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節
淚的緣故,洛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慌忙安慰道,“黎揚的手段也不過如此。”
“莫子痕不過是想借你救走我後再丢下你送死!”阮蘿咬牙切齒,“甚至雲天之他也……他也竟不顧你的死活!”
“你不要這樣想,”洛白虛弱地搖了搖頭,“雲天之當初只是要我借着與莫子痕的關系保你平安,他又怎麽會未蔔先知知道這些事情?那時黎揚隐藏之深無人知曉,直到你假死的消息時恐怕雲天之才真正對他有所懷疑,不過已經太晚了。”
“其實我沒有資格指責任何人,是我害了你……我當初一心想要報複,卻沒有細想你竟願意為我傳話的真實意圖。”阮蘿再次低下頭去,聲音幾不可聞。
“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回來!黎揚之前和我你已經和莫子痕逃離了青越,他究竟是用什麽辦法捉你回來的?還是莫子痕出賣了你?”
“都不是,”阮蘿輕輕一笑,卻不敢告訴洛白她的真正目的,“我不能丢下我唯一的家人,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啊~最近一邊碼舊文一邊存新文好辛苦~透漏一下新文吧,是個重生文,放上點第一章內容讓大家嘗鮮。
漫天匝地的紅突兀地映入了眼簾,岳小舟的雙眼被奪目的燭光與鮮紅刺得緊眯,可是身上方才還清晰尖銳的痛楚卻不知何時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冰冷的利刃攪動着五髒六腑,她從船上跌落,眼前的一切不知是因為不甘的淚水還是真實的痛苦而變得模糊再模糊,直到刺骨的河水将她包裹起來,直到渀佛胸腔都被水灌滿,她最終無法呼吸,墜入幽暗。
岳小舟,得名于出生在飄零的一葉孤舟之上,最終又死于一架逐水的破敗殘船。
“都不過是命罷了。”
她渀佛再次聽見父親在彌留之際的最後一句喟嘆,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淋漓。
紅蔻香屑甜膩的味道萦繞在鼻尖,燭火搖曳發出劈啪作響的歡快聲音,岳小舟睜開雙眼,眼前是大紅的喜字配了成對的鴛鴦,掌心被硌得刺癢,她擡起手,看到指縫間落下大小不一的幹桂圓與蓮子。
眼中充斥着紅色與喜氣的房間讓她在恍然中驚詫不已,這正是五年前她新婚之夜的洞房。
身邊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岳小舟在錯愕中緩緩側過頭,看見了那張自己熟悉的臉。
五年前的晏北函還是一副稚嫩卻有着與年齡不相稱的沉穩面容,與記憶中毫無二致,纖長疏離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暈染出淡泊的陰影,下垂的眼角顯得他俊俏卻孱弱,略顯陰柔的面容上只有英挺的鼻梁帶了倔強的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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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到從前那些漫長卻悠長的時光裏,晏北函一直是這幅記憶裏的模樣,只是他漸漸長高,直到死去之前,自己已經只能仰視才看得清他俊逸卻不帶一絲表情的臉。
仇恨像方才的河水将她淹沒窒息,岳小舟忽然瘋了一樣跨坐到了晏北函的身上,兩人的大紅喜服發出劇烈摩擦的細碎聲音,頭上的釵環叮鈴作響,十指纖纖緊扣在熟睡中他偏向一側的白嫩脖頸之上。
似乎是感到了窒息的痛苦,晏北函恍惚間睜開了雙眼,慌亂與驚愕霎時填滿了睡意懵懂的黑色瞳仁,他恐懼地想要發出聲音,可是卻只能嘶啞地吐出一串破碎的字句。
即便此時的晏北函只有十六歲,五年前年方雙十的岳小舟也沒有可以與之匹敵的力量,她被劇烈掙紮的晏北函掀翻在了床上,雙手死死地壓在耳側,手腕上的力量之大卻夾雜了明顯顫抖。
晏北函雖然死裏逃生且占上風,一雙動人的眉目中卻仍然閃動着難以置信的恐懼,他抿緊薄唇,只是驚恐地看着岳小舟的唇邊泛起一絲冷笑,看着她的眼中充斥着莫名的刻骨恨意。
“放手!”
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晏北函四肢僵硬住,後背上有着被利刃抵住的寒意和刺痛,可他卻根本不敢回頭。
岳鳶!
岳小舟瞪大了眼睛,眼淚不知不覺順着眼角滑落,涼涼的,讓她從一片布滿紅色與殺戮的記憶中又回到了現實來。
“放開小姐!”
