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2)
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值得麽?”
“你怎麽知道我和沈奕塵在一起就不會幸福,”丁辰反問。至少她不用擔心會突然跑出個前女友來破壞他們的家庭。
“你不愛他,你愛的還是我。”裴子墨伸手慢慢撫上她的臉,柔聲說。
丁辰一扭頭甩開他的手,她感覺可笑極了,怒聲道:“裴子墨,你別自我感覺太好。”
“是麽,你敢說你不再愛我麽?”裴子墨一點沒生氣,只是氣定神閑地看她。其實他并沒有把握,但他除了做場豪賭再無其他辦法。
“好,你要聽我便說給你聽。”丁辰一字一頓,垂首緩慢道:“我-不-再-愛-你-了。”說完喘了一大口氣,似乎如釋重負。
裴子墨并不氣餒,“辰辰,你敢看着我再說一遍麽?”他的目光柔和,暖若春風。
丁辰不由自主迎上他的目光,臉微微一燙,可面對他,剛才的勇氣竟悄然失蹤了。
裴子墨也随之心底一寬,棋行險招,似乎略有成效。
“我,我……”丁辰努力了半天,還是無法說出口,她懊喪地捏緊了拳頭,他是吃準了她餘情未了,上門來羞辱她的麽?
“辰辰,”裴子墨緊緊抓着她的手,“你還不承認麽?”他吻了下丁辰柔軟的掌心,“我再也不會做傷害你的事,你相信我。”
丁辰心怦怦直跳,暗暗告誡自己不可心軟。
裴子墨在她耳邊低低喟嘆,“辰辰,回到我的身邊好麽?”他又低聲呢喃:“辰辰,我愛你。”
他黑如點漆的眸子能奪人呼吸,聲音似有魔力一般,令人無法抗拒。丁辰幾乎溺斃在他的柔情似水中。她清楚的知道,像裴子墨那樣的男人,如果真心對誰好,誰都無法逃脫。
裴子墨一點點的靠近,扯了丁辰一把,毫無預警地将唇貼在她的兩片紅唇上。
丁辰渾身輕顫,想要掙脫他的懷抱,裴子墨哪能容她在此刻逃離,唇邊泛過了然笑意,攫住了她的唇,激烈吻下去,輾轉霸道,吞噬她的氣息和甜蜜。
他的吻熾熱纏綿,丁辰情難自禁自唇畔逸出一聲嬌吟,裴子墨得此默許,更是得寸進尺,想得到更多,他漸漸呼吸粗重,唇在她耳垂流連,言語含糊,“辰辰,我以前是個混蛋,不懂珍惜,錯過了很多,你再給我次機會,我一定不讓你失望。”
乍聽此言,丁辰反而冷靜下來,她試着推了推裴子墨,“你先放開我。”
“辰辰,我不會再放開你。”裴子墨将她摟得更緊。
丁辰面上火燒火燎,卻徹底清醒過來,“我再說一遍,你放開我。”
“我不放。”
丁辰不再猶豫,狠狠地一腳踩下去,毫無意外地收獲裴子墨的慘叫聲。
“你走。”丁辰拉開門,因剛才的缺氧她眼中還泛着着薄薄的水霧,轉開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裴子墨仿佛瞬間被抽去所有力氣,他素來長袖善舞,八面玲珑,萬花叢中,來去自如,可這有什麽用,他無法贏回一個女人的心。
丁辰靠在門背上微微喘息,神态努力保持平和。
裴子墨不想就此離去,他站在門口考慮下一步的對策,眼角瞥到丁辰放在茶幾上的錢包,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亂丢錢包和鑰匙的習慣沒改。他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裴子墨輕笑一聲,“辰辰,把你的錢包拿來給我瞧瞧。”
話題轉得太快,丁辰一時不能理解。她疑惑地看過去,他要做什麽。
裴子墨聳聳肩,“你不肯拿給我,那我自己動手吧。”
下一刻丁辰已然反應過來,伸手去搶,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錢包被裴子墨穩穩拿在手上,他慢條斯理的打開,在夾層中熟門熟路的拈出一張相片,“辰辰,既然你心中沒有我,為何還要藏着我的照片。”
丁辰低着頭,雖看不到他的表情,想來也是得意之極。她聲音平淡無波,“我只是忘了取出來而已。”她在心底無聲嘆氣,這句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麽能讓裴子墨相信。
裴子墨對丁辰還是了解的,知道她念舊,也知曉她無論換多少次錢包,都會在夾層裏放一張他的照片,發生了那麽多事,他不敢保證照片還在,他這回兵行險招,竟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絲笑意在他嘴角浮現,他擁住她,輕輕吻上她的眼,“辰辰,你還是愛我的。”
熟悉的氣息令丁辰暈眩,裴子墨溫熱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撩撥着她方寸大亂的心跳,她緊緊抿着唇,不發一言。心緒起伏,掙紮半晌,幸好理智還沒有完全失去,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丁辰将他用力推離,垂下眼簾,雙手環胸,心緒複雜難言。
