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一時情急站了起來,“還有那一日我和黎揚的話也都是随口而已。”
“我不會僅僅憑借那一日的對話就輕易判斷,我的手下自從當日起便跟随你,你的諸多作為和言辭領我茅塞頓開。跡州雖不是蠻荒之地,但才俊名士卻極少踏足,子痕尋訪多年,未見何人能及姑娘能耐,你不必太過自謙。”
莫子痕一番話下來,阮蘿已經不知所措,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些日子對土地的勘查還有記錄以及自己的一切行為都盡在他人掌握之中,難道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可她找不到讓自己離開青越城的理由,她已經做好了來年的一切準備,難道真要就此罷手從此受人挾制?
僵持中,阮蘿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記憶的光線,她露出了一個大難不死的笑容,一只手輕撫着自己的胸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實就是要我給跡州做一個一個地區性的氣候指導農業生産的規劃及分析對不對?”
“那是什麽?”
莫子痕一愣,不解地看向阮蘿。
阮蘿沒有辦法解釋,這是她的導師經常被各地政府請去做得一種分析考察,然後再撰寫一個針對性極強的分析報告,她也曾經參與過這樣的考察,但現代的大多數報告都與氣候和可持續發展有關聯,而這裏只需要農業的氣候分析就足夠了。
“就是顧問啊,”阮蘿忍不住伸出手比劃起來,多年以來她一直羨慕老師能夠通過考察和研究得出多樣的發展規劃,現在她竟然也被人當成了顧問級別的水平,阮蘿覺得剛剛的擔驚受怕忽然值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可以幫你完成初期的規劃,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來。”
阮蘿這一刻有些反為主的感覺,她拉着一臉疑窦的莫子痕來到了偏廳旁小小的中。
“你有沒有跡州的地圖?”
“稍等。”莫子痕雖然不知道阮蘿到底要做什麽,可是看她一時間轉憂為喜,莫不是突然想通了自己的話?莫子痕從一旁的一摞卷宗中取出一張四折裁好的硬紙,鋪開後再用鎮紙壓好。
“跡州中間為山,近海處為平原,”阮蘿着從旁邊的紙堆裏抽出一張軟宣,又從懷中取出了自己的炭筆在上面畫出了幾道弧線和幾個字母,“地處中緯度的盛行西風帶,氣候條件是溫帶海洋性氣候。”
“等一下,”莫子痕緊盯着紙面,打斷了阮蘿,“阮姑娘所寫的究竟是什麽?”
阮蘿這才發覺,為了省事,她用得全部都是英文的縮寫以及氣象符號。
“這是我自己做得記錄,不重要,你現在只要記得我的話就好,”阮蘿看到莫子痕鄭重地點了點頭,又開始亂塗亂畫,“在情況固定的情況下,如果用經濟學上常用的swot分析法來講,跡州的優勢在于氣候濕潤,常年多雨,四季溫差小,最冷月氣溫能夠保持在零度以上,西南風将暖濕氣流帶入到跡州的南岸,就是這裏,”阮蘿将手指上了地圖跡州以南的位置,“而中部高山又形成地形雨,加劇跡州南部的降雨,莫城主,是不是跡州南部的降雨要大大多于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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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莫子痕的眼中躍動着興奮的光彩,雖然聽不懂她剛才所大部分的內容,但她知道阮蘿從未去過跡州,卻将跡州的節侯得格外準确,“跡州南部的城鎮連年多雨,時常內澇,十分困擾。”
“所以優勢變成了劣勢,跡州缺少光照,也就是,這種氣候條件不适合初小麥和土豆之外的任何農作物生長。即便是強行種植谷物,谷物中的蛋白質也要比其他地方少得多。這種條件就相當于歐洲的部分地區,所以只有畜牧業才是最好的選擇。”
“畜牧……業?”
“就是養殖家畜。”
“跡州沿海的平原的确牧草豐美,每家每戶都會養殖牛羊,不過牛羊哪裏都可以飼養,況且一旦風暴來襲,牛羊的損失率甚至不低于作物。”莫子痕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憂色。
“這我知道,牲畜不可能成為盈利的手段,我曾聽人過跡州出産大量的藥材?”
“是的,跡州中部的山區草木茂盛,藥材種類繁多,但采摘的時候風險大,産量低,藥商層層盤剝,藥材很難維系普通農家的生活。”
“你們可以嘗試人工種植藥材,就像種植普通蔬菜糧食一樣,一方水土的自然條件是不變的,你們可以效渀陸上一些農耕發達的地區在生長環境适宜的地區開墾出梯田來,聽人割雲山脈山腳下遍地都是梯田,割雲山那樣陡峭的山脈都可以嘗試,所以我想雖然開始會困難一些,但不至于行不通?”