岳鳶低喝着,同時手上力道一沉,岳小舟看見晏北函的臉色比剛才又慘白了一分,而後手腕上的力量消失,他退到床腳,依舊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小姐無礙?”見晏北函識趣,岳鳶将短劍收于手臂一側,神色慌張地單腿跪到床榻邊緣扶起岳小舟,仔細而關切地上下打量,好确認是否受傷。可她卻突然一怔,只因看到了岳小舟因為動作劇烈而染了一抹緋紅的臉頰上那兩道銀白泛光的淚痕。
岳小舟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她們主仆十數載,岳鳶恐怕只在父親氣絕的卧榻前才見到過自己的眼淚。可是今夜她的淚水正是為岳鳶而流。岳小舟擡起手,剛剛扼住晏羽亭咽喉的纖纖玉指此刻輕柔地撫過岳鳶不知所措的面孔,她的目光也駐留在此,綿長得好像二人之間相隔了生死別離。
“走!”
岳小舟渀佛又聽見她聲嘶力竭地喊聲,那時岳鳶的身上已插滿了數不清的羽箭,黑夜裏看不清究竟有多少紅色從密麻的孔洞中流出,她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衫,筆挺得如同墨竹,阻隔了自己與十數人手中明晃如晝的刀劍。
燭光耀耀中,岳鳶的臉上和身上都幹淨整潔,沒有奔逃驚起的塵土,沒有利刃貫穿的血紅,只有玄色的衣衫還是單調的平整,即使在自己的新婚之夜也是一絲不茍的嚴謹與沉悶。岳小舟拉起岳鳶的手,與自己十指緊扣平端于胸口。
“從今日起,我只信你一人。”
她鄭重地開口,聲音喑啞,像是被淚水的鹹澀浸泡過,有着滄桑的味道。而岳鳶的臉上則呈現出茫然的惶恐,她習慣順從不敢抽回已經掌心發燙的手,只是局促地保持着僵硬的身體張了張嘴,卻不出半個字來。
我還活着。岳小舟想對岳鳶,可是顯然那個岳鳶已經死了,眼前的岳鳶是五年前那個眼角眉梢都帶了銳利的暗衛,并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
可是一切還是發生了,岳小舟收回了手,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岳鳶的肩,彎眉淺笑。
這一次她不會再錯付信任,不會再自作聰明,不會再讓一切重演。
燭光泛着溫暖的橘色光芒,産自郁州的上等紅蔻香歷久彌新,氤氲着一夜都燃不盡的柔婉缱绻。岳小舟轉過頭,笑意收斂成殺機,目光郁結在了依舊瑟縮在床角的晏北函身上。他清癯的身子倚靠着雕花的木柱,一身大紅的喜服因為剛剛的掙紮而有些缭亂,流雲的紋樣在身下委頓成一團,雖然目含驚恐,可他還是倔強地抿着唇,微揚的下颚裏有着與年齡不相稱的铮然。燭光中,他的剪影雖然暗淡卻帶了一層薄暮般的光輝,在布滿桂圓蓮子與花生紅棗的錦床之上被拉長再拉長,直到淹沒在看不到的黑暗中。
就像曾經的信任一樣,最終的歸宿總是陰暗未可知的背叛。
岳小舟想笑,想告訴晏北函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她最終只是将目光緊鎖在那張熟悉的臉上,櫻唇輕啓,帶了比利刃還決絕的寒意。
“殺了他。”<
55.
阮蘿的第二次婚禮甚至比第一次還要盛大。
重新做回自己,黎揚恢複了阮蘿的身份,反正寧府與青越已是他翻雲覆雨的地盤,阮蘿被正式認作寧思危名正言順的女兒,改姓寧,而衆人所知道的只是黎揚被長公主認作養子,卻并不知道黎揚與阮蘿同父異母的真相。
“黎揚,近親悖倫,你真的不怕報應麽?”
新婚的前夜,阮蘿忍不住發問,黎揚将自己的身份公諸于衆恐怕還是為了有辱寧思危的名聲,他的報複心實在可怕,但越是這樣的人,不是越應該清楚報應的可怕之處麽?
“所以你一直覺得今日的遭遇是當初殺害阮亭山的報應?”黎揚并不回答,只是笑着反問,阮蘿冷眼看着他,最終只是默然。
洛白知道阮蘿即将與黎揚成親的消息後怒火攻心吐了許多的血,阮蘿責怪她要多注意身子等來日方長,洛白與從前在阮家時一樣,只用一句話就将阮蘿噎得再也不出話來。
她冷冷地:“你以為雲天之知道這消息的反應會比我好?至少我還有你寬慰。”
阮蘿的心中被利刃刮過一樣疼,洛白知道自己失語,可她只想這句話能讓阮蘿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阮蘿變了。
洛白更清楚的感覺到她的變化。
那個會被疑問搞得焦頭爛額的純真少女此時此刻已經足夠制造許多疑問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