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放手也是一種愛
雖是口上說的不再顧念塵世，但是自從收到琰叔帶回的情報後。蕭璟華便每日在桃樹之下抄錄經書，只為安撫亡靈，只為祈求減輕他的罪孽。
“公子，喝些茶水歇息一下吧。”
每每疲倦之時，便放下執筆，靜望南天。
“飛煙，琰叔何時歸來？”
“琰叔才走了兩日。”
飛煙的提醒，讓蕭璟華一時茫然，口中不停念叨自己心急了些。
明明說好的不問世事，卻還是忍不住讓琰叔前往豫州打探局勢。
秦天羽如同發了瘋一般，強行與荊楚水軍交戰，在折損了數千将士，終是在虞縣沿岸登陸。
短短旬月之間，紫虎軍便将豫州十餘縣攻下。
唐胤一路逃命，躲進陳縣再也不敢輕易交戰。
“賢侄，即使本王有錯，但也罪不至死，緣何要趕盡殺絕？”
“我來此只有一個目的，只要王爺肯開城受降，陳縣軍民，天羽可保平安。”
“賢侄率軍退去，到時本王親遣特使前往幽州請罪。”
“天羽說了，只需王爺開城受降。其餘的就不要多說了。”
城上城下遙想呼應，卻是各懷心思。
唐胤自然不會傻到開城受降，他們二人之間早有舊怨。依照秦天羽的脾氣，不殺了自己才怪。如今只能等候荊楚的援軍到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姜仁初親率一萬紫虎軍早已将荊楚援軍殺得丢盔棄甲，望風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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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縣僅剩的兩萬守軍，怎能擋住秦天羽的虎狼之師。
紫虎軍夜以繼日的攻伐，早已讓城中守軍沒了鬥志。在一個午夜過後，陳縣守軍終是将河間王唐胤綁住，開了城門向紫虎軍投降。
唐胤平日裏任意打罰将士，早已失了軍心。在生死決絕中，他們選擇了生。
進城之後，秦天羽下令不得侵擾百姓。故而陳縣軍民皆是如同戰前般的寧靜。
軍士将已是垂頭散發如同喪家之犬的唐胤帶到秦天羽面前，唐胤不顧顏面，只得跪地不停磕頭。
秦天羽将兩側軍士支退，而後起身走來，唐胤只是頭貼于地，不敢直視。
“王爺，天羽心中有一事不明。你我之間雖是素無好感，卻也未到兵戎相見的地步。為何你要勾結羌人三番五次的刺殺于我？”
“本王糊塗，本王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賢侄饒我一命，饒我一命。”
“饒了你？”
一聲冷笑，緩緩起身。将一份書卷擲于他面前。
“你勾結異族，勾結叛臣，意圖謀反。這些天羽皆可不管，但你卻毀我幸福，損我璟華。這叫我如何饒了你？”
秦天羽不再搭理唐胤的求饒，當即命人将唐胤拖出斬首。
依照姜仁初的計策，唐胤的人頭，連同一封宣戰書被一同送往荊楚王手中。荊楚王急調大軍于浔陽一帶駐守，只是未有等到秦天羽的大軍前來。
姜仁初的計策只是唬一唬那荊楚王，讓其自耗精力。豫州之地，遠離幽州之境，秦天羽沒有選擇派兵駐守，迅速的撤回幽州去了。
而河間王唐胤的死，卻也開了一個極壞的先例。自此之後，大晉諸王被肆意斬殺。每每城破兵敗後，死于非命的藩王不下半數。
秦天羽率軍凱旋陰山，雖是受到全城軍民的歡迎。卻是有股令人說不出的壓抑，或許在知曉了秦天羽和蕭璟華之間的關系後，衆人皆是不知如何看待。
雖是表面風光，卻也掩不盡衆人之憂。
慶功宴上，諸将更是沉隐刻意避開敏感話題。他們沒有想到，當初看主公與公子走得近，以為只是相惜兄弟情，卻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然還暗暗藏有愛戀之情。
秦天羽自然也看得出來，只是不想過多解釋。
宴罷，秦天羽獨自登上樓閣，徐徐清風，仰望星辰，心緒萬千。
心中所念之人，卻是不得相見。
“璟華，你在何處？你可知天羽無時無刻都在挂念。”
喃喃而道，終是忍不住流淚。
他不明白，為什麽蕭璟華總是要在意別人的目光口舌。為什麽明知彼此深愛卻還是各奔天涯。
只是秦天羽不明白，蕭璟華心中所念的，全都是為他。寧願滿懷不舍得悲痛離去，也不願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讓他備受倫理道德的折磨與世人的唾棄。
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愛吧。雖然這份愛，換來的更多只是傷痛。
“天羽。”
“璟華。”
上天早有注定，即使相隔千裏，各置天涯，他們都能同時喚出彼此的名字。
靜寧夜色，蕭璟華獨坐于桃蔭之下，仰望北天悵然輕喚，只是所念之人怎會聽到。
“夜深了，加件暖袍禦寒吧。”
仰眸而視，卻是‘他’對着自己輕輕微笑。
“天羽。”
不由脫口而出，只是眨眼間，卻才發現，原來是飛煙站于身後。自諷而笑，滿目傷情。
看着每日感傷的公子，飛煙心中不忍，泛起淚光。
“如今河間王已被斬首，公子為何不回陰山與天羽哥哥相聚。”
“少了一個河間王，又有何用？天下萬千人，仍會唾棄。”
“公子與天羽哥哥真心相愛，緣何還要顧及天下人的目光。只要公子願意，飛煙相信，天羽哥哥定然不負公子。”
“生逢亂世，萬事皆不可盡意。蕭璟華不能只為一己之私，誤了天羽，誤了天下。”
看着公子悵然搖頭，飛煙也不知如何再去安慰。
而她腦海中，年少時在清夫山的生活，那時的他們是多麽的無憂無慮，開心快樂。然而一切都在師父離世，香山大國寺的那一夜開始，全都變了。
更準确的應該說是，就在這華陰桃林，就在這棵桃樹之下，遇到那個人後。
這邊的蕭璟華黯然神傷着，遠在陰山的秦天羽也不好過。
自從大軍歸來，秦铮便時常在秦天羽的面前催促他盡早與百鯉及唐蒨完婚，以堵天下人的口舌。
秦天羽自然不會答應，即使秦铮以死相逼，秦天羽都不為所動。
而他不懂得是，他這般決絕無情，不僅傷的是秦铮的心，更傷百鯉與唐蒨的心。
可是她們不想讓秦天羽傷心難堪，也一同勸導秦铮。
然而，唐武德以杜偉陽為特使，火急火燎趕赴陰山，拜見秦天羽。前任大晉左相的到來，将原本回複平靜的陰山城又卷起陣陣喧嘩。
直到杜相将晉帝親筆诏書親自呈與秦天羽，衆人才知曉長安已是飄搖欲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