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那是在晚上，Billy發現自己站在街道中央。路燈照亮了他周圍的人行道，但昏暗的燈光以外的任何東西，他都看不見。他腳下的柏油路上布滿裂痕，邊緣還長着野草，就好像這條街已經被荒廢了三十年。

在聽到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時，十歲的男孩皺起了眉，看到向自己呼嘯而來的蝙蝠車後，他瞪大了雙眼。等等，這裏是福西特 ，蝙蝠俠為什麽會在這裏？駕駛座一側的門被黑暗騎士打開，他從車裏走了出來，他面罩上的白色鏡片鎖定了Billy。

蝙蝠俠的身體被車門上厚厚的裝甲擋住了一小部分，但他的厭惡之情一陣陣地散發出來，它們沖擊着Billy，讓他感到畏縮。

“蝙——蝙蝠俠？”Billy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響着。

黑暗騎士一言不發，繼續在裝甲車旁看着他。“蝙蝠俠，你怎麽會在福西特？”Billy困惑地問着。男人擡起胳膊，露出了手裏握着的一把手槍，路燈的燈光讓它發着寒光。

十歲的孩子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你——你為什麽拿着那個？你——我還以為你反對用槍的……”Billy緊張地說着，後退了一步。然後他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個人，Billy轉過頭，看到夜翼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男孩緊張起來，當穿黑藍色制服的男人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原地時，他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夜翼，發——發生了什麽？”Billy問道，恐懼的淚水湧上了他的眼眶。比蝙蝠俠更年輕的男人只是厭惡地低頭看着他。蝙蝠俠走了過來，那把手槍現在指着Billy。Billy聽到自己的心髒狂跳不止的聲音，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告訴他，要趁自己還能離開的時候趕緊行動。

于是Billy做了他能想到的第一件事。他張嘴想喊出巫師的名字——

——結果卻被夜翼朝嘴裏塞了一塊破布，堵住了嘴。

Billy擡頭看着他們——發生了什麽事！？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對他？！他們應該是隊友！是朋友才對！

“你說謊了，Billy，”蝙蝠俠說道，随着他越來越近，他語氣中的鄙夷流露出來。冰冷的槍管正對準Billy的兩眼之間，壓在他的皮膚上。男孩再也抑制不住眼裏的淚水，它們順着他的臉頰流下來——夜翼大笑起來了。

“我還以為我真的是這家夥的朋友呢，”他眼珠一轉，說道。“Captain Marvel就是個愚蠢的街頭流浪兒，這挺惱人的，不是嗎？”

“值得同情，”蝙蝠俠回答說，他的槍仍然抵在Billy的額頭上。

“什——什麽——你們怎麽知道的？”Billy問道，他的瘦小身軀在夜翼的鉗制下顫抖着。

“這很簡單，小屁孩，”另一個聲音說道，三個人都看向聲音的來源——是Jason。他一只手緊緊抓着頭盔，另一只手握着槍，從陰影中向他們走來，臉上露出惡意的微笑。“我告訴他們的。”

“可是我——我從來沒告訴過你——”Billy嗚咽着說，在這些本該是他朋友的人面前，他覺得自己變得非常渺小。Billy用肩膀擦了擦眼淚，而Jason朝他翻了個白眼。

Advertisement

“你不需要告訴我。你的表現太明顯了，孩子。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曾經同情過你這樣的人。”Jason把槍上了膛，在他把手指移向扳機時，他朝Billy露出了笑容。Billy緊盯着槍管，內心充滿恐懼，他害怕地閉上了眼睛，但一切突然被凍結。

“宙斯的胡子啊，孩子，這就是所羅門一直往你腦子裏塞的東西嗎？”一個新的聲音問道，它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無法第一時間找到來源。

十歲的孩子抽着鼻子，還在發抖。他睜開眼睛，發現蝙蝠俠、夜翼還有Jason都消失了——連同他周圍的街道一起。他目前正漂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空間中，劇烈地顫抖着。

“可憐的孩子，”另一個聲音補充道，這個聲音比第一個聲音低沉。

“我在讓他保持謙遜。那是合理的。”第三個聲音補充道，這讓男孩的焦慮加劇了。

“哦，閉嘴，你這個僞神。”另一個聲音說道，Billy幾乎能想像到他說這句話時翻了個白眼。

“你們兩個最好都安靜點。”另一個聲音說，這個聲音是他們當中最低沉的。

“誰——誰在那裏？”Billy問道，用手掌揉了揉眼睛，環顧四周。那些聲音聽起來很熟悉，雖然Billy沒聽明白他們說什麽——而且蝙蝠俠和夜翼去哪兒了？Jason怎麽樣了？

“哇哦，哇哦，冷靜點，孩子，你的血管都要炸了，”一個聲音說道，然後一個鮮紅色卷發、戴着金色翅膀頭盔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他似乎擔心他，他帶着關切的神情漂浮在空中。“說真的，赫爾墨斯（即墨丘利），你在開玩笑，”另一個聲音說，這次是一個有着粗糙的棕色頭發和面部毛發的男人，他出現在了紅頭發男人的身邊。他們兩個都穿着羅馬長袍，有着相優雅獨特口音，而且都給Billy一種奇怪的熟悉感。“這孩子的血管才不會炸。他很強壯，就像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一樣。”

