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節

第 7 章節

只烏龜。窗臺上的幾盆仙人球飽經煙頭蹂躏,蘇優差點救不回來。

房子借出去後,多了很多蘇優的小玩意兒,貼了風景照的四面白牆透着青春鮮活。關陸環顧客廳,多打量了一會兒茶幾上的小美人魚石膏擺件。撿開沙發上兩、三個玩偶抱枕,剛要坐,發現個快遞盒,就借題發揮說蘇小優,你又買什麽垃圾。

蘇優的一批冬衣還在幹洗店,反正走到哪都有暖氣,也不怕冷,她換了條反季節的百褶短裙,探頭出來,撇嘴說你才不知道,網上什麽都有,還便宜。

關陸看她拉開鞋櫃挑鞋,取笑她說小姑奶奶你把淘寶搬家裏得了。

蘇優煞有介事地站起來說,這就看出來你out啦,倩如也上淘寶的,網購是潮流。

關陸心說孫倩如不至于跟你似的每年幾麻袋幾麻袋往外捐衣服吧,這小姑奶奶還真是趕上了當下是個人就自我标榜慈善家的潮流。眼睛往虛掩的卧室門裏一掃,有點意外,“床你怎麽沒換?”

蘇優倒進軟布沙發,抱住熊貓靠墊,“本來想換的,忘記跟你講了。你這張床好舒服,合我意,放着繼續用正好。”

當然舒服,這床還是定制的。關陸真頭疼了,總不能告訴她叫你換床睡是因為我前兩任小情人也誇過這床舒服。橫豎蘇優沒往歪路上想,關陸伸手彈她腦門,深沉地說,蘇小優你趕緊找下家,你要能嫁出去我送你一比這大兩倍的當嫁妝。

蘇優的冰箱裏只有沒吃完的燕窩和減肥汽水,關陸看她挑好鞋,拍板說行了走吧,待你這我得餓死。

蘇優被他催下樓,不滿地嘀咕,去那麽早有什麽用,我哥正在氣頭上,指不定給你吃閉門羹。

關陸本來是去做消氣外交,一張嘴卻不在蘇優面前落下風,吊兒郎當地堵她一句,沒事,嫂子肯定給我備了飯。

話雖如此,關陸還是到一個私人酒窖選了兩瓶紅酒,又為蔣美願挑了一束花。蔣美願很喜歡,從阿姨懷裏接過大捧的長枝白百合,讓人将大玻璃花瓶裏的橘紅的劍蘭拿走,親手換上,略略調整過花姿,才笑着責怪關陸見外。

玄關的頂燈整日亮着,她站在磨砂玻璃鑲嵌牆前,穿一條駝色的開司米羊絨背心裙,顯得膚色白而柔和。當年蘇邕讓關陸叫她嫂子時,關陸仰慕她的端莊随和,卻知道單論容貌,這位嫂子不算頂漂亮。誰想到如今,她青春不再,抱着大捧百合的一幕反而像一幅靜谧的挂畫。

十二枝百合插在半滿的清水裏,沒有配花襯托,雪白碧綠的顏色雅致而鮮亮。蘇優是蔣美願看着長大的,和嫂子貼心,她瞄一眼蘇邕的臉色,親昵地在蔣美願身邊坐下,稱贊花好看。

蘇家蘇夫人最大,蘇邕斜瞟關陸,那小子很有眼力價地老實坐着不說話。蘇邕哼一聲,也不好當着太座給關陸臉色,從果盤裏抓個梨,咔嚓咔嚓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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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美願留意到關陸帶的酒盒,輕嘆口氣,說關陸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裏儲藏室都被這些東西堆滿了。

蘇邕幹咳,關陸會意,賣人情說別人非要送,老哥不收還麻煩。我可沒送過白的。葡萄酒有益健康,常喝身體好。

蔣美願就笑了,說什麽酒喝多了都對身體不好。湯快好了,我去廚房看看,你們聊。

廚房的阿姨來幫傭不久,各人愛吃的菜還沒記熟,拿不準關陸的飲食習慣。蔣美願便吩咐阿姨照蘇邕的口味做,但是菜裏不要放辣。因為蘇優也在,甜品可以做兩道。

蔣美願其實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出身,嫁作人妻後收拾心性,慢慢學下廚。自小家裏講究無湯不成席,她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湯水。壓軸戲是蓮藕排骨煨湯,火候夠了,撇去浮油,湯色微微泛紅,帶着湖藕的鮮香。蘇邕吃鹹,不敢說鹽擱少了,關陸卻出奇地愛喝。多年來往,蔣美願聽丈夫說過他父母雙亡,漸漸懂了,每次關陸來吃飯,都會做一道湯。

蘇優看不慣嫂子偏心,對關陸做個鬼臉,興沖沖地去探望闊別三日的哈士奇。

蘇優撒個嬌,也走了。蘇邕大馬金刀地把酒盒撈過來,啧啧贊嘆,出血了哈?

不等關陸答上話,蘇邕一拍桌子,壓低嗓門說我告訴你小子,別以為帶酒上門老子就不跟你開白的!

