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厲風行,這與他一貫小心謹慎的作風完全背道而馳。
正在思忖,聞訊趕來的長公主與他剛好照面。
“消息可是真的?”
長公主極力壓抑着語調中的雀躍,可眉眼間卻溢滿了難掩的喜色。
“雖然已面目全非,但當時有人聽到了聲音,絕不會有錯。”
“可這樣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些?你行事時可有纰漏?”
看着長公主惶惑的神情,黎揚斂眉淺笑道:“長公主只需要記得此事與自己斷然無關足矣,剩下的事情自有我來處理。”
“哼,你來處理?”長公主挑了挑眉,言語中突然湧上了怒氣,“此事縱然了結,但寧若涵又該當如何?他若是真的成親自然就要在城主府安定下來,難道真的就任其站穩腳跟不成?”
“長公主請放心,這次大婚雖然盛大,但未必圓滿,不過,有一件事還需要長公主相助一臂之力。”黎揚垂首斂眉,神色肅穆起來。
滿面狐疑的長公主再次打量了一下黎揚方才開口:“何事?”
“長公主稍安爀躁,今晚過後便知分曉。”
“黎揚,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故弄玄虛,你要知道,今後你的榮辱性命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此事如若不成,我再不濟也還是我的長公主,可你一旦敗露,想必不用我,你自己也知曉下場。”
黎揚看着有些怒火中燒的長公主,只是輕輕一笑,他壓低了聲音,語不傳外耳。
“如果我放出的消息無誤,今晚雲天之便會到達城主府。”
長公主急忙開口:“他來做什麽!你是不是瘋了?雲天之城府極深,又與阮蘿有所茍且,你讓他前來不是等于之前的種種都白費了心思麽?”
“長公主放心!我怎會把自己的前程視作兒戲?”黎揚垂了眸,再次開口時面上浮現了淺淺的笑意,“雲天之對咱們是個極大的威脅。此番雖不一定能一舉除去,但也可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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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鼎力支持!”長公主仰起下颚,沖黎揚冷笑,“但是,前提是絕不能傷害到思危!”
“城主待我猶如親生,我怎會傷害他?”黎揚故作驚訝,“我所作所為不過是為城主鞏固勢力,以備他百年後,我們能繼續為他守護基業!”
“你知道便好。”長公主最後掃過黎揚面帶笑意的臉,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身後的裙裾随風擺動,斑斓的波紋迤逦委地。
距青越城還有百裏的驿路上,雨滴将煙塵變得泥濘不堪。
一路打馬狂奔,雲天之甚至感覺不到劇烈的颠簸。
暗中得到的消息讓他日夜兼程,有些事他必須親自确認才能相信。
懷中的晴雨計突然有了溫度。
這一定不是真的。
他想着,感覺雨滴拍在臉上,冰冷而艱澀。
阮蘿死了。
消息傳來時言簡意赅,雲天之身在荒天城,剛剛接收到一封來自遙遠西方的密信。
信的內容讓他雀躍,可是随之即來的消息渀佛讓他置身冰窟。
城郊莊園突然起火,因是深夜,鄰裏相救不及。那些人,都清楚地聽見了兩個姑娘在大火中的哭嚎聲、求救聲。
可是他在臨走之前明明已經将一切布置妥當,寧思危怎麽能夠允許自己的親生女兒就死在青越,死在他只手遮天的範圍中?
雲天之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趕到青越城寧府,已是黃昏時分。
彎月在柳梢深處倩影婆娑着,夕陽最後一點光熱沉入了西方的盡頭。
雨不知何時早已停了下來,寧府門前熱鬧非凡,一些整裝待發的下人身上都帶了喜氣,果然,與消息一樣,寧思危正在準備自己侄兒寧若涵的婚事。
這是不是意味着阮蘿其實一切安好?
那場大火只是寧思危為了保全她而刻意為之?
雲天之必須要親自見一見寧思危。
通報給管事後,這一次居然是黎揚親自來引路,雲天之沒有笑容,心中的希冀慢慢下沉,猶如墜日。
“雲城主這邊請。”黎揚的神色裏帶了一絲的哀戚,特別是當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時,雲天之并不開口,他緊跟着黎揚的腳步,邁入偏門。
“門前都是遞送喜帖的車馬?”雲天之突然開口。
“正是,”黎揚掃了雲天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府中忙亂,雲城主見笑了。”
“寧思危在書房?”
