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悵然而去空留殇
“公子，斷腸草真能解了血枝花毒麽？”
姜仁初懷着萬分的疑慮問道。
然而得到的答複卻只是蕭璟華無奈的搖頭。
他已經沒有氣力再說一句話了，自從秦天羽負毒以來，蕭璟華便從未合眼休息。
看他憔悴蒼白的容顏，姜仁初不忍再問，拱手而退。
依照蕭璟華所列的清單，抓來所需的草藥以及斷腸草。
為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糾紛，蕭璟華特意囑咐姜仁初不能告訴任何人。直至秦天羽服下，全程都未有人知曉。
直至第二天正午，秦天羽體內的血枝花毒竟然漸漸消散。
在衆人焦急迫切的期待下，将秦天羽的手放回被褥中。不知熬過了多少日夜，蕭璟華的面上又淡淡印出了微笑。
“天羽體內的毒素已漸漸退去，脈象已平穩，呼吸也順通。想必在休息幾日便可醒來了。”
衆人懸着的心終于能安穩放下了，一擁而上，查探秦天羽的傷勢，唯獨他，默默地撥動輪車出了門去。
獨守一輪殘月，靜拂道道清風。回眸相望于她，淡然一笑心緒。
“公子。”
“公主未去看望天羽麽？”
“方才去了，聽聞天羽哥哥毒素已清。蒨兒特意來此拜謝公子救命之恩。”
看着唐蒨在自己面前微微彎膝，蕭璟華沒有再說什麽。将目光轉開，惘然的看着毫無波瀾的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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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唐蒨喚了第三聲，蕭璟華才反應過來。
只是，她卻已經跪于自己面前。
“蒨兒今日在此懇求，公子放過天羽哥哥。”
或許早已知道唐蒨此次的來意，或許心知唐蒨的言外之意。
蕭璟華沒有回應她，面部平靜的如同池水毫無波瀾，只是心中，卻已澎湃洶湧。
“如今的蒨兒，僅剩的只有天羽哥哥一人。若有朝一日，天羽哥哥慘遭非命，蒨兒，也再無生戀。”
對于一行人在雁門被襲一事，幾人皆是選擇了輕描淡寫。河間王子死前的那一番言語，從未向其他人流露。
因為他們都明白，如若天下盡知，只怕秦天羽必将成為衆矢之的，再無寧日。
“公主之言，璟華記下了。如何做，璟華心中自有決斷。”
“公子可是願意離開？”
唐蒨按耐不住的追問，沒有再得到他的回應，而他也将輪車調轉，悵然而去。
再看他的背影，盡顯蒼涼之意。
蕭璟華閉門三日，衆人皆是以為璟華公子累了，為了讓他好生休息，沒有人去打擾他。
可是，他卻是在窗臺邊，靜坐了三日，靜看着窗外陰沉的天際。
輪車停于秦天羽的房門之外，側目而望。望眼欲穿，一門之距，卻是如同隔絕了天涯。
身後的飛煙，不知何時紅了眼。
她只為自己的公子流淚，她只為他二人流淚。包括她在內的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在這個寂寧的雨夜，沒有一句道別，沒有半點留戀。
蕭璟華默默離開了，甚至連一封書信都未能留下。只是留下或許唯有他能感受到的愛意。
或許，秦天羽與蕭璟華都未想到，涼州一行，竟會如此收場。
這個代價，對于他們來說，過于沉重。
悵然而去空留殇，再見無時盡斷念。
蕭璟華的悄然離去，讓衆人震驚不已。秦铮更是派出數十支兵馬搜尋蕭璟華的下落。然而，卻毫無消息。
就在他們為搜尋蕭璟華下落時，河間王唐胤于豫州起兵，聯合荊楚軍號稱三十萬于範陽攻入幽州。秦铮急令姜仁初返回幽州主持大局。
如同商議好的一般，鮮卑劉淵乘機起兵，從北進攻幽州。羌族聯合匈奴向陰山城發起猛攻，至此，天下唯一的安樂之土幽州，泯沒于硝煙之中。
秦天羽的醒來，卻已是蕭璟華離去後的一月之後。
當他睜開眼時，卻是未能看到自己所念的人。不禁有些失望。
百鯉郡主與唐蒨喜出望外，卻也有些手足無措。僅僅是一杯茶水，兩人便各自端了一次。
此時的秦天羽對于外面發生的一切都無從知曉，秦铮為了讓秦天羽安心養病，特意囑咐兩人暫時不要告知秦天羽。至于問起蕭璟華，就說他去了幽州視察軍情。
就這樣，秦天羽在床榻上又安靜的躺了幾日。感覺自己已恢複的差不多後，便執意下了床。
恍然間，直至聽到遠天傳來陣陣喊殺聲，再看統戰府內也不同以往。
兩人才将一切實情告知了秦天羽，秦天羽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憤，頓覺喉中一甜，口吐鮮血。
唬的百鯉兩人一陣慌亂，将秦天羽扶回了屋內。
城上督戰的秦铮聽聞秦天羽已經醒來，等到敵軍攻勢暫緩，将馬鎮召來暫領指揮，而後馬不停蹄的趕回統戰府。
好在秦天羽并無大礙，力排衆議，休息了一夜後，執意披挂上陣。
城上苦戰的紫虎軍将士看到自己的都督又回來了，鬥志激昂，将敵軍趕下城去。
“璟華去了何處？他為何離開的？”
這是秦天羽在統戰府中召集諸将所問的第一句話，只是，衆人皆是惘然。公子走時，沒有留下一封書信，更是在午夜時離開的。誰能知曉其中因由，現在唯一知道的是，蕭璟華與飛煙是從南門出城離去的。
“暫且不管公子去了何處，當下之急應當是如何擊退敵軍。”
秦铮端坐在一側提醒着秦天羽。
秦天羽掃視了一番諸将，諸将随時鬥志激昂，卻也有一絲的困頓。
“今夜，馬鎮将軍随我出城作戰。”
秦铮有些錯愕的看着秦天羽，這小子是不要命了麽？傷勢剛剛回複，竟然就冒然想着出城迎戰。
不過秦天羽沒有理會秦铮的反對，命馬鎮出去挑選五千精騎。其餘人繼續各司其位守城便好。
而後秦天羽讓衆人退去，秦铮卻是端坐不動。直到諸将退去，秦铮才起身走到秦天羽面前數落他。
只是他卻不為所動，未有半點的情緒。
亦或許他并未被秦铮的指責而感到不滿，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他黯然離去的背影，是他欲泣又止的傷情。
秦天羽的心中，早已有所猜測，蕭璟華離去的用意。
只是他為什麽每次都要如此絕情，為什麽他總是要去在意他人的眼光，為什麽他就不為自己想想。
難道他不知道，不辭而別的離開，痛心的還有一個滿心是他的自己。
靜視桌上靜躺的絕情，将離恨盡藏眉梢眼底。
天羽的天下，若是沒了你，縱使盛世繁華，又有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