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裴夫人原是哭的不能自己, 身旁卻坐着位比她哭的還要傷心的客人時,便歇了繼續哭的心情。
她的手被身旁人輕輕握住。
“裴夫人當保重身體才是。”
客人哭的說話也是斷斷續續,哽咽了一回, 方是一雙婆娑淚眼看向她,哭的是雙眼通紅,讓人心生憐憫。
“夫君他昨日被賊人重傷,大夫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他卧床休息, 不能輕易走動,以免傷了筋骨落下病根兒。”
“可夫君他一向敬重裴公, 同我說, 他此生都會感念着裴公對他的提攜之恩。”
“所以無論傷得再重,再是如何不能走動了, 夫君他也要在裴公靈前上一柱香, 以表心意。”
溫虞輕聲細語的對身旁的裴夫人說着, 她時不時地還要拿着手帕輕輕擦着眼角的淚珠。
“老夫人日後若有事, 盡管吩咐我就是。”
“我必是會盡我所能你, 裴夫人盡管放心。”
裴夫人今日是頭一回見到溫虞,聽她一句一句情真意切的說着, 心中無不是感動不已,她并不知曉昨日裴公病榻床到底都出了些什麽事。她只知道, 昨日裴公去前, 身旁只有長子裴既斐, 肅王, 再有便是被裴公召來的沈遇。
府上又是鬧了刺客, 和走水一事。亂糟糟的一夜過去, 裴公去了, 臨終前到底同長子都說了些什麽, 又做了些什麽,裴既斐是半點兒都不肯告訴裴夫人的。
此刻一聽這些窩心子的話,一想起丈夫臨終前還特意見了沈遇,心下苦楚無人說,回握住溫虞的手,“好孩子……”剛說了三個字,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裴家的女眷們連忙給她拍背順氣。
溫虞擦了擦眼淚,連忙也替裴夫人順着氣,“夫人且要顧念着自個兒的身子才是,您還有這麽些兒女承歡膝下,孝敬您呢。”
“裴公在天有靈,定也不願您日夜為他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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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女眷無一不是陪着裴夫人哭起來。
陪着裴夫人很是哭了一場,溫虞終是起了身告辭,拿着帕子擦着眼角的淚珠倚在陶桃的半邊肩上緩緩往外走。
身後的哭聲直到走出了二門,仍是能聽見。
沈遇已經在馬車上,閉眼等着那一定要去同裴夫人見禮的自家夫人。
溫虞在靈堂之上毫無預兆的傷心落淚,一雙淚眼通紅的模樣,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聽見鳴争在外頭喚着,“夫人。”
馬車簾子被撩開了一道縫隙,裹着香味的寒風吹了進來。
他緩緩睜開了雙眼,看着溫虞那一雙像是核桃一般紅腫的眼眸,眼中還蓄着不曾落下的淚珠,泛着漣漣的光。
知道他在看她的眼睛,溫虞側頭坐下後,便拿着手帕掩住了自個兒的臉,許是哭了許久,聲音也啞了,不自覺的帶上了自個兒都沒察覺的嬌意,“夫君,你別看我。”
在裴家人面前哭一場是一回事,被沈遇盯着她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讨厭哭,從小到大掉過的眼淚,屈指可數。
更不必提在沈遇面前,她竟哭了三回了,丢人可算是丢大發了。
她生怕沈遇會問她為何不能看,畢竟沈遇是真的能問出來,他如今最擅長的就是明知故問,讓她無法招架。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可問,真是的。
沈遇阖眼,靠在軟枕上,淡然道:“我已經着了,什麽都看不見,夫人大可不必避着我。”
誰睡着了還說話呀!
