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把它們弄成這樣，孩子，”一個聲音把Billy從黑暗中拉出來，引領着他回到了現實世界。身體上的疼痛和嗡嗡作響的腦袋讓Billy只想盡量保持不動。他的身側隐隐作痛，傷口處傳來的清晰而有節奏的牽扯感最終讓Billy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所在的房間很明亮——亮過頭了。Billy瑟縮了一下，閉上刺痛的雙眼，他身側的牽扯停了下來。“歡迎回來，”有個聲音随意地說道，然後牽扯感又回到Billy身上。那聽起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但是很年輕。
“你很幸運，我挺擅長縫傷口的。但因為你把傷口弄成了這個鬼樣子，你身上大概還是會留下一個難看的疤痕。”那個聲音繼續說道。Billy試圖把胳膊擡起來，不料肘部傳來一陣劇痛，這迫使他停了下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那麽做。你流了太多血，而靜脈注射是唯一能讓你保持清醒的東西。”那人用一種交談的語氣說道，就像是知道了Billy正想着把自己手上的東西扯掉一樣。
“好了，”剪刀剪斷線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後，那個聲音說道。Billy把腦袋放回枕頭上。他現在在什麽地方？這家夥是誰？他是那個他昏迷前從房間的通風口裏冒出來的人嗎？他還在莊園裏嗎？
“你的心率飙升了。冷靜點，孩子。”
那人走到Billy的身邊，Billy可以聽到鍵盤被敲擊的清晰聲音就在自己旁邊。“W——who……”Billy喘着氣，微微睜開眼睛，想看看究竟是誰讓自己幸免于在卧室失血過多死亡的命運。
Billy沒想到站在他身邊會是一個十幾歲的青少年，他面朝顯示器，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着，就像Billy曾經看到過的蝙蝠俠做的那樣。他很瘦——嗯，比Jason和Dick瘦，但是那種有着适合做體操或跑酷的肌肉的精瘦。他的頭發是黑色的，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裝——好吧，他沒穿西服外套。如果一定要Billy猜的話，他認為他大概十六歲。
“我是Tim。你到這裏的第一天我們見過，”他說完，把注意力放回屏幕上。
等等，這就是那個他只見過一次就沒了蹤影的人。韋恩先生說過他正忙于學習，這個說法解釋了部分他不出現的原因，但并不能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他是在學習當護士之類的嗎？也許是因為Jason在當義警，他為了以防萬一去學習了如何給人縫補傷口。
Billy只是希望他不是一個僞裝的罪犯。
十歲的男孩顫抖着試圖坐起來，Tim幫了他一把，并把枕頭墊在了他的背後。“我們…我們在哪兒？”Billy打量着自己目前所處房間，問道。它看上去幾乎和醫院的病房一模一樣，雖然床要舒服得多，房間裏也沒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莊園的一個醫療室裏。你知道Jason的活動——如果他傷得太嚴重，我們必須有個地方用來給他包紮什麽的。”
好吧，這就解釋了為什麽他會在莊園裏聽到有人尖叫着喊“Alfred”了。
“所以……”Tim說着，停止了手上的敲擊，看向Billy的眼睛，他再次得到了男孩的關注。“Captain Marvel， huh？”
心率監測器上的折線瘋狂波動起來。
Billy僵住了——他感覺胸口一緊，時間似乎都變得十分漫長。床邊的心率監測器瘋狂地發出警報聲，但Tim只是瞥了它一眼，就又把視線放回Billy的身上。孩子感到十分震驚——Tim——Tim怎麽會——這不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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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他發出了一聲微弱的、顫抖的呼吸。Tim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希望你能意識到，我會把你的沉默當成是肯定的回答。”
