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玉佩

晉王府內,一個小厮匆匆拐進一處幽靜的別院。

林側妃正坐在前面不遠的鳳凰木下曬太陽,一張小臉明豔端莊,眉似新月,绛唇映日,貴氣萬分。

那小厮不敢怠慢這等人物,忙飛快跑至林側妃跟前一跪:“回側妃,外頭有消息了。”

林清淩也沒瞧他,只揚了揚手示意他說下去,腕上那只玉镯在陽光下晶瑩通透。

“阮府那些小厮丫鬟嘴巴都緊得很,什麽也問不出來。”

“是嗎。”林清淩突然臉色一冷,目光銳利起來。

那小厮見側妃這副表情神氣,吓得周身一抖,心裏默默念起阿彌陀佛來,這時只聽見頭上那聲音悠悠道:

“查了那麽多天,就回我一句問不出來?”

那小厮咽了咽口水,“回側妃,小的見阮府查不動,便去洛州城內查了一通。據說這阮大小姐與牢裏那方家少爺關系不一般。”

林清淩眉心一動,很快又恢複平靜,叫那小厮細細講了個遍,臉上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賞了小厮一點銀錢便讓他下去了。

那小厮走後,林清淩便将手往頭上一遮,略微皺眉道:

“瞧這太陽,今兒個倒是閃了本妃的眼。”

身旁的丫鬟知她要回房,忙将她小心地扶了起來,

“主子,方世芸這事兒,我們可要做文章?”

那林清淩唇角微揚,笑道:“那是自然。這麽好的機會,不能浪費了。”

“等王爺他們回來,本妃可要送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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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池晉年和阮原已是在回洛州的路上了。

趕了兩天路沒停,一行人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

阮原沐完浴,披着一件還算厚實的毛皮襖子回房,還在走廊便聽到房裏頭好一陣響動,池晉年那個熟悉的聲音震天響,快要把窗上糊的紙都震碎。

“什麽叫不見了?!”

“弄丢玉佩的人即刻拖出去打死!其他人,掘地三尺也得把玉佩找回來!”

“找不回來,你們的腦袋也不用要了!”

阮原放在門上的手一抖,那個門登時從裏面被打開,一個小厮連滾帶爬出來,險些撞上他。

阮原見池晉年眼中怒意更盛,趕忙側過身子放那小厮出去,自己進來掩上門。

他看着池晉年在桌旁坐下,自己輕手輕腳走過去,給他沏了杯茶。

“王爺,想來那人弄丢玉佩是無心之過,罪..不至死。”

池晉年突然側過臉來,刀子一樣鋒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險些把他紮穿,

“罪不至死?你可知那玉佩是什麽東西?!”

阮原的手一滞,霎時垂下視線,心裏一股憋悶升上來,喘不過氣。

“臣妾不知,只是覺得,那是一條人命。”

衣領被猛地一扯,阮原于是驚異地擡頭對上那人如狼似虎的眼睛,聽他用滿溢憤怒的聲音道,

“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多少人的命都抵不上那塊玉佩,你明白了嗎。”

池晉年說罷松開阮原的衣領,大袖一揮,風一樣出了房間,留阮原坐在原地一臉呆愣。

你說人命不值錢,之前又為何那樣在乎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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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佩阮原見過的,白色,很精致,上面刻了什麽字他沒有留心,只知道時時刻刻挂在池晉年的腰間,睡覺的時候才卸下來。

玉佩終究是找到了,在這期間,阮原都沒再見到過池晉年。

阮原孤零零坐在房裏,看着那燭火兀自搖曳。這時門被推開,推開的聲音傳到耳際自動化為那人的臉,阮原側過身,好容易寧靜的眼波又顫了起來。

池晉年進來,玉佩回到腰際,手裏拿着一個酒壺,步伐不似從前那般沉穩。

阮原起身去扶,把他攙到桌邊坐下,掩上門,又回到他身邊。

池晉年看了他一眼,醉眼朦胧,像是酒意,又像是淚。

手一扯,阮原就坐到了他旁邊。

“王爺喝醉了。”阮原伸手要給他倒水,那只手卻被他的大手一握,攥得死死的。

阮原側過臉,看着他深深望着自己,幾乎要望進心底,

“人人都叫我王爺,你也叫我王爺。”

“你對我,為何,生疏至此。”

阮原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人又繼續道,“以後只有你我二人時,不要叫我王爺。”

“那叫什麽?”

