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蜥蜴，于是我們生火，煮肉，還好東西多，吃得還不錯。鳥的肉質還好點兒，至于那只大蜥蜴，味道還行，但肉很硬，就和它活着的時一樣，都挺難對付的。而袋子裏的那些罐頭和壓縮餅幹，我們計劃做最後的保障。

圍着那團篝火，我們稀稀疏疏的坐下，我覺得我需要準确了解我們接下來的行動。痞子看樣子也對我們的目的很好奇，在前幾天，我已經摸清楚了痞子的底細，果然是個官二代，典型的京片子，這次就是貿然的加入我們的行動。得，雖然不靠譜兒，人家好歹也是個攝影師。

打理完那些東西後，時間尚早，大夥兒圍着火堆坐在一起閑聊。

“張教授，你說你們研究的事兒靠譜兒嗎？”痞子一邊剔牙一邊問，完全的放松了。

“這個問題我曾經研究過一段時間，但最終無果。你們要知道，做科研類似數學的證明題，要求環環相扣，而不是簡單的因為所以就行了。所以這次，我是來找尋一些證據。”

“我就不相信。”我插嘴，無論如何，就算走到了這一步，我還是不相信他們的推論。

“呵，”喬姐不屑的輕笑一聲，“人類自以為懂得什麽愛情，并高度珍視它。然而，許多動物行為研究者在談及動物是否體驗愛情時都非常謹慎，他們喜歡說動物不是在表現‘真正的情愛’，而僅僅是受自身遺傳因子的支配。這又是什麽道理？”現在她作為記者的犀利毫不保留的從言語中透露出來，讓我有點兒難以招架。

“難道不是嗎？”我開口，我發現有時候我真是出奇的固執。我低頭看腳，發現被雨水泡發的皮肉又恢複到了緊致，已經烤得差不多了，我把腳收回來。

“你又不是他們，你怎麽知道動物沒有愛情？”喬姐一如既往的态度強硬。

“再這樣下去會陷入老莊哲學的怪圈，”我輕笑，雖然我個人并不讨厭莊子，“而且，平心而論，我們作為人類這種高智慧的生物，有些時候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愛情的存在，你現在和我讨論動物之間有多麽強烈的愛情，顯然是不能說服我的。就算證據足夠，我也不會徹底相信。”

喬姐沉默了，沒有人說話，我又繼續，“和張教授一樣，我這次出來，最大的目的就是尋找答案。”我把雨林靴放在篝火邊，繼續烤火。現在才知道，在雨林裏生活，不得不習慣靴子和腳長期都是濕的。

“雖然你的理由充分，但不能說服我。”喬姐鼓着嘴巴，橘黃的火焰在她黑黑的大眼中跳動，明滅不定。

“我本來就沒想過要說服你，世界是複雜的，我一直都知道。”我答得漫不經心，我只專注于自己喜歡的事物，并不喜歡争執。我拿出襪子擰幹水，搭在雨林靴上，等着火把它烘幹。

現在，六雙腳丫子齊刷刷的在不大的篝火旁圍成一圈，被雨水跑得發皺的腳底板也沒有保留全部映入眼底，篝火噼啵作響，氛圍和諧。不久，烤幹了鞋的喬姐率先鑽進睡袋睡下了，看她離開的背影，顯得心情并不是多好，難道是在生我的氣？

“哎，你說的那是真的嗎？”痞子顯然還不在睡點上，壓低了聲音湊過頭問我。

“什麽？”

“就動物愛情的那個？我還不信邪，這動物有愛情嘛？”

“誰說的？人類也是動物啊！”我看着他驚訝的樣子好笑，其實有些事情并沒有絕對的真假之分，接着道，“不然我們要如何解釋那些終生相伴直至死亡的動物呢？進化論生物學家常說，配對是保障足夠的親本照顧的一種方式，但實際情況是否如此，我們并不是很清楚。”

“那你怎麽又那樣和喬姐說呢？”痞子顯然沒有從我的話中找到頭緒。

“其實……”我準備喝口水潤潤嗓子，回頭，卻發現張教授和比爾都在盯着我看，就連大兵的視線也有意無意的掃過我的臉。

“喂喂，就此打住，我今天累了，不說了，睡覺，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呢！”在大部隊的壓力下，我有可能說出來才怪。

