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今日是小朝, 殿室之中朝官不過十幾,皆是宣帝信任之人。

宣帝的咳嗽聲像是重鼓被敲響時的沉悶,在空曠的殿室中不停地回蕩, 一聲一聲傳進了在場的每個人的耳朵裏。

朝臣雖不敢多言,卻從這陣咳嗽中聽出了些訊息,宣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出列上表者,靜默的等着宣帝這陣咳嗽聲停歇。

宣帝飲了一口茶, 壓住了咳嗽帶來的疲憊,方才開口, “你繼續……”

說話之人, 正是兵部尚書王致和,“北廓虎視眈眈, 數年來一直想要進犯我大楚邊境, 去歲時, 北廓天災不斷, 糧食欠收, 邊境百姓不知多少被北廓人搶殺,臣以為北望山鐵礦塵封數年之久, 而今正是重啓采挖,鑄造兵器, 以備不時之需。”

他話音剛落, 朝臣自是面面相觑, 北望山鐵礦是大楚境內最大的鐵礦不假, 可廢太子葬身北望山後, 宣帝便下旨封了它, 十餘年過去, 從不曾有人提及過。

而今日, 已經是第二回 提及。

第一回 是……

宣帝擡眼看向站在右下的沈遇,“不止妖人會逃進北望山,爾等也盼着北望山鐵礦重新開采……”

“鍛造兵器,抵禦他國進犯,确是當務之急……”

“朕只問爾等一句,爾等可有私心?”

朝臣們神色俱是大變,齊刷刷的跪下道起了罪。

宣帝斂目,虛擡手道了一句,“起身吧,朕不過随口一問,爾等不必多想。”

他又問向小朝開始就一言未發的柳三思,問道:“柳卿,你以為當派何人前去督山?”

柳三思出列,上前一步方道:“臣以為當由百官舉薦德行兼備者,方可前往北望山行督山一職。”

這個問題由宣帝抛給柳三思,而柳三思又抛給了百官。

宣帝沉吟片刻,方道:“可。”應準了柳三思的提議。

小朝會散後,宣帝又留下柳三思還有禦史臺幾人說話,其餘官員悉數退出殿室。

沈遇剛離了紫宸殿行上二十餘步,卻又聽得身後有人喚他,“沈大人,請留步。”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去,喚他之人乃奉章大監寧岚,生的是一副身形消瘦,白淨無須,卻又從來是一副笑模樣,他道上了一句,“陛下傳見。”

沈遇垂眼,陛下方才未曾留他在禦前,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改了主意。他道了一句“有勞”便随着寧岚往回走。

寧岚不着痕跡的打量着沈遇,自殿前司都指揮使一職由裴繼斐繼任後,沈遇一同從前般不見鋒芒,半點兒不見其生怨,其心思城府乃常人難及。

還有些距離,寧岚笑着閑敘家常,“聽聞沈夫人今日入了宮,教授六公主香道。”

他不着痕跡的打量着沈遇神色,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沈遇常年淡然處之的臉上,看向他時,竟然多了些許笑意,“是有此事。”

“只是我心中多有擔憂,內子生性內斂含羞,若在宮中行走得罪了貴人可如何是好。”

寧岚從前哪裏聽沈遇說過這般柔情的話語,不免笑道:“沈大人何必擔心此事,素聞沈夫人一向知書達理,端莊持重,哪裏就能得罪了貴人。”

沈遇籲道:“話是如此,我心中卻時刻牽挂着她。”

寧岚心下大為震撼,自打上元節那夜,沈遇抛下伴駕一事,帶着沈夫人去城外賞花燈,又夜行前往清水鎮開始,便連陛下偶有提起,都無怒意,只是打趣,“朕從前見沈卿,總以為他是少年老成,可見這人呢,年輕時總是會被兒女私情所困。”

如今看來,傳聞非虛。

說話間,又回了紫宸殿,寧岚收起了閑談的心思,客氣道:“沈大人請進。”

殿室內,宣帝正在和柳三思等人憶着當年事,不免神情感傷,作為宣帝最看重的長子,先太子自幼便是宣帝開蒙教導,所花心血、傾注的父愛,并非其餘兒女所能比,當年他震怒失望,多年過去,卻是深夜裏回想起時,也會反問自己,當年何至于會走到陰陽相隔的地步?

