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負責

他逼近一步, 明琰便也後退一步,後背觸及了岩壁。

“謝謝,但我沒興趣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快速回道。

封于斯情緒不對, 幾乎是攜帶着冰冷沉郁的氣息将她逼到角落。

像是被一只野性難馴的兇惡野獸盯上了一樣,那種幽寒的涼意緩緩爬上背脊,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啊這,裝失憶也過不了關?

可無論從邏輯還是從演技的角度來看,這個說法沒什麽毛病嘛。

明琰雖然于情于理于武力值來說, 都處于下風, 但她仍然十分淡定。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纏繞的鎖鏈, 密密匝匝,幾乎把她捆成了麻花。

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她自己都解不開, 封于斯怎麽可能解開。

蒼白的手掌覆上她的側腰, 隔着那層堅硬冰冷的鎖鏈,他用拇指緩緩的撫了撫, 那些微小的觸感傳遞到明琰皮膚上,她忍不住往外挪了一步。

“你幹什麽?”她蹙眉, “松開,随便動手動腳, 真是沒禮貌。”

呵斥完之後, 效果卻并不顯著。

那個怪物依舊按着她的腰, 垂着眼看她,又問了一遍:“現在記起來了嗎?”

“沒有。”明琰冷笑着又往外挪了挪, 她其實是想直接走來着,無奈另一端鎖鏈被封于斯纏在手腕上, 而這符文又太過結實。

拜浮白劍所賜, 她現在被鏈子胡亂的纏了一身, 手腕,肩膀,脖頸,雖然這些符文化作的鎖鏈要比普通鎖鏈輕一些,但明琰還是感受到難挨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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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擡下手臂,那些鏈子便當啷當啷的響起來,堪比凡塵界的囚犯待遇。

她在心中呼喚了一下符文,從前會乖乖聽話的符文不知道怎麽回事,慫噠噠的扭了幾圈,就再也不動彈了。

半點忙沒幫上不說,還把原本就纏得花裏胡哨的鏈條扭得更緊了。

失望,她對這個不靠譜的符文失望透頂。

她用肩膀撞了撞浮白劍,示意它快速砍斷鏈條,以供她逃命。即使逃不掉,結果也總歸不會更差勁了。

浮白劍裹着鎖鏈縮在明琰肩頭,它此刻十分生氣,這個壞東西現在連裝都不裝了,竟然敢直接欺負它的主人了。

它氣鼓鼓的抖了抖劍身,激得纏在明琰身上的鎖鏈叮當作響。

我尊敬的主人,請務必允許我砍了這個壞東西的豬蹄子!

去吧,明琰用眼神鼓舞它。

她心懷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佩劍威風凜凜的一甩劍刃,快速飛出她的懷抱——

爾後圍着她繞了一圈,又快速挂在她身後。

你在幹什麽?!

明琰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漫無目的的跑着神,便也沒有注意到封于斯的靠近,直到那微涼的手撫上她的側臉,她才悚然一驚。

他不會來真的吧?

“大人。”他呼出的氣息冰冷,泛涼的唇輕輕印在明琰耳邊。

濕潤寒涼,明琰精神一震,立刻拔腿就跑。

可那怪物早已預料到她的動向,一只手環過她的後腰,稍微一扯,那些難以掙脫的鏈條立刻碎了一地。

原本裝死縮在明琰身上的浮白劍啪叽掉了下來,它飄起來湊到明琰背後,着急的想要把主人從這個壞東西手中解救出來,可觸及壞東西陰測測的目光,浮白劍動作滞了滞。

首先聲明,它絕對不是害怕。

——壞東西昨晚都哭了,他這個愛哭鬼肯定欺負不了英明神武的主人的,所以主人應該用不到它。

溜了溜了。

浮白劍飄飄悠悠的晃出山洞,藏在拐角處偷偷瞄了一眼,立刻就被一股力量彈開了。

它一腦袋紮在遠處的泥土裏,憤憤的飛起來甩了甩身上的沙粒,它又飄過去看了一眼。

呵,設下了屏障。

浮白劍挑剔的繞着這個屏障敲敲打打,隔音效果還不錯。

它可不想再像昨晚一樣,隔了老遠都能聽到主人哄壞東西的聲音。

嫉妒讓劍面目全非,它身上的漂亮花紋都因為這個極大的打擊失去了光澤。

陰險狡詐的小人,竟然借助這種卑鄙的手段來争奪寵愛!

哼,壞東西的那些小手段都已經被它學會啦,等再過幾百年,它也能化形成人哭哭啼啼求安慰時,還有壞東西什麽事?