沈閻王也不聽聽自己說的都是哄孩子的鬼話。
溫虞抿着唇,心下惱怒于沈遇哄她,卻忍不住悄咪咪的從手帕後頭探頭看去。
一眼看見坐在對面的人,如同他所說的那般,閉着雙眼‘睡着’了。
沈遇并沒有真的睡着,沈遇自己心裏清楚,她也不是真傻。
只是他能裝作沒看見她紅着的雙眼,她也能裝作以為他真的是睡着了。
這樣一想,她輕松了許多。
一路擡手擋臉回去,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溫虞內心掙紮了一番,終于放下了手,微微靠在車廂上。
在裴家待了快有一個時辰,陪着老夫人她都哭了小半個時辰,沒想到現在停下來,不止是眼睛紅腫,又熱又疼,連都都開始疼起來。
她微微閉着眼,揉着太陽穴。
‘睡着了’的人忽而開口喊她,“夫人。”
不是睡着了嗎?還要喊她做什麽?
溫虞輕聲道:“夫君不是已經睡着了嗎?夫君有何事,不妨回去以後再說。”
沈遇嘴角略浮起些許笑意來,淡然道:“夫人可能不知,我睡着以後,偶爾也會說夢話。”
“現在便是說的夢話。”
溫虞愣住,沈閻王到底是怎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
這話,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抿着唇看着沈遇仍舊閉着的雙眼,淡然處之的‘睡顏’,心下沒好氣兒,“夫君要說的夢話,又是什麽呢?”
沈遇問道:“夫人為何要如此?”
他像是真的十分不解。
溫虞仰着頭,又為着不碰亂了發髻,而只敢輕輕貼着車廂,馬車緩緩向前行使着,外頭街上很是熱鬧喧嚣,她能聽見貨郎的叫賣聲、孩童的嬉笑聲、姑娘們買花戴的問價聲,她能聞見千百種香氣:剛出鍋熱騰騰的肉包子、大骨頭熬制的湯底舀進了裝有三鮮馄饨的湯碗中,又撒上了香蔥、路上行人們各自佩戴的香包……
千百種聲音,千百種香氣,還有千百種人,才能組成一副人世俗塵的煙火氣。
在這樣的俗世裏行走的人們,總有各種各樣的煩惱憂愁,還有那些個不能言明的自我。
溫虞抿了抿唇,帶着幾分困倦道:“夫君比我還聰明呢,怎麽可能會想不明白呢?”
這話聽上去有幾分耳熟,沈遇心下哂笑,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記着。
怎麽這麽愛記仇?
倒有些幾分可愛之處。
“夫人不必為我做到那般地步。”
“裴家我也能應付。”
溫虞心裏頭哼了一聲,沈閻王以為她願意嗎?她不過是看在他昨日重傷的份上……
“夫君當真以為,你今個兒只身一人去吊唁裴公,同小裴大人稱兄道弟,在旁人眼中演一場兄友弟恭的戲碼,就能讓旁人信服夫君心中對裴家并未生怨?”
“我會那樣做,夫君也不必多想,我不過是盡些為人妻的本分罷了。”
為人妻的本分。
是了,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他們二人成了夫妻,一言一行均是代表着兩個人,她這麽多年都為了一個好名聲而活着。
今個兒所做也不過是為了名聲。
車廂內一時無話。
溫虞終于下定了決心,“夫君,你睡着以後說過的夢話,想必醒來後就會不記得了吧?”
沈遇應了她,“嗯。”
既然夢話不會記得,那他們現在的這場對話,待到馬車停下,他們回到家中,沈遇‘醒過來’的時候,沈遇就會全然忘記了。
她心裏頭別別扭扭的,有些話說出口多尴尬呀,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是開了口,“我會那樣做,只是因為心疼夫君。”
說完這話,她也閉上了眼,輕輕地打了一個哈欠,“我也睡着了,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夢話。”
“待會兒醒了以後,就不會記得了。”
她會心疼沈遇嗎?
這個問題,從昨夜沈遇問她一直到現在,終于是有個答案。
她昨夜口不擇言,提起沈遇逝去多年的爹娘時,心裏是有些後悔的。
沈遇難道就不想有爹娘在身旁關心他嗎?
可他爹娘在他年紀還小時就去世了,連他自己都是十二歲離家出走去參軍,戰場是什麽地方?她自認自己打小就膽子大,可她也不敢十一二歲就獨自一人離開家,去外頭闖蕩。
沈遇那一身傷疤,又不全是這一回留下的。
從前他受傷時,定也曾想過,受了傷能夠有父母在旁安慰的。
她怎麽就能往人家傷疤上戳呢?
