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佻紅面言知己
靜寧小院,遠離喧嚣。這座離鬧事口數條街巷的東城小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家小院。竟然會是大晉當朝右相的府邸。
“這也太寒酸了些吧。”
立于小院外,雙手叉腰的秦天羽不由一陣挖苦。這堂堂右相府竟然連個匾額也沒有懸挂。府門沒有侍衛把守,只是簡單的挂了兩個燈籠。
府門緊閉,敲了半天,也未見人來。眉目緊鎖,心裏犯着嘀咕,這蕭璟華也太不待見人了。別人也就算了,竟然連自己來了都不搭理。
縱身一躍,有些糊塗的站在院子裏,這相府裏竟然連個人影也沒有。秦天羽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竄錯門了。
“蕭璟華。蕭璟華。蕭璟華。”
扯着嗓子大喊了幾聲,終是有了動靜。只是迎接他的是一柄透着寒光的劍鋒。
一個側轉,躲過襲來的劍。而他心裏不忘咒罵,剛剛劍鋒離自己的脖子只有一指之遙,要不是自己反應快,恐怕現在已經躺在原地了。
站定,秦天羽這才發現原來是飛煙。本想勸阻飛煙停手,雙目如同狐貍般轉動後,當即折下身旁桃枝向飛煙攻去。
平日裏你不是仗着璟華老是貶損我嗎,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訓你一番。心裏不滿的嘀咕着,而自己手中的桃枝也不停地拍打在飛煙身上。
飛煙雖是自幼習得武功,算得上是一個高手。不過這次她栽在了秦天羽手裏了。
‘哔’。桃枝拍打在飛煙手背,手中的佩劍應聲着地。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便被秦天羽點了穴道。
“放開我,放開我。”
飛煙怒狠狠的向秦天羽命令道,如果眼神能夠殺人,估計秦天羽早已被千刀萬剮了。
不過秦天羽那充滿挑逗的邪笑,讓飛煙心裏一下子慌了起來。攜帶着詭異的笑繞着飛煙踱步。
秦天羽突然在她身後站定,慢慢地湊近飛煙的左耳,伏于其頰。裝模作用的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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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煙姑娘這是用的桃花蜜所制的胭脂吧,清雅淡香,白膚透紅。真真是惹人心醉啊。”
說着不忘動作,秦天羽不知廉恥的用臉蹭着飛煙的面頰。
“秦公子自重,若是飛煙有何閃失,我家公子定不會饒了你。”
沒有辦法,只能将蕭璟華搬出來警告他了。不過,好像秦天羽并不吃這一套。
“哦,是嗎?那今日我便放肆些,我倒要看看璟華作何反應。”
說完,秦天羽便挽住了飛煙的細腰。
緊緊咬住唇瓣,內力不停地沖擊自己的穴道。不過秦天羽那不停的挑逗,讓飛煙根本就不能集中精力。
“說,你家公子在何處,我便饒了你。”
“公子在後院東廂沐浴。”
“三個時辰後,穴道自會解開。”
話音未落,環抱于後的雙臂便退了去,眼睜睜地看着秦天羽飛躍而去。
“琰叔,快些救我。”
飛煙無助地吶喊着,然而廳堂屋檐上的琰叔,正忙着偷笑。方才秦天羽與飛煙的言行他可是全程觀看。不過他好像并沒有幫助飛煙的意思,仍是自顧自的喝着酒。
“丫頭,平日裏便和你說了,不要與那秦公子有所沖突。今日權當治治你這脾性。”
欲哭無淚,卻又無可奈何。飛煙此時的心裏,盼望着公子蕭璟華能夠為自己報這個仇。
後園東廂外,将耳朵貼在櫥窗上,聽到裏面傳來稀裏嘩啦的水聲。
嘴角上揚,秦天羽推開門,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想必蕭璟華還不知道是自己進了來,屏風後的他沒有任何反應。看着映在屏風上的黑影,秦天羽小心翼翼地走到屏風後,然而水聲卻停了。
“秦天羽,我不是讓飛煙帶你到廳堂稍候嗎?為何你來了這裏?”
蕭璟華的口氣中,充滿了不悅。不過秦天羽似乎并沒有搭理蕭璟華的警告,徑直繞過屏風,走到正在浴桶中的蕭璟華面前來。
一雙充滿震驚的眼神,一雙夾帶着壞笑的眼神。四目相交,莫言無聲。
看着蕭璟華消瘦的臂肩,皙白透紅的秀膚,披落于肩的昝發,清秀無暇的面頰。
伏身扒于桶沿,靜靜地看着蕭璟華。
“你。你這是做什麽。”
秦天羽眼中的蕭璟華,此時就像一個嬌羞的女子。微微垂首,眼珠不停地打轉,手中不時扭捏浴巾。
“璟華。”
“嗯?”