而今,即便知曉當年有冤屈,可人已經去了,他再是後悔傷心又有何用?

柳三思徐徐勸道:“陛下,斯人已逝,先太子生性純善,他定也不想見到您如今還為他多有傷心。”

沈遇走到屏風隔斷前,恰好聽見這句,心下哂笑,人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仍舊會被人算計,一時好一時壞。

伴随着宮人一聲傳話,“陛下,沈大人到了。”

內書房裏聲音消去,宣帝擡眼看着人走近又同他行禮,“陛下。”

“不知您召見臣有何吩咐?”

宣帝斂目,這幾日他身體不好,時常咳嗽便連聲音都沙啞了不少,帶着幾分沉重,“朕有一事想要問你。”

“當年你父親亡故于北望山……”

“一晃,就已經是十餘年過去。”

沈遇目色沉沉。

“北望山……”

宣帝長嘆一口氣,對于沈遇而言,那同樣是個傷心之地。

“朕是想要問你,你可願任北望山督山一職。”

柳三思神色微變,督山一職何其重要,陛下方才多未有松口的意思,而今怎會突然問過沈遇?

不知是他,其它幾位朝臣也是頻頻看向沈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一人身上,沈遇垂着眼,恍若未覺,只道:“北望山關系着國之命脈,關于社稷百姓安危,臣資歷尚淺,不堪此等重任,還望陛下令擇賢能之輩。”

竟是沒有猶豫,婉拒了。

宣帝看向他的目光就多了一二分審視,片刻後才道:“沈卿不必急着拒絕,回去再想想。”

沈遇又道:“陛下,臣如今只願留在上京,守衛上京安穩,心中并無它念。”

“還望陛下諒解。”

“朝中賢能之輩如過江之鲫,數不勝數,臣以為,在座的每一位大人都比臣更有資格任督山一職。”

久久之後,宣帝才道:“也罷,爾等回去之後再想想,何人可任督山一職。”

“散了吧。”

宣帝揮了揮手,殿室之中終是恢複了安靜。

宣帝又是一通咳嗽聲起,久久方才平息,寧岚端了湯藥上前一步,“陛下,太醫令可托了醫囑給奴才,說您不能太過操勞,需要精心休養上半月。”

“他晌午時來給您把脈,定是又要念上幾句。”

“奴才可是怕了太醫令他老人家了。”

這話逗得宣帝開懷了不少,“朕如何能不操心,北廓去年天災不斷,糧食欠收,勢必狼子野心,想要來犯我大楚。”

“可你瞧這滿朝文武皆各有私心,在此等關頭,還要争權奪利。”

“還有那朕有心想要他多加歷練之輩,卻又推诿着不肯授命。”這話便是說的沈遇了。

宣帝嘆氣,“朕想要安心養病,怕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若是元成還在……”

說到此,宣帝又止了聲,心情又是沉沉似窗外的密布烏雲。

寧岚想了想,說起了方才和沈遇一路上的閑談,“奴才方才去請沈大人,聽他說起沈夫人進宮教授六公主一事的擔憂。”

他将那對話內容原原本本給說了一回,不無感慨道:“可見呢,誠如陛下所言,沈大人也會為兒女私情所困。”

“想來,前往北望山督山,一去便是數日不得歸家,沈大人心中只怕是放心不下沈夫人。”

宣帝目光微爍,“怎麽,朕這後宮是會吃人不曾?讓他有這等擔憂。”

