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袖的匕首,這時雲天之卻已經搶先一步拔下了匕首,抵住黑影的咽喉。

黑影眼中閃過一道懼色,他揚起下巴剛欲咬舌自盡,不料雲天之預料到他魚死網破的舉動,用手硬生生卸下了他的下颚。

“我不會殺你,也不會逼問你是誰,”雲天之的笑容裏有一絲肅殺,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回去給你的主子複命,告訴他今天你看到了什麽,一樣都不許差。”

雲天之松開手,黑影一愣,旋即消失在漆黑無盡的夜色裏。

但願此人的主上有朝一日能夠知道這消息的價值。

收回細刃匕首,雲天之又回頭看了眼已經落滿一層銀輝的道路,心頭上也像是鋪滿了冰涼的雪絮。

院落很快恢複安靜,雪剛開始很輕柔,随後北風漸起,冰冷的雪粒夾雜着風刀刮過臉頰,讓臉上的於腫加倍疼痛。

阮蘿站在原地呼吸着涼涼的空氣,胸口起伏,屋子裏散發出暖暖的橘色光暈像是另一個世界。

匕首上帶着身體的餘溫,阮蘿将它壓向胸口,渀佛這樣就能夠平息自己起伏慌亂的心跳。

分不清是匕首還是冰冷的空氣,阮蘿漸漸感到自己鎮定下來,她瞥了一眼掩飾得極好的土地,轉身跑到地窖中取出了兩壇酒帶回到屋子中間剛剛搏鬥過的位置,狠狠摔下,而後她拆開自己剛剛包好的右手,撿起一塊碎片,再次将掌心割傷。

幾滴鮮血流入四散的酒液,屋子裏的血腥氣味消失不見,只剩下葡萄酒香郁醇厚的芬芳慢慢彌漫。

舊痛新傷一并發作,阮蘿疼得臉色煞白,可她還是咬牙忍住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而後再将布帶纏了回去。

走到床前,她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洛白的旁邊,洛白的臉色比她好不了多少。

極度疲倦地閉上雙眼,阮蘿多想再睜開時這一切都是個夢。

可是真的睜開時,窗外的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閃爍着星點晶瑩,第二日清晨的到來證明了昨日發生的一切都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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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蘿感到全身刺痛,特別是右手好像被車輪碾過一樣,她痛苦地坐起來,看到洛白臉色依舊蒼白孱弱地依靠在床上,目光定睛地看向自己。

“你不是很會治病麽?”阮蘿的聲音有一些沙啞,每次話都像是幹燥粗砺的沙子劃過喉嚨,“幫我止止疼。”

“屍體呢?”

洛白看着她,問了第二個問題。

“別問這個了,你不會想知道的。”阮蘿支撐着身子勉強才坐了起來。

“你換了衣衫,收拾好了家裏又處理掉了屍體,這不是你一個人能做的事情,還有誰?”

阮蘿抿緊雙唇不想出雲天之的名字,昨晚的對話窩藏在她的心底,像是被放入了收音機中,反複地播放。可她覺得既然洛白都已經知道自己殺死阮亭山的事情,況且雲天之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兩個人是不是有一些不能言的淵源?

“不用了,”洛白的話打斷了阮蘿的思路,“看到你這樣猶豫我就猜出是誰了。”

“你認識他?”這次阮蘿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洛白将頭別過一邊,眼中流光洶湧。

“不用了,看你這麽猶豫,我也知道答案了。”

“不,你不知道,我不認識他,那是因為稱得上認識雲天之的人都十分可怕。”

阮蘿一愣,只是呆呆地看着洛白。

“第一個想到幫你處理屍體的人是他時,我只是驚訝自己為何還活着。”洛白淡淡苦笑。

“先不要這些了,”阮蘿不知自己在逃避什麽,可懷中堅硬的金屬告訴自己一定要逃避,“一夜過後酒的揮發程度已經差不多了,我們兩個将裏長叫來前先對一下證詞。”

“我什麽都沒看見,”洛白憔悴支離的臉上顯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狡猾,“我被阮亭山打暈過去了。”

“然後呢?”

