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周臺風來得比想象中要早很多。模考結束,天就暗了下來。外面的風拍打着窗戶,氣溫也降了好幾度。
焦舒厭望着這黏糊糊的天氣,也覺得沒勁。不過他這次學乖了,包裏放着傘。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連續兩次被雨淋成傻/逼。
許明嘉說:“也不知道這場臺風能不能給我們放個假。”
焦舒厭撐着下巴:“嗯,最好直接放到清明節。”
好家夥,許明嘉淺算了一下,要是直接放到清明節,天數都快趕上春節假期了。
真敢想。
一般模考結束,學校都不會留晚自習。更何況臺風要來了,學生的心思靜不下來。于是班主任說:“今天五點放學,住宿的同學可以出校囤點東西。”
周圍一陣歡呼。
就連一直繃着臉的赫斐然也罕見地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葉景誠這回也不信息素過敏了,扭頭就拉着焦舒厭的胳膊說:“焦爹!咱們門禁是幾點來着?”
“十點半。”焦舒厭懶懶散散地說。
相比其他同學,他一點也不激動,甚至可以說是心無波瀾。因為全班只有他,上學和放假沒有實質性的區別。
“那咱們等會兒去超市?”葉景誠說。
他對上焦舒厭淡然的眸子,突然想到了什麽,語調陡然上升了幾個度:“要不咱幹脆去酒吧喝點兒吧?”
東城高中斜對面就是大學城。大學城附近有酒吧一條街,葉家豪宅離那裏不遠,每周司機送他來上學葉景誠都會經過那一塊兒,光是看看就把他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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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逮着機會,正好可以去逛逛。
焦舒厭很想告訴他,自己繼承焦氏集團的那段時間,整條街他都逛膩了。一開始他還覺得挺新鮮,後來去的次數多了也就那樣。
有些蹦迪的場子他甚至覺得還沒有蹭外面的野迪來得爽。
見焦舒厭的反應很平淡,葉景誠的嘴角垂了下來,眼中的光都沒了。
豈料,焦舒厭笑了一聲,說:“你想去就去呗。”
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更何況他繼承公司那會兒,酒吧一條街已經是翻新過後的樣子了。翻新之前的樣子他還沒見過,剛好可以借此機會去看一看。
葉景誠一聽,眼睛又亮了起來。
許明嘉見他們一前一後地讨論,也有些心動:“要不焦神帶個我?我也想去見見世面。”
葉景誠剛想說“你去湊什麽熱鬧啊”,赫斐然突然轉過身子,定定地看向焦舒厭。不大不小的動作,卻讓在座三個人都安靜下來。
那雙眸子沒有流光,幽深得仿佛見不到底。
半晌,赫斐然說:“你們兩個去吧。焦舒厭他沒空。”
焦舒厭怔怔地看着赫斐然,完全摸不清楚眼前這個一臉平靜的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他什麽時候說沒空了?!
葉景誠和許明嘉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赫斐然看着焦舒厭,突然那雙溫和的眼睛裏泛出淡淡的憂傷:“說好晚上陪我的,你果然忘得一幹二淨。”
葉景誠和許明嘉下巴都被驚掉了。
焦舒厭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還是強裝鎮定道:“我什麽時候……”
赫斐然打斷他,将頭轉了回去:“沒關系,你跟他們去酒吧好了。”
他話都說成這樣了,焦舒厭就算再怎麽沒心沒肺也沒心思去酒吧。
葉景誠見狀打圓場:“算了算了,酒吧一條街不就是喝喝酒聽聽音樂嘛,也沒什麽好玩的。許明嘉,你還是跟我去超市吧,咱們去超市也能聽音樂對不對啊?”
許明嘉回過神來,連忙點頭:“超市好,超市好,咱們就去超市……”
焦舒厭離開座位,上去扯赫斐然的衣領:“你幾個意思?”
他沒控制好力道,赫斐然整個人被他拽得有些往前傾,手背因為拉扯“砰”的一聲撞到了桌角。尖銳的刺痛使赫斐然的眉頭一皺。
赫斐然道:“……你好毛躁。”
焦舒厭也意識到自己下手重了。可是但凡涉及到赫斐然,他都無法冷靜。
他搞不懂現在的赫斐然對他到底是什麽态度。
但不管什麽态度,赫斐然剛才的話都令他不爽。
他焦舒厭直來直去慣了,喜怒都寫在臉上。可是赫斐然不是這樣,他非常擅長隐藏自己的情緒。這讓焦舒厭産生了一股無法掌控他的煩躁。
盡管這樣,焦舒厭也放開了手。
看着赫斐然無名指和小拇指相連的地方變得烏青,他心裏也不是滋味。
“晚上去買藥吧。”赫斐然說。
焦舒厭一臉複雜地看着他。
赫斐然舉起自己的手,在他面前晃了兩下,粲然一笑:“你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晚間,兩人決定先出去吃飯。
經過剛才那一點摩擦,焦舒厭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情打扮自己了。他只脫了校服,簡單換上了一件灰藍色系的運動外套。臨走前,想了想還是摘下了衣架上的棒球帽。
赫斐然也沒有穿校服。他的衣櫃要比焦舒厭的簡單許多。清一色的低飽和度,款式也沒焦舒厭那麽跳脫。
焦舒厭相當自然地走了過去,從他衣櫃裏摘了一件白色長袖套頭衫和一條灰色的褲子,說:“你就穿這個吧。”
赫斐然怔怔地看着他。
拿完衣服焦舒厭就後悔了:以前幫赫斐然挑衣服的習慣,哪怕回到七年前也沒改得過來。這都是什麽糟爛事兒啊!
