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風明月數風流
統戰府前，門庭若市，秦老爺子親自坐鎮，挑選城中賢良女子。
秦天羽幾日不敢出門，生怕被衆人圍在府門外。對于秦铮所行之事，秦天羽很是無奈，卻也無可奈何。
倒是諸将從外歸來回報軍情，見到偌大的統戰府，如今反倒成了相親會場。對于這位老長官的做法，衆人雖是不甚高興，卻也不敢說他。
高高翹着二郎腿，一副慵懶的靠在椅上。不是偷看時而忙碌時而發呆的蕭璟華。
“璟華。”
“璟華。”
綿柔的輕喚與他，毫不在意在場之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你說，有何辦法可以讓爺爺不給我招親？”
蕭璟華的眼神有些發愣，随即将秦天羽的臉推開。仍是不緊不慢的批閱手中的文稿。
“這是你的家事，問我這外人作何？”
“既然你這麽想，那我便應了。到時你可別後悔。”
見他不再搭理，秦天羽有些無奈的嘆氣。旋即走到門前望着府外的熱鬧景況。
一邊的姜仁初快速的轉動眼珠，似乎想到什麽。
“都督若是不想認親，仁初倒有一計。可保都督無憂，又能不傷了老爺子一片心意。”
那幾乎放射出光的眼神，秦天羽滿懷期待的望向他。
“都督只需派人去将北營的光遠公子召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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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先生不愧南梁第一智囊。”
秦天羽似乎明白了姜仁初的意思，當即親手寫了封書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往正在監造北營的秦光遠手中。
秦光遠火急火燎的從北營趕回，一入統戰府，便看到滿堂衆人議論着什麽。
而秦天羽看到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趕忙将他引到了一位女子面前。
“妍墨姑娘，你看我這堂弟如何？”
只見那位叫妍墨的女子，打量了一番，而後有些羞澀的點點頭。秦光遠仍是一頭霧水，撓着腦袋正欲發問，卻不想一邊坐着的秦铮怒拍桌沿。
“胡鬧。我這每日忙裏忙外的為了什麽？不就是讓你招了妻室，為秦家傳續香火？你小子倒好，推三阻四的，現在還把光遠從北營叫了回來。若是胡人此時入侵，前線誰來統領？”
“我已命馬鎮将軍前去接替光遠職位。”
秦天羽也是一聲壞氣。
姜仁初當即走出勸解，同時向一邊的蕭璟華眨眼示意。蕭璟華本來就不想多管，前番姜仁初向秦天羽說這個法子的時候，就覺得不靠譜。現在還要拉上自己一道，真心是不想幫忙。
不過秦天羽那讓人作疑的幾道幹咳，蕭璟華只好撥弄輪車到了秦铮面前。
“老将軍，既然天羽不願意，那便算了吧。我看二公子與妍墨姑娘倒是班配，郎才女貌。”
那秦光遠與那妍墨姑娘反倒是有些投眼緣，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自從秦光遠入了廳堂後，墨研姑娘多了些方才并未有的羞澀與異樣的眼光。
秦铮有些狐疑的看着秦天羽幾人，感覺這幾個家夥似乎早就商量好了，要不然不會一大早就将自己留在這兒軟磨硬泡。
秦天羽見老爺子還在打量，旋即走到蕭璟華的身後，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與妍墨姑娘只能是有緣無分。況且我心中早已有了心儀之人，璟華知道的。”
‘哦’？
秦天羽不停地揉捏着蕭璟華的臂肩。
秦铮顯得并不大相信，撫着胡須盯着他兩人看。
用餘光掃了掃身後的那個家夥。秦天羽，這次就當我幫你，下次還有這種事別找我。
“天羽所言屬實。”
“那位女子何處人氏？品行樣貌如何？”
“不知何處人氏，只是那女子如同璟華一般，清秀，細膩，淡雅，知書達理，若是有何缺陷，就是偶爾有些小脾氣。最最重要的就是，那位女子的眉宇間，如同璟華一般，一點朱砂。”
衆人見他望着蕭璟華含情脈脈的比喻着，仿佛說的那人便是璟華公子似得。不過看他說的有棱有角的，似乎又不像說假。
‘你這是在說我嗎？’
‘你說呢？’
一臉壞笑，回應着他。
一道眼神的交流，幻真幻假。
秦天羽的一番話，讓秦铮死了心。最終，秦光遠與妍墨的婚事确定了下來，就在下月初十。
王墨研，乃陰山大戶王氏之女。其父更是傾力為他二人操辦一切。不僅在城內為他二人置辦了一處新宅，更是花費數萬兩白銀從并州購置家什。
秦天羽讓秦光遠留在陰山準備婚事，為他未來岳父出點力。
或許是許久都未有喜事，陰山全城都沉入喜慶。秦天羽更是派人為東北二營的将士送去酒肉。