話是這樣說,他卻不曾生氣,又道一句,“讓人去春蕪苑走一趟,傳朕口谕,沈夫人即為惠寧女夫子,師者形如父母,惠寧不可怠慢……”

溫虞心裏是緊張的,緊張的卻不是因為入宮這件事,緊張的是她生怕自己第一堂授課就會丢人,她準備了一夜,連睡前都還在想着今個兒同六公主的第一句開場白該如何說,還被沈大人又給笑話了一回……

她雖一向性子懶散,能躲閑就躲了去,可既然要做,那自然是要做到最好。

且說眼前這位女學生,她自行過禮以後,便坐在桌案後,雙手托腮,頗有些好奇地看着桌案上擺放的香料。

溫虞淺淺一笑,“公主不妨聞一聞這些香料。”

桌案上擺了二十餘種常見的香料。

六公主好奇地抓起一把花椒來,“夫子,這東西聞上去麻麻辣辣的,也可放進香爐中做香料嗎?”

溫虞淺淺一笑,“公主沒見過此物,此物乃蜀椒,是平日裏做菜時會入菜調味的香料。”

六公主就更好奇了,“入菜的香料,同香道有何關系?”

果真是提起了六公主的興趣,溫虞松了一口氣,開始解釋起來,“世上的香味可大致分為五類:辛、甘、苦、鹹、酸。”

這話說的可夠奇怪,六公主不由疑道:“可香聞起來也不苦不鹹不酸啊?”

溫虞又問:“那公主以為香味該是如何?”

“香味自然是要聞起來香香的,讓人聞着便開懷舒心。”六公主想了想,又道:“就像我最喜歡的茉莉花香那般。”

“公主說的很對,香便是要讓用香之人舒心,喜歡。”

“可這世上千百種人,便有千百種不同的喜好,比如喜歡辛香、甘香、苦香者自有無數。”

“公主喜好的茉莉香屬甘香,只是其中一種……”

“而這蜀椒的辛香之氣,自有旁人喜歡。”

“是以香道第一當了解之事,便是知曉,香的味道。”

“公主不妨将桌上的香料按照辛、甘、苦、鹹、酸分門別類。”

六公主興致勃勃的行動起來,按照着溫虞所說,開始挑挑揀揀後,又聞聞看,分起類來。

溫虞心想,她這算是開了個好頭吧?

倒也算是開了個好頭,起先的兩刻鐘裏,六公主頗有興致的聽溫虞将桌案上的香料一一說了一回。

不過這也只是前兩刻中,給公主上課,自然不像她年少時那般,總要一上午都在學習沒有半點兒休息的時刻,學上兩刻鐘,便有宮人上前來給六公主端來茶點,好讓她能休息片刻。

倒是休息的時間都快有授課的時間那般長了。

溫虞坐在一旁,端了茶輕抿,不見半點兒不耐煩。

終是又重新授課,這一次,六公主便沒有那般好性子,也對香沒多大興致了,果真是應了張皇後昨日說的那句,沒有個定性。

溫虞心下便有了成算,六公主想要學習香道,必然不是同她一般,是從識香開始。

她便将自己去年制的香包香囊、熏香、香粉、香油取來,同六公主講解着它們各自的用法。

六公主卻是一直表現得淡淡,“夫子,這些多沒意思。”

聽聞此言,溫虞輕輕抿了抿唇,喜歡香與學習香道從來都不是一回事,想必六公主并不明白。

她原是對自個兒能當夫子傳授弟子這件事感到新鮮,這一堂課還未教授完畢,就又有了挫敗之意。

她依舊是耐着性子問道:“不知公主是想學些什麽呢?”

“公主不妨告訴我,我也好替公主解惑。”

六公主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夫子不覺得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東西,不必太過鑽研深究嗎?”

