第33章

馮問藍雙眼放空, 呆呆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上面仿佛還殘留着孟斯禮唇間的溫度。

又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

孟斯禮……真的親她了嗎?

以她剛才剛醒來的精神狀況來看,馮問藍對此表示強烈懷疑。

她更寧願相信是她混淆了夢境和現實。

畢竟每次睡回籠覺的時候,她做的夢都非常真實, 就像是真的在現實生活中上演過一般,以至于醒來後她得緩很久才會意識到那是假的。

這麽一分析,馮問藍更加堅信孟斯禮親她額頭只是一場夢。

還好還好, 虛驚一場。

她松了口氣, 一邊在心裏祈禱着不要再夢見這種可以但沒必要的事,一邊重新躺下繼續睡。

老天爺大概是聽見了她的祈禱,直接一刀切。

這一覺, 馮問藍不僅沒有夢見奇怪的事, 而且連一個夢都沒有做。

再次醒來的時候, 已經快十點了。

馮問藍沒有再賴床,在床上滾了幾圈後,起床洗漱,而後走出房間。

客廳裏還和昨晚一樣。

是孟斯禮整理過後的樣子, 也是這間公寓維持不了多久的整潔。

不過,在這一樣之中,好像又存在着一點細微的差別。

馮問藍握拳抵着下巴,作沉思狀,忽然開始找不同。

很快, 她發現了第一個不同。

沙發上多了一個蔣真……的後腦勺。

馮問藍挑了挑眉,繞到沙發前面去。

只見出差歸來的人翹着二郎腿, 一副女王的坐姿坐在沙發上, 正撐着臉神游, 又或者是在思考人生。

每次蔣真下班回來, 第一件事就是往她的房間裏沖。

今天倒是反常, 居然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馮問藍走到她面前,打了個響指:“醒醒,快去搶獨家新聞了。”

蔣真驚醒:“什麽獨家新聞!在哪兒呢!”

極具職業精神的人馬上回過神,抓起沙發上的包就要往外沖。

結果剛站起來,就聽見一陣笑。

她停下腳步,這才發現馮問藍不知什麽時候起床了。

見狀,蔣真知道自己被騙了,罵罵咧咧地重新坐下,又是一腳飛踢過去。

馮問藍靈活地躲開。

惡作劇得逞,她坐在沙發另一端,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怎麽都沒來我房間吵我。”

蔣真沒有回答,看馮問藍的眼神卻有點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意思,心想她哪敢吵啊。

馮問藍沒有看懂蔣真眼裏的殺氣。

所以她不以為意地哼唱起了改編歌曲:“你不要這樣地看着我,我現在腦容量很不夠,所以有什麽話你最好直說。”

見她還有心情唱歌,蔣真重重地冷哼一聲。

她開始一一羅列出馮問藍的罪行:“趁我不在家,背着我把男人帶回來也就算了,居然還過了夜!簡直是罪加一等!你自己好好想想該怎麽彌補錯誤吧!”

“……”

這下馮問藍明白蔣真的殺氣從何而來了。

她立馬收起臉上的嬉笑,端正态度,雙手恭敬地放在膝蓋上,小心問道:“你早上回來的時候和孟斯禮撞見了?”

一說到這個,蔣真的情緒頓時上來了:“豈止是撞見!我還和他說話了!半條命都差點沒了!”

馮問藍:“……”

今天早上蔣真回來的時候,原本确實是打算去馮問藍的房間晃晃。

結果她剛換好拖鞋,正準備吼着“藍藍”往屋裏沖的時候,居然看見一個男人從馮問藍的房間裏走出來。

“藍藍”兩個字卡在了蔣真的喉嚨裏。

她的第一反應是家裏進賊了。

正當她糾結是該先沖出去大喊“抓小偷啊抓小偷”,還是先拿出手機拍素材之際,男人忽然朝她看來。她也看清了對方的臉。

雖然光線昏暗,但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實在過于醒目,尤其是他的腕間還纏着一串标志性的佛珠。

除了孟斯禮,不可能再有別人了。

然而蔣真的心并沒有因此落回原處,反而又往上提了幾分,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老實說,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更希望是家裏進小偷了。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蔣真不可能當沒看見然後調頭跑出去,只能硬着頭皮面對,僵笑着說了句:“你好。”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在沒有馮問藍的情況下面對孟斯禮。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蔣真收回了剛邁出去的腳,手臂緊貼着牆壁,好像恨不得直接嵌進牆裏。

