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Jason沒費什麽力氣就把Billy成功地帶出了大樓，在此期間他只打破了一扇窗戶，就順利把Billy塞進了蝙蝠車。他們在那裏停頓了一會兒，Jason讓Billy坐在了裝甲車的後座上。槍聲突然響起，把兩人都吓得一激靈。Jason回頭看了一眼那棟樓，然後又看向Billy。“待在這兒，”他說完，關上車門，朝破舊的倉庫走去。
Billy緊緊地按住自己的腰側——由于之前的颠簸，血已經開始從傷口滲出來——他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門把手。Billy推開車門，卻看見一個小個子正站在他面前，手裏的長刀指着他，刀尖離他的臉只有十厘米左右的距離。
奇怪的是，這個行為讓Billy想起了Damian。
黑發男孩睜大了眼睛，在意識到面前的人是羅賓之前，他尖叫起來，身體因疼痛瑟縮了一下。“你應該待在車裏，”神奇小子沖他吼道，出于某種原因，他的聲音也讓Billy感到熟悉——也許是因為他正在失血？
不過，男孩還是用刀尖把Billy逼回了蝙蝠車裏，多米諾面具後的眼睛生氣地瞪了Billy一眼。“待在原地別動，”說完，他把刀收起來，朝倉庫跑去。
Billy看着他離開，當一陣穿刺般的疼痛從腹部傳來時，他低下了頭。很早之前他的襯衫就被血浸透了，但現在他在流血。他腰上的那塊布變得潮濕，而且緊緊地貼在了他的皮膚上。他的腰側火辣辣地疼着，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
“Ba……baman……”Billy含糊不清地叫道，眼前的倉庫開始變得模糊，他不喜歡這種感覺。“Jay……”他喃喃道，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痛苦的嗚咽聲從他嘴裏溢出來。這不是他受過的傷裏最嚴重的，但他的內心告訴他，有什麽使得這一次要糟糕得多。他抑制不住眼中湧出的淚水——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恐懼。
“我想要我爸爸……”Billy低聲咕哝着，聲音顫抖，他把身體靠了在蝙蝠車的座位上。鮮血從他的身側滴落下來，弄髒了座位的黑色面料——他希望蝙蝠俠不會生氣。
“……illy？！”
“天吶……”
“……家，現在！”
輪胎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Billy感到有什麽壓住了他的傷口。“堅持住，孩子，堅持住——”是Jason嗎？那聽起來像是Jason的聲音……
“該死的，Bruce！”
Bruce在哪…？他在蝙蝠車裏嗎？但這說不通。
“保持清醒，孩子，你必須保持清醒。”
但他渾身都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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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ly，求你了……”
Billy痛哭地嗚咽起來。他努力想保持清醒，他真的盡力了，但黑暗還是在向他襲來。“Shuz……”他咕哝着，做出最後一次微弱的嘗試，想控制住事态的發展。
但随着身側按壓的力道的增大，Billy逐漸失去了知覺。
汽車加速了。
Billy被風扇扇葉沉悶的咔咔聲驚醒，他的右側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不用睜眼，Billy就能感覺到房間裏很黑——或者至少光線很暗，因為他的眼皮上沒有被什麽蓋住的感覺。他在什麽地方？發生了什麽？
瘦弱的男孩微微動了動身子，想把頭靠到柔軟的枕頭上。一陣劇痛從他的腰側傳來，Billy嗚咽起來，有誰穿過了房間。“我以為你給他用了止痛藥。”一個低沉的、滿是擔憂的聲音說道。
“我盡力了，先生。但不帶他去醫院的話，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麽多。”另一個有着明顯英倫腔的聲音說道。
“這都是我的錯。”
“先生，你沒必要自責。誰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第二個聲音說着，來到床邊。Billy覺得蓋在身上的被子動了動，它被向上拉動，蓋住了他的肩膀。“我相信這個男孩不會怪你的。”
“這就是我希望他待在樓上的原因。Alfred，我不能——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孩子了。Billy不應該遭受這個的。也許……”有人在走動着。“也許這是個錯誤。也許Billy一開始就不該來哥譚……”
什麽……？
“Bruce老爺，你應該做出更理性的思考。你不能因為一次意外就斷言——”
“現在只有一次，但以後呢？我們已經不得不把他在媒體前的正式亮相的時間推遲一周了，一旦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們的家族成員，到時候又會發生什麽？他沒有受過Damian那樣的訓練，他沒辦法保護自己。”
“Bruce老爺……”
“Alfred我…我做不到。我不想看到他受傷。”那個聲音開始移動。Billy聽到門把手被按下的咔噠聲和木門轉動的嘎吱聲。“我—我只是——”一聲嘆息傳來。“我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