不！
“我—我—沒—不是！當然不是，我——我只有十歲，Captain Marvel那麽高大——他是雷霆之神，我只是個普通的孩子——”Tim無動于衷地看着他，把雙手插進了口袋。Billy能感覺到自己眼裏的淚水快要奪眶而出，但他把它們憋了回去。
“有人跟你說過你是個糟糕的騙子嗎？”Tim問道，微微地歪着腦袋。“考慮到你的背景，這其實有點讓人驚訝，好吧……”Tim看了一眼男孩，聲音越來越輕。“你的另一個身份，但是……”
“我說了我不是Captain Marvel ！我——我——我甚至沒——我只是在——在跟Jason惡作劇，還有——我——”他結結巴巴地說，再也無法抑制住眼淚。
“聽着，孩子，我知道你就是他。你溜出去的那天晚上，我看着你呢。你經過Dick的房間的時候，觸發了我的動作探測器。鑒于你不是Damian，沒有理由要在半夜從莊園的一側爬下去，我調用了一架無人機跟着你，為了确保你不會受傷，”Tim看着Billy生氣地試圖擦去眼淚，說道。
“我看見你變身了，”Tim說完，對自己的話做了個鬼臉。
“好吧，其實閃電讓我的無人機傳感器過載了，所以我沒看清全過程，但你站到花園中間的那一瞬間，閃電擊向了你，之後Captain Marvel站在了你原本的位置上，”Tim說，他的頭微微傾斜。“除非你能給我一個很好的理由，讓我相信我的眼睛騙了我，否則我想說，那對任何人來說都已經是十分充足的證據了。”
Billy有點想找個角落把自己藏起來——但這不太可能。他變得粗心了，看看這讓他面臨了什麽。“請——請不要告訴韋恩先生……”他嗚咽着說道，雙手攥拳，擦着臉頰上的淚水。他無法繼續否認，但他至少可以請求少年不要說出他的秘密。
“什麽？孩子，我當然不會告訴他。”Tim笑着說，雙臂交叉在胸前。Billy一只手揉着自己發紅的眼眶，困惑地擡頭看了他一眼。“這是你的秘密身份，而不是我的。如果你想告訴你的老爸（the old man），就盡管去好了，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Billy抽了抽鼻子，凝視着少年的眼睛。他什麽都不會說嗎？也許他想要從他這裏得到什麽作為回報。“我沒什麽能給你的……”Billy嘟囔着，把視線從比自己更高的黑發男孩身上移開。
“我沒想要什麽，”Tim靠在牆上說。“你知道Jason的事，而且看起來，你也認識Titus。顯然，後者是因為你是Cap，但是…我想你錯過了一些重要的事，”他說着，再次引起了男孩的注意。
“什麽意思？”
Tim舉起一只手撓了撓自己的脖子。“我什麽也不能說。但我能告訴你的是，你應該更多地關注你的周圍。莊園可是個很大的地方，”他笑着說，然後門被開了，他們都看向那裏。
“Billy！”
兩個熟悉的聲音同時喊道，Dick和Jason一臉擔憂地跑進了房間。男孩感到胸中燃起了溫暖的火花。他們站在床尾，Jason在檢查他的身體，Dick則緊緊地抱着他。Damian和Bruce很快也來了，Damian快速地打量了他一遍，然後把注意力轉回手裏的手機上。Bruce繞到床邊時，Damian靠在了牆上。
他十分緩慢地掀起Billy襯衫的邊緣，盡量讓自己的動作不要太大。Billy還是很緊張，但他沒有躲開，Bruce看到Tim縫的針。他微微皺了下眉，然後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謝了，Tim，”他說着，把Billy的襯衫放下，望着十歲孩子的眼睛問道，“你還好嗎？發生了什麽？”
“我——我——”Billy咽了口唾沫，先瞄了一眼Tim，然後又看了看Dick和Jason。“Tim說我把縫線掙開了……”他咕哝道。
“你幹了什麽，孩子？”Jason瞪大雙眼問道，“我只把你放在了你卧室的地板上！之後你不會是突然想做空翻什麽的吧？”
“如果你想的，我可以教你那要怎麽做，”Dick主動說道，他正揉着自己的後頸。“因為顯然你的做法不對。”
Billy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我—呃—沒有，我……我想我只是在和Damian玩游戲的時候做了些伸展運動之類的。”他說。Tim挑了挑眉，Damian則了然地發出了一聲嗤笑。
