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塵往事皆如夢

浩浩塵世,川流不息的人潮,盡擊我彷若迷離的心。

在這渺渺滄海中,你是我,唯一的明燈。

“璟華,這花燈上的人兒,與你倒是有些許的相似呢。”

停在花燈街攤上,一盞畫着俊眉風流男子的四格花燈,那眉宇間的朱砂,浸潤着透過的燭光,幽幽而蕩。而在燈的另外一面,畫着金裝束甲,冷峻而不失柔情的面色,與那朱砂男子,相視而望。

蕭璟華只是靜靜看着,淡淡而笑。雖是紙畫,卻也有幾分相似。

“二位公子,可是看上這花燈了?”

攤主老者上前恭敬詢問道。秦天羽點頭應承,那攤主反倒是面露得意之色。

“這燈上畫的人,真是惟妙惟肖,仿佛活了一般。雖是畫一公子,卻又不失靈氣,猶如天人一般。”

攤主将花燈提到兩人面前,秦天羽接過,在蕭璟華的面前停看。

“這花燈所畫的正是世間人,此人便是名揚天下的絕世公子。傳聞,那絕世公子輕眉俊秀,雍容不失華貴,素衣淡流仙氣,尤其是他那眉宇朱砂,更是傾世絕華。而那金裝束甲的人兒,便是大晉陰山城主天羽公子。逐鮮卑,破匈奴,燕地百姓雖是未有親歷。然燕地也是再無胡族侵擾之憂。老朽仰慕二位公子,特在今年添了這花燈。”

聽着攤主那發自肺腑的仰慕,秦天羽自然是滿心歡喜,看來自己的眼光就是不差。連這小小的攤主,都被璟華所迷得神魂颠倒了。至于自己也被燕地百姓所敬仰,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畢竟燕地,不是自己的地盤。

買下花燈,蕭璟華提着那畫着自己的花燈。兩人仍是緩慢的在人潮中穿行,而秦天羽則在身後,不停的喚他,為他指着不一樣的盛景。

突如其來的哄亂,前邊的街口圍着許多路人。兩人稍停,本想繞過去,卻被熟悉的聲音給吸引住了。

“百鯉姐姐,快來看這,糖人哎。”

一聽到唐蒨的聲音,秦天羽便是頭疼。想必應當是偷偷溜出來的,秦天羽擔憂的畢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萬一出了什麽意外,自己怎麽交代。單單是從這些圍觀的一堆男人就明白,他們對于這三位傾國傾城的女子,是有多喜歡了。

蕭璟華拉住了正欲上前的秦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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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鯉與唐蒨雖是歷經多事,卻也不失少女之心。你就讓他們好生玩耍便是,況且還有飛煙在,不會有何問題。我心中也想,就你我二人相處,不讓他人來打擾你我。”

聽他這麽一說,想想也有道理。畢竟女孩子本就對新鮮事物容易感到好奇,自己若是只顧阻攔,反倒傷了她們的心。況且又有飛煙這絕世高手在,想必也出不了岔子。

而且璟華也說了,只想與自己單獨相處。這對于秦天羽可是求之不得的,這可是,他第一次對自己提這種要求。

其實秦天羽不知道的是,在啓程來燕地前,飛煙便已派百鬼騎早一步抵達了遼東城,在城中各處安插潛伏。方才圍觀的人群中,便有十餘名百鬼騎。所以,蕭璟華絲毫不擔心她們的安全。

“既然如此,那你我便繞過去吧。”

言畢,秦天羽推車從一邊繞了過去。繼續向前行走。

輕擡右手,示意身後人停下。

輪車停在了一算卦攤前。

“不知二位公子可要算上一卦?”

秦天羽有些不屑的看着這位撫須自大的老者,看他那架勢,似乎對自己算卦的技藝很是自信。

“璟華,你要算卦?”

見他點頭,秦天羽也無奈的推車靠了過去。然而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蕭璟華說一句話。那老者也是反常,竟然沒有半點催促之意。

蕭璟華只是與他對視,片刻後,将秦天羽的手抓起,側顏與他笑道。

“天羽不想算一卦麽?”

“既然璟華都這麽說了,那我便問他一卦。”

想了半天,秦天羽才執筆寫出‘華’字。

那老者只是淡然一笑,似乎早已看破玄機。

“公子所寫‘華’字,雖是簡單,卻是蒼勁有力。公子器宇不凡,通體盡顯華貴氣息,眉額更露帝王之氣。公子,必将君臨天下。”

秦天羽對老者所說的,除了一臉震驚外,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老頭什麽來頭,竟然說出這麽讓世人覺得大逆不道的話。

剛想反駁于他,然而老者接下來的話,讓秦天羽開始有些不得不信了。

“只是,公子此字。并非問我功業之意,若是我猜的不錯,公子是想問我姻緣吧。此字乃公子心念之人單名。桃花結緣,桃枝相結。桃蔭十裏,綠溪畫境。”

秦天羽看了一眼蕭璟華,不得不說,秦天羽心中有些欽佩這位老者了。自己一向對這些江湖算命術士沒有好感,不過,這位老者倒是第一位讓他折服的。

“敢問先生,我與此人之間,結局如何?”