溫虞嘴角的笑意就快要挂不住了,她自己學了十來年的傳承技藝,竟被人這般看輕,自是怒火從中燒。

好歹修了快十年的好脾氣,溫虞想了想,方道:“香道就如同琴棋書畫,如同這世間每一門技藝一般,縱使有人會覺得微不足道,卻也是一門需要耗費心血鑽研,才能知曉其中奧妙的技藝。”

六公主打了個哈欠,“可是我坐在這裏聽着,就覺得香道是很無趣的東西。”

“要不然今日的課便到此結束吧,夫子。”

“看來公主如今與香道還無緣分。”溫虞嘴角挂着和煦的笑意終是在挂不住,正待收拾了東西要走,卻見春蕪苑外有宮人腳步匆匆走來,高聲喝道:“陛下口谕。”

此話一出,便連六公主也站着了腳步。

“沈夫人如今即是六公主夫子,傳道受業解惑者,師也,形如父母,六公主不可怠慢,當尊師重道。”

宮人郎聲道,苑中所有人都聽得是一清二楚,不免詫異,六公主這些年憑着喜好,一時要學這般一時要學那般,請過的女夫子自是有許多,可從來沒有像今日般,傳過口谕,要六公主尊師重道。

那豈不是六公主這會子想要提前結束授課內容,也是不能了?

溫虞目光微閃,陛下怎會專門為了她傳這樣一道聖意?

是料準了六公主會如同從前一樣,學習各種技藝的興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嗎?

“六公主切記要認真同沈夫人學習香道才是。”

宮人傳話完畢,六公主苦着臉,父皇是什麽意思?是要她一定要聽沈夫人的話,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裏聽沈夫人講那些無趣的東西嗎?

溫虞起身,撫平了裙上的褶皺,溫柔笑問六公主,“公主,陛下既有此等旨意,我等總不好違背,公主以為呢。”

六公主哪裏受過這般委屈,一跺腳理也不理溫虞,就跑去找宣帝撒嬌,宮人烏泱泱的跟在她身後趕緊追了上去。

溫虞嘆了一口氣,轉身同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的思柳說道:“六公主既然已經先走了,咱們也先出宮吧。”今日這課是上不成了,她留在此處也只是虛度時間。

她的時間可以用來獨自一人發呆打瞌睡,那是她自個兒樂意,何必拿來哄小公主玩兒,還心累得很。

想來這課也沒有下次授課的機會了。

她有些慶幸,也有些不舍得,舍不得的是那本《留香集》還是還給皇後娘娘算了,慶幸的是她還不曾告訴她阿娘,先祖親筆在她手中,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主仆二人出了春蕪苑,随着引路的宮人往東華門去。

今早來時,溫虞心中尚且是懷有滿滿信心,而今卻是心緒沉重。

穿過兩道內宮門,忽見前方有一行人正往此處腳步匆匆行來,同她迎面走來時,她忽而認出了那行人中的相識之人,可不就是沈青芝身旁的紅袖?

能讓紅袖這般形容匆忙者,除了太子妃,還會有誰……

紅袖行色匆匆,面上焦急之色盡顯,見着溫虞時,匆匆停下腳步行禮,“見過三少夫人。”

溫虞心中一動,她原是不該多嘴一問的,卻還是問了,“紅袖姑娘,你怎麽這般匆忙?”

紅袖抿着唇,“是大姑娘,趁人不注意,從東宮偷跑了出來,不見去向,奴婢出來找她。”

“不知三少夫人一路走來,可有見過她?”

溫虞搖了搖頭,“抱歉,我不曾見過大姑娘。”

紅袖壓了壓焦急之色,道:“是奴婢僭越了,耽誤了三少夫人的時間,告辭。”

溫虞知道自己不該再多嘴問,宮中事情她當少摻和,可還是開了口問道:“紅袖姑娘,你先仔細想想,大姑娘這兩日可有顯露異象?”