其實她平時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要不然也不會和馮問藍臭味相投。

可這些在孟斯禮的面前全都不存在。

究其原因,或許是因為當年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就隐約覺得他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

又或許是因為她是除了馮亦程之外,唯二阻止馮問藍結婚的人。

雖然這事兒孟斯禮應該不可能知道,雖然當時她之所以阻止也是因為并不知道突然要娶馮問藍的孟家二公子就是他,但她就是免不了一陣心虛。

孟斯禮的視線沒有在蔣真的身上過多停留。

關上房門後,他才嗓音溫冷地說了一句:“她還在睡。”

各種複雜的情緒拖累了蔣真大腦運轉的速度。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比在電視臺臺長面前還老實,趕緊放低音量,回道:“好的好的,明白明白,你放心,我不會去吵她的。”

雖然在這段對話以後,孟斯禮就離開了公寓。

可蔣真這會兒再回想起來,還是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喝了口水,壓壓驚。

見蔣真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馮問藍理解又不太理解。

她承認,孟斯禮冷臉的時候,确實有很強的生人勿近的距離感,但應該不至于到可怕的程度吧。

反正她除了在床上,從來沒有怕過孟斯禮,甚至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時候,也是她腆着臉上前主動搭話。

這不禁讓馮問藍産生了一絲懷疑。

她表情嚴肅,逼問蔣真:“你老實告訴我,孟斯禮以前是不是做過什麽殺人放火之類的十惡不赦的事,被你們電視臺壓下來了?”

“?”蔣真一臉“你沒事吧”的表情,“你又在腦洞大開想些什麽玩意兒。”

馮問藍回了蔣真一臉“我吃了很多溜溜梅”的表情,直接說出疑惑:“要不然為什麽你每次見他都這麽怕他?”

“……”

多麽何不食肉糜的一番言論啊。

蔣真差點送她一記白眼,提醒她:“我的寶,你要知道,以他的身份,不怕他的才是少數好嗎。”

“是嗎?”馮問藍還是有點疑惑。

她回憶了一下,并沒有在記憶裏找到任何具體的案例可以證明蔣真的這個觀點。

這時,蔣真又想起另一件事。

她拍了拍身下的沙發,問道:“還有,你擅自帶男人回家就算了,怎麽把沙發也換了!現在這沙發舒服得人一坐下來就完全不想再起來了,太耽誤事兒了!”

“嗯?”聞言,馮問藍回過神。

她低頭看了看,這才發現客廳裏第二個和昨晚不同的地方——沙發不一樣。

不過,什麽時候換的?

她早上睡得有這麽死嗎,怎麽完全沒聽見換沙發的動靜,該不會哪天家被搬空了都不知道吧。

“發什麽呆呢。”見馮問藍不說話,蔣真用手撞了撞她的肩膀,“舊沙發哪兒去了。新沙發的這個牌子可不便宜啊,你哪兒來的錢買。舊文突然爆火了?”

“……”

沙發的事還得從昨晚說起。

然而馮問藍不願意再提起。

雖然以往她都會毫無顧忌地和蔣真分享夫妻生活,但那都是因為那些夫妻生活發生在京山公館。

一旦脫離了那個環境,不用再面對案發現場,她當然用不着再感到羞恥。

可昨晚不一樣。

為了蔣真的身心健康着想,馮問藍覺得自己有必要隐瞞一下。

否則蔣真聽了以後肯定會嫌棄這裏再也不是世界上最後一塊淨土,然後連夜搬出去。

綜合考慮之下,馮問藍昧着良心,故作鎮定道:“哦,孟斯禮嫌之前那沙發太醜,所以換了。”

蔣真:“……他怎麽沒嫌這房子太小,給你換間大的。”

“有道理哦。”馮問藍一副被這話拓寬了思路的模樣,說,“回頭我問問他。”

蔣真沒有當真,知道馮問藍只是嘴上說着玩玩。

如果她真的願意花孟斯禮的錢,不至于現在窮成這樣。

這時,馮問藍的肚子非常會挑時間地叫了兩聲。

蔣真沒再和她閑扯,揮了揮手,把她趕走:“行了,快去吃你家禮禮給你買的早餐吧。”

“?!”

孟斯禮給她買了早餐?這不是夢裏的劇情嗎?

一聽這話,馮問藍瞪大雙眼,立馬扭頭朝餐桌方向看了看,果然看見了一堆吃的。

堅信早上的經歷只是一場夢的人混亂了。

既然早餐是真的……那孟斯禮親她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啊?!

