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詞。

這不像黎揚往常的态度。

“你的酒……”黎揚在門口的地方停住,長睫微垂,“是不是還沒有賣出?”

“是。”阮蘿點了點頭,她沒有想到黎揚居然這麽關心她的生意。

“你近些日子開罪了香韻閣的薛老板?”黎揚關切地看着阮蘿,面帶憂色。

“你怎麽知道?”阮蘿眨了眨了眼睛。

“現在幾乎城中的人都有所知曉,薛老板在商賈之中頗有號召力,他四處宣稱你妄圖擡高酒價,現在大部分之前想要購買葡萄酒的人都已經持觀望的态度,這件事城主也有所耳聞。”

“那你覺得呢?”阮蘿聽了這話竟然笑了出來,她忍俊不禁的神色倒影在黎揚的眼中,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阮蘿看見黎揚的唇角也有一閃而過的笑意。

“這樣的小事城主自然不會放在心上,”黎揚抿了抿薄唇,白皙的臉色在陽光下顯得更加俊秀,“我不懂經商之道,只是擔心你會因為此事而蒙受損失。”

“之前我遇刺的事如果不是城主關照那或許現在我必然不會完好的站在這裏,”雖然心裏知道自己遇刺根本是個無頭公案,寧思危也僅僅是為了痕城城主即将來訪的事宜才加以嚴治,但阮蘿還是知情識趣進退有禮,“這事我心中自有分寸。”

看着阮蘿雖然面帶笑容卻神色堅定,黎揚頓了頓道:“雖然如此,但我還是勸你不要意氣用事因小失大。”

“這不是意氣用事,這個冬天我并不難捱,之前的銀子足夠我溫飽,更何況我要賣的東西是酒,黎公子你想想,酒只會因為它所保存的時間越來越長而價值越高,再我也不是只有這一個法子來養活自己,如果城主願意,以後每年的葡萄酒我就都送來寧府也無妨。”

“既然你心中有數,我也不好再多什麽,”黎揚淡淡一笑,“不過你可以不必稱我為黎公子,叫我黎揚就可以。”

阮蘿也笑了笑,算作謙許:“聽今年青越城錢谷核算完了?”

“是的,今年無災少荒,是個豐收年,只是西邊緊鄰天河平原的地方還是受到了些風災的影響,否則今年的農桑收成可謂前所未有了。”

“青越城雖然靠西,但是偏偏隔着荃灣與青越之間是一個小小的高原,雖然地勢并不算高,但青越在盆地區的中心,所以自然只有邊緣會受到盛行西風的影響,向東一帶還是季風區,而季風區的臺風又幾乎很難深入腹地,自然沒有風災的困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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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大明白,”黎揚眯起了眼睛像是在思索,沉吟了一下道,“似乎你在青越城的地形地勢?”

“進去吧,我講給你聽。”阮蘿今日心情好得很,一提到氣象和地理方面的知識她總是覺得自己有不完的話,黎揚點了點頭,兩人在門口站了很久,北風漸濃,阮蘿也覺得身上微寒。

門被黎揚吱呀推開,兩個人卻登時愣住。

黎揚的書房中竟然有三個人!

阮蘿看向黎揚,她本以為這或許是黎揚早就安排好的人,可是黎揚抿緊的雙唇和凝重的神色裏雖然看不到詫異,阮蘿卻覺得心中一慌,他的眼眸裏有着微弱的光暈流轉,尖銳可怖。

可是很快,黎揚那樣陌生的神色轉瞬即逝,他驚訝地眨了眨眼,遲疑道:“這……”

屋子正中的椅子上坐了一個旖旎雍容的姑娘,在她的身後站了兩個腰中佩劍,身形高大的面相英武的男子。

阮蘿定睛看那個端坐的姑娘,她的眼神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分毫不移。

那女子的穿着顯然不是尋常的裝扮,一襲胭脂色的大氅鑲了雪白柔軟的風毛,上面明繡暗紋交織錯落,光澤隐約,大方有致。頭上并沒有多餘的珠翠缭繞,只是一只斜插的半開芙蓉玉簪玲珑剔透,珠絡波光流轉懸垂在耳邊。

雖然穿着華麗厚重,但婀娜嬌小的身段卻仍然可以分辨,一張俏臉上兩丸墨玉般圓潤剔透的眼睛中清澈又明晰,嫣紅的嘴角半含了笑意,白皙的臉上挂着一股由內而外的淡泊從容。

而身後那兩個男子也是身着華麗卻不繁複,玄色的衣服顯然質地上乘,相貌也格外出挑。

“黎公子,似乎我來得不是時候,叨擾你和這位知己紅顏了。”那女子低眉淺笑間聲音婉轉,可依舊是端莊安靜的礀态,而目光則依舊停留在阮蘿的身上,看得她不自覺向黎揚身後靠了靠。

