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Billy睜開了眼睛。

他迷迷糊糊地眨着眼，環顧四周。他被黑暗包圍着，像在水裏一樣，漂浮在一片無盡的空間裏。他的腦袋裏一片漿糊，輕飄飄的，而且他的移動遲緩。就像他剛從時間過長的午睡中醒來的感覺——Billy揉了揉一只眼睛。

等等。

這——這說不通。他不——他應該已經不存在了才對。

這是什麽地方？

這裏很冷。他看見自己嘴裏呼出的白氣慢慢散去。這是……這是不存在的感覺嗎？這沒道理。他還有自己的意識，他還在呼吸，他能感覺到寒冷的侵襲。

Billy感到一種熟悉的溫暖壓在了他的背上，那份溫度透過他的襯衫傳到了他的皮膚上。男孩皺起眉頭，向後看去，他看到Jason正用一只手緊緊地抱着他，另一只手仍然按在自己的肚子上。Billy困惑地睜大了眼睛——怎麽——Jason怎麽會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他的哥哥似乎在發光，在他碰到Billy的襯衫之後，他的身上就亮起了柔和的光。

“我不會讓你那麽随便地消失的，Billy。”Jason喘着氣說道，他的聲音在空間裏回蕩着。

Billy瞪大眼睛望着男人。他不可能是真的。男孩的目光掠過他肚子上露出來的傷口，那裏的鮮血還在不斷浸染Jason的制服。這讓他的胃裏一陣難受。

十歲的男孩感到又有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他看向身側，微微發着光的Damian正緊緊地抱着他，還瞪了他一眼。“你現在還不能走，Batson。我說過我和你還沒完，我是認真的。”他咆哮着，憤怒的眼神狠狠地紮在更小的那個孩子身上。

Billy感覺自己的眼角因為上湧的淚水開始刺痛，看到他們後，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之前肯定一直在憋氣，不可能的，他已經——這——這不可能是真的。這肯定是他的大腦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而做的最後的嘗試……對吧？

這不可能是真的。

又一只溫暖的手出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看過去，是Dick。他含着淚，笑着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Bluebird。”他的聲音嘶啞，眼睛裏閃爍着淚光。他的一只手緊緊地握着多米諾面具，另一只手緊緊抱着Billy的肩膀。

有什麽東西滑過了男孩的眼角，然後Billy看到Tim握住了自己相比之下要小很多的手，他的手掌滑到了Billy的手心。“我們還需要你留下，孩子。”

男孩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他用力地閉上眼睛，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滾落下來，突然，他感到自己被人從背後抱住了，他身後那個人堅實的身軀蓋住了其他的所有人。Billy仰頭望去，看到Bruce緊緊地抱着自己，他的面罩取了下來，臉皺成一團。男人沉默着，但他也不需要說什麽。Billy和他一起工作了很長時間，所以他完全可以領會他沒有語言表達出來的東西。

Billy看向前方，Bruce微微松開擁抱，讓男孩能夠舉起一只手揉眼睛。John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漂浮在空間裏，臉上帶着如釋重負的神情。英國人在看到男孩的瞬間，目光變得柔和。“我告訴過你 我不會放棄你的，孩子。”他說道，他的聲音回蕩在遠處。Billy咽了口唾沫，不去理會從臉上流下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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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明白……”Billy說，他自己的聲音微弱而破碎，在黑暗中回響着，他用手掌擦了擦眼睛，滿臉淚痕地問道。“怎，怎麽回事？”

“你說得很對，Sparkplug。人類的身體不能容納兩個靈魂。”

Billy慢慢搖了搖頭，困惑地皺起眉，望着金發男人。John發出了一聲輕笑。“但它可以容納一個靈魂……以及另一個靈魂的一小部分，”他得意地笑着說道。

男孩看了一眼圍繞在自己身邊的Bruce他們——這解釋不通，雖然分裂靈魂是可能的，但那會消耗大量的魔力，代價需要一個人的生命——

Chas.

Chas沒來。

Billy看向John的眼睛。“Chas……”他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然後就被自己的一個哭嗝打斷了。地獄神探聳了聳肩，露出了會意的表情。

“是他建議的。”

黑發男孩輕笑着搖了搖頭。讓那個家夥去做個自我犧牲的白癡吧。他十分幸運回來了——如果他沒有的話，Billy會親自下地獄把那個英國人拉回來。

“所以……現在要做什麽？”Billy掃了一眼身邊的人，問道，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們該怎麽做，John？”

“不是我們，孩子。這只能靠你自己。”

“我不明白……”

“你該醒來了。你可是魔法衛士，記得嗎？沒有人能像你那樣施展魔法。”

Billy感到胸口一暖。他咧着嘴，盡管眼裏噙滿了淚水，臉上還是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說得沒錯。”他顫抖着說道，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John已經這麽做了——他們都這麽做了。無論如何……他的家人為他克服了一切。他們找到了救下他的辦法。

他只需要相信他們。

“Shazam.”