馮問藍很茫然。

蔣真不知道馮問藍此刻複雜的內心活動。

她拿起不停震動的手機,站起身,朝房間走去:“組長又在催命了,我回屋寫稿子了啊。”

馮問藍繼續茫然。

茫然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想通。

管它是夢還是現實,現在幹飯才是正事。

填飽肚子後,馮問藍也回到了房間。

順其自然了這麽久之後,她終于打算主動重新撿起寫文。

可在書桌前坐下後,她突然在一堆相框裏,看見了一張格格不入的拍立得照片。

是昨晚她和孟斯禮的合照。

出自孟斯禮之手。

馮問藍昨晚沒顧上細瞧,這會兒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照片裏,孟斯禮眉眼間似乎蘊着笑,是喝醉後獨有的慵懶模樣,好看程度翻倍。再反觀她,呆呆地望着孟斯禮,一副傻樣。

“……”

馮問藍不滿地皺了皺鼻子,把照片貼在了牆上。

本來她還想找找看她那張獨照,卻半天沒找到,心想大概是昨晚沒拍成功,便沒有在意,轉而啓動電腦。

瓶頸了這麽久,馮問藍對于新文還是沒有什麽靈感,但難得找回了一點寫東西的欲望。

她有一種以夢裏故事為原型,寫一個追妻火葬場的沖動,以此完成她之前想要給夢裏的孟斯禮好好上一課,以及讓夢裏的馮問藍擺脫戀愛腦的心願。

文名就叫——《不追了》。

打開文檔後,馮問藍把這份沖動轉化為實際行動,開始動筆。

本來按照之前的習慣,她通常是寫三十分鐘文,摸一個小時魚。但今天也許是表達欲旺盛,她簡直是下筆如有神,手指在鍵盤上健步如飛,一口氣寫了一下午的時間,連屁股都不帶挪一下。

如果不是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她恐怕還會廢寝忘食地寫下去。

聽見鈴聲的馮問藍從文檔裏抽離出來,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已經快七點了。

她伸着懶腰,活動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子,而後蹬了一下桌子,滑到床邊,拿起手機。

一看來電顯示。

“萌死你”。

“……”

馮問藍吓得差點把手機甩出來。

一個從來沒有給她打過電話的人破天荒地給她打電話這事兒堪比鬼來電。

平複好了受驚的心情,馮問藍才接通電話:“喂?”

馮問藍沖出房間的時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候,蔣真正在客廳倒水喝。

從下午五點開始,蔣真就已經想問馮問藍今晚要不要吃火鍋了,結果屋裏的人遲遲不出來,她又不敢直接闖進去。

自從早上和孟斯禮見過以後,她之前随便闖進馮問藍房間的習慣被硬生生改掉了。

這下好不容易等到馮問藍出關,蔣真趕緊咽下嘴裏的水。

誰知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馮問藍直接穿過客廳,朝玄關跑去,順便給她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幹嘛去。”蔣真嘴上這樣問,其實心裏已經大概有答案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馮問藍的回答和她的猜測合上了,回道:“見孟斯禮,他在樓下等我。”

蔣真沒話說了。

但當她看見馮問藍鞋都沒穿好,就開始往外跑,甚至出門的時候還差點被門檻絆一跤的時候,又沒管住嘴,說道:“哎喲喂,你慢點兒成嗎!急什麽急,人又不會跑。”

馮問藍大概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積極,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我不想他等我等太久嘛,我先走啦。要是我不回來吃飯的話,就給你發微信啊。”