似乎感覺到阮蘿的舉動,黎揚輕輕欠身掩了一下她的身體,又接着規矩地行了一個大禮:“黎揚參見莫城主。”

莫城主?阮蘿一愣,旋即心下了然,在青越城除了寧思危之外,也就只有痕城城主莫子痕能夠沒有任何謙遜舉止受黎揚這樣的禮節了。

可是萬沒有想到,統領跡州的一城之主竟然會是一個看起來如此文靜娴雅的女子,阮蘿很難将這樣柔弱的姑娘與寧思危那樣的威嚴聯系到一起去。

黎揚輕輕拉了一下盯着莫子痕發愣的阮蘿的袖口,她這才慌忙低下頭去,倍感唐突。

“民女阮蘿參見莫城主。”學着黎揚的樣子,阮蘿也行了大禮。

“明明我是不速之,你們二人倒如此氣,見笑了。”話裏話外的氣卻舉重若輕,莫子痕纖長而濃密的睫毛随着眼神的流轉而輕忽扇動,她聲音溫柔細膩,與一般的少女毫無二致,完全看不出一城之主的氣勢來。

“莫城主大駕光臨陋室不知所謂何事?在下受寵若驚。”黎揚言辭謙卑謹慎,完全回到了之前阮蘿熟悉的模樣。

“兩位大人有要事相商,民女先行告退。”阮蘿看了一眼黎揚,見他點了點頭後,又看向了莫子痕,莫子痕看着她只是和氣地微微一笑,并不作聲,阮蘿索性當成默許,轉身推出房間,将門阖上,長籲了一口氣。

20.

初冬的石板街道上泛着濃重的寒氣。

阮蘿從寧府離開後擡頭看了看已經變成鉛灰色的天空,莫子痕的模樣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腦海裏。

還有黎揚,他竟然也知道了自己對薛老板的挑釁,或者,現在青越城中的許多人都知道了。

其實,酒的事并不急,阮蘿并沒有出的實話其實是,她接下來的計劃才是真的重要。

甜菜需要窖藏塊根做來年的種子,阮蘿這次進城除了将酒帶到寧府之外,第二個目的就是去看看城中熬糖的作坊。

北方制糖以甜菜為主,南方制糖以甘蔗為主,地域和氣候的詫異造就不同的原料與相同的效果,阮蘿多番打探才得知一個不小的作坊所在何處,幾經輾轉趕到時已經到了下午時分,今年的甜菜減産,價格就顯得格外高,阮蘿曾經自己在家算了一下,她自己想要經營整個莊園的田地幾乎是不可能的,現在也根本沒有實力來雇傭人手,所以她可以少買一些,将資金分散一些,有些可以用作回報周期更短的投資。

熬糖作坊的作坊主還沒有見過來作坊買甜菜根的主顧,于是給了一個試探性的價格,阮蘿欣然應允,只不過她的要求是要他将甜菜根送到自己家中。

訂金付訖,越好的時間是第二日,阮蘿從熬糖作坊走出時想着回去來不來的及收拾一下地窖,之前窖藏葡萄酒的時候只用了極小的一部分,因而沒有過多清理,這次是要好好清理一下了。

她的心思幾乎快要不夠用了,昨日在紙上塗塗算算時,洛白看着上面的數學式子和阿拉伯數字直發愣,阮蘿忙得滿頭是汗也沒工夫給她詳細解釋,晚上睡覺時,她第一次動了留下洛白的心思。

可是每當想起洛白那一身來歷不明的傷口與總是深夜被噩夢驚醒的樣子,阮蘿心中還是發慌,她其實還是信任洛白的,可是洛白的身世背景卻讓她忍不住投鼠忌器。

形色匆忙間,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時分。

陰沉的天空遮蔽了最後的餘晖,天色盡頭處的暗紅猶如斑駁的鐵鏽,阮蘿估計着現在的氣溫,大概不久青越就會迎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幸好所有過冬的物資憑借之前的第一桶金都已經準備妥當,阮蘿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欣慰,她推開柴門,院子裏寂靜無聲。

“我回來啦,今天吃什麽?”

阮蘿實在不擅長庖丁之事,所以現在家中的一日三餐已經由做得一手好菜的洛白包辦。

沒有回答。

阮蘿心想洛白不會又是跑上山采藥去了?她總是會自己在家弄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阮蘿也懶得上心。

只是都已經黃昏時分了,這兩天碩士不知道野到哪裏去都沒有回來,怎麽洛白也養成了晚歸的習慣?

阮蘿感嘆人和鳥都有點靠不住,她嘆了口氣,推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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