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若此生深陷迷簾
好在死亡之谷內軍醫簡單為他診療過，再加璟華為他親為療傷。秦天羽的傷勢恢複極快，不肖幾日便活動自如。
秦天羽的堂弟廬陵太守之子秦光遠不日抵達，盧凱親率萬人，與秦光遠一同護送糧草入城。
秦光遠的到來，讓秦天羽倍感欣喜。小時候，兄弟二人便一同長大。只是後來自己的叔父身體有恙，秦光遠才告別長安前往廬陵。想來也有五年之久未見了。
在秦天羽的極力要求下，秦光遠及其五千江州軍留下駐守陰山城。秦光遠被調往暫無戰事的南門駐守。
陰山城仿佛又恢複到了往日的寧靜，前線探馬回報，夷族聯軍暫時沒有異樣。
自從秦天羽傷勢恢複後，蕭璟華便命其統領城中剩餘的十餘萬紫虎軍操練。
諸将有些困惑的是，秦天羽作為都督統領陰山軍民，卻對蕭璟華極是恭維，任何事都是以他為主。甚至上報的軍情，秦天羽都會派人去告知忙碌的蕭璟華。
“璟華，随我去一個地方。”
未等蕭璟華回應，秦天羽便推着蕭璟華上了府外的馬車上，便親自駕車一路狂奔出了南門。即使是城中軍民見他行禮，秦天羽都惘然不顧。
車停，但聞溪流百鳥争鳴。清風自襲，環顧緋紅蔭林。
“城中軍務繁忙，你不知操碌，卻還要帶着我到處游閑。”
這是秦天羽掀起車簾，蕭璟華與他的直白。這秦天羽太懶散了，懶散的自從自己來了陰山城後，城中軍務竟然全都丢給自己了。而他卻總是開小差，一回頭人就消失了。
不過秦天羽卻只是笑笑，當即将蕭璟華抱起，行至桃蔭之下。
望清溪紅蔭綠葉，聞百鳥撲翅啼鳴。
此時此景，記憶于腦海翻滾。
“璟華，這幾日我親自出城尋覓陰山周邊景色。竟讓我找到這處桃林，如何？此時此景，可是想起你我華陰桃林初遇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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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望他，見他滿面欣喜之氣。回他淡柔一笑，尋得此處，想來秦天羽也是花了些心思。
将蕭璟華放下，秦天羽便跳上枝頭，采了兩桃，清溪流水處洗淨。小心翼翼地在身上擦拭後，遞與蕭璟華。
入口沁香，甜舌潤喉。雙手叉腰，回望與他。環步遙指，自喜而道。
“璟華，此處美景如何？”
見他微微點頭，似乎有些不盡人意。秦天羽有些無奈。
“此處雖是不如華陰桃林，不過在這陰山前線能有如此景色，已是上天眷顧。”
“天羽之心，璟華感念。衆使傾世繁華，怎敵你贈我此景。”
靜視于他，滿面笑容。眉間那點朱砂，形娑而動。伏坐輕撫，任由秦天羽，他都未有躲避。
“江山如畫，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覆唇而親，那一霎，時間仿佛靜止。手中蜜桃不知脫落，瞠視于他，本欲推開，卻被他環頸不離。
直到他咬了一口，秦天羽咻起。吐舌輕撫。
“璟華，我的舌頭都要被你咬斷了。”
“秦天羽，若是還有下次，我便殺了你。”
悶聲怒視，只是蕭璟華無論什麽表情，在秦天羽心裏，卻是越發可愛。心動于情，見他興喜大笑，蕭璟華只是一頭黑線。
這秦天羽真的是越來越不要臉了，而且越來越放肆了。竟然在自己沒有一點防備的情況下如此輕薄，真是殺他的心都有了。
吹着口哨哼着曲，秦天羽一副逍遙自在的在枝頭跳躍，采摘鮮桃。而蕭璟華則于桃樹下接住他扔來的每顆鮮桃。
望着他，心中幾分歡喜幾分愁。
秦天羽，你愛我麽？愛。
蕭璟華心底的自問自答，讓他心生暖意，卻又心生退意。
秦天羽，你我在彼此的生命中出現。前生擦肩三百回，注定此生回眸一顧。
可是，你卻從未真正的了解我。
如若有一天，我親手将你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毀滅，你是否還會如同現在這般待我。
為我癡狂，為我抱不平，為我出頭，為我寥寥塵世中，種下一顆美過天下的花。
滿載而歸，将桃分與将士。還不忘拉攏人心。秦天羽的慰勞，讓諸将士倍感激泣。
不過諸将困惑的是，秦天羽說話時，不時的饒舌。雖然他解釋是吃桃時咬傷的，卻總是懷着詭笑望向靜坐一旁的蕭璟華，而蕭璟華總是無視于他。讓諸将有些摸不着頭腦。
夷族聯軍整合大軍，又于城下駐紮。城內軍民積極備戰，這一戰，全軍出城迎戰。
諸将士不解，但是秦天羽軍令如山不得不從。而秦天羽卻是聽從蕭璟華之意才如此決定。大夥都是議論都督是不是瘋了，竟然毫無猶豫便聽從蕭璟華的安排。而蕭璟華更是瘋了，竟然讓十餘萬紫虎軍出城與夷族騎軍正面交鋒。
大戰前夕，城中卻是異常安寧。
盧凱起夜，卻見廂院一影探出。定睛一望，卻是秦天羽。
