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Billy跑出商店，發現商場已經陷入一片混亂。部分支撐梁倒在地上，混凝土石板從天上墜落，砸起了滾滾灰塵。作為裝飾種植的大樹被砍得亂七八糟，樹枝落在反光的瓷磚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

他周圍的人都在驚慌失措地到處跑着，有的在搜尋自己的孩子愛人，有的正盡力把人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Billy進入到這片混亂當中，想去找韋恩先生。盡管他很想相信這位億萬富翁能照顧好自己，但他畢竟不是超級英雄。

Billy在搖搖欲墜的商場裏穿行着，成功地推開了一塊擋路的巨大招牌，尖叫聲此起彼伏。他必須在他的養父身上發生任何事之前找到他——

“救命！”

黑發男孩停了下來。盡管他專注于找到韋恩先生，但他并不準備忽視別人的呼救聲。Billy環顧四周，試圖找到哭聲的來源。那個聲音聽起來十分年幼，像是一個小女孩的。那個女孩開始哭了起來，于是男孩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Billy轉身搜尋着聲音的來源。它聽起來像是來自四面八方——但那也許是因為聲音在廢墟中回蕩，然後才傳進他的耳朵。“你在哪裏？ ！我可以幫你，告訴我你現在能看到的東西！”Billy在一片混亂中大聲喊道，一個人從煙塵中跑了出來，他高大的身軀從Billy身邊撞過。那個小女孩一言不發，只是繼續哭泣。

“求你了，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我可以幫你！”男孩喊道，下意識地想喊出巫師的名字，然後變身。但他周圍的人太多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有人看到他變身。他還是沒找到韋恩先生在哪，甚至不知道他還好嗎，但現在不是讓Cap摻和進來把問題複雜化的時候。

他不能再待在原地了——那個女孩可能受了很重的傷。Billy選了一個他覺得正确的方向跑去。他沾滿了灰塵的運動鞋踩在廢墟上發出咔咔的聲音。女孩的哭聲變得越來越清楚，但依舊有着回音，這讓來到空地上的男孩感到疑惑。他看到瓦礫堆的中心有一個清晰的身影，正弓着背顫抖。“嘿，嘿，沒事了——我叫Billy，”他說着，伸出手想去安撫那個在濃厚的灰塵中幾乎看不清的人影。

小女孩的哭聲似乎沉寂了一會兒，那個人影也移動起來。Billy感到一絲笑意在略過嘴角，然後一陣恐慌湧上他的心頭。女孩的哭聲被咯咯的笑聲所覆蓋。黑發男孩皺起眉，往後退了一步，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那個笑聲瘋狂而刺耳。“什——什麽——”他結結巴巴道，搖晃着地後退了一步，卻撞上了什麽堅硬的東西。

Billy看向自己撞上的東西，發現那看起來像是一個特大號的木錘。“BAM”這個單詞被畫在巨大的錘頭上，黃色的油漆有些剝落。Billy擡起頭，看到了那把熟悉的木錘的主人。一個身材嬌小的金發女人斜倚在木槌的手柄上，沖着他微笑，她的頭發上染了黑色和紅色。

“嗯，真是個小可愛不是嗎？”她說道，尖細的嗓音讓Billy緊張起來。Harley Quinn在這裏做什麽？等等……Harley……最近她又恢複了她的舊習慣。那就意味着……

“他是不是很可愛，J先生？”Harley接着問道，她的目光從Billy的身上移到了灰塵中出現的另一個人身上。那個人走到讓Billy誤認為有個女孩在求救的東西旁邊，一下子把它撿了起來，繼續朝他們走來。一個穿着絲絨西裝的臉色慘白的男人大搖大擺地走向Billy和Harley，他的左手掐着一只大泰迪熊玩偶的脖子，右手握着一根黑色的長手杖，手杖頂端刻着他的名字。深綠色的頭發被向後梳得整整齊齊，但在一些奇怪的角度有幾縷頭發翹了起來，這讓他的頭看起來有些怪異。他的嘴巴周圍塗滿了血紅顏料，畫出來的笑容一直延伸到他的顴骨。