裴子墨沒有再逼她,他深谙循序漸進,欲速不達的道理,他輕柔地撫過丁辰的青絲,“那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丁辰保持冷漠的态度。
裴子墨替她掩上門,阖眼站了會。
雖然前路仍看不到一絲光明,他也不知道丁辰何時才會回心轉意,但好歹恢複了一點自信。哪怕用一生的時間去等待,那也是值得的。
如果有機會他想對丁辰再說一句心裏話:你可以選擇愛我或者不愛我,而我只能選擇愛你或者更加愛你。
吃飯的時候丁辰掉了兩次筷子,還不慎打翻了茶杯。
沈奕塵将她的失魂落魄看在了眼裏,焦慮更添幾分。自從裴子墨重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這種情緒就一直困擾着他。丁辰對裴子墨的感情有多深,他很清楚。與裴子墨相比,他根本不敢說自己有多少優勢。若說仗着對丁辰癡心一片,裴子墨并不比他少。“丁辰,結婚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他毫無辦法,只能加緊攻勢,他對自己并沒有太大的信心。
丁辰手一顫,剛夾的一筷子青菜掉在了桌上。她咬了咬唇,索性放下筷子,同沈奕塵對視了一眼,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丁辰,”沈奕塵把手蓋在了她手背上,“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我只是……”他只是害怕丁辰有一天會重新接納裴子墨,他擔心會失去丁辰。
丁辰心頭一軟,不管怎樣,沈奕塵所做一切都是因為愛她,也正是因為有他,她才能迅速走出離婚的陰影,重新開始生活。她不該把情緒發洩到他身上,整件事中沈奕塵是最無辜的。
沈奕塵眸意深沉,“丁辰,如果你不想結婚,我不會強迫你,但你坦白告訴我,究竟是你不想結婚,還是不想和我結婚?”他停頓了片刻,“或者我再說的直白一點,你心中還放不下裴子墨是不是?”
丁辰勉強一笑,“你胡說什麽?”
“你不必瞞我,”沈奕塵語氣酸酸的,“我看得出來。”丁辰和裴子墨間湧動的蓬勃情愫,他怎麽會無知無覺。
丁辰垂下眼簾,酒吧偶遇,她掩飾的再好也沒能逃過沈奕塵的眼睛。是的,從裴子墨剛一踏進門,她就開始緊張。別人說什麽她都心不在焉的,唯有裴子墨一開始說話,她就豎起耳朵,生怕漏掉一個半個字。姚千千所出難題,她雖然盡心投入,但到最後,那究竟是故意做給裴子墨看的,還是真情流露,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沈奕塵低低嘆息,眼裏有一抹深深的痛楚,“丁辰,我不是一個死纏爛打的人,只要你給我一個明确的答案,我可以馬上離開。但是,我不要你欺騙我。”
丁辰靜了須臾,唇邊抿出一絲苦澀。
“就算你騙過了我,可你騙得了自己麽?”沈奕塵眸光黯淡,不複往日的灑脫。
丁辰啞口無言。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還想一個人再坐一會。”丁辰說,神情漸顯凝重。
沈奕塵神色陰晴不定,“好吧,那你到家給我個電話。”
丁辰點點頭。
沈奕塵擡了擡眼皮,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丁辰望着他的背影發愣,直到再看不見似松了口氣。這些日子交往下來,這好像還是他們第一次不歡而散。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丁辰已經走出餐廳,正在路邊打車。
一看是那個熟悉的號碼,丁辰果斷掐掉,但對方依舊不依不饒,丁辰只當沒聽見。過了一會,總算是消停了。
丁辰繼續招手攔車,因為之前剛下過一場雨,很難打到車,等了一會,丁辰便有點急躁。手機鈴聲再度響起,見不再是裴子墨的騷擾電話,丁辰想都沒想,就接了起來。“喂。”
“辰辰。”
丁辰怒極反笑:“裴子墨,你還學會偷梁換柱的招數了。”
裴子墨哂笑,“我這叫随機應變。”
“什麽事?”久久等不到空車經過,丁辰語氣不佳。
“你還沒到家麽?”裴子墨依稀聽到喇叭聲和車開過的嘈雜聲。
丁辰皺眉,惡聲惡氣道:“和你沒關系。”
裴子墨毫不介意,“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不用。”丁辰一口回絕。
“現在根本打不到車,你放心,我只送你回去,絕不上樓。”裴子墨當然知道她在怕什麽,他也不敢逼得太緊,只要能夠接近她,便是一次進步。
丁辰躊躇了會,“你說話算數?”