沈遇睜開眼,目色沉沉的看向對面。
她閉着雙眼,卻仍舊能看出她因為哭過留下的紅腫痕跡,為了去裴家,她穿的素淨,連胭脂水粉都不曾用,那雙紅腫的眼就看着更為可憐了些。
他知道她不愛哭,被他氣的快哭時,都會背過身去,就是為了不讓他看見她落淚的模樣。
這樣的她,怎麽可能會想在大庭廣衆之下,當着那麽多的陌生人哭一場呢?哭的雙眼通紅。
她說,她哭一場,是因為心疼他……
裴家到他們府上的距離并不算近,溫虞閉眼假寐着,原以為起碼要過上兩刻鐘,才能抵達,不想仿佛她才剛閉上眼,馬車就已經停下,外頭鳴争說道:“大人,夫人,到了。”
這麽快就到了?她剛才真的睡着了嗎?
等等,她的眼睛!
溫虞猛然睜開了雙眼,看向對面,沈遇仍舊閉着雙眼,也沒有應答鳴争的話。
她放下心來,忙是捂了捂自個兒的眼睛,摸着有些燙手,想必還是紅着的。
她側過身去,微垂着頭,将披風上的兜帽輕輕拉下,遮掩了大半張臉,方才輕喚着還在‘睡着’的人,“夫君,我們到了。”
沈遇終于睜開了眼睛。
二人下了馬車,溫虞慶幸,幸好外頭天色也暗了,便是旁人提着燈籠,也不大看得清楚她的眼睛。
王昌瑞早已經領着人在門口等着,“大人,胡大夫還等着給您換藥呢。”
他是真心疼他家少爺的,受了傷也不得安寧,一整日都在外頭行走,那傷口如何養的好呢?
沈遇垂眼看着用兜帽将自個兒遮着嚴嚴實實的人,“夫人先回房歇着,我換過藥後再回房。”
此刻溫虞自是不會同他溫言細語的說着,要陪他一起去換藥這樣的話來,便點了頭,“也好,我叫人先擺膳,等夫君換好了藥,回房就能用。”
二人自是各自去往一處。
陳嬷嬷在正院外頭候着,見着她家姑娘披風從頭到尾裹着身,還不覺着有什麽,畢竟這夜裏涼,姑娘能保重身子擋着風寒也是好的,只是見她家姑娘起先還能徐步走來,快行至正院了,卻是越走越急。
好容易走到她身旁了,她看過去,便察覺出了異樣。
不過是去裴家為裴公吊唁,好端端去的,怎麽紅着雙眼回來的?
這眼睛一看便是大哭了一場的。
怪道姑娘要将兜帽也給戴上呢,這在府上奴仆面前走一遭,豈不是叫人議論。
陳嬷嬷不曾驚慌,只叫兩旁先退下去廚房将晚膳提來,她陪着溫虞進房,又讓思柳去打熱水進屋。
房中就她們主仆二人,陳嬷嬷忙将妝奁前的燈籠都給點上,屋中亮堂了,才道:“姑娘這怎麽了?眼睛紅成這樣?”
溫虞卸了力氣,疲憊湧上了心頭,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只往下掉,可見哭一場是極其耗費體力的,“我陪着裴夫人哭了一場,這才哭紅了眼,不是什麽大事,嬷嬷不必驚慌。”
思柳端着熱水進來,溫虞打濕了帕子,趁着熱氣貼上了雙眼,那雙眼被淚水泡的通紅,熱水貼上時,讓她忍不住疼的直嘶氣。
陳嬷嬷連忙取了消腫的玉肌膏來,等她用熱水敷了一回雙眼,便取了一塊膏在手中揉搓開,擦在了她眼睛四周,一邊擦一邊問,“姑娘好端端的陪裴夫人哭一場做什麽?”