那秦天羽靜悄悄行至蕭璟華屋外，竅門而進。
“秦天羽，大晚上你不睡覺，跑到我房間來作甚？”
“漫漫長夜，聊無睡意。這不來找聊聊天嘛。”
“即是聊天，那為何要上我床？”
蕭璟華很不滿，這秦天羽大半夜的不睡覺，竟然跑到自己房間上了自己的床。
“躺着聊，聽着更是柔情。”
貼着他耳畔輕語，蕭璟華一把将他嘴臉推開。
“秦天羽，樹要皮人要臉。你還要不要臉了？”
“不要。”
聽着他幹脆利落的回答，蕭璟華幾近崩潰，欲哭無淚。
世上最可怕只有一種人，那便是不要臉的。但是如同他這般不要臉的，任誰碰到，都是身心一種折磨。
然而，這番折磨，雖是極力排斥，卻又無可奈何。蕭璟華怕自己傷了他的心，蕭璟華不想見到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一點委屈，更別說是因為自己了。
既然躲不開，蕭璟華将錦被裹緊。這厮竟然還要找縫鑽進來。
“秦-天-羽。”
蕭璟華真的有些生氣了，任由他胡鬧，但他也應該估計到自己的底線。
這一聲警告似乎有些用處，秦天羽安靜了。
不過，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心。扶着蕭璟華的側顏，滿滿的親了一口，手與腳将他緊緊抱住。
“睡吧，睡吧。困死我了。”
言畢，屋夜靜息。蕭璟華也不再言語，只是睜眼望着黑漆。
門外，諸将議論紛紛，大家猜測都督大半夜跑進蕭璟華的房間裏做什麽。
然而，讓衆人意外的是，秦天羽竟然是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的。
“諸位将軍大清早的站在璟華屋外作何？”
秦天羽一陣疑惑，諸将連連搖頭，随後各找理由散了去。留下秦天羽一人巴巴望着蕭璟華緊閉的房門。
昨夜自己本來都快睡着了，沒想到蕭璟華竟然用絲開了門，而後将秦天羽一掌拍下榻，直到屋外站定。
秦天羽還是一愣一愣的，房門便緊閉，門銷插上後，秦天羽打着哈欠回了自己屋內休息了。也難怪只是盯着看了一會的盧凱，會在第二天清早讓諸将紛紛疑惑不解的行為。
不過蕭璟華早已不在屋內，此時他正在城門北處。
手中握着一紙書信。
“公子，琰叔此去可是會有危險？”
“琰叔一向缜密，想必不會有何問題。反倒讓我擔憂的，是這城中及朝中意欲傷害天羽的。”
言畢，昂首望天。清淩面龐下，掩不住無盡愁殇。
或許秦天羽還未知道，意欲加害他的正是當朝天子。此戰，無論勝敗，秦天羽終将難逃迫害。
為什麽上天總是這樣逼迫自己做出選擇。一邊是他，一邊是天下。
自己到底該往哪裏去，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一切，圓滿的結局。
“公子。”
飛煙似乎看出蕭璟華憂郁的心境，欲想慰藉于他，可是，自己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世家仇恨牽絆餘生，卻又心系天下。自從青衣居士逝世後，公子便已安排好一切。若是覆了這天下，必将生靈塗炭，以他的性格，于心何忍。或許，秦天羽的出現，讓他有了一個理由。
“飛煙，你覺得天羽如何？”
轉了話題，飛煙有些一怔。
這秦天羽的惡名，她很早就有聽說。可是公子卻仍然和他做了朋友。之前對他這個人很是反感，不過，自從秦天羽統領陰山軍民抵擋數倍于己的夷族聯軍後，再加上他戰場上奮勇殺敵一馬當先的氣魄，讓飛煙對他漸漸少了些偏見，多了些好感。
若是此生深陷迷霧，只願為你傾我一切。換你牽我之手，共我一世風霜。
秦天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他一直站在拐角處靜視着他，聽着他們的談話。
“飛煙，若是我說，将你許配給天羽。你可願意？”
‘什麽’？這是飛煙與秦天羽心裏幾乎同時發出的震撼。
“師父生前，曾囑咐我為你尋得一戶好人家。讓你安安穩穩渡過此生。如今你也有十八了，是該開始物色了。天羽你應當了解許多了，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
好你個蕭璟華，竟然背着我在這裏胡言亂語。你分明就知道我心裏所想的，卻是為何還要拒我于千裏之外？
“公子，飛煙此生只求常伴公子身側。別無他求，秦公子乃當世豪傑，飛煙不配與他。兒女情長，飛煙無心懇請公子切莫再說。”
飛煙的拒絕，讓他多了一絲憂愁。讓他多了一分慶幸。
璟華，為何你還是不明白天羽的心意？為何你總是要拒我千裏？
失魂落魄般的離去，獨自一人站在高臺之上。
若是此生殺伐沙場，只求盡頭有你牽挂。予你花前月下，慰我半世無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