大兵守夜，仍然坐在火堆前，痞子沒了興致，跑過去睡下了。再坐一會，我也來了睡意，準備睡覺，張教授卻叫住了我。

“你相信動物有智慧嗎？”他坐在我對面，隔着一個火堆，火光明滅，我有點看不清對方的臉。

我埋着頭沒有回答，這個答案我也不确定。愛情、智慧這些抽象的東西是我最讨厭的，它們都太模糊、太沒有定性。我對這類問題往往都覺得很頭大，所以，當初選擇生物這門自然科學也不是沒有其它理由的。

看我不說話，張教授又說：“我們先不讨論這個問題，我告訴你，在那位荷蘭攝影師的敘述中，長久居住在黑暗森林地區的紅毛猩猩極有可能出現了變異。”

“什麽？”我來了興致，這個話題在生物研究中無論對誰來說，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所以說他們能有這麽确信的說紅毛猩猩之間有愛情的存在？而且從之前比爾和我的談話來看，要是有的紅毛猩猩變異了，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大老爺一回來就瘋掉了，他很有可能遇上了就是遇上了那些變異的猩猩。可是究竟猩猩要變異成什麽樣子才能讓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向導害怕成這樣？我想答案可能就在前方。

可是一想，又覺得這個假設有些不成立，我開口：“如果是變異的話，并不能形成普遍的結論。我們都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變異都能遺傳，許多由環境因素影響而引起的表型變異就是不能遺傳的。”這道理就好比健美運動員通過強化力量訓練而擁有發達的肌肉，但是他們的後代卻不可能獲得這樣的物理性遺傳。

“當然，這也是極其有可能的，畢竟這是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好了，留你這麽晚，你去睡覺吧，好好休息，今天只是開始，在接下來的行程中，會分外艱辛，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張教授拍拍我的肩，轉身離去。

坐了一會，我也去睡了。躺在睡袋裏，我的思緒還在漫天的飛舞着，什麽怪物、什麽愛情、什麽未來，該死的居然還有什麽那最後變成美人的紅毛猩猩，這一次他在揚着那張好看的臉，對着我惡心的笑。

我半夜一身冷汗被吓醒，天！我絕對是魔障了！

獵後現場 最新更新:2013-09-02 20:50:56

直到現在，我終于明白之前喬姐和張教授對我所說關于雨林的總總，那些都不是誇大其詞，只能算是冰山一角。進入雨林後，沒有路，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系，我帶着衛星電話也只是讓自己安心。

我們在這片廣袤的熱帶雨林中穿行了三天，我的鞋濕了又幹，幹了又濕，所有的生活用品和考察工具都由我們人力背負，總覺得背上的裝備一天比一天重。我跟着他們兜兜轉轉，毫無頭緒。現在是大兵在前頭開路，我在最後斷後，說是斷後，其實完全沒有負擔，我只盼着不會跟不上他們的腳程就好了。

不久前又下了一場雨，傾盆大雨說來就來，完全沒有一點兒預兆。又大又密的雨滴落在身上，有種槍林彈雨的感覺。地面瞬間就積聚了雨水，還好目前我們通過的地方地表植被非常豐富，鞋上的泥沙很少，但踩在地上任然會有泥濘的感覺。

“知道雨林為什麽叫雨林嗎？”前頭的痞子開口，聲音被大雨沖刷得破碎成一個個字節。

“這麽大的雨，難怪要叫它雨林。”我無力開口，一張嘴雨水就流進了嘴裏。下雨就只有一個好處，我們暫時不缺淡水。

“在雨林中，你要盡量接受一件事情，那就是接受這樣的大雨。被淋濕也只能繼續走，因為在雨林裏面，嘗試抵擋這樣的雨，你沒有任何勝算。”年輕比爾大聲開口。當初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南亞小個子人，現在在我心中的形象變得高大了起來。他的裝備最少，但他捕獵、采集柴火、搭建庇護所無一不精通，可以過得很滋潤。除了喬姐外，他的身材最小，可是卻體力極好，上竄下跳，輕巧得好比猴子。我相信，他是我們當中可以在雨林中過得最好的一個。

路還是那樣的路，雖然依舊難以前進，但走走停停一路安好。我們任然一路尋找，還是沒有任何紅毛猩猩的蹤跡。比爾告訴我們這一帶是紅毛猩猩最集中的區域，如果我們沒遇上，只能繼續深入雨林。

想起之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雨林俯視圖，茂密的樹木，彎曲的河流，遼遠的天空，怎麽看都是一幅可以做明信片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