門被關上了，Billy感到胸口一沉。像是一塊石頭被丢進了他的心髒，而且無論他怎麽掙紮也無法把它移開。那個聲音一定是韋恩先生。他，他已經不想要他了嗎？
Billy慢慢地睜開眼，眨了眨眼睛适應柔和的光線，并試圖弄清自己的方位。“嗯……”Billy抖了一下，微微轉過頭，發現Alfred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用手遮着眼睛沉思。
“阿福……？”Billy含糊地叫道，引起了老人的注意。Alfred神經一緊，快速地站了起來。
“Billy，天哪——你醒了，”他看着十歲的孩子說道。“你感覺還好嗎？”
Billy垂下了視線。也許韋恩先生不要他是最好的情況……這本來就不該是一件永恒不變的事。他緩慢地點了點頭，Alfred關切地看了他一眼。“我想……”Billy清了清嗓子，他的胸口傳來一陣疼痛。“…一個人待着，拜托了……”他低聲說道。Alfred輕輕地嘆了口氣，點點頭，然後打開了門。
直到現在門關上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起來，Billy才意識到他在自己的卧室裏。他躺在床上，盡量無視身體上的疼痛和暈眩感。Billy看向床邊的桌子，看到燈旁邊的Tawky Tawny後，他皺起了眉。
除了位置——毛絨玩具和之前還有一些不同之處。其中之一是，原先把它的左臂固定在軀幹上的雜亂的縫線被一種看起來更專業的縫線給取代了，而且用的不是之前的突兀的紅線。不僅如此，它看起來還像是被洗過了。Billy伸出手，拿過毛絨玩具，緊緊地抱在胸前。在他還小的時候，Tawny就已經沒有現在這種觸感了。
Alfred一定是那個把Tawny縫好的人——只有這樣才說得通。Billy輕輕吸了吸鼻子，睜着亮閃閃的眼睛把自己埋進背後的大枕頭。如果讓他說實話，他已經不想離開莊園了——他喜歡有人陪伴的感覺，他喜歡和Damian、Jason待在一起，他甚至喜歡向其他家庭成員隐藏自己秘密身份的挑戰。還有Alfred的小甜餅和發自內心的關心，Dick的過度保護，Tim為他保守身份的事……
Billy的眼裏湧出了淚水；他不想走，而現在他就要被趕出去了。Billy把Tawny緊緊地摟在懷裏，打了一個小小的嗝，這讓他的胸口一陣痙攣。Billy忽視了它帶來的痛苦，用力地用手掌揉着眼睛，想把眼淚擦幹淨。他從來沒想讓自己成為韋恩先生的負擔，也從來沒想讓他為自己擔心。
Billy微微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平複自己淩亂的呼吸。他的卧室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他張嘴準備告訴Alfred他想繼續一個人待着——但從門縫裏探出頭來的是Jason。Billy抽了抽鼻子，試圖擦去臉上的淚水，Jason又跨了一步完全進入了房間。“J——Jay——”當Jason關上門，來到他的床邊後，Billy咕哝道，他的下唇顫抖起來。
“你感覺怎麽樣了，孩子……？”Jason慢吞吞地說着，坐上了Alfred留在那兒的空椅子。Billy沉默着垂下眼睛，繼續吸着鼻子。“身上還疼嗎？”Jason繼續問道，Billy慢慢地搖了搖頭。Jason嘆了口氣，用手捋了捋頭發。“你想談談發生了什麽…？”
Billy把Tawny抱得更緊了，身材高大的男人呼出一口氣。“你知道的，那不是你的錯，”他說着，把頭湊近了些，想讓男孩看着他。“你阻止不了它們的發生。”Billy還是一言不發，Jason嘆了口氣。“怎麽了，孩子？你明顯有心事，跟我說說吧。”
男孩感到眼淚又刺痛了他的眼睛。“我——我無意中聽到了韋恩先生的話……”他看着Tawny柔軟的絨毛嘟囔道。Jason頓了一下，他的肌肉緊繃起來。“他以為我睡着了…他…他說他認為我不該來這裏……”Billy喃喃地說着，淚水滑過臉頰。他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這件事他就感到十分痛苦——在此之前的很多寄養家庭也都不希望他在那兒。
但這次……他還以為會有所不同。
十歲的男孩突然打了個嗝，Jason趕緊把他扶了起來。他把男孩抱在胸前，發出噓聲安撫他，當Billy把臉埋進他的連帽衫時，他加深了這個擁抱。“嘿，嘿，沒事了，孩子……”他的聲音逐漸變小，并朝門口看了一眼。“冷靜點，孩子，你得呼吸……”他說着，拿出手機，在抱着孩子的同時，開始在屏幕上打字。
呼吸？他怎麽做得到？他覺得自己的人生正在自己的手裏變得支離破碎，而他對此無能為力。當門再次被打開時，Billy看向了門口，Dick一臉擔憂地走了進來。他看到Billy後，跑過來的時候差點撞到床上去。“嘿，嘿，嘿，發生了什麽——”在Jason讓他接過Billy後，他問道。“什麽緊急情況，Jay？”
“我要去剝了某只哺乳動物的皮，這就是緊急情況。”Jason生氣地吼道，這讓Dick瞪大了眼睛。他低頭看了Billy一眼，Billy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前，然後他又看向Jason。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他說，一只手輕輕地撫摸着Billy的背。“到底發生什麽了？”Jason沒有理他，而是打開了卧室的門，然後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該死的，Jason。”Dick咆哮着，但Jason已經走了。Billy開始冷靜下來，而Dick發出了一聲嘆息。“好吧，好吧…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Bluebird？”
