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驕陽似我》作者:顧漫

作 者:顧漫 著

出 版 社:花山文藝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3-8-1

內容簡介:

七年連載,千萬粉絲捧心期待。

《驕陽似我》絕對不可錯過的經典珍藏。

“比愛還要多一點?對我來說,就是你。”

以後,我們可能再不相見。

以後,我們即使相見,也只能匆匆一聚,然後又要離別。

也許那時候我們已不會像現在一樣悲傷,因為我們彼此不再如此重要或者因為我們已經堅強。

然而此時此刻,你要走了,我只能在月臺上邊走邊哭。

再見了,我們最後的青春。

我們再不能像個小孩一樣活着。

我們畢業了。

不相關的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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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那年的下半學期,是我在大學裏渡過的最難過的日子了。

沒完沒了的招聘會,花樣百出的面試,煩瑣頭痛的論文答辯,還有一場場人不倒下不罷休的告別宴……一切只能用兵荒馬亂來形容,而每個人就好像是不能停下的陀螺,不由自主的旋轉着。

直到停頓的那一刻到來。

六月二十三號的晚上,阿芬,我的對鋪,成了我們宿舍第一個離開南京的人。

她是去廈門,一個遙遠的,我只知道名字的地方。

我從沒想到有這樣一天,我會流着淚,追着火車奔跑,直到火車加速呼嘯而去。

我一直是一個幸福健康的孩子。

我一直沒有真正懂得離別。

直到這一刻。

以後,我們可能再不相見。

以後,我們即使相見,也只能匆匆一聚,然後又要離別。

也許那時候我們已不會像現在一樣悲傷,因為我們彼此不再如此重要或者因為我們已經堅強。

然而此時此刻,你要走了,我只能在月臺上邊走邊哭。

再見了,我們最後的青春。

我們再不能像個小孩一樣活着。

我們畢業了。

第一節

大四那年三月底的時候,我結束了在無錫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的實習,回到南京的大學。其實我是很想在家裏再賴個十天半個月當米蟲的,不過顯然老媽的母愛已經快到盡頭,于是我灰溜溜地把家裏的冰箱掃蕩了一遍後,負重累累地回南京去了。

還在車上的時候就發消息給宿舍裏的人:本西瓜滾回南京了,你們一個個給我在校門口列隊歡迎。

隔了十分鐘才收到思靓的短信:你是誰啊,不認識。

我嘿嘿一笑,手指飛快:唉,那就算了,可憐我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好重啊,要不我扔車上好了。

這次只隔了十秒,而且不止一條。

思靓:啊!親愛的原來是你回來啦,站在校門口別動,姐姐去接你。

小鳳:西瓜,日日思君不見君,到如今,一起啃鴨腿。

……真是熱情得叫人毛骨悚然。

一下出租車,果然看見一群人惹眼地站在校門口,我們宿舍一共六個人,居然來了九個,五女四男……

一共一只雞一只鴨,用不着連家眷都帶吧?我暗暗後悔沒在車上啃掉一只雞腿先。

“呵呵呵呵……大家真是太隆重了……”

老大過來扯我耳朵:“死孩子,你真會找時間回來,我們今天去河盛聚餐。”

我對河盛這兩個字早已經形成條件反射──河盛=最好吃的酸菜魚=最好吃的魚香肉絲=最好吃的蟹黃豆腐……

我一邊口水,一邊舉起手裏的雞和鴨。“我能不能算有特殊貢獻,然後不用付錢?”

思靓一副受不了我的表情:“你少給我們宿舍丢人,今天莊序請客。”

我一愣,莊序啊……我瞥向那個遠遠站着的人,看到我,其它人或多或少的走近幾步,只有他還站在原處,穿着淺灰色的毛衣,沒什麽表情的樣子。

莊序,我對這個名字也有條件反射,莊序=國金系最出類拔萃的學生=站出去就能讓我們學校男生提高一個層次的大帥哥=容容暧昧不清的“朋友”……

等于──

聶曦光是個白癡大笨蛋!