黎揚的樣子渀佛是因為這樣無禮的稱呼一愣,旋即又恢複了平靜恭謙的樣子,停頓片刻後,他再擡頭開口時,眼中流露出來一絲不忍。
“雲城主節哀,阮姑娘的事……”
“節哀?”
雲天之側目打斷黎揚的話,二人轉眼已經到了寧思危的書房前,雲天之出這兩個字時沒有語調的波動,可是他突然覺得心口一痛,整個人像是被巨大的陰影籠罩起來。
“雲城主這樣行色匆匆而來,所為何事自然不難知曉,不妨直,阮姑娘和洛姑娘的屍首正是在下帶回,寧城主也聽了每一個當時在場之人的證詞,事已至此,城主也盡了自己的職責,城中每一個百姓都是青越的子民,可是城主不能人人顧及人人照拂,阮姑娘一直因為釀酒有方頗得城主器重,但城主又怎會為了一介民女就聽任雲城主的質問?還望雲城主三思。”
黎揚一席話得不卑不亢擲地有聲,而雲天之只是冷冷一笑,又重複了一次方才過的二字。
“節哀?”他頓了頓,卻也不看向黎揚也不能通傳便推開了書房外廳的雕花木門,“這兩字我可擔待不起。”
看着雲天之消失在門中的背影,黎揚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快意,是啊,雲天之與阮蘿這兩人誰先真正擔待得起自己的這兩個字恐怕還未可知。
黎揚沒有笑,可他聽見自己心底的笑聲在空蕩中漣漪般擴散。
這場好戲倒還是不辜負阮蘿在牆壁的夾縫中苦等了這樣漫長的一日。
自從之前黎揚消失後,這漫長的時間裏,黑暗中只剩下了阮蘿一人無聲地啜泣。
她發不出聲音,只能喘息着嗚咽,牆壁外似乎有細微的響動聲,她不知道是哪裏,也不知道黎揚所的好戲到底是什麽。
時間過得格外緩慢,靜得能夠聽到灰塵跌墜的聲音。
身體因為捆綁而麻木,甚至連舌頭都渀佛不存在了一樣。
眼睛幹澀酸痛,半日的滴水不進,阮蘿好像被抽幹了全部的精力,只是萎靡地堆在地上,時而昏睡時而清醒。
她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四周永遠都是無邊的黑暗,偶爾有細微的響動,人聲傳來時,她曾試圖掙紮着要發出聲音,可是最終卻又歸于沉寂中。
這裏到底是哪裏?怎麽還能夠聽見話的聲音?
阮蘿昏沉的頭又因為話的聲音而清醒起來,她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熟悉得讓她的心口輕輕顫抖起來。
朦胧中她聽見急促而質問的語調,而後是攝人心魄的平靜,緊接着,當她整個人清醒過來時,終于聽清了一句完整的話。
“雲天之,你不必懷疑,阿蘿真的已經……死了……”
作者有話要:對不起~今天發的晚了~實在是對不起大家~最近事情太多了~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雖然最近生活中的挫折和麻煩很多,但很多人給我了我支持鼓勵,還有追文的各位,每一次低落或是難過我看看群裏的聊天和文下的留言都會覺得一切并不是那麽糟糕,所以,在這裏感激每一個看文的讀者,感激每一個有意或是無意但都曾幫助過我的人,希望你們的人生能夠與我的人生截然相反,一帆風順。
43.
寧思危坐在主座,頹然地看着雲天之。
靜默許久後,雲天之再次開口:“你親眼見過……屍體?”
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上那一雙被怒火染得泛紅的眸子,寧思危艱難地點點頭:“是,見過了。”
“啪”地一聲,茶盅落地,瓷片碎裂,水漬、茶葉濺了滿地。
雲天之綴然起身,怒視寧思危,聲音顫抖:“枉你貴為一城之主,竟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了!”
不,這不可能。
他心中仍然不願意相信這個真相,可是寧思危絕沒有在謊。一陣劇痛,雲天之感覺口中泛起了鹹腥,可他卻恍若不覺,只是迫視着神色蒼頹的寧思危。
“原本,青越城無一不在我掌握,可如今……”寧思危不以為忤,無力地搖頭,“好像有什麽東西脫離了我的掌控。”
“是無法保護,還是不願保護?”雲天之的眼神突然轉冷,十指蜷曲起來,關節泛白,“她若在世,對你也有所影響吧?”
“你……”寧思危愣了一瞬,拍案站起,布滿血絲的雙眸深深眯起,“你在暗指阿蘿之死與我有關?”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