見赫斐然看着他,焦舒厭只能摸了摸鼻子,盡量将眼底的情緒壓下去:“沒什麽,我就是閑的。”
“挺好的。”
赫斐然眼底的情緒也變化莫測,撿起他手裏的衣服,進浴室換了。
換完衣服出來,焦舒厭正坐在桌邊玩手機。
赫斐然走過去的時候,焦舒厭正在低頭看附近推薦。
他揚了揚脖子說:“如果你能吃辣,我還挺想吃火鍋的。”
“我能吃。”赫斐然道。
“算了吧。”焦舒厭想到上次赫斐然被外賣辣到半條命都沒了的畫面,依舊心有餘悸。
“咱們先去看看外面有什麽吃的。”
“我說真的。”赫斐然很認真,“我能吃辣。”
“好好好,你能吃辣。是我不能吃辣行不行?我一吃辣我就想哭。”焦舒厭說。
說完他心裏還翻了個白眼,心想自己怎麽跟帶孩子一樣,還要連哄帶騙的。
赫斐然抿了抿唇,終于不再堅持了:“好。我們先去看看。”
兩人打車去了附近最熱鬧的商場。
這個時間點,商場人挺多的。倆個男孩子一塊兒逛街,多多少少會引來注意的目光。焦舒厭壓根不注意別人的目光,他說:“餓死了,咱倆看看哪家店不用排號,直接就吃吧。”
赫斐然笑着說好。
然後,他們就走到一家粥店。
焦舒厭:“……”
“能不能別吃這個?我正在長身體,我想吃肉。”
赫斐然也沒打算吃這個。雖然他沒有焦舒厭那麽餓,但大老遠跑來喝粥實在有些犯不着,他說:“我們去樓上吧,我記得五樓有個自助,好像還不錯。”
焦舒厭說:“那還等什麽?”
自助就自助吧。有肉吃就行。
兩人坐電梯去樓上。商場的電梯人特別多,焦舒厭後背都抵着牆了,人還源源不斷地進來,為了不跟別人擠,他幹脆轉過身,面靠牆站着。
一只手突然将他拉了過來。
一擡眼,焦舒厭發覺自己竟然落入了赫斐然的懷抱。
撲鼻的青梅香氣,令這狹窄的空間多了幾分清爽宜人。
焦舒厭耳根一紅,下意識就想和赫斐然保持距離。
豈料他掙紮了兩下,赫斐然的手卻将他箍得更緊。人群擁擠,焦舒厭也不敢多動,只能認命地垂下眼睛。
赫斐然的下巴很自然地擱在了他的肩頸上。每停一層,焦舒厭都能感覺到赫斐然的嘴唇,若有若無地從他頸間擦過。
這令他渾身都燥熱起來。
電梯格外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五樓到了,人群也變得沒那麽擁擠。焦舒厭掙脫開赫斐然,逃一樣地闖了出去。
赫斐然看着他慌不擇路的背影,眼底的情緒分辨不清。
焦舒厭幾乎是前腳踏出電梯,後腳就看見了赫斐然口中的那家自助店。
這家店特別豪放,占據了整座商場最好的位置,而且一整層都是他們家的。可能因為是新開業的店,環境特別好,人也不是很多。透過落地窗甚至能看到海。
焦舒厭看了一眼他們的價格,終于知道為什麽人不多了。
1030元一位。
這應該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的。
“我請你。”赫斐然不知何時已經跟了上來,對櫃臺說,“兩位。”
“誰要你請了?”焦舒厭剛才心裏的那股燥熱還沒有下去。他扭頭瞪了赫斐然一眼,兇巴巴道,“我請。”
可是赫斐然已經将卡遞給了櫃臺。
焦舒厭看着他平靜的臉色,突然想說道他幾句:
“你一高中生,怎麽這麽不知道節省的?”
赫斐然好笑地看着他,将卡收回來:“咱倆都不怎麽節省。”
言外之意就是,裝什麽呢。
焦舒厭只是想找個借口将剛才那股燥熱壓下去。聽了赫斐然的話,他露出個散淡的壞笑:
“你家挺有錢的吧?”
班裏學生都以為赫斐然的父母是信研所的科學家。只有焦舒厭知道,其實赫斐然是赫氏集團董事長的兒子。
他太知道了。
聽焦舒厭這麽一問,赫斐然沒什麽表情。但也沒否認。
焦舒厭依舊欠揍地跟上去:“你家沒少給東高捐樓吧?”
他依稀聽他媽講過,焦家在東高資源榜上的貢獻率一直居高不下,。
是誰,他早就好奇了。
望着焦舒厭這賤嗖嗖的表情,赫斐然眼底露出一絲笑意。他突然,就想逗一逗焦舒厭。
于是,他開口道:
“咱們不是一家人嗎。”
作者有話說:
赫斐然:所以我家就是你家,weare伐木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