好像眼睛有點酸了,這麽久了都,真沒出息……有什麽東西要湧出來的樣子……

我立刻擡頭看天,一秒,兩秒……

“你到底在看什麽?”向來暴力的老大過來惡狠狠地扯我耳朵。

他們大概跟着我擡頭看了半天,我悶笑,無辜地眨眨眼。“好奇怪,天上沒有下紅雨啊。”

莊序從不請客的,即使拿到頭等獎學金。大家都知道他父親早早的就過世,家裏只有一個體弱多病的母親,還有一個正在上高中的弟弟,而他卻連貧困生補助都沒有申請。

說出來才發現這句話近乎諷刺,大家都有點尴尬,阿芬責怪地瞪了我一眼,衆目睽睽下猛掐我的手。

痛啊!她的指甲多久沒剪啦!我眼淚都快被她掐出來了。

可憐我被我們宿舍的人虐待慣了,現在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心裏委屈的冒泡泡──我又不是故意的,狗急了都會咬人……我急了當然也會……

最後還是容容笑着解圍。“莊序和上海A銀行簽約了,月薪過萬呢。”

“啊。”A銀行,月薪過萬,這個薪水研究生也未必能拿到呢!

我有些訝然地朝莊序望去,他也正擡頭看着我,漆黑的眸子盯着我,好像想知道我會有什麽反應似的。

這……是錯覺吧?

不管怎麽樣,我都該祝賀他,我走上前,誠心誠意的說:“恭喜了,莊序……嗯,那個,以後到上海玩就靠你了,包吃包住,吃喝玩樂……”

“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我的胡說八道被他清楚低沉的聲音打斷,我楞楞的看着他居高臨下的姿态,腦子有點胡塗了,他在問我什麽?

阿芬突然過來拉我的手,拖着我往河盛的方向走。“莊序,你還請不請啊,我都快餓死了!”

後來,我在河盛對着滿桌美味佳肴的時候才想起,如果不是我老媽趕我的話,我的确明天才回來的,昨天打電話和宿舍裏人說的,也說是明天才回。

莊序他……根本不想請我吧。

按照道理,有一點骨氣的人現在都會扔下筷子走開,可是……我是這麽有骨氣的人嗎?

哼!我惡狠狠地咬着排骨,吃雙倍才符合我的本性。于是我光吃菜不吃飯,菜撿貴的吃,飲料要現榨鮮果汁……

所謂風卷殘雲,所謂狼吞虎咽,所謂下筷如有神……

“西瓜,你好像某種動物。”坐在我左邊的小鳳敬畏的看着我。

我這才發現我已經成了飯桌的焦點,不知何時大家都停下筷子看着我一個人吃。莊序坐在我正對面,看了我一眼,然後擡手叫來服務員。

“我們要再加幾個菜。”

我的臉還沒來得及紅,右邊的老大就狠狠擰我的腿,“你給我收斂點。”

又掐我……

郁悶,我不就是化悲憤為食量嘛,用得着這麽暴力嗎?

不吃就不吃,反正我也吃不下了,百無聊賴的拿筷子戳着碗裏的肘子,有點想不通我剛才是怎麽吃下去的,做得這麽油膩。

飯桌上的氣氛很快又熱鬧起來,話題的中心當然是莊序的工作。老大和思靓的男友都和莊序一個宿舍,啤酒灌多了兩人一左一右搭着莊序的肩膀大着舌頭說:“莊序,我們系最牛的就是你,兄弟以後就跟着你混了……”

思靓笑盈盈地看着,說:“看來容容要重新找工作了。”

小鳳邊吃邊口齒不清地問:“為什麽要重找,現在的不錯啊。”

“因為這份工作在南京,離上海太遠了。”思靓語氣暧昧,俏皮地眨眨眼。

“哦~~”小鳳狀似了然地拖長了聲音,忽然轉向我:“西瓜!”

“啊!”我正在認真地戳着碗裏的肘子,被她吓了一跳,不是在讨論容容嗎,叫我幹什麽。

“你帶來的雞真好吃。”她無比滿足地說。

我無語——

小鳳,你才是豬。

“你這頭豬。”

老大毫不留情地說出了我的心聲,看來有這種想法的不止我一個。

思靓笑了下,又把話題繞回去:“最近好像有上海的專場招聘會,容容你去不去?”

“為什麽這麽問,當然去。”容容斯文地放下筷子。“上海機會多發展空間大,我以前就一直在投簡歷。”

思靓眨眼:“我們又沒說你什麽,你急着撇清什麽呀?”