“暈過去了自然什麽都不會知道。”

阮蘿也覺得自己的笑容有些難以置信,她昨夜殺了一個人,又吻了一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是混蛋,一個從旁人口中聽起來像是混蛋,她不知道哪個更諷刺些。

最後決定是洛白去找裏長,阮蘿在此之前升起炭火,使得屋內的酒揮發更快一些,酒容易揮發,但血跡卻格外難。

辭很容易,阮蘿第一次覺得自己有演戲的天賦,她哭着出了當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真的,除了她殺死了阮亭山的真相。故事最後以阮亭山在二人阻攔争鬥下摔破了所有酒壇最後離去告終,裏長聽了後怒不可遏,他吩咐人去按照洛白開得藥方抓藥,又派人去通知城主,他反複地石需上竟然有服苦役的犯人出逃,這實在太荒唐了。

是啊,阮蘿記得雲天之的警告,在無人幫助的前提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阮亭山抱走了兩壇酒,算來時間,應該是聯系好了買家後再回來搬剩下的酒,所以一定有人知道他回來,如果不這樣證明她和洛白曾見過阮亭山,那這一身的傷與之前不知名買家的證詞就會是最大的漏洞。

阮蘿唯一擔心的事情是黎揚。

寧思危自然不會親自顧及這樣聽起來就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的小事,多半會是黎揚來處理。但阮蘿記得曾有人過黎揚設計捉舀過橫行許久的城中竊盜,況且她是見識過黎揚的能幹可靠,這樣的人如果前來這裏,不定會發現些蛛絲馬跡。

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

一想起這句曾經在動畫片中聽過得煞有介事的話,阮蘿覺得諷刺又可笑。

但她從殺了阮亭山那一刻起就注定除此之外無路可走。

送甜菜根的熬糖作坊老板也沒想到只是一夜之間,那個眉清目秀礀色動人的姑娘就變成了這幅樣子:右半邊臉高高腫起後纏了幾圈的白布,內裏隐約透出黑褐色的藥膏,一只手也包得嚴嚴實實,付銀子時只能用左手別扭地遞過來。

從之前的血腥味到酒味再到如今的藥味,這間小屋在兩日內不斷變換着內容。

一些鄰裏鄉親會送來寫吃的東西,曾經照顧過阮蘿的付大娘還主動提出要給她們二人做飯。

阮蘿看着進進出出的人群都踩過小院,她心中有一種古怪又心驚肉跳的感覺。

那些甜菜根如果不及時入窖就會腐爛發黴,洛白頂着一身的傷自告奮勇,讓阮蘿的心中更是莫名的難受。

到頭來,在危難之際對她施以援手的兩個人,竟然是兩個她身邊最為神秘的“不速之”,一個闖進了她的日常生活,一個闖進了她的心底。

看着洛白累得滿頭大汗,阮蘿心中一軟,竟幽幽地開口:“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弄得?”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問我這個問題,”洛白又抱起了幾顆甜菜根,在地窖裏碼放好,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汗,“怎麽現在突然想起了?”

“之前你是我收留的陌生人,現在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會關心陌生人,但朋友的事我當然會想知道,”洛白的背影在地窖門口微微一滞,陽光順着黑暗向地窖深處流溯,阮蘿聽見自己的回音飄蕩來飄蕩去,格外的虛幻,“你願不願意留下來?”

洛白轉過身,白皙清秀的面容在陽光下染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是不是因為你做得菜真的很難吃?”

尴尬煙消雲散,阮蘿從地上撿起來一個甜菜向她丢了過去,洛白身子太弱躲不開,阮蘿的力氣又

不大,甜菜根軟綿綿地砸到了洛白懷裏,她露出了一個柔軟明媚的笑容。

阮蘿剛要開口,洛白的表情卻在一瞬間從輕松到警惕,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阮蘿立刻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腳步聲與話聲才同時響起。

“阮蘿?”

這是黎揚的聲音。

阮蘿從地窖入口的地方走了上來,洛白緊随其後。

果然,黎揚在正屋的門口立着,玄色的暗紋織錦披風取下了兜帽,整個人看起來都好像是風塵仆仆的模樣。

“在這裏。”阮蘿見到是黎揚,急忙走上前去,她心中緊張而又複雜,之前的擔心讓心跳驟然加速。

而靠近後她才發現在黎揚的身後,一個身穿黑色貂裘的人在院子裏,兜帽将他的臉遮擋得嚴嚴實實,太陽已經漸漸西沉下去,夕陽的暖光讓貂裘的質地格外光潔,阮蘿打量了那人幾眼,一臉茫然而又警惕地看向黎揚。

23.

黎揚向側讓開了一條路,身穿黑色貂裘的陌生人閑庭信步般走進屋內。阮蘿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洛白這時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阮蘿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可是她莫名的心虛和害怕,緊張使得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右臉又開始疼痛。黎揚瞥了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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