一個盡存溫暖柔情的呼喚,一聲疑惑不解的回應。
“璟華,自從華陰桃林的那一面伊始,直至今日。不知為何,我心中無時無刻不想着你。”
或許連蕭璟華都不敢相信秦天羽竟然會當着自己的面說這些。一雙清澈的明眸緊盯着秦天羽的面容。不過秦天羽好像并未被他打斷。
“璟華,你說這世上男子為何不能與男子同婚?璟華,你可喜歡我?若是你喜歡我,秦天羽定不負你。”
秦天羽一本正經的告白,那含情脈脈的神情,讓蕭璟華一愣一愣的。
片刻的安寧,急促而不安的呼吸與心跳,秦天羽似乎有些頭腦發熱,此時的他恐怕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個場景裏與蕭璟華說這些。
或許,他們不會知道,這段被世俗所唾棄的愛戀。會在數年後震驚九州四海,天下人震驚之外,卻是摒棄世俗,為他們所祈福。
可是,這一步。此時此刻,他們又怎有勇氣邁出。
“有病。”
別過頭,一聲淡淡的回應,将秦天羽的心意拒之千裏之外。同時不忘向他投去責備的斜視。
秦天羽先是一怔,随後拍着浴桶哈哈起身。
“璟華,真不是我說。你這拒絕人的言語神情,都讓人如此着迷。”
蕭璟華仍是如同方才那般,看來他是真的有些不高興了。見狀,不要臉的秦天羽當即上前捧住他的面頰。帶着些許的求饒的口氣。
“好了,璟華,方才我只是玩笑話而已。何必動怒呢。”
“有你這麽開玩笑的麽?”
蕭璟華對于秦天羽真真是無語了。這個無賴總是占盡自己的便宜,然後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當今天下,或許能讓一個人在自己面前如此不要臉皮的,恐怕也只有秦天羽一人了。
推開秦天羽的手,蕭璟華拿起桶邊的一支墨玉哨笛。
或許表示無奈,秦天羽攤攤手便笑着退了出來,走到桌邊坐下喝茶。
琰叔聽到了哨笛聲,很快便進了廂房。将蕭璟華幹淨的衣物帶了過來,走到屏風後為他擦拭穿衣。
良久,蕭璟華才又坐着他那輪車來到了桌前,端起秦天羽早已為他倒好的茶水。
“天羽。這。”
一擡頭,看到秦天羽那笑非笑的表情,蕭璟華本欲想說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你還不正經些,休怪我無情了。”
那波瀾不驚,平靜無常的面容。帶着陰沉惱怒的警告,手心向上,向秦天羽展示自己手中不知何時抓住的血蚊。
眼睜睜的看着那只尚活的血蚊,在蕭璟華的手中漸漸變得風幹,最後變成一具幹殼。倒吸一口涼氣,秦天羽趕忙恢複常态。殷勤的為蕭璟華倒水。
而蕭璟華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似得,沒有搭理秦天羽的賠禮。只是獨自看了看掌心。
“哎,璟華。我這不是夜來無事,又無睡意。便來瞧瞧嘛。”
信誓旦旦的端起茶具以遮尴尬。
蕭璟華似乎并不相信秦天羽的解釋,不過他也沒有再多追究。畢竟琰叔在場,他是真怕待會秦天羽又要耍起不要臉的脾性。
“老王爺快要到了吧?”
過了片刻,蕭璟華打破了尴尬的氣氛。詢問其秦铮的消息。
“哦,尚需幾日,前日信使來報,已到新豐。”
“此番老将軍與你大破胡族之亂,北境暫時安寧。陛下定會大加犒賞,到時天羽定然也會正式封職拜官。”
秦天羽似乎并沒有在意所謂的達官厚祿,随意的擺手。
“這廟堂之位,我可無心參與。整日要我面對那些冥頑不化的老古董,還不如殺了我好。”
“那你還将那定國五策呈了上去。”
“那不是為了大晉,為了陛下,為了天下萬民嘛。”
秦天羽尴尬的辯解着,不過蕭璟華沒有再應他。撥動輪車,朝屋外而去。
這廂房的門檻已被除去,想必府中其餘房間都已打平。不加思索,秦天羽趕忙起身跟了上去。
悠悠尾随至後園,直至園池而定。
靜夜,靜月,靜風,靜水,一切靜如他。
思念,意念,情念,心念,萬般念由他。
蕭璟華,你不是我,又怎麽會明了天羽心意。若不是你,天羽又怎會參與政事?天羽又怎會不聽勸告将那定國五策呈于廟堂?天羽又怎會發現,凡塵之事,皆因有你的出現,而變得一點點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