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死亡之海
看着卡爾斯此刻的神情，林無許突然明白了他之前對貝斯鎮居民的包容。就算他們在商會外面鬧事，偷偷拿商會的商品，卡爾斯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落魄時他人的鼎力相助，懂得感恩之人将終生銘記。之後的這些小事情卡爾斯當然不會去計較了。
明白了自己此行必然是徒勞之後，林無許告別了卡爾斯，再次去警告了貴族，然後就和阿瑟一行人踏上了前往西大陸的旅程。
……
“這裏就是死亡之海嗎？”
看着面前漆黑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陌生海域，林無許莫名打了個寒顫。
只能說不虧是賦有“死亡”之名的地域嗎？那如墨一般的黑色是最完美的掩蓋，讓人無法看清海裏隐藏着什麽，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被未知之物拖進深海。
和他們一起來的聖騎士大部分在準備飛艇的起飛，而無所事事的衆人自然是開始觀賞這可以稱得上是奇景的海域了。
“好奇怪。”
聖汀爾德上前幾步，打破了衆人的寂靜，那純白的眼眸直視着那片純黑的海域，極致的白和極致的黑在圖畫裏形成極大的反差，讓人不禁感嘆這副畫面的詭谲。
“這裏面的東西和我本源的力量很接近。”他說着，就像要伸手去觸碰海面。
第一次來這裏的幾人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負責護衛的聖騎士可是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了。
“停下！”
他一把拽住了那個渾身純白的男人，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你不要命了嗎！這片海可是會吃人的！”
吃人？
還沒等林無許問出心中的疑惑，對方就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拿劍尖輕輕沾了一下海水，然後立刻扔向無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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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銀色的長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被腐蝕成和深海一樣的墨黑色，緊接着，那騎士沖着劍扔了一塊石頭。
兩者剛一接觸，原本堅硬無比的長劍就變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雖然早就對實驗的結果心知肚明了，但看到這詭異的一幕，聖騎士背後的衣物還是被冷汗浸濕了。
“看見了嗎？”他定了定心神，指着那堆粉末解釋道，“這就是它被稱為‘死亡之海’的原因，任何事物都無法在觸碰它之後保持原樣。”
聖騎士有着絕對的自信，這次的貴賓會因此而變得安分。畢竟，無論是多麽趾高氣揚的貴族老爺，只要看完這個實驗，都會吓得六神無主，恨不得離死亡之海八丈遠。
“是嗎？可是我覺得這海水冰冰涼涼的，還蠻舒服的。”
少女清亮地聲音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扭頭看去，只見一個黑發少女滿不在乎地把手伸進海水裏，左右搖晃着。
“該死！你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
那聖騎士心裏一驚，連忙把少女從海邊拉開，祈禱着對方最好能保住命。畢竟，在他們出發之間貴族們可是千叮咛萬囑咐，生怕這位掌管他們生死的閻王爺在路上有個好歹。
如果她要是死了，他們作為護衛的一衆聖騎士怕是一個也活不了。
好在——
那膽大包天的少女明顯是毫發無損，就連那在海水裏浸泡過的雙手都潔白如初。她無辜地看着拉自己出來的聖騎士，揮舞着那本該潰爛腐敗的雙手。
“你你你你……”
聖騎士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活蹦亂跳的少女，又看了看剛才寶劍化成的灰燼，“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在聖騎士裏可算是資歷老的了，死亡之海也來回不下十趟了，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難道說，這就是以一己之力拯救了貴族區的大佬的實力嗎？連死亡之海致命的海水也完全不怕？
某個受到巨大沖擊的可憐孩子傻掉了，呆站了半天也沒緩過神來。
當然，這可不是林無許閑的沒事幹去作死，而是系統請求她這樣做的。在系統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出事之後，她才聽從系統的請求去把手伸進海水裏。
「果然，這海水裏布滿了神力。」
以林無許為媒介，系統分出一部分神力包裹住海水，很快就分析出了其中的成分。
「死亡之海可沒有傳出來的那麽神秘，它大體上還是普通的海水，變得漆黑應該是神力在作祟，是玫瑰神明不想被別人看到這底下的異常。」