當那人又朝他邁了一步，并用那雙黑色的眼睛凝視着男孩時，Billy重重地咽了口唾沫。“确實是個可愛的小家夥，Harley。而且他看起來像是韋恩家的新成員。”他一邊說，一邊用能夠把泰迪熊撕開的力道緊緊捏着它的脖子。Harley瞬間高興起來，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就是那些小報一直在談論的那個嗎？”她說完，把木錘轉了一圈，歪着腦袋打量Billy。“他本人更可愛。”

“他應該能讓韋恩付一大筆錢。”小醜笑着說。這時Billy已經開始發抖，小醜微微眯起了眼。“誰知道呢？也許Bat也會參與進來，”他滿含惡意地笑着說，Billy頓時緊張起來。不！不能讓蝙蝠俠被卷入這樣的事情，他之前已經被叫去找過Billy了，如果他還不得不趕來救他，Billy覺得自己會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的。

“哦，那引起了你的共鳴，是不是，孩子？”小醜問道，他蹲下身子，以便與男孩平視。“為什麽？你是他的粉絲？”他咧嘴一笑，露出了黃色的牙齒。Billy沒有哭，他面對過比小醜更可怕的反派。所以他不會害怕這個人的，他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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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個勇敢的小家夥，對吧，J先生？沒有眼淚，什麽也沒有。”Harley尖聲說道，頭微微一歪，靠在了木錘上。

“我完全同意，Harley……”小醜說，他的笑容抽搐着，然後他突然伸手掐住了Billy的脖子。他把男孩舉了起來，讓Billy只能用比他小得多的手去掰他，雙腳在空中無力地晃動。

小醜緊緊地扼住Billy的喉嚨，眼裏流露出瘋狂的神色。“我覺得你看起來很眼熟。你就是那個鳥腦袋，對吧？”他咆哮着，另一只手緊緊抓着手杖，他的手指紮進Billy的皮膚。十歲的男孩喘息着，在比自己高大的多的男人手裏哽咽着掙紮。“難怪你不害怕！你是那個和蝙蝠俠一起工作的小混蛋，”他嘲諷道，臉上挂着一絲扭曲的微笑，轉了轉眼睛。

Harley在小醜的身後看着，當她和Billy的目光對上時，她的眼睛裏閃爍着擔憂的光芒。

男孩吃力地呼吸着，視線邊緣開始泛黑。他說不出話，他快要不能呼吸了——又怎麽能說出‘不，他不是羅賓，’以及‘是的，他其實被吓壞了’之類的話？

“我想你認錯人了，瘋子，”一個聲音從煙霧中傳來，小醜緊張起來，手指更深地戳進了Billy的脖子。黑發男孩瑟縮了一下，緊緊地閉上眼睛，想借此來抵禦疼痛。“這個孩子不可能是我。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受到這樣的侮辱，”羅賓說着從灰塵中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着嘲諷的神情，手裏拿着一把武士刀。

小醜睜大了那雙黑色的眼睛，松開了抓着Billy的手，把他扔到了地板。Billy重重地落在地上，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逐漸遠去。他不停地咳嗽，脖子上開始滲血，蒼白的皮膚上逐漸出現深色的淤傷。他幾乎沒注意到羅賓什麽時候開始了打鬥，直到什麽東西——或者，嗯，什麽人把他卷起來，然後飛快地跑掉了。他在黑暗降臨之前看到了一片紅色，然後他就徹底暈了過去。

Billy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或者說，嗯，他覺得他在床上——但那更像是一堆豆袋椅、枕頭、靠墊和毯子拼成的。他現在渾身酸痛，喉嚨也很疼。他的呼吸十分困難，身側的傷口正在折磨他的神經。

男孩虛弱地眨了眨眼睛，打量着四周。牆壁是深灰色，地上有一塊厚厚的、帶着白色斑點的黑地毯，牆上挂着幾件武器，最奇怪的是，有一對背對着他的、看起來像是鬣狗的雕像。

脖子上的疼痛讓Billy瑟縮了一下，他從枕頭堆裏微微坐起身。然而，他的這個舉動被證明是一個錯誤的，因為鬣狗雕像開始狂吠，并轉向他。Billy瞪大了眼睛，緊張起來——他在哪裏？他要被活活吃掉了嗎？

男孩開始顫抖，當動物們向他逼進了一步時，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房間的門突然被摔開，然而，這成功地吸引了鬣狗們的注意。他們跑向開門的人，狂亂地叫着，然後一只大木槌被随意地扔進了房間。錘子砰的一聲砸在牆上，Billy吓了一跳，但他的眼睛始終盯着門口，Harley Quinn自己也走了進來，她的懷裏抱着一大堆東西。