說完,她急急忙忙地出門了。

歡快的背影映入蔣真的眼簾。

一時間,她的心情有點複雜,想起很久以前,馮問藍也是這樣迫不及待地跑去見孟斯禮,結果膝蓋被磕得當了好幾天的瘸子。

門被馮問藍關上後,蔣真搖了搖頭,心想她今晚恐怕又要獨守空閨了。

她繼續喝她索然無味的白開水,忽然間卻聽見雨聲,于是趕緊放下水杯,打開門沖出去,想提醒馮問藍外面還在下雨,記得帶傘。

誰知一推開門,過道上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這麽快就走了?不可能吧。

蔣真不相信電梯有這麽快,走出去看了看。

果不其然,兩部電梯都在不停往上升,距離她們所在的樓層還有幾樓,倒是安全通道的門正在來回晃動。

見狀,蔣真明白了過來,知道人是怎麽消失的了。

她嘆了口氣,不知是悲是喜地靠在牆上。

馮問藍很讨厭下雨天出門。

尤其是等下了樓才發現沒帶雨傘。

從樓梯間出來的時候,馮問藍才聽見雨聲。

在上樓拿傘和淋着出去之間,她選擇了後者,心想從這裏跑到小區門口應該淋不了多少。

可是,當她走出大堂,卻在單元樓外看見了她以為等在小區門口的男人。

今天的雨勢比昨晚的綿綿細雨稍大,有了一點初夏的味道。

孟斯禮撐着一把黑色雨傘,站在一棵郁郁蔥蔥的桂樹旁。

沿着傘面垂直落下的雨滴仿佛被設置了慢鏡頭,緩慢而連綿地滴落,形成了一卷雨簾,模糊了他的臉。

馮問藍卻好像看見了他眉梢輕動,大概是在意外她下樓的速度。

她知道自己過于積極的事實瞞不住了,但也不太在意,在孟斯禮走過來之前,率先跑了過去,鑽進他的傘底。

孟斯禮腳步一頓,把雨傘往她那邊傾了傾。

雖然只有幾步路的距離,但她的衣服還是濕了一小塊,臉上也挂着幾滴雨水,人還微微喘着氣,估計是一路跑下來的。

應該上樓去接她。

孟斯禮用手替她拭去水珠,又幫她順了順氣。

馮問藍很快緩過氣來,問道:“你怎麽來了?”

剛才她接到他電話的時候,還以為他昨晚有什麽東西落在了公寓,沒想到他直接讓她下樓。

聽見她的問題,孟斯禮收回了幫她順氣的手。

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專注在她的眼睛上,他神情怡然道:“昨晚你說要請我吃飯。”

馮問藍:“……???”

就為這事兒?

不知道為什麽,馮問藍莫名有種一腔期待喂了狗的失落。

她瞬間變臉,眉毛擰成八字,表情不爽,提出質疑:“我昨晚什麽時候說了要請你吃飯?”

孟斯禮淡定自若:“睡覺的時候。”

馮問藍:“……”

嗯。

這才是孟斯禮式不要臉的正确打開方式。

也由此證明,他昨晚說的那句“想你了”果然是喝醉加表演的産物。

不過,對于他說的話,馮問藍還是存疑。

雖然昨晚她做的夢裏确實有請他吃飯這個情節,但她很難不懷疑孟斯禮是在鑽空子,故意敲詐她。

這就像是壟斷産業。

知道她夢話內容的只有孟斯禮一個人,所以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她也沒辦法去求證。

罷了。

一頓飯而已,她又不是請不起。

反正下都下來了,正好她也沒吃飯。

馮問藍肩膀一塌,妥協了。

她拿出手機,在收藏的餐廳列表裏找到合适的一家後,拿出“我是金主我最大”的氣勢,對孟斯禮不客氣道:“走吧,讨飯鬼。先說好啊,那家店附近不好停車,所以我們要走路過去。不過也不遠,大概二十分鐘。”

“讨飯鬼”對于交通工具倒是不怎麽在意。

于是馮問藍就這樣突然又草率地踏上了她的請客之旅。

往日小區裏這時候早該擠滿了散步消食的人,今天卻冷冷清清。

不平整的地面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坑。

馮問藍走得小心翼翼。

她一直認為,“在雨中漫步”是一件聽起來很浪漫但做起來很狼狽的事。

可也許是因為今天沒風,雨不會被吹得亂飄到人的身上,她居然覺得現在這樣和孟斯禮安靜地走在雨中的感覺好像還不錯,就算不說話也不尴尬。

當然了,安靜只是一時的。

因為話唠馮問藍不可能不說話。

還沒走幾步路,她的嘴巴就進入了活躍期,問道:“對了,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結束工作了?”

不間斷的雨聲适當地填補了孟斯禮嗓音裏與生俱來的淡薄。

他不緊不慢地回道:“為了敲詐你。”

“……”

“???”

怎麽回事!

這人是會讀心術還是會讀表情術啊,為什麽會知道她在心底的吐槽!