溫虞抿着唇,半晌沒能回答。
陳嬷嬷便嘆氣道:“姑娘如今同我有心事也不說了。”
天曉得她家姑娘哭一場是多難見的事,姑娘打小就是不愛哭的,連從樹上摔下來都沒疼哭過。
“不是心事。”溫虞一頓,“我陪着裴夫人哭一場,不過是為了讓上京城的都知道,夫君他心中敬重着裴公,便是陛下提拔了裴繼斐任殿前司都指揮使一職,夫君心中也是毫無怨言的,所以才會帶着一身傷也要去裴家吊唁裴公。”
“無論他們信不信,咱們知道該做的都做了。”
她有些不好提的話是,最重要的便是要讓陛下将這一切都看在眼中,陛下當然是願意看到殿前司一團和氣的樣子,至少沈遇今日帶着傷去往裴家吊唁,可不就是為了那‘一團和氣’好讓陛下放心嗎?
陳嬷嬷聽出了些意思來,未免帶出了幾分笑她的意思,“這麽說,姑娘是替姑爺分憂了?”
眼睛舒服了不少,溫虞張開了眼,伸出雙手來,露出了被指甲掐出印兒來的掌心,撒嬌道:“嬷嬷替我手上也擦些吧,可疼了。”
“為了能哭出來,我用了好些力氣掐手心呢。”
見她佯裝沒聽見話的模樣,陳嬷嬷也沒再多問,只拿着玉肌膏給她擦着手心兒,煙織帶着人将晚膳提來了,因着沈遇有肩傷,桌上菜色一應都是清淡口味,連一絲辛辣之物都沒有。
溫虞看着滿桌子的素菜就忍不住發愁。
她在這種時候,偏偏想起了方才回來時在路上聞到過的三鮮馄饨的味道,那是用雞蛋和剝了殼的活蝦,再加上豬肉一起剁碎成的餡料,用薄薄的馄饨皮兒一裹,扔進大骨頭熬煮出來的沸湯中,煮上片刻,就能煮的皮兒透亮,透出內裏的餡料來,再撒上蔥花,那才叫一個鮮美。
在這樣晚歸的冬夜裏,吃上一碗熱乎乎的三鮮馄饨,定是能驅寒暖身的。
只可惜今夜是只能吃上白粥陪素炒三絲了。
胡大夫在揭開凝固在傷口上的紗布前,又謹慎小心的提醒道:“大人,會有些疼,您且忍着一點。”
沈遇只道:“無妨,你直接揭開就是了。”
胡大夫這才動手将那已經和血肉粘在一起的紗布揭下時,血痂随着紗布一起剝落,流了不少血,他卻見沈遇毫無觸動一般,忍是尋常的端坐着,連眼皮都不曾擡一下。
便連王昌瑞都有些不忍心看,一看就覺着疼得不行,連聲音都止住了。
胡大夫忍不住疑惑,拆紗布時的疼痛可不必上藥時少,昨個兒大人尚且有些忍不住疼痛,今個兒怎麽就能面不改色?
沈遇思忖了片刻,方才開口,“你的意思是,牛二家的丫頭是在街上幫了一位摔倒的小童往家去,這才瘋了?”