我終于把那塊飽受蹂躏的肘子肉塞進口中,忽然覺得這頓飯又無趣又漫長,也許因為前面吃太飽了吧。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莊序,他正側頭跟思靓的男友卓輝在說什麽,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女生這邊的話題。

第二節

足足一個多小時,大家才酒足飯飽的從包廂裏出來。莊序去前臺結帳,我刻意落在最後面,離大家遠遠的,因為我居然開始打飽嗝了。

= =

出飯店一定要經過莊序結帳的前臺,我捂着嘴正想快步走過去,不料喉嚨卻在這時極度不合作地連打了兩個神氣響亮的飽嗝。

我僵硬,看着莊序挺拔的背影。

你沒聽到沒聽到,千萬別回頭啊……

可惜老天不幫忙,正在結帳的莊序回過頭,看到是我,又神情淡然地轉了回去。

我連忙快步的走出去,丢臉死了。

出去以後又被老大和小鳳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番,郁悶加倍。思靓他們正在讨論接下來去哪裏玩,莊序走出來,他一向沉默是金,這次卻提議說:“去唱K吧。”

“哇,莊序你今天這麽大方,這個時間唱K很貴的。”

“是啊,不是說好去飲水吧打牌,不然去逛夜市的嗎?”

“沒什麽,一時性起而已。”莊序說着忽然擡眸瞥了我一眼,目似潭深,嘴角卻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呆了一呆。

大家都紛紛贊成,興致頗高,只有小鳳反對。“不行拉,西瓜一直打嗝,怎麽唱歌啊。”

是啊,我現在這個樣子,難道唱一句打一個嗝嗎?想想都覺得可笑。

莊序他明明知道,那麽……是故意的嗎?這種想法讓我有點難堪,臉有點克制不住的要燒起來。

不過,也許只是沒想到而已,我不用這麽敏感,他也沒必要這樣。但是,剛剛的眼神又是什麽意思呢?

聽到小鳳這麽說,大家都有點掃興的樣子。老大捏了我一把:“就你毛病多,不準打了。”

“哎,我不去了,你們去玩吧。”我說。

“你一個人回去幹什麽。”思靓說。

“我……”正要找借口,手機忽然響起來,我趕緊拿出手機走遠了幾步接起。

是舅舅的電話。

“曦光,你媽媽說你回南京了,怎麽不打電話給舅舅?”

“我才剛到,正好有同學聚會。”

“聚完了吧,晚上來舅舅家住,我讓張嬸給你收拾好了。”

“哦……我正要去。”

“你人在哪裏,我讓老張去接你。”

“不要了,我自己打車。”

又跟舅舅說了幾句,我收了手機回頭。不遠處的他們又重新說笑起來,氣氛融洽自然,想想剛剛的氣氛,也許我不去更好。

也許半年前我根本不該搬回宿舍的。

“我不去了。”我走到他們身邊說,“我去親戚家。”

我忍不住看向莊序,心想我這麽說也許他會輕松吧,卻看到他偏開頭,似乎沒什麽多餘的情緒,嘴角的笑容早就冷掉了。

“晚點再去不行嗎?”思靓挽留我。

“算了,坐車累死了,沒力氣玩了。”我揮揮手,“先走了,再見。”

跟他們告別後慢慢踱到公車站,來了一輛輛公車,卻始終沒有我等的12X。南京的公交車有時候很愛紮堆,很久不來一輛,一來就來好幾輛。

等車的時候手機再次響起來,這次是表弟打來的。

“姐,你還沒上車吧?”

“沒。”

“別忘了把我的PSP帶來,你忘記多少次了。”

“唉~”對,他的PSP借給我很久了,每次說還他都忘記。不過那東西在宿舍啊,難道要專程回去拿一趟。

“下次帶給你行不行?”我跟他商量。

“不行。”表弟語氣堅決,“因為你有中年健忘症,下次還有下次,我不信任你。”

中年健忘症……

我這個年紀,怎麽也應該是少女健忘症才對吧- -,真是欠教育的小孩。

無奈的走去宿舍,還好我的宿舍離公車站不算太遠,只是要爬四樓。

我的床位是靠窗的上鋪,和別的床鋪一樣,挂着床簾,隔成一個私密的小空間。本來是沒挂的,但是人人都挂,不挂的話反而成了最怪的一個。

爬上床,正在床上翻找PSP的時候,宿舍的門又被推開了,我聽到思靓的聲音。“搞了半天還是去逛街。”

“KTV居然沒空房間了,今天又不是周末,怎麽這麽多人。怪不得莊序一直沉着臉。”

這個聲音是小鳳,奇怪,她們怎麽也回來了?