關陸一想,趁嫂子沒回來,随便地靠着沙發,表态說成啊,喝多少我奉陪到底。不過待會你得讓我先吃點東西墊墊。

這話聽在蘇邕耳裏,怎麽聽怎麽刺得慌,像往起火的油上潑水。關陸這個不要命的渾勁兒又讓他想起關陸和莊慈分手以後半死不活的幾個月,打着工作的旗號一個人折騰。蘇邕的心火嗖嗖燒起更高,其他事由一股腦抛腦後,指着關陸的鼻子罵,“喝,你他媽的還敢喝!喝死了我哪來這麽大個幹兒子賠小姑姑!”

關陸沒來由挨罵,想不通哪惹了蘇邕,覺得挺冤。再看餐廳的大飄窗外應景的銀裝素裹、冰天雪地,這陣勢可不是賽窦娥嗎。

關陸閉嘴了,蘇邕拉不下臉,蔣美願回客廳時,就看見這對兄弟僵持着,一個比一個倔,臉色一個比一個臭,便笑一笑,在蘇邕身邊坐下,不着痕跡地覆上他的手背,另起個話題聊天。

蘇優怕哥哥嫂子找她談心,鴕鳥政策用得爐火純青。找出上次留在家裏的連帽羽絨服,在花園裏嘻嘻哈哈地陪哈士奇撲棱雪。下午三、四點室外最晴好,從客廳往窗外看,蘇優被身後的雪堆和枯枝襯着,一身亮紅在日光下躍動,分外明媚。

和蔣美願聊幾句,關陸覺出味兒來了,孫家昨晚的相親大會是場埋伏戰。因為蔣美願這邊密不透風,探不清蘇總對聯姻的态度,不敢做得太明顯。關陸忽生怒意,他最恨背叛,不知蘇優視作閨蜜的那位孫小姐在整件事裏充當了什麽穿針引線的角色?

蔣美願提道,孫家的建平也大了,聽他媽媽說最近還在籌備着做社會公益。

關陸想到幾小時前看見的保時捷和兩位女伴,敢這麽開車,合着孫大少留學回來真忘了景安不是個能蹦跶的地方。慈母多敗兒,關陸直接了當地說沽名釣譽也要本錢,他一個吃家底的二世祖,搞社會公益?腦子被撞了吧。

這話和蘇邕如出一轍,蔣美願含笑看看丈夫,輕松道,你們男人還有工作上的事要談,我去陪陪小優。

蘇邕咧嘴看他,眼神透着股狠勁,手一揮問,“你跟老子辭職去幫魏南?”

關陸不急自辯,說他那攤子事水深浪急的,我幹嘛摻和。看蘇邕臉色好轉,才說,去幫他不如留着幫老哥你。我主要是不想待在建工了,再往上走心累。我在建工十年,最後搞定了TKK這事兒,也算善始善終。

建工做大之後,确實成了蘇家窩裏鬥的戰場,糟心事沒完沒了。蘇邕想來想去,只能想開了。嘿一聲,惱恨說你小子真他媽的敢玩兒,三十了心還這麽野。

關陸憋笑,衆所周知蘇總氣管炎,他有想野的心也沒那個膽。

蘇家已退休的董事長是蘇邕的伯父,股份連同董事會主席的位子都是留給親兒子蘇豐的,要不是蘇邕是建工的功臣,董事會裏真沒他立足之地,更別提與蘇豐分庭抗禮了。就像那些個有份打天下的王爺,蘇邕手裏的東西是他一拳一腳打下來的,他當然攥得死緊,哪有抽身的道理。

蘇邕是一匹黑馬,溫婉的蘇夫人好眼力。她當年執意下嫁,曾經的毅然決然都成了會押寶的佐證。比起蔣美願幾位按部就班擇婿的閨中好友,他們的遇合很有美人英雄的傳奇色彩。關陸骨子裏蟄伏着一種不甘平庸、不愛平淡的躁熱,暗地向往久了,遇上莊慈,轟轟烈烈鬧一場,慘淡收場。

蘇家的這餐飯吃得很圓滿,蘇優在,關陸在,蘇邕起興叫開酒,蔣美願也輕輕地對阿姨點頭。關陸帶的幹紅,蘇優嘗了一口,嫌不夠甜,想摻雪碧又不願被關陸取笑,喝得太急,臉色很快現出紅潤。關陸哈哈大笑,她瞪人的眼神也水靈靈的。

蔣美願陪他們慢慢喝了半杯,高腳杯裏紅酒的顏色濃郁得讓人喜歡,馥郁的酒香摻在暖氣裏一點點揮發,飄窗外,傍晚的冷清嚴寒都被全數驅散。菜并不比平日多,但是一起吃飯的人多了,氣氛活潑而熱鬧,觥籌交錯,興高采烈,映在玻璃上,好似值得豔羨的一家人。

這是難得的緣分,一路走來,變成了一家人。她不能免俗,希望十全十美,如果關陸和小優這對冤家能聚頭,她樂見其成。她沒有孩子,哪怕關陸和蘇優婚後玩性不改,她也可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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