王昌瑞這才接上話,繼續說着他來禀報的事情,“是,老奴讓順兒跟着牛二去打聽的,那附近的商戶昨個兒恰好看見寶兒領着那小童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他起先是沒在意的,結果後來,他又看見牛二去尋寶兒,找着寶兒時,寶兒就瘋了,又哭又鬧一點兒不認得人了。”
“寶兒模樣生的極好,所以那商戶能記着寶兒的臉。”
“這才能在咱們去打探消息時,記起整件事兒來。”
王昌瑞又道:“少爺,老奴以為,寶兒怕是遇上了拐子,那小童是個媒子。”
“只可惜街上到處都是小童,商戶也不記得那小童長什麽模樣。”
“若是要去找,恐怕是很難。”
這種事情是常見的,饒是上京城守備森嚴,也一年到頭來,也會有不少幼童被拐走,特別是像寶兒那樣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的漂亮小丫頭,家裏頭嬌養着,天真活潑,沒遇着過什麽壞人,在熱鬧的集市裏,身旁也沒個大人,不被拐子盯上都難。且又說寶兒心善,碰見了比她年紀還小的孩童,就算牛二叮囑了讓她站在原地哪裏都不許去等着他過來,她也不會有多大的戒備心,被拐的可能性就極大了。
說不上來寶兒是幸運還是不幸,幸運的是她沒有被拐子給拐走,還被牛二找回來了,不然這茫茫人海裏,就算是少爺讓整個殿前司的禁衛都去找人,恐怕也是極難的,這世上的惡人,想要害一個人的法子可太多了。
不幸的是,寶兒瘋了,誰也不知道她消失的時候,都經歷了什麽傷害,才會瘋了連爹娘都不認識的。
“胡老大夫也只說怕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傷了心智,而今只能施針暫時讓寶兒平靜下來,護住她心脈,不至于讓她愈發失心。”
“胡老大夫還說,等他回去想想,再試試其它法子。”
王昌瑞嘆了一回氣,他也有過女兒,千般寶貝都來不及,只可惜身子骨太弱沒有養住,還不到十歲就病逝了,早夭的女兒一向是他和他娘子的痛處,這些年一提起閨女來,還是會哭上一回,是以這回寶兒出事,他才會這般熱心腸的幫忙,還讓他兒子去幫忙打聽消息,總歸是不想看到別人家的女兒也早早去了。
胡大夫在旁接話道:“若是我父親都這般說了,想必那位小姑娘的病情是十分棘手的,難以根治了。”
“少年心智最是不堅,若受了刺激,怕是此生都難以恢複。”
醫者是看不得病人治不好病,永遠受病痛的折磨。
藥總算是換好,胡大夫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說道:“大人昨夜熬過了那貼藥,傷口恢複的不錯,今日換的這貼藥便能讓您少受痛楚,後日清晨,我再上門來給您換藥。”
總算不是什麽壞消息,王昌瑞松了一口氣,頗是尊敬的相送胡大夫出府,“有勞胡大夫,我送送您。”
沈遇也起了身朝正院走去。
他剛進去,便瞧見那先前還紅着雙眼的人,此刻目色柔和,換上了一身家常穿的寬松衣裳坐在桌旁等着,一見他來,就起身迎過他,不住地往他右肩看去。
沈遇左手輕扶着右肩緩緩坐下,正要用左手端起桌上的湯藥來時,溫虞便自然而然的端了桌上已經放溫的藥來,一邊拿着調羹攪動,一邊望向他,“夫君,我喂你吧,左手不方便。”
沈遇不動神色的活動了下右肩,疼嗎?倒也還有幾分疼才對,他垂下眼,眉宇浮起了些許淺淡的笑意,“有勞夫人。”
陳嬷嬷笑着把兩旁的人都給揮退,自個兒也出去在茶水間坐着。
二人用過晚膳,時辰還早,便坐在軟榻上閑談。
溫虞心情有些低落。
“夫君,你知道寶兒的事情嗎?就是牛二家的小姑娘,她得了失心之症。”
“我昨日等你,便是想同你提一回此事,牛家在城中沒有什麽親戚,我想讓寶兒就住在咱們府上看病,不止方便,也還安全。”
她剛剛聽陳嬷嬷說了,寶兒怕是遇到了拐子,那般年紀的小丫頭被拐賣,會是什麽樣的遭遇,她自是明白的,所以才會為此難受。
能盡力相幫,便幫襯着一把就是了。
“夫人做主就是。”沈遇垂下眼,默然了片刻方道:“她很幸運,還能逃出來。”
“這世上還有許多比她更不幸的人。”
溫虞看着他,眉頭皺了又松開。
算了,他只是不太會安慰人。
作者有話說:
溫虞:沈閻王好可憐哦,連飯都不能好好吃。
沈遇:夫人說的沒錯,我很可憐。
感謝在2022-07-02 23:46:17~2022-07-03 23:41: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石頭剪刀布?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