“我很抱歉……”男孩緊挨着Dick襯衫咕哝着。黑發青年聽到他的話後，皺了皺眉。
“你——你為什麽要道歉，Bluebird？”他輕聲詢問，用手指輕輕撫摸着Billy的頭發。男孩的頭微微地挨向Dick的手，他仍然把毛絨老虎緊緊地貼在自己瘦小的身體上。“因為——因為我是個麻煩……我……我沒想過要妨礙韋恩先生的。”
Dick的肩膀垂了下來，他發出一聲嘆息——所以那就是Jason跑出去的原因了。“你不是什麽麻煩，Billy。我們都喜歡你在這裏，”他說着，擡起男孩的下巴，這樣他就能和他對視。“不管Bruce說了什麽，我敢肯定你只聽了一部分。相信我，他——”
“Billy，我永遠都不會想擺脫你。”
一個聲音從他們後面傳來——兩人回過頭，看到Bruce正站在門口，喘着氣，用有些慌亂的眼神看着Billy。“我——聽着，我——我想我們需要談談，只有你和我，好嗎？”他說道，Billy垂下了眼睛。Dick再次讓他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後把他的頭轉向了億萬富翁。
“給他一個機會，”他呼出一口說道，然後把十歲的孩子放到床上，朝門口走去。看起來仍然很生氣的Jason出現在了門口，在Dick成功把他趕出卧室并關上門之前，他掃了一眼Bruce和Billy。Bruce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花了一點時間讓自己恢複過來，然後他看到Billy在被子裏不安地扭動着，把頭靠在了枕頭上。
男人走過去，坐在了Dick之前坐的位置上，輕輕地吸了一口氣。Billy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老虎，拒絕和他對視。“Billy……”Bruce開口道，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要說什麽。“我……聽着，我不知道你當時醒了，兒子，我只是——”
“別那樣叫我……”Billy咕哝着，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什麽？”Bruce皺起眉。
“別像真把我當兒子了那樣叫我……”Billy咕哝着，Bruce發誓他看見一顆淚珠從年幼的男孩的臉頰上滾落下來。“你—你—不必假裝這樣，韋恩先生……”
Bruce眨了眨眼睛，表情變得十分震驚。Billy認為他叫他兒子的時候，并不是真的這麽想的？當然，他到這兒才一個多星期，但Bruce覺得這孩子已經順利地适應了莊園。他和男孩們相處得很好，當然他身上還有某種不确定性——關于他究竟是超能力者還是有魔力，但Bruce以為Billy已經開始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我沒有假裝，Billy，”他真誠地說着，彎下身子想讓男孩看着自己。
體型小得多的黑發男孩也确實這麽做了，矢車菊色的眼睛映照着彼此。男孩吸了一下鼻子，用手擦着眼睛，一個小小的嗝使他瘦小的身子抖了抖。“當我那麽叫你的時候，我真的認為你是我的兒子，”Bruce繼續說，他十分感激男孩正看着他。“我真的很高興你能來這裏。我知道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Bruce的聲音逐漸變小，他真的要這麽做嗎？這是一個天大的、只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Billy還在看着他，雖然他的眼神從不信任變成了疑惑——他的确可以成為一個韋恩。
想到這裏，Bruce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如果他要把這個消息托付給另一個人，那個人一定會是Billy。Bruce對此深信不疑。“Billy，我……我沒有完全跟你說實話。”他開口道，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椅子上。接下來他該怎麽做？他上次在沒人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主動和盤托出還是在Dick小的時候。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Bruce嘆了口氣。
“什麽意思……？”Billy問道，困惑地微微歪着頭。當他凝視億萬富翁的時候，他抓着毛絨老虎的手松開了——他的表情坦率而脆弱。Billy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情緒展露在臉上——他十分的真誠，即使Bruce對他有所隐瞞。有趣的是，這讓Bruce想起了那個該死的隊長——他們兩個都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對自己的感受十分坦誠，同時永遠都保持着樂觀，積極地看待每一件事物。
Bruce嘆了口氣。說出來吧，Bruce。這是Billy——這是你的兒子，你得像個父親一樣。
“我是蝙蝠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