“天機不可洩露,我寫一詞。公子若想知曉,便自去禪尋裏間奧秘。”

老者沒有再說,執筆在那宣紙上寫出八句七津詩。

十裏桃蔭綠畫溪,滄海桑田洛繁華。

況是青春将做暮,別有天地非塵間。

但問前塵何處始,無心往事方終了。

畫閣朱樓盡相望,浮生若夢來世遷。

秦天羽迷惑的接過,斷續讀了一遍。

“這是什麽意思?”

秦天羽又問了一遍,見那位老者只是在笑,沒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

“好了,天羽就不要再問了。洩露天機是要遭天譴的,先生已然給你寫了這八句七津,也是逃不脫罪過。”

“這位公子所言甚是,恕老朽不解之罪。”

見他二人這麽說,秦天羽也不好再問。

“天羽,前邊有一商鋪,你去為我買些桃花羹吧。此處完了,便回客棧去吧。”

見他似乎并不想讓自己在這,秦天羽也不再多說,便離開了。

見秦天羽消失在人海中,那位老者起身,向蕭璟華行了拱禮。

“公子。”

“先生請坐,無需客套。”

看兩人言行舉止,似乎他們早就認識。

這位老者便是天下傳聞中,號稱天地無所不知的鬼算子太叔玄。他二人早就認識,因為在蕭璟華的師父還活着時,太叔玄便時常去向青衣居士讨教,與蕭璟華頗有交流。

太叔一氏自古以來便是精通于天文地理太極八卦,再加青衣居士的指引教導,太叔玄所學,前無古人能及。

不過也正因為探破天機,畢生受黃天所遣。妻兒皆死于非命,而且本值壯年的他,卻是老如古稀者。

“公子玄門八卦并不比在下差,緣何還要千裏迢迢來此問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聽蕭璟華這麽一說,太叔玄當即撫須大笑。

太叔玄本欲請他寫字,不過蕭璟華卻是搖頭,反倒是伸手示意太叔玄為自己代筆寫一測字。

“既然公子不願賜墨,那便由在下代寫便是。不知此字,可和公子之意。”

太叔玄将宣紙拿起展示,那宣紙上所寫的,是一大大的‘命’字。

蕭璟華點頭一笑,太叔玄的确名不虛傳。

那太叔玄并未顯出自豪的神情,而是看着字裏參透。

“命字,人一叩。公子命數,只怕不得善終啊。若是我看的不錯,公子命中,有一生死劫數。”

蕭璟華似乎早就知曉了一切,對于太叔玄所說的并未顯出有何不滿。

“若要破了這劫數,唯有除了心魔。”

“心魔?”

“正是,想必公子應當明了心魔所指何物。”

無奈苦笑,心魔,對于自己來說,除了他,還有誰還能稱得上心魔一詞呢。

“璟華知道了,多謝先生不吝賜教。”

還未等到蕭璟華轉身,那太叔玄便叫住了他。

“公子,既然明知是誰,緣何不殺了他?破了此劫。你不殺他,終有一天,公子定要死于他之手。”

殺了他?

如果自己真的能殺了他,那麽在長安那一夜,他便早就已經死在自己手中。

再做回敬之禮,便是點頭離開了。

再見之時,他拎着兩盒粥瓷。立于人海中,與自己相望。

“璟華。”

看着端坐于人潮中的他,那仿佛穿過無數任憑的吶喊。淡然無言,只回自己淡淡輕笑。

你我隔絕于人海,那翹首而望的神情,是我冉冉流年中,最美的記憶。

天羽,你會殺我麽?你真會忍心殺了我麽?

等到他來到自己面前,蕭璟華又回複了往常的笑容。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璟華,我們回去吧。”

點頭應了他,輪車緩緩而動。

回到客棧,見那三個姑娘已是睡下,秦天羽也不再打擾她們。推着蕭璟華來到閣樓闌珊,将那桃花羹遞于他。

“璟華,方才那先生為你算的如何?”

只是他似乎有些心事,并未注意到秦天羽的發問。直到秦天羽再問他時,才尴尬的反應過來。

“我只是求他測了測福祿,其餘未問。”

即使是打死自己,秦天羽也不會相信蕭璟華會問這些。高官厚祿,他從來都是看得輕。即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晉右相之位。蕭璟華都能無動于衷的舍棄,

不過他也明白,凡是蕭璟華不想做不想說的事,即使自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可能讓他眨一下眼皮的。看來只好等到哪天有機會再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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