“快點換好鞋子走吧,他們在樓下等我們。”

“等等,我上床拿個薄外套,晚上會冷。”

“就你事情多。”

透過床簾的縫隙,思靓和容容坐在自己的床上換球鞋,小鳳正往自己床上爬。

正要開口叫她們,忽然聽思靓問:“容容,你和莊序今天怎麽啦?話都沒說一句。”

心莫名的漏跳一拍,我閉上嘴。

容容輕笑:“我們是什麽關系?誰規定我們一定要說話的?”

“你們什麽關系?!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A大商學院公認的金童玉女,容容,我真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麽,明明兩個人都有意思,偏偏誰都不肯說,你們要是早點挑明了,當初西瓜也不會……”小鳳頓住了,輕哼了一聲。

思靓語氣要溫和很多:“你們到底打算怎麽樣,就這樣僵着嗎?都快畢業了。容容,你們都太驕傲了,有時候先退一步并不代表就是輸了。”

半晌容容略帶自嘲的聲音才響起。“今天的葉容還是當初的葉容,你們以為今天的莊序還是那個莊序嗎?”

小鳳迷惑不解:“你說的什麽意思?難道莊序會因為月薪過萬就看不上你了?”

思靓卻似了然地問:“容容,你後悔了是不是?”

容容站起身:“小鳳,你衣服拿好沒有,走了。”

她們離開後,我又找了一會才找到PSP,然後離開宿舍,沒選擇坐車,而是慢吞吞的走向舅舅家。

舅舅家不遠,從A大坐公車的話15分鐘就到。從大一到大三,我在那裏住了三年。

舅舅舅媽都是生意人,全國各地飛來飛去,家裏雖然請了保姆照顧表弟,可總還是不放心,擔心他學壞,所以當初一聽到我考上A大,舅舅立刻讓我住到他們家去。

所以我只有大一軍訓和開始一個月住在學校,之後就直奔舅舅家的洗衣機和保姆去了。

大四開學我才重新搬回宿舍,給舅舅的理由是為了方便找工作和泡圖書館寫論文,表弟私下卻嘲笑說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這個語文向來平平的表弟還是第一次把成語用得這麽貼切。

那時候,大三的暑假,我剛剛認識了給表弟做家教的莊序,知道他也是A大商學院的學生。

第三節

在舅舅家住了一晚我就回A大了,因為我的論文快來不及完成了。

我畢業論文的題目是《網絡經濟中的寡頭壟斷分析》,基本上,呃,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這題目是啥東西。三月份之前我都在事務所裏混,論文根本沒動筆,現在才開始知道急,跟指導老師打電話被指導老師狠狠的恐吓了一番後,更是心急火燎的連泡了幾天圖書館。

小鳳發短信來的時候我正在圖書館裏找資料,但是看到短信上“洗墨亭,三缺一”的內容後,我還是匆匆忙忙借了幾本參考書,義無反顧興致勃勃地趕去救場了。

在大四快畢業的學生裏,打升級肯定是最流行的活動之一。我們宿舍六個人,除了容容不會打,我和小鳳剛學會,其餘三個人都是标準的牌迷。

等我興沖沖地跑到洗墨亭,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莊序的背影,容容就坐在他旁邊看牌,大概是聽到我的腳步聲,她回頭。

“曦光,你來了。”

“嗯。”我點點頭,放慢了腳步。

他們都已經開始打了,還叫我來幹什麽?

小鳳擡頭看到我,大叫到:“西瓜,西瓜,快來幫我看看這牌怎麽打!”

我走到她身後,看了一眼她的牌。一把爛牌,而且是回天無力的那種,我說:“你随便出吧。”

反正肯定沒救了。

果然這副小鳳和思靓被打了個大光,莊序倒沒什麽,和莊序搭檔的老大樂死了,樂呵呵的邊洗牌邊問我:“你怎麽來了?”