“她既然能從東宮出來,就表明她有想做的事。”

紅袖緊緊抿着唇,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方道:“前兩日娘娘提過,禦花園中的早春花怕是開了。”

“奴婢大約知道大姑娘去了何處,多謝三少夫人提醒。”

“無妨的,你快去找她吧。”溫虞也不多言,讓紅袖趕緊去找人。

如今陛下是不攔着太子妃見娘家人,太子妃卻仍舊誰也不見,她昨日還聽說,便是沈老夫人親筆信送進了宮中,太子妃也是不見的。

可關在東宮數日,即便是随口說起早春花,想來大姑娘也已經記在了心裏。

好容易到了東華門,溫虞笑着同引路的宮人道上一句,“有勞你送我這一趟。”

宮人哈腰道:“當不得沈夫人的謝。”

“雨勢漸起,夫人還當心着雨。”

待到溫虞上了馬車,思柳方道:“六公主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她怎可如此說姑娘。”

溫虞擦着裙上沾着的水漬,一邊小聲道:“罷了,誰讓人家是天之嬌女,想必日後也不用再見了。”

“就是可惜了我這身新衣裳,今日可頭一回上身穿呢。”

她嘆氣,擦是擦不幹淨了,幹脆靠着車窗,卻又擔憂起了,“也不知大姑娘有沒有被找着,外頭的雨是愈發的大了。”

雨水擊打着頂棚的聲音是越發響亮,分明是春雨,卻又聽得人心生煩躁。

待回到府中,雨勢漸起,不過走兩步路,雨水便将人給打濕的徹底,溫虞梳洗過後,換了衣裳坐在軟榻上喝着熱茶。

陳嬷嬷拿了帕子讓她擦發,嘆道:“天家公主到底是肆意而活,旁人家的姑娘哪裏能如她一般,言行如此無禮。”

“也挺好的,她不想寫了,我也不必教她了。”溫虞說着無所謂的話。

陳嬷嬷嘆氣,昨個兒姑娘忙到深夜,都還在為了今日給六公主授課做準備,姑娘當真會不在意嗎?

待到傍晚時分,沈遇回來。宮中發生的事情,他自是知曉,見溫虞站在廊下,你正讓人收集着雨水封壇,笑眯眯地迎着他,“夫君,你回來了。”

沈大人腳步一頓,狀似無意道:“春蕪苑的事,我聽說了。”

溫虞最怕沈大人突然安慰她,忙阻止,“這樣倒也好,我原本就是半罐子水如何能教好六公主?”

陶桃晃蕩着裝着水的壇子,一邊同思柳道:“再裝些,才裝了半壇子呢,裝滿了才好泥封,不然待到夏天來了,就一滴水都不剩了。”

溫虞看了她們二人一眼,繼續道:“我也不用進宮去了。”

沈大人盯着她的臉看了半天,方道:“你不在意就好。”

說罷入了房中換衣,卻又擡眼看向窗外,正興致勃勃指着人收拾着壇子的人。

又過小半個時辰,宮裏頭卻來了人,是張皇後身旁宮人,卻是來同溫虞賠罪的,“今日是六公主無禮,還望沈夫人莫放在心上。”

“六公主已經知錯。”

“待到下回您給她授課,必不會像今日這般。”

溫虞詫異,這怎麽還有下回?

她以為今日是第一回 ,也是最後一回呢。

當着宮人的面不好說什麽,等到宮人一走,溫虞坐下後,面露糾結,她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宮人來同她賠罪,還讓她繼續教授六公主,不只是張皇後的意思,肯定也是陛下的意思。

可她也想不明白,陛下為何要如此關注此事,還特意傳了口谕。

可六公主,她實在是教不了,她并沒有她想象中那般好脾性,若下回六公主還是今日态度,她怕是會忍不住同六公主争辯,哪裏是在教授呀,分別是在折磨她呀。

沈大人在旁,沉默不語,卻在她看過來時,裝作不經意的轉過頭,“夜深了,先回房吧。”

他好似好心辦砸了事,此事切不能讓夫人知道。

作者有話說:

補齊昨日更新!

昨天确實沒啥靈感,第三卷 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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