Billy的眼睛猛地睜開，開始喘氣，他擡頭望着太陽，肺裏充滿了灼燒般的疼痛。男孩顫抖着，一邊對着在無雲的天空中眨眼睛，一邊深深地、斷斷續續地呼吸着。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暖流盤繞在他的靈魂裏，幫助他穩定下來。Billy試着坐起來，但胸口的疼痛因此加劇，讓他皺起了臉。

“天哪，他還活着。”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他旁邊，幫他慢慢坐了起來。Billy顫抖着靠在那個幫助他的人身上，他瘦小的身體在每一次沉重的呼吸時，都會抖得更加劇烈。他慢慢地掃了一圈周圍，發現戰場上已經沒有食屍鬼和野獸了。Billy如釋重負地揚起了嘴角。

他轉過頭看向把自己扶起來的人，驚訝地發現居然是超人。他的一只手穩穩地托着男孩瘦小的背，眼裏帶着擔憂。“你還好嗎……？”他慢慢地問道，在确定Billy能夠獨自坐起來，不再次倒下，把頭撞在人行道上時，他把手從Billy身上移開了。氪星人始終擔心地看着那個男孩，在檢查過他一遍後，他才退開來。

十歲的孩子感到喉嚨幹澀，但他還是試着說話。“我只是……頭——頭暈……”他喘着氣，四下望了望。他看到Jason就坐在離他幾英尺遠的地方，正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他的制服上和手上還沾着血，但Billy可以透過他衣服上的彈孔看到他的皮膚。那裏完好無損，就好像從來沒有被子彈射穿過一樣。

他看着男人露出了一個微笑。他的魔力肯定在還留在Jason體內的時候治好了他，想到這裏Billy覺得心裏溫暖了起來。Jason從自己的肚子上擡起頭，突然開始滿臉焦慮地瘋狂四處張望，直到他和Billy的視線對上。

男人一骨碌爬起來，從兩個想要幫助他的英雄身邊離開，用那雙穿着有些破了的靴子的腳，踉踉跄跄地穿過坑坑窪窪的人行道，癱跪在孩子的面前。他用手穿過Billy的腋窩把他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後把男孩壓在到自己的胸口，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Billy感覺到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後腦勺，Jason挨着他發出了顫抖的呼吸，他可以聽到Jason的心髒在胸膛裏劇烈跳動的聲音。

“哦，天哪。成功了。那個辦法他媽的成功了……”他把Billy緊緊地摟在懷裏，喘着氣說道。男孩把自己的臉靠在Jason的肩膀上，接着，這個擁抱變得更有分量了。Billy回過頭，發現Dick雙手摟住了他們兩個，接着是Tim，最後是Damian，他保持着滿臉不悅的神情，但還是抱着他們。

“喘不過……氣了……”Billy艱難地叫道，抱成一團的男孩們咯咯地笑了起來，然後松開了手。Billy待在Jason的腿上，舉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然後朝四周看了看。其他的英雄站在一個适當的距離上，給他們留下了獨處的空間，但帶着輕微的擔憂關注着他們。Billy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帶着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露出了笑容。

他看見蝙蝠俠從英雄堆裏擠了過來，在看到Billy時，他的步伐加快了。男孩站起來，從Jason的大腿上下來，走向男人。盡管大家都在看着他們，Bruce還是一把把他抱了起來，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然後才換回原來的抱姿。“下次做那種事之前，先給我們一個通知。”他嚴厲地說道，但目光卻已經軟化了。

“我會的。”Billy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

Bruce轉向聯盟的其他成員，懷裏仍然抱着Billy，男孩可以看到他腦袋裏的齒輪正在轉動。“這只是時間問題，不是嗎？”Billy問道，把頭探過去和黑暗騎士對視。“沒事的…我不介意他們知道。我相信他們會保密的。他們會……他們會盡力做到的。”

億萬富翁嘆了口氣，微微揚起嘴角。“那麽，我相信你。”

“我們回家吧。你需要休息…事實上，我認為我們都需要。”Bruce瞥了一眼他的其他幾個兒子，說道。

那天晚上，來自Alfred的關心差點溺死那個可憐的男孩，管家給他檢查了好多遍，在确保他真的沒事後，才讓他上床睡覺。他睡得很熟，主要因為疲憊，他睡得很沉。

然而，他還是在夜晚醒了一次。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月光已經從窗戶傾瀉進來。房間裏好安靜，Billy打着呵欠想到，然後他睡意朦胧地揉了揉眼睛，四周望了望。天花板上的塑料星星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柔和的光芒，他看着它們露出了微笑。

他去拿那杯經常放在床邊的水的時候，發現Bruce在角落的扶手椅上睡着了，他的雙臂交叉在胸前，頭後仰靠在牆上。

男人在他剛睡下的時候并不在那裏，所以Billy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在看到黑暗騎士睡得那麽平靜，他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在喝了一口水後，把杯子放回床頭櫃上。

他從被子裏爬出來下了床，從床腳的箱子裏拿了條備用毯子給Bruce。Billy展開毯子，笑着把它蓋在了億萬富翁的身上，然後爬回床上。黑發男孩躺在厚厚的蝙蝠俠毯子下，面朝窗戶，凝視着月亮。在打了一個哈欠之後，他感覺自己的眼皮開始變得沉重。

Billy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變得多麽适應這個地方，但和上次不一樣的是，他不再感到恐懼和焦慮。他願意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給韋恩們，不論結果好壞。

福西特市将永遠是他的歸屬城市，但也許韋恩莊園可以成為他的家。

“你做得很好，Billy。”男孩聽到一個聲音在房間裏回響，它聽起來太遙遠了，所以不可能是身後的Bruce發出的，而且年齡要大得多。“我早就知道你會找出答案的。”

“但我其實沒有，”男孩喘着氣，擡頭盯着月亮。“我當時已經準備放棄，向即将到來的命運屈服……”他小聲地說道，從床上坐了起來。“但他們不讓我走。”他瞥了一眼還在睡眠當中的Bruce，然後從床的邊緣滑下，走到了窗口。

他輕輕地把窗推開，然後靠在了窗臺上。一陣微風吹過他的頭發，他迎風露出了微笑。“他們才是我還在這裏的原因。”

“看來韋恩家族比我們最初預想的要重要得多。”那個聲音——Billy知道它肯定屬于巫師——說道。

Billy笑了起來。“比我能想像到得還要重要，”他把下巴枕在胳手臂上說道。“我真的要感謝Alfred……”

“為了什麽，Billy？”巫師的聲音問道。

“感謝他當初把我帶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