我郁悶。“你們叫我來的好不好。”

小鳳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啊,西瓜。剛剛給你發消息就看到容容和莊序過來,就先拉她們打了。”

“沒事,晚上請我吃麻辣燙,我先回宿舍放書。”

在小鳳哇哇抗議中我轉身欲走,老大接了個電話,挂了後叫起來,“死老頭!居然現在叫我去辦公室!我手氣正好。”

“誰啊?”思靓問。

“地中海。”地中海是大家對頭頂中央禿了一塊的系主任的愛稱。

老大把牌一扔,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容容,猶豫了一下說:“容容,你來接手吧。”

容容搖頭,笑:“你明知我不會。”

老大呵呵笑了一下,轉向我時立刻換了一副顏色,兇巴巴的命令口氣。“西瓜,過來接手,只準勝不許敗!”

……跟莊序搭檔?

我愣了一下,還沒說話,思靓立刻嗤笑着說:“少來了,就她那水平。”

我大四上半學期搬回宿舍才學會打八十分,水平在宿舍裏和小鳳屬于同一個級別,都是爛到底的那種,每次和我搭檔的人都會比較痛苦,脾氣不好如老大者就會在我出錯牌時念個沒完。

莊序脾氣沒這麽壞吧?

被老大拉着坐下,洗牌,摸牌。

接手第一把是我埋底。

我最怕埋底,不埋分怕被人捉,埋分又怕被人翻底,還好手上的牌着實不錯,N多王,副牌也很大,還有連對,呵呵,我痛快的埋了牌,把分都藏底下。

我的牌實在太好,莊序配合得也不錯。小鳳和思靓基本沒有招架之力,小鳳被打得哇哇叫,思靓也在咕哝。

牌出得很快,我手上還剩三張,基本是大光了,我松了口氣,總算不用在莊序面前再次丢臉,老天幫忙。

這時思靓忽然叫起來,“等等,你手裏還有幾張牌?”

“三張。”

“為什麽我們都還有四張。”

……

莊序伸手數了數桌心的底牌,擡頭說:“你埋了九張底。”

小鳳和思靓哈哈大笑,扔了牌,“自動下臺,自動下臺。”

莊序居然也微微地笑,伸手熟練地理牌。“下次小心點。”

我還以為就算不挨罵也會給個冷臉呢。可是他心情居然很好,難道我埋錯牌居然這麽有喜劇效果?

第二副大家牌都一般,我用心看莊序出牌,險險上了臺。

接下來的每一副我都很謹慎,看小鳳思靓走什麽,琢磨莊序的走牌風格……還是第一次打牌這麽累,以前都是輸了就借口牌不好的厚臉皮風格,很少去算得很清楚。

眼見就要打過A,小鳳放棄似的嘆氣,“喂!你們太有默契了吧。”

明明是一點暧昧都沒有的一句話,我卻聽得心一跳,直覺的擡頭望向莊序,他正專心的理着手裏的牌,嘴角似乎有淺淺的一絲笑容,轉瞬即逝。

順利的小光打過A,思靓把牌一扔。“不打了,你們請我們吃飯!”

“啊?為什麽是我們請?”怎麽也應該是輸的人請客才比較合理吧。

“打牌前說好的啊,贏的人請吃蓋澆飯。”思靓竊笑,“不信你去問老大,莊序也知道。”

我暈倒,忍不住跟莊序說:“那你打這麽認真幹什麽,告訴我一下,我打贏不敢保證,打輸還是有把握的。”

莊序微微笑了一下說:“作弊不好。”

……他在開玩笑?我懷疑的瞅瞅容容,容容也帶着微笑,看來兩人今天心情都不錯,昨天應該玩得很開心吧。

其實這樣也很好。像現在這樣,普通朋友一樣說說笑笑打牌聊天,其實也不錯……

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也沒什麽……

“喂,不用這麽垂頭喪氣吧,你什麽表情啊。”小鳳鄙視我說,“大小姐,有錢人,別這麽小氣啊。再說你贏了牌精神上得到了滿足,物質上輸出一點才會平衡。”

可是我明明是精神上受到了打擊,錢包還要被打劫好不好?

嘀嘀咕咕的一路走到老林蓋澆飯。我點了一份香幹回鍋肉,小鳳說:“西瓜,你老是吃肉,□太重了吧。”

□……

噴!