“還有,”不等莫子痕接話,阮蘿快語連珠,“跡州島上可有一些果樹?”
“野生的一些漿果比較多,可大多數植株在風災時都會被摧毀,所以沒有人會去種植。”
“不要把這些東西栽培在島上其他的位置,”阮蘿用炭筆在地圖上濟州島以北中部山腳及至沿海處劃下一個圈,“在這裏。”
“為何?”
“這是跡州島上唯一的背風區,在海南島,當然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就是個例子,海南島也是多風的島嶼,可是即便風災嚴重也總是有一定水果蔬菜以及植被保存下來,這些植被都有兩個特征,一個是相對低矮,一個就是生長在背風坡,跡州狹長,更适合這樣的方法,只要低矮的漿果類種植在這裏基本上不會受到風災的影響,這些東西雖然不能當做糧食,但如果平時賣到別的地方或是在危機之時解燃眉之急應該還可以。”
阮蘿沒有想到自己真的可以用上如此多從前的知識,包括多風地區海南和巴西經濟作物生産的經驗,原來在跡州也可以同樣适用。
興奮讓剛剛的緊張氣氛一掃而光,莫子痕盯着阮蘿亂塗亂畫的滿紙奇怪符號,眸子裏像是有煙火在怦然躍動。
“當然,我不懂政治不懂權謀,甚至不精通農牧,其餘一切都得你自己考量。”阮蘿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将這句話出來,的确,她有所能及就有所不能及,紙上談兵容易得很,但實踐總是更加困難的事情。
“聽阮姑娘的意思仍舊是不願與我同去?”莫子痕将目光從紙上收回再次看向阮蘿。
“就算我去了得恐怕還是這些話,你幹嘛非要養一個吃白飯的人?”
看着阮蘿無辜又有些緊張的表情,莫子痕以袖輕掩紅唇,發出了一陣悅耳的笑聲。阮蘿不解地看着她眨了眨眼,一頭霧水。
“其實我也不想姑娘和我同去,有雲城主在此,子痕雖然大膽卻也不敢造次。”
“那你剛才為什麽還要恐吓要挾我?”
“如果不是如此這般,姑娘可會将剛才的肺腑之言告知于我?”
卑鄙啊!
阮蘿看着莫子痕小女孩一般得意的表情一時語塞,剛才的故弄玄虛和虛張聲勢她竟然完全被騙,一心恐懼之下才急中生智明白了莫子痕真正的意圖,可就連這點心理活動都被莫子痕算計在內。
“子痕雖然不能并無惡意,但實在是事出有因,還望姑娘釋懷,”莫子痕着從手上取下一枚玲珑剔透的翠鸀玉戒,遞給阮蘿,“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若有朝一日雲城主不能護你周全時,可執此指環尋訪跡州,子痕必定奉若上賓。”
27.
從寧府出來時阮蘿的心情不上低落但卻總有一種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上的壓抑。
阮亭山之死雖然是自己所為,可她無論如何都覺得另有蹊跷。
咄咄逼人的長公主,沉默寡言的寧思危,百般掩護的黎揚,助纣為虐的薛存道還有徐緋月,其實最讓她困惑的人還是雲天之。
想到自己竟然以與雲天之有茍且之事來當證據,阮蘿似乎覺得在這個時代的确有些過于大膽了。
可現在總算平安無事,只要屍體不被發現,任何人想掀起波瀾是不大可能了。
“怎麽了這樣久?”
雲天之在寧府前,靠着雪玉,正對着阮蘿微笑。
“莫子痕怎麽會知道……”
阮蘿小跑過去迫不及待地開口,卻被雲天之用一只手指輕輕壓住了薄唇。
“我送你回家。”
阮蘿其實心裏一直明白,雲天之不想的事情,她是無論如何都問不出來的,與其質疑不如選擇相信,至少這個男人不止一次的救過自己的命,而且還在那樣的時候吻了她。
可是她和雲天之的關系到底算是什麽?
一路上馬蹄踏過石板路,寒風刮過臉頰,阮蘿的心底一直在被種種問題折磨。
雲天之将自己暗紋厚實的披風在身前為阮蘿圍好,阮蘿神經質地低頭聞了聞是否有徐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