“哦，太好了！你醒了，小家夥（shortstack），”她說着，用腳把門關上，趕走了鬣狗。“我從帕——呃——毒藤女（Poison Ivy）那裏帶了些蔬菜回來，”她說着，翻起她帶回來的丢在桌子邊上的紙箱。“我記得這裏有一根胡蘿蔔的……”她嘟囔着，從盒子裏拿出那個橘黃色的蔬菜後，高興地把它扔向了Billy。

胡蘿蔔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臉上，讓Billy猛地向後縮了一下。Harley也看到了這一幕，她閉上一只眼說道，“哦，我的錯，小家夥，”說完，她又開始繼續翻找。

“Where……w——why……？”Billy呼哧呼哧地問道，當他試圖坐得再遠一點時，他的喉嚨裏發出了痛苦的聲音。鬣狗對他咆哮起來，但Harley制止了它們。“Bud，Lou，你們的禮儀哪去了？他是個孩子！他聞起來一點也不臭！”她說着，對兩只動物搖了搖手指，這讓房間另一頭的十歲男孩感到困惑。

“回答你的問題，孩子，我們回到了我的地盤！J先生對你有點粗暴，”她說着，跪下來順了順鬣狗的毛。“然後羅賓出現了，一切都變得一團糟，”她聳聳肩繼續說。“然後我抓住了你，在其他人趕上來之前跑了。”

Billy想再坐起來時，又抖了一下。他的縫線可能又開了——Tim知道的話肯定會不高興的。“是的，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動得太多。你可是被J先生狠狠地收拾了一頓。雖然不太确定，但我覺得你的一根肋骨被撞到了。”Harley說着站起來，朝男孩走去。當她走近時，Billy往後一縮，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哇哦，冷靜點，小家夥，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有不傷害孩子的規矩——J先生沒有。”

Billy偷偷地睜開眼睛，發現她把他的胸口的胡蘿蔔拿了起來，從自己的肩膀上丢了出去，然後把Billy身邊一個枕頭拍松。“我們只是想從你的新爸爸那裏拿到贖金，然後你就可以走了，明白嗎？”她笑着說。

黑發男孩重重地咽了口唾煙——韋恩先生不像是不會付贖金的人。“你——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付這筆錢？”他聲音嘶啞地問道，試圖忍住喉嚨裏的疼痛。Harley伸手拿過旁邊桌子上的一杯水，遞給他。

Billy懷疑地看了兩眼，才接過去，然後再次和Harley對上了眼。“我想說，我不知道，但我确實在J先生把他的玩具槍（pop gun）瞄準你的頭之前把你拉開了，所以小韋恩必須得給我點什麽作為回報！”她笑着看着Billy慢慢地喝了一口水。

Billy咽了口唾沫，低頭看了看自己傷痕累累的手。“那——蝙蝠俠呢？”他輕聲問道。

Harley聳聳肩。“我想說，考慮到韋恩先生和Batsy有多親近，如果你問我的話，我想他可能會遇上一些事，”她說着眨了眨眼睛，“比如給一個孩子付贖金可能會低于他的工資等級。”

Billy把杯子抓得更緊了。他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讓蝙蝠俠找到自己。他不想讓那個男人老是來找他，尤其是蝙蝠俠還是自己的隊友，但他不可能在Harley面前變身，讓她告訴全世界他的身份！除此以外，他又該如何解釋自己是怎麽成功逃出去的呢！？Billy嘆了口氣，把頭重重地砸在許多枕頭中的一個上。他現在只想回家。

等等，莊園什麽時候變成家了？

Billy把這個想法從自己的腦袋裏搖走，喝掉了被子裏剩下的水，冰冷的感覺很好地安撫了他喉嚨上的疼痛。“我去拿繃帶給你包紮，不過我對這種事其實一竅不通，孩子，”Harley說着又站起來，從Billy手裏接過杯子。“我再去弄點水，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始表演了！”她興奮地說完，離開了房間。

Billy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但當她再次打開門，他僵在了原地，Harley怒視着那兩只鬣狗說道，“還有你們兩個，好好表現！”說完，她再次關上了門。

是的，好吧，他現在想讓蝙蝠俠來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