婚慶之典順利完成，一日的喧鬧，衆人把酒言歡，倒是蕭璟華與秦天羽，席間退去。
兩人上了華庭閣樓。吹吹清風，散散酒氣。
清風明月，紅禮之氣。
華燈璀璨，煙雨樓臺，唯留你我仿佛置身這慶事之外。
明月清臺，你我攜登樓閣共賞這盛世浮華。
滿城煊華，唯嘆此樣虛華怎敵你傾世容顏。
“璟華。”
擡頭看他，靜觀他英铩豪氣，萬千柔情。
“若是今日是我大婚，你可會有遺憾？”
垂首無言，繞指袖間。秦天羽，即使我不說，你也會明白，不是麽？
“有朝一日，我定要全天下都知道，我愛的那人是你。即使全天下都反對，我亦願為你反了全天下。”
“天羽，若是有朝一日。璟華做了錯事，你可還會如同今日這般待我？”
“錯事？”
見他忽然說出這莫名其妙的話，秦天羽有些困惑。
還有什麽錯事能比得上你在我胸口留的那道金絲穿孔，即使你要了我的命，我都無所埋怨，更別說其他的了。
清風何處不風流。為何你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為何你總是懷着悲傷？為何不能讓你自己活得輕松一些？
“璟華，即使你傷我萬分。天羽此生，絕不後悔與你相遇。”
回他淡然一笑，牽他顫弱之手。共許今生不奢情緣，共念此生不負相望。
紅禮之慶，來之突然，去之亦快。陰山城又回複往日的祥寧。
秦天羽與蕭璟華正商議着出兵征讨鮮卑，以期提煉紫虎軍的戰鬥力。然而姜仁初火急火燎的從門外沖跑進來。見他焦急的模樣，秦蕭相視而望，爾後将他手中書信接過查看。
長安密探回報，唐武德秘密遣人聯絡趙王唐嗣倫，欲聯合剿除張後一派。
自從唐武德登基之後，朝中大權幾乎全由張後把持。原本他所期望的君王皇權不僅沒能實現，反而處處還被張後所牽制，張後大肆提拔娘家兄弟，朝中各處安插眼線，幾乎将唐武德架空。
或許這早已是他們所預料到的，秦天羽蕭璟華的面色并未顯得多大起伏。
将書信丢于爐火之中，秦天羽親倒一杯茶水，端至姜仁初面前遞于他。
“不知先生有何見解？”
“都督。若是那趙王如約領軍入京。依在下之意，都督遣兩軍東進與南下，乘勢占了幽州并州。擴充我紫虎軍地盤。”
或許連秦天羽都對姜仁初所提的建議都感到十分震驚，一臉錯愕的神情。
有些不安的回頭看了看有些發愣的他，趕忙故作噓聲。不過那姜仁初似乎并未明白秦天羽的用意，仍是自顧自說道。
“此乃天賜良機，若是錯過了。只怕日後難以遇到，都督萬不可輕易放棄。占了幽并二州，上可進攻鮮卑匈奴，下可直取中原。都督大業，定然可成。”
“朝廷待我不薄，且我秦家世代受皇朝恩惠，若是我發兵占了幽并二州，豈不是讓天下人罵我秦天羽禍國殃民。不可，萬萬不可。”
連連擺手，婉拒了姜仁初的建議。姜仁初還想再說，也被秦天羽攔住了。
惴惴不安的看着蕭璟華，看他似乎并未有什麽不滿的樣子。而姜仁初也發現了秦天羽的用意，便也不再多說。
“仁初所言有理，天羽萬不可錯失良機。”
蕭璟華淡然一語，讓姜仁初本有些郁悶的心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過還是被秦天羽斷然否決了。
秦天羽明白，即使是他贊同，那也是無可奈何，時局所迫而已。
大晉，是他內心最深處所執念守護的江山天下。秦天羽不想，毀了他天下的那個人，會是自己。
“此事無需再言。如今東北二營修建未成，萬不可輕易分兵。更何況若是陰山空虛，難保胡族不會進犯。朝局尚未明了，我等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秦天羽以正當明了的理由回絕了他們的建議，同時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廳堂。
姜仁初上前與蕭璟華颌手作揖。
“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為何都督會如此反對在下之策？而且都督此舉似乎是為公子而猶豫。”
“璟華乃大晉中山王之後。”
一語驚醒夢中人，那姜仁初頓時一陣驚愕。蕭璟華竟然會是大晉皇族子嗣，大晉穆帝曾孫，惠帝族孫。
未再言它，姜仁初心裏已經明白一切。
秦天羽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蕭璟華。
此時此刻，姜仁初有些懷疑。蕭璟華是否真的會願意為了秦天羽，負了他大晉江山？
當初勸自己來到這陰山城，輔佐秦天羽建功立業的人，正是眼前的這位絕世公子蕭璟華。
見他似乎有些心緒不寧，姜仁初也随即找了個理由離開了。留他一人在這空堂之內。
恍然閉上雙眼，眉間那點朱砂随之而動。
為你，覆了天下又有何妨？
若你不願傷了璟華的心，璟華便助你一臂之力。為你傾覆這大晉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