“想一個只有你一人能叫的名字。”

阮原深吸一口氣,明明沒喝酒,心湖卻跟着升起一股醉意。

“那王爺,也想一個來叫我,好不好。”

池晉年的瞳孔搖晃一下,微微眯起眼眶,抓着阮原的那只手放松又握緊,

“夫人。”

“你是我的王妃,這世上只有我能叫你夫人。”

那股醉意悠悠上升,忽地化作一支煙火,炸開好一片火樹銀花。

“晉郎。”阮原嘴角揚起一抹難以抑制的笑意,手指從池晉年的指縫間穿過,握緊,

“從今以後,你喚我一句夫人,我便回你一句晉郎。”

池晉年另一只手放下酒壺,伸過來放到他的腰上一攬,阮原又這麽進了他的懷抱。

反反複複,抱得太多,他竟也沒了掙紮的心思,反倒陷在這聲“夫人”的甘甜中無法自拔。

總歸,他阮原這一生,最懂随遇而安。

阮原把腦袋埋在池晉年的胸膛,兩只手環回他的腰,聞到他身上的酒香,自己又醉了幾分。

“玉佩找回來了,王爺喝完酒,不要生氣了。”

“嗯。”池晉年答應一聲,放松地把下巴枕在這小巧公子的肩膀上,聞他淡淡的發香。

現在一想,就算玉佩找不回來,只要他的夫人沒丢就行。

池晉年閉上眼睛,竟然這樣睡了過去,睡在了這人溫暖的懷抱裏。

阮原聽到他沉穩的呼吸聲,放肆地把手收緊幾分,鼻尖輕蹭他的脖頸。

哪怕你酒醒以後不記得叫過我夫人,我也知足了。

從前他希望擺脫女人的身份,但是現在他希望和池晉年,生生世世共進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因為池晉年說過,他在他眼裏,從始至終都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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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們說,擅闖晉王府被發現會怎麽樣?”

阮祐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手裏拿着只剩半杯酒的白玉杯,紅着臉頰一副醉樣,瞧着周圍幾個打扮貴氣的公子道。

那柳家公子也是洛州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聽了他這番話卻也警惕地瞧了瞧四周,壓低聲音道:

“阮兄,即便這晉王府裏的美人再出落得天仙下凡,那也是晉王的人了,你可別打這些主意...腦袋要緊。”

阮祐不重不輕地敲敲桌子,佯怒:

“誰..誰說我對他那些個妾感興趣了。我...唉,說了你們也不懂。”

他把杯裏剩下的酒往嘴裏一灌,又叫一旁服侍的丫鬟給自己添了一杯。

那周家公子卻朝柳公子擺擺手打趣道:

“柳兄莫慌,我看他這三腳貓功夫,怕是離晉王府還有百丈遠呢就給人攆走了,最多算個擅自路過晉王府。”

柳公子聽了拍手叫好,阮祐瞟了那周公子一眼便繼續自顧自喝悶酒。周柳二人聊了一陣,都發現阮垣不對勁。

“阮兄,你這是在借酒消愁呢?難道是...為情所困?”

柳公子眉毛一挑,饒有興致。

周公子接話:“依我看,他這番表現一定是為情所困。”說罷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

柳公子繼續對着阮垣說道:

“我就不懂了,阮兄你這家底,這樣貌,還有一個貴為晉王妃的姐姐,想找啥姑娘找不到,怎麽能為情所困了呢?”

阮祐撐着頭,“怎麽就非說我是為情所困呢?我不是...”

“诶诶诶打住,阮兄,你莫要狡辯,你難道還能為銀子所困?”周公子笑着戲谑道。

柳公子趁勢指着周公子:

“話說起來,他那妹妹當真标志,論家底與你也般配,不考慮一下?”

阮祐瞟了他一眼,“當真标志的你怎麽不考慮?”

柳公子一聽這話急了,“誰說我沒有考慮了?”

“只是人家姑娘見到我便像見了餓狼一樣躲,上回竟主動給你端果子吃,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吧。”

那邊坐着的周公子已是笑得直不起腰來,阮祐卻只當這兩人不存在似的,悶聲吃着瓜子。

好一會兒,那周公子笑完了,竟擺出一副正經樣兒說:“要是阮兄你喜歡我妹妹,我倒還真贊成這門喜事。”

阮祐聽了這話倒是一愣,半晌方才道:

“周兄,令妹确是豔如桃李,只不過...我心裏已是有人了。”

有了一個又傻又倔又兇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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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阮原:“晉郎。”【笑】

池晉年【愣】:“….”

阮原:“晉郎。”

池晉年【認真】:“….”

阮原:“再不叫你晉郎了!”【氣】

池晉年:?

池晉年:我做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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