像是生怕自己的小心思又被看透。

馮問藍一手捂心口,一手捂臉,表情驚吓地擡頭看身邊的男人。

察覺她的視線後,孟斯禮也沒看她。

他單手控住她的腦袋,把她的臉轉了回去:“看路。”

“哦……”

馮問藍還在震驚他剛才那句話,心想他倆總不可能是心有靈犀吧。

不過,孟斯禮都專程來敲詐她了,要是她今晚沒有請他吃這頓飯,那簡直就是在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這麽一想,馮問藍心裏剛才那股莫名的失落竟奇跡般地被填滿了。

她抿唇笑了笑,繼續跳她的水坑。

遺憾的是,這種和諧的氣氛只維持到小區門口。

因為路過便利店的時候,為了不被收銀阿姨看見,馮問藍趕緊握住傘把,把傘往下壓了壓,遮住她和孟斯禮的臉。

結果孟斯禮倒好,沒有一丁點的反省之意不說,還明知故問她:“躲什麽。”

他的聲音裏有笑的味道。

馮問藍一聽,擡頭瞪了他一眼,生氣道:“你還好意思說!多虧你昨天做的好事,從此以後我再也擡不起頭做人了!”

孟斯禮依然不知悔改,繼續火上澆油:“嗯,确實是好事。”

馮問藍:“?”

沒聽出她是在反諷?

在她疑惑的眼神裏,孟斯禮慢悠悠地補充道:“昨晚你很享受。”

“……”

這回馮問藍聽懂了他的邏輯。

如果不是因為他買了那一盒攔精靈,昨晚的她也享受不到那些快樂,所以是好事一樁。

對此,馮問藍竟無言以對,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後只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孟斯禮。”

孟斯禮應道:“嗯?”

馮問藍發自內心地請教他:“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麽樣才可以變得像你這麽不要臉啊?”

聞言,孟斯禮低頭看她。

小姑娘一臉真誠,眼睛裏是對知識的渴望。他輕輕一笑:“不能。”

“……為什麽!”馮問藍不滿道。

孟斯禮眉眼坦然:“因為我不要臉。”

“……”

“……”

“……”

居然可以這麽淡定地承認自己不要臉!

的确是有夠不要臉的!

馮問藍甘拜下風。

既然孟斯禮不願意傳授不要臉的秘訣,她也不和他廢話了,拽着他的手臂,迅速逃離這片随時可能讓她社死的危險區域。

誰知路過昨晚下車的車站時,馮問藍在站臺上瞥見一道剛熟悉起來的身影。

她停下腳步,不确定地叫了一聲:“許久?”

聽見她的聲音,許久轉過身。

見是馮問藍,他的表情有些許的意外,不過臉上的招牌笑容倒是沒變,和她打招呼:“晚上好啊學姐,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面了。”

馮問藍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許久。

由于昨晚孟斯禮的耍酒瘋,她直到現在都還對他存有一絲抱歉,沒忍住多聊了兩句:“你住在附近嗎?”

許久笑道:“不是,是這周末我要回高中辦個人畫展,所以剛回學校看了看場地。”

“啊……”馮問藍反應過來,“所以,你昨天來這兒也是為了去看場地?”

許久點了點頭,邀請道:“這周末你和蔣真學姐有空嗎,要不要過來看看?”

“好啊好啊。”馮問藍還從來沒去看過畫展,毫不猶豫地答應許久的邀請。

蔣真有沒有空待定,反正她是肯定有空的。

許久又問:“那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嗎?這樣到時候比較方便聯系你。”

“當然可以。”馮問藍從兜裏拿出手機。

其實還校園卡那天,蔣真就把許久的微信名片推給了她。

只不過她當時想着要是去了咖啡館沒找到他人再加也不遲,所以就暫時沒加。

可在掃碼之前,許久又好像突然想起什麽。

他看了眼馮問藍身邊的男人,詢問道:“你老公介意你加異性嗎?”

馮問藍:“……”

對哦。

差點忘了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很會趁喝醉以後亂發少爺脾氣的幼稚鬼。

不過,孟斯禮昨晚針對許久是因為看見她和許久單獨相處,誤以為他倆有什麽。

現在只是加個微信而已,又不會私底下單獨見面,應該沒什麽……吧?

馮問藍也拿不定主意。

為了安全起見,避免昨天的誤會再次上演,她覺得自己這次還是應該參考一下孟斯禮的想法比較好。

于是她扭頭問道:“你介意嗎?”

被晾在一旁的孟斯禮終于有了存在感。

聞言,盤旋在眼底的不明情緒如同缺月暫隐雲後,沒了蹤影。

他神色微斂,垂眸看馮問藍,嗓音柔緩,就像是心疼她做出的讓步,輕嘆道:“為了顧及我的心情,你每次和異性聊天的時候,都會直接讓我幫你回消息,我還有什麽好介意的。”

馮問藍:“?”

又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