想到這裏,浮白劍心中的酸澀才消失了一點點。

它苦巴巴的飛到一片涼蔭裏落下,無聊的将一片樹葉切成頭發絲粗細的細條。

而在山洞中,青年的手掌隔着柔軟的衣物,緊緊的貼在明琰後背,将她帶入懷抱。

另一只手撫過耳畔,繞到她的後頸,如同冰冷的毒蛇一點點侵占她多餘的溫度,讓她被迫接受這種親昵交頸的姿态。

比之鎖鏈捆縛,這種行為更讓明琰感到壓抑。

事情走向脫離了她的掌控,某些未知的情緒在一點點吞噬着她,像是有小蟲子鑽入心脈,細細的啃咬着心髒。

有些東西似乎再也無法被強行掩飾,明琰從未體會過這種陌生的感覺,她指尖發顫,只想把這種陌生的情緒全部驅離。

不能再出現別的變故了。

“你再這樣,我真的會厭惡你。”明琰整理了情緒,冷冰冰的開口。

她能感受到抱着她的男人動作微滞,很快輕笑一聲,像是洩憤般的咬上她的耳垂。

“騙子。”他在她耳邊說。

冰冷的手指捏緊了她的後頸,咬的她耳朵發痛。

那紅腫的耳垂又被唇舌小心吻吮,一下一下,仿若最虔誠的信徒忠誠的供奉着他的神明,憐惜慎重,小心翼翼。

我騙你什麽了?明琰想,我從未說過愛你,也從未表明我要接納你。

即使你的真心讓人感動,可那又怎麽樣,道路已定,我們絕對不會在一起的。

可封于斯實在是太過粘人,或許非要等她死去之後,才能真正擺脫掉他。

但在此之前的這段時間要怎麽熬過去?要被他一次次這樣捉弄嗎?

“想起來了嗎?”他舔了舔被咬得發腫的耳垂,将臉埋在明琰頸窩裏,輕輕嗫咬她的脖頸。

明琰衡量了一下後果的慘烈程度,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屈服一下。

“想起來了。”她無力的說。

她的腰肢被用力收緊,那只搭在她後頸的手緩緩劃過她的皮膚,在觸及衣領之時,輕輕挑開。

明琰瞬間清醒了不少。

“住手!”她說,“你到底要幹什麽?!”

扣着她側腰的手發了力,捏的她有些疼。怪物沉默不語的将下巴抵在她的肩頭,隔着肩膀上的衣服咬了她一口。

她的反應還不對?那該怎麽反應?

不就是我把他丢在這裏先走了嗎,應該也不至于多麽的可惡吧?

見她遲遲沒反應,眉眼陰郁的怪物幹脆咬上她的衣領,用牙齒一點點扯開。

她果然不在乎我。

即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依然不願意對我們的關系做出任何改變。

我現在到底是以什麽身份跟在她身邊的呢?下屬?寵物?亦或是那個随口編制的可笑劍靈身份?

我甚至連一個平等的,能夠和她正常交談的朋友都不是。

她怎麽可以這麽過分,她怎麽可以這樣踐踏我的心意。

在發現她在魔界被那樣對待的時候,我的心似乎浸入了終年被冰雪覆蓋的寒川之中,幾乎要控制不住殺戮的心情,讓這雙手徹底沾滿鮮血。

我快要瘋了。

直到她的突然靠近,一點點撫平了我的戾氣與傷痛。

在漆黑的夜裏,我被她緊緊擁抱,她是我最溫暖的依靠。

可是一旦藥物失效,她就又恢複了疏離的狀态,甚至對于昨夜的事閉口不提。

大騙子。

她這樣滿口甜蜜的謊言,騙了我一次又一次,就應該接受做錯事的懲罰。

——把她鎖起來,帶到一個不會有任何人打擾的地方,成為我獨有的珍寶。

明琰打了個寒顫,她突然福至心靈,立刻回味過來:“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生氣,是我的錯,之前的事情……我,我。”

她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來了:“我會負責。”

剛剛還在發瘋的怪物停下了動作,他緩慢的站直了身體,垂眸與明琰對視。

“真的?”

他的嗓音嘶啞,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與顫抖。

明琰看着他通紅的眼眶,那雙漂亮的黑瞳中氤氲了水色,含着絕望和哀戚,正一點一點的滑出淚水。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難道我真的太過分了?一連把他弄哭了兩次,可我真的也沒做什麽啊。

明琰四處看了看,手邊沒有東西,她便擡起手為他拭去淚痕。

那道長睫被淚水染濕,在她的觸碰下微微顫抖。

那張蒼白的臉上,印在眼下小痣上的紅痕宛如雪中寒梅,抹去他周身的肅冷,為他增添了幾分暗色的糜麗。

他一頭墨發散落,有幾縷軟軟的搭在肩頭,堪堪遮掩住他脖頸上的點點痕跡。

明琰知道那是如何留下的。

可是她真的沒怎麽用力,這種東西為什麽還不消失?

“你……你別這樣,我真的負責,不騙你。”

明琰一邊哄着他,一邊在心中默默打算。

等以後抽去他全部的記憶後,他就不會記得這一段往事了,那時的她也該死了,肯定不用負責了。

暫時騙騙他也好。

封于斯接受着她的輕柔擦拭,仍然抱緊了她的腰肢。

先以這種姿态博取她的心軟,等時機一到,就徹底将她圈進在自己的領域內,成為他的私有物。

僞裝一下也好。

作者有話說:

抱歉呀各位,今天的事情真的有點多,後續更新可能會很晚,如果更不了三更的話會日六到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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