“好吧，說真的，我感覺你們兩個總是在互相唠叨。你們老是這樣嗎？還是那只我個人的看法？你們總是在鬥嘴，”另一個男人笑着說，他有着烏黑的頭發，臉上留着胡子，肩上披着獅子皮。他也是從黑暗中出現的，正對着那個肌肉發達的人和戴着翅膀頭盔的人搖頭。

“他們就是總是在互相唠叨。但是，那是他們的天性。畢竟他們是希臘神，”一個留着棕色長胡子的、看起來更年長的人說着從黑暗中現身。三個人都朝他翻了個白眼。

“而你只是個僞神，所羅門，”另一個男人說，他有着金色的頭發，身上穿着紅色和金色的盔甲，帶着嘲諷的笑容看着老人。老人對他怒目而視，然後轟隆的雷聲引起了他們(還有Billy)的注意。

“我想，你們都忘了來這裏是要幹什麽的了，”另一個人(他大概是最後一個了)說道，他伴随着雷聲出現。他的頭發和胡子是大理石灰色的，但他的眼睛是晴朗的天空的顏色——他釋放着他的力量，于是其他人很快在他面前安靜下來。

Billy覺得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

“我覺得他沒認出我們……”肩膀上披着獅皮的男人說着，蹲了下來，以便能和男孩平視。“Billy，孩子，你知道那就是個夢的，對吧？”

男孩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它是嗎？但那感覺太真實了——和黑暗騎士對峙的恐懼還殘留在他的腦海中，讓他止不住地顫抖。如果那只是一場夢，那麽這些人又是誰？Billy覺得自己是認識他們的，他們都讓他感到很熟悉，但他又無法确切地說出他們是誰。

“夢境是變幻無常的。等Billy醒來後，他會意識到我們是誰的，不用擔心。”被稱作所羅門的男人自信地說道。

身邊環繞着烏雲的人翻了個白眼。“說實在的，你們這些家夥讓我失去了我的思路，”他說着，把指尖壓在了太陽穴上。

“我還以為，我們只是來打破所羅門因為反應過度而制造的夢魇的，父親，”披着獅子皮的人說着，瞥了一眼他們中的領頭。

“那只是一部分，我們還想來看看這個可憐的孩子，”被叫做赫爾墨斯的人同情地看着男孩補充道。

所羅門發出嘲笑聲，把雙臂交叉在胸前。“原諒我只是想到了整件事的後果。現在有人知道Billy的秘密了，而我似乎是這裏唯一一個認真對待這件事的人！”他生氣地說，眼神掃過身邊的人。

Billy再次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說什麽好。

灰色胡子男人嘆了口氣，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當William告訴小弗雷他的身份時候，你并沒有像現在這樣。”

“那是因為Freddy是個孩子。如果他說漏了嘴，也沒有人會相信他的。現在——現在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有人把一切拼湊起來發現了Billy的身份。如果他們跟着他到永恒之岩，整個魔法側都會陷入嚴重的危機！”

現在輪到棕發的男人發出嘲笑聲了。“沒人會跟着Billy到任何地方去。你總是喜歡把這些事情誇大。”

“你不知道人類是多麽狡猾和貪婪，阿特拉斯。”所羅門怒視着那個又高又壯的男人，回擊道。“如果連一個未成年人都能發現他的身份，那其他人為什麽不會呢？”

“蝙蝠俠就沒有。他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嗎？”身邊環繞着烏雲的人反問道。

披着獅子皮的男人哼了一聲。

所羅門翻了個白眼，發出一聲長長的痛苦的嘆息。“不，我想他暫時不會發現。但這并不能保證他永遠發現不了。”

“我相信William會做出正确的決定的，所羅門。他會保護自己的身份，如果他認為有必要暴露的話，我想你會支持他的，不是嗎？”男人低頭朝所羅門揚了揚眉毛，繼續說道。所羅門嘆了口氣，微微垂下了肩膀，然後看了一眼Billy。

“我想是的。”

“很好。既然這件事解決了，我該回去找哈迪斯和波塞冬了。”被烏雲環繞的男人說完就消失在空氣中。

其餘的人也緊随其後，沉默着消失，只剩下十歲的孩子單獨留在那片白色的空間裏。他困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後，一種被拖拽的感覺讓他離開了那片空間。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的窗簾拉起來了，床邊放着輸液管，但那東西已經不用再貼在他身上了。男孩可以看出自己是在太陽升起很久之後才醒過來的——零星的陽光已經開始透過深色的窗簾照射進來。

Billy打了個哈欠，想坐起來，但他的腹部傳來一陣劇痛，迫使他重新躺下。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有一團東西在他的床尾移動，然後他看着Titus擡起頭打了個哈欠，踩着被子走過來，躺在了自己身邊。Billy十分慶幸這張床足夠大。

黑發的孩子又打了個哈欠，一邊用手揉着Titus柔軟的耳朵，一邊說，“你絕對不敢相信我剛才做了個什麽夢，男孩。”

Titus開始搖起了尾巴，這讓Billy露出了微笑——他一直很喜歡狗。“你覺得我們能再多睡一會兒嗎？”他問那只動物，翻了個身，繼續輕輕地撫摸着Titus。Billy打起呵欠的時候，Titus繼續搖着尾巴。

“我同意——我們得試試才能知道，”他閉上眼睛說。“晚安，Tit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