我正在喝水呢,結果被嗆了,咳個不停。大姐,有男生在的好不好。

小鳳還一臉無辜。思靓打了她一下,問我:“曦光,你工作定了吧。”

“嗯。”我點點頭,“就是我實習的那家會計師事務所。”

“家裏找的?”

“是啊。”

“在無錫?”這句話居然是莊序問的。

繼續點頭。

“命好啊。”小鳳長嘆。

“你命才好吧,吊車尾上華政。”我瞪她,“再說,事務所很累的,據說忙起來晚上要加班到淩晨三點,而且剛剛進去薪水很少啦。”

飯店裏都是飯菜的香味,我的饞蟲被勾出來,轉頭看我的回鍋肉好了沒有,卻聽見莊序冷冷的聲音說。

“不滿意的話自己去找,對送上門的工作挑三揀四算什麽。”

第四節

我愣住,緩緩的轉回頭,莊序的表情和聲音一樣冷。餐桌頓時安靜了,之前狀似輕松歡快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不是……”過了一會,我吐出兩個字,想解釋其實我并不是挑剔,只是把實習時候從老員工那聽來的抱怨順口說了出來。可是這種話說出來更像狡辯吧。

我閉上嘴。

“為什麽不自己去找工作,一直在父母身邊當寄生蟲不覺得丢人嗎?”

“……”我憋了半天,說:“不覺得。”

他沒再說下去,看着我的墨色的眼眸中似乎寫上了失望。

我沮喪的拆着筷子。之前想着做一般朋友也好的想法果然是一廂情願,莊序大概從頭到腳都看不慣我。我們就算做朋友也是十萬八千裏,說不到一塊去的那種。

“莊序。”思靓打斷他。“你這麽說沒道理,很多人都這樣,又不是曦光一個。”

“是嗎?我只認識她一個。”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着一貫的認真。“而且我确實是這麽想的。”

“香幹回鍋肉來咯!”服務員大聲吆喝着把我的回鍋肉送上,其他人點的飯也陸續送來,思靓岔開話題,開始說別的。

我吃完就趕快找借口跑了。這頓飯,總算讓我知道什麽叫食不知肉味。

接下來幾天就是圖書館和宿舍食堂三點一線。真正開始寫論文,才發現畢業論文遠比想象中難寫,跟以前每個學年末那種拼湊式論文完全不同。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根本不夠,尤其對我這種平時沒有積累,專業課學得亂七八糟的人來說。

不過現在懊惱也來不及了,只好每天勤跑圖書館。

轉眼就到了月底。

這天晚上,宿舍裏只有我和小鳳,我趴在床上研究資料,小鳳哼着歌,在我的筆記本上打簡歷。

過了一會,我無聊的推開那堆讓我頭暈眼花的資料,跟小鳳搭話。“你不是已經考上研究生了,還去招聘會幹嗎?”

“去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機會咯。”小鳳一邊回我的話,一邊飛快的打字。“而且也可以體驗下招聘會的感覺,三年後我還是要找工作的。”

沒想到小鳳平時看起來傻乎乎,丢三落四的,其實卻這麽有打算。也對,在這所全國聞名的高校裏,絕大部分人都上進有抱負,像我這樣懶懶散散的才是少數。

我繼續趴了一會,開口說:“我也去。”

“去哪裏?招聘會?”小鳳吃驚的轉頭。“西瓜,你受刺激拉?”

我沒理她,翻了個身,看着天花板,腦子中浮現那天莊序說話時不認同的樣子……是啊,我是受刺激了。

不過,我很快就後悔了= =

因為我發現寫簡歷也不比論文容易,尤其當你乏善可呈的時候。

招聘會前天,我咬筆頭咬了半天,終于将100字可以講完的內容做了五頁紙,然後晚上八點跑出去打印,加封面。學校旁邊的文印店黑得要命,偏偏每到這個時候還最擠,等到我弄好,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幸好跟宿舍樓下的阿姨打過招呼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的後悔更上一層樓。因為招聘會八點半就開始,我們學校到招聘會現場又遠,所以六點就要起床。

六點鐘啊六點鐘。告別高中後,我還是第一次六點鐘就起床呢。

然後到公車站,看到莊序他們宿舍的人時,我的後悔到達了頂峰。

怎麽沒人告訴我莊序也要去啊!他不是找到工作了嗎?