“嗯，接下來的幾天你要好好休息，好嗎？我們會把你送回你的房間，你可以在床上一直待到Damian生日派對那天。這樣你就會有足夠的時間來愈合，并且在不撕裂它們的情況下自由活動，”Bruce看着男孩的眼睛說道。
“你确定你沒事嗎？”他慢慢地問，聲音愈發輕柔。
盡管億萬富翁的語氣讓他很驚訝，但Billy還是沖他咧嘴一笑，回答道，“是的，我很好，韋恩先生。”
億萬富翁嘆了口氣。“既然你這麽說的話。Damian，來吧，你有家庭作業需要輔導，是嗎？”Bruce看着馬上就要滿十二歲的孩子說道。男孩點了一下頭，瞥了Billy一眼，然後跟着韋恩先生走出了房間。Jason站到了男人之前的位置，Dick繞到他的另一邊。
“為什麽這幾天我總是在擔心你，Bluebird？”Dick微微歪着頭問道。
Jason哼了一聲。“也許因為你是個雞媽媽，”他說着，看了Tim一眼。“替代品給你縫的針怎麽樣？”Dick拍了拍Jason的胳膊，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低頭看向Billy一眼。
“它們很棒——反正比我能做到的要好，”盡管他們的表情有些古怪，但Billy還是這麽回答道。這就是Tim說的讓他注意周圍的意思嗎？他看向Tim站的那面牆，卻發現他已經離開了那裏，房間的門被輕輕地關上。
“我們該把你送回你的房間去了，”Jason說着，伸手把十歲的孩子用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起來。“介意開個門嗎，混蛋（Jackass）？”他問道，Billy咧嘴一笑。Dick翻了個白眼，為他們打開了門，跟着那兩個人走出了房間，進入走廊。
“那麽，你想加入我和Dickhead一起給惡魔崽子準備禮物嗎？”Jason邊走邊問，他們三個上樓時，Jason的靴子在毛絨地毯上發出咚咚的聲音。Billy擡頭看了他一眼，開口想說話，但被Dick搶先了一步。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把這個機會留給Bruce嗎？他說過想帶Billy去做這件事的。”最高（*）的黑發青年說着，朝Jason揚了揚眉毛。“或者你只是想給Billy玩具？”
Jason哼笑一聲，用背推開Billy卧室的門。“你想證明什麽，Grayson。”
Dick笑着轉了轉眼睛，幫穿着皮衣的男人把Billy放到床上，給他蓋上了毯子。“我是認真的，B真的想讓你和他一起去給Damian買禮物。我想他自己對經常不在莊園感到很難過——也許是因為你自從來到這就很少看到他，”Dick解釋着，拉過被子蓋在男孩身上。
“是啊，他在這方面可真是多愁善感。”Jason靠在一根床柱上，諷刺道。Dick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把注意力放回Billy身上。
“那會很有趣的，相信我。Bruce看起來就像一堵總是臭着臉的、不會說話的石頭牆，但是一旦你了解他，你就會發現他是真的是個很好很好人。”
男孩點點頭作為回應——那聽起來确實很有趣。“好吧，什麽時候？”
“嗯，我們大概不得不把Damian的派對推遲到這個周末，因為Bruce會盡可能會讓你待在床上，直到他覺得你沒問題，所以我猜是周五，”Dick回答道，站了起來。“好好睡覺，Bluebird。”
“否則蝙蝠俠會出來咬你的（Don't let the Batman bite.）”Jason沖他眨了眨眼睛說道，這讓Dick拍了他一巴掌，Jason關上了燈。在卧室的門被關上後，男孩輕輕地舒了口氣。
卧室裏一片漆黑，但是蓋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Billy感到十分溫暖。他感到胸口發熱，心裏湧動着暖流——這就是有兄弟姐妹的感覺嗎？
他們會擔心你，親昵地叫你，和你一起背着家裏其他人制定秘密計劃——這都太美好了。這讓他覺得自己找回了自己丢失的一部分。
他覺得自己又成了一個家庭的一部分。
他之前怎麽會忘記這種感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