“這麽大的海域裏全部都是神力嗎？”林無許在腦中回應到，“那為什麽接觸到帶有神力的海水會變成灰燼？”
「這些我還不能确定，只有從上空橫穿整片海域我才能徹底分析出來。」
“各位，飛艇已經準備好了。”聖騎士的首領過來通知衆人，“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就可以開始這次的旅途了。”
林無許深深地看了一眼東大陸，在西大陸沒有根基的他們将會面臨一場惡仗。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了，或者說，就連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數。
這可能是她看這片土地的最後一眼了。
輕輕閉上雙眼，她像是想把這些景象刻在腦海裏一樣。然後決絕地轉身，踏上了那龐大的飛艇。
雖然在剛見到的時候已經震驚過一次了，但是當這龐然大物真正飛上高空，你還身處其中的時候，那更是一番發自靈魂的震撼。
飛艇由數十匹體型巨大的飛馬拉着，數十名聖騎士輪班來給飛艇輸入魔力和進行軌道的調整。
這次除了阿瑟、阿爾、亞瑟和聖汀爾德以外，林無許只帶了十幾個雇傭兵。這顯得這艘飛艇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顯然以它龐大的身軀裝下上百人也不在話下。
飛艇上的房間自然也有三位數之多，他們每人住十間也綽綽有餘。
“啊——”
飛艇飛得穩當極了，林無許閑來無事，拉着阿瑟在甲板上面四處走動。
“沒想到，我真的有一天能飛在空中。”
“其實，這對于阿斯特拉的人來說并不難。”阿瑟把被吹亂的發絲別在耳後，“不過還是祝賀你如願以償。”
林無許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話意味深長。
“你不是在西大陸出生的嗎？”她一邊看着周圍的景色，一邊閑聊，“馬上要回自己的家鄉了，心情如何？”
“那裏才不是我的家鄉。”阿瑟反駁道，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厭惡，“如果可以選擇，我絕不會選擇在那裏出生。”
“可是，西大陸不是號稱貴族的天堂嗎？”她問出了自己積壓已久的疑惑，“按理說，你的童年應該不會差才對啊？”
“那裏也是平民的地獄。”
阿瑟冷漠地說，頗有些答非所問。
但是你不是平民是貴族啊……
這話林無許也只是在腦子裏過了一圈，沒敢問出口，畢竟阿瑟這副樣子一看就是另有隐情。
“……你的父母呢？”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不出意料，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抱歉，就當我沒問。”林無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後嘗試着轉移話題，“說起來，我一直很想去西大陸呢。最開始的努力想要當商人啊，販售商品什麽的，都是為了去西大陸做鋪墊。”
“到後來，目标徹底改變了啊。”
“為什麽改變？”阿瑟看似無意地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因為你。”看着那一望無際的漆黑，林無許嘆了口氣，“因為從你這裏得知了更多真相，所以我想要幫助你，想要幫你創造出你理想中的世界。”
“為什麽是我？”
“這我也不知道。”她避開了阿瑟的視線，“只是在某刻突然發現，你已經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了。說起來也有趣，我最開始只是想去西大陸找一個嬰兒，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找到他，他有沒有好好活着……”
“他活得很好。”
“你怎麽知道？”林無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安慰我，我自己也知道以當年的情況想要存活是很艱難的。”
“不，托你的福，他活得很好。”
阿瑟重複了一遍，語氣是無比的堅定。那金色的眸子在夕陽的照射上熠熠生輝，從中迸發出攝人的目光似乎直戳她的內心深處。
不知為何，一股奇怪的感覺突然湧了上來，讓她的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那略有些蒼白的嘴唇開合，吐出的話語卻讓人不明所以。
“我在二十年前就見過你。”他說。
林無許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好像是聽錯了：“可是我也才剛剛二十歲，二十年前我還是嬰兒呢。”
夕陽的餘晖籠罩在阿瑟的身上，襯得他就像從天而降的光明神一般耀眼。
光明神緩緩開口：“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什麽？”
“我就是你在找的人。”
阿瑟——是她找的人？那個她在西大陸救下的嬰兒？
等等，阿瑟的确出身西大陸，而且并不受貴族待見……年齡的話，好像也能對得上，再加上從一開始就對她莫名的信任和偏袒……
不會吧？不會世界上真有這麽巧的事情吧？
頓時，林無許的大腦陷入了宕機的狀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