裴子墨滿口答應,“當然。”
丁辰報了個地址,裴子墨聞言笑道:“你等着,最多十分鐘。”
“你……小心點,別開快車。”丁辰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口。
裴子墨興奮地吹了記口哨,忘記換鞋就出了門。直到上車才發現自己腳上還穿着拖鞋,也只能将就下了,只希望別被交警抓個現行。
他說到做到,果然在十分鐘內趕到丁辰指定的地點,他一眼就看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丁辰,頗為心疼的把她接上車。嗔怪道:“也不多穿點,小心感冒。”
丁辰瞥了一眼他腳上的鞋,淡然道:“至少我沒違反交通法規。”
裴子墨吃癟,只能暗地裏撇了下嘴,把幹毛巾遞過去,“趕緊擦擦。”
丁辰擦拭着頭上臉上的水珠,笑了笑。
裴子墨含笑看她,“辰辰,跟你商量件事。”
丁辰把臉一板,“你別得寸進尺。”就知道他不會安分守己,又耍花招。
裴子墨舉雙手投降,“你別把我想那麽壞,”他嘴角抽搐了下,“你看我穿着拖鞋,要不車你開吧。”
“不,”別得還好說,這個丁辰堅決不答應。
“為什麽?”
丁辰知道今天不說清楚怕是不行,動了動唇,“我出過車禍以後不敢再開車。”
裴子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明白,不過這不是理由,也不是丁辰你的性格。”
丁辰有些惱羞成怒,“這和你無關。”
“你吃飯噎過,難道就不吃飯了?吃魚被魚刺卡過,你也不吃魚麽?”裴子墨從容勸說,其實他有一半的私心是他不希望丁辰因為吃過感情的虧,從而将他全盤否定。從不敢開車過渡到感情的問題,他的思維确實跳躍了一些,但在此敏感時期,他要鑽牛角尖誰也沒辦法。
丁辰一愣,她倒是從來沒想過這麽多。不過這也充分體現出裴子墨和沈奕塵截然相反的性格。她不再開車,沈奕塵就由了她去,有空的時候就負責接送她上下班,而裴子墨并不慣着她,鼓勵她放下包袱克服心理障礙。
裴子墨揉了揉丁辰的頭頂,“試一試吧,由我在旁邊看着,不會有什麽事的。”
“不。”丁辰嘴上還在拒絕,心中已然松動了不少。
裴子墨也就不再勉強她,來日方長嘛。
丁辰悶頭想了一會,裴子墨的話不無道理。但讓她改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裴子墨輕易看出她的窘态,笑意在唇畔漾開。還是這樣死不認輸的性格,不過他就是喜歡看到真實的她。他故作輕松道:“算幫我個忙,你也不想我被扣駕照吧。”
他略帶誇張的表情,讓丁辰笑了出來。她和裴子墨調換座位,時隔幾個月她重新坐到了駕駛座上。畢竟有基礎在,稍稍熟悉了下,很快恢複了自信。
裴子墨意味深長道:“辰辰,所以說任何事在沒有嘗試之前,都不能過早下結論。”
丁辰唇角輕輕彎了彎。
裴子墨還待說什麽,丁辰道:“閉嘴,讓我專心開車。”
“好吧。”裴子墨無奈聳肩。
手機在提包裏震動,裴子墨終于逮到機會插嘴,閑閑地道:“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替你接聽。”
丁辰瞪他一眼,手忙腳亂地在包裏翻出手機。
“丁辰,你還沒到家?”
“是的,我還在路上。”丁辰下意識地瞥了瞥裴子墨。
“哦,”沈奕塵嘆一口氣,“剛才在餐廳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說你。”
丁辰本想迅速挂斷電話,聽他那麽說,她只得小聲道:“沒有關系。”
“丁辰,你為他吃的苦夠多了,我不想你重蹈覆轍。”沈奕塵雖沒有指名道姓,但兩人都明白他說的是誰。
“我明白的。”丁辰只想早早結束這尴尬的對話。
裴子墨壞心的低咳一聲,他故意弄出一點聲響,就是想看丁辰會如何收場。
果然如他所願,沈奕塵聽出了一點不尋常,立刻問道:“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是出租車司機。”丁辰慌張道,她咬了咬唇,狠狠地丢過去幾個白眼。
裴子墨嘴角噙着笑,姿态慵懶惬意,眼神無辜。
經這一打岔,沈奕塵也沒再往下說,“那等你到家我再給你電話吧。”
“好的,”丁辰急急忙忙收了線。“你剛才是什麽意思?”她問裴子墨。
“專心開你的車。”裴子墨把剛才丁辰的話原封不動的丢回去。
丁辰語塞。
車開到樓下,丁辰剛要下車道別,裴子墨拽住她的胳膊,似笑非笑:“你為什麽怕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你究竟在害怕什麽?”
為什麽害怕丁辰自個也說不清,但沈奕塵已經在懷疑她和裴子墨舊情複燃,要是被他知道,就更說不清了。她斜睨着他,冷冷道:“我不過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就這麽簡單?”裴子墨顯然不信。
“就這麽簡單。”丁辰斬釘截鐵道。
裴子墨表情有一絲陰冷,很快鎮定自若,他探究的眼神令丁辰慌亂無措。
丁辰不再理會他,徑自上了樓。她在露臺上看着裴子墨又在車裏坐了好一會,才驅車離開,後車尾燈的光亮慢慢消失,直至再看不見。
她用手指使勁捏着眉心。她剛才說的真是實話麽,她對裴子墨的心思真的僅是如此麽?丁辰心頭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不知為何,她更加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