還有,他看到我不會以為我是因為他的話才去的吧,雖然的确是這樣,但是但是……

我郁悶的爬上公車。

幸好很快我的懊惱就被困意淹沒了,好想睡覺啊,我抓着吊手,忍不住開始打哈欠。

困!

依稀看到莊序看了我好幾眼。

我知道我沒形象拉,但是不管了,反正我裝淑女他也不會喜歡我。

一個多小時後,招聘會場到了。

第一次參加招聘會,一進展廳,我真的被吓到了。人啊人啊,全都是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地方的人口密集度可以和南京的公交車比的。

同時覺得莊序說得實在有道理,依靠老媽的關系找到工作的我真是太無恥了。

因為現在找工作實在太辛苦。

人擠着人,因為大家目的不同,停留時間長短不一,我們幾個人很快失散了。走了幾步,我就發現我實在不行了,呼吸困難寸步難行,不算空曠的會場裏塞了幾萬畢業生,人挨着人,人推着人,每一個攤子面前都圍了幾層,別說投簡歷,就是看一眼那是什麽公司都有難度。

從人山人海的招聘會擠出來,我已經快虛脫了,随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平緩着呼吸。

一直沒有正式的參加過大型的招聘會,不知道招聘會居然是這麽恐怖的。我扔了一份簡歷就擠出來,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頗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才看到思靓她們出來。這段時間我靠在樹上補眠了- -

“西瓜你怎麽這麽快?”

我揚揚手裏握着的簡歷。“我才投了一份。”

小鳳白了我一眼,“那你來做什麽?”

我正要回話,手裏剩下的簡歷忽然被人抽走,我吓了一跳,擡頭,居然是莊序。

他草草的翻過:“這些簡歷你打算怎麽辦?都扔掉?”

“呃……”我還沒想過。估計是扔在一邊,畢業的時候扔掉吧。想想還真有點舍不得,雖然幾十塊錢沒什麽,但是如果換算成學校旁邊好吃的牛肉面,就顯得很浪費的樣子。

這樣想着有點後悔,剛剛應該不管如何都送出去的。

“可是現在進去投也來不及了啊,人家都收滿了。”

他蹙眉,轉首望會場,的确是快散場了。“我有一個直系師姐今年負責盛遠的招聘,我幫你拿過去。”

不待我拒絕,他已經轉身進會場,我反射性的看向容容,她正和思靓聊天,仿佛沒聽到似的。

過了大半個時辰才看到莊序出來,他兩手空空,拿去的簡歷都沒了。

“看到還有幾家公司沒走,順便投了。”

“什麽公司?他們肯收嗎?”

“幾家上海的公司。”莊序不欲多說的樣子,我也沒再問下去,想當然的以為大概就是把簡歷扔人家桌子上吧,不過怎麽要這麽久?

容容這時笑了笑說:“剛剛你怎麽不說你認識招聘的人?”

莊序神色不變的看向她,“難道你需要走後門?”

容容噎了一下,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撓了一下頭發,不知道說什麽。小鳳拉了拉我,我會意的和她一起走在前面,她悄聲問我:“西瓜,你說莊序是不是故意氣容容啊?”

我沒出聲。

小鳳繼續扯我,“是不是啊?”

“我怎麽知道!”我沒好氣的說,快步走開。

那些簡歷我也沒抱多大希望,報紙媒體天天都在說今年畢業生有多少多少萬,就業情況有多麽不樂觀,我的條件并不算好,那些簡歷估計石沉大海了。

可是過後不久,我居然接到盛遠的面試電話,讓我後天去面試。

因為是在宿舍接的電話,所以宿舍的人都聽得差不多了,我一挂電話,小鳳就大叫:“西瓜你發達了,盛遠超級有名,超級有錢的。”

她好像比我還興奮,叫了一陣居然少跟筋似地問容容,“容容,你接到電話了嗎?”

容容臉白透了,拿了書什麽也沒說就出去了。

大家看着小鳳一臉茫然,都無言地嘆氣。這人有時候大愚若智,有時候大智若愚,智商高低實在變幻莫測。

初始的興奮過後,我開始疑惑。其實我的資歷,英語四級,計算機二級,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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