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不是他那個女的朋友大喊大叫,曦光也不會吓的掉下去啊,不過曦光,你可別怪林副總哦。”
羽華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是女的朋友,不是女朋友?”
殷潔不以為然地說:“昨天你沒看見啦,林副總疾言厲色的好吓人,其實曦光掉下來,那個女的估計也吓到了,如果是他女朋友,林副總總要安慰下她吧,結果完全沒有啊。我聽着好像是以前的同學吧。”
殷潔趴到我床前,挺認真地說:“曦光,以後你別說林副總對你不好啦,昨天送你到醫院,所有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做的。話說他不愧是做過醫生的,好厲害,救護車來之前他給你做急救啊檢查什麽的,真的帥呆了唉。後來醫院裏有個實習生動作毛糙些都被他訓了,還讓別人早點轉行,不要做醫生了,免得害人害己,哎呀,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兇,我都吓呆了。”
我也聽呆了。
“哦對了,你還吐了人家一身。”
……
這回我直接傻了。
腦海裏好像又有點印象,好像是有一回我被他叫醒,直接就撲他身上吐了?
“人家還得扶着你讓你吐他身上,不然你就掉下去了,對了,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他是單手接你的哎……曦光啊,林副總當時沖過去都跪倒了……”
吃完早飯我就把殷潔她們趕回去上班了,我現在已經沒什麽問題,腳上雖然有些劃傷,行走有些不便,但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實在沒必要讓她們翹班陪我。
我想起林嶼森。
雖然要不是他朋友那聲慘叫,我根本不會跌下來,但是之後卻都是他一直在照顧我,即使态度……不太友善又那麽奇怪,但是似乎還是應該感謝他一下?
我猶豫了一下,翻出了他的手機號碼。
出于工作需要,他的手機號碼我一直都是有的,但是從來沒用過。我為短信內容糾結了半天,發了個簡短的過去。
“昨天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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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回複。
我想了一想,可能他都不知道這個號碼是誰,正想補發一個短信說明一下,回複卻已經過來了,十分的禮貌客套:“不客氣。”
禮尚往來完畢,我放下手機,看看才八點不到,就安心地補了個眠。
小睡一覺醒來,枕邊的手機不停地在閃爍,拿過來,有未讀短信,一打開,居然是林嶼森的。
“你現在怎麽樣?”
我看了一下時間,居然是半個多小時前發的,趕緊回複他:“感覺沒什麽問題了。”
很快短信便回過來。“一會我去看看。”
啊?
我握着手機糾結了半天,還沒決定怎麽回複,就聽到敲門聲響起,随即林嶼森便推門而入。
我有些傻地看着他。
“正好走到樓下。”他站在門口說。
“哦。”
他停了一下,才走進來,我想坐起身,卻被他攔住,“躺下吧,你最好多卧床休息。”
“感覺沒事了。”我還是坐起來了點,抱着被子,“那個,對不起,聽殷潔說我昨天吐了你一身。”
“做醫生,這些習慣了。”
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又恢複了平時的幹淨挺拔,我還蠻難想象他習慣被病人吐一身的樣子……我又想起他的手,“那你的手,殷潔說你的手好像受傷了……”
“沒事。”他簡略地回答了兩個字。
病房裏沉默了下來。
他望着我,忽然問:“聶曦光,如果我把之前的一切都忘記,你呢?之前我那樣對你,也一筆勾銷?”
這是……要和解?
我迅速地在心裏算了一下,之前他各種叫我加班,但是我好像用精神力(?)讓他車禍了……後來他朋友害我跌下樓,他被我吐了一身……好像扯平了?
我仔細算了兩遍後,大方地說:“我從來不記恨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點點頭:“那就好。”
可是……
“你為什麽忽然……”就要和解什麽的?
“我怕你……我最怕生病的人哭。”他硬生生地轉了個彎。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想他前面半句不會是想說他怕我哭吧?雖然剎住了……想起自己昨天哭得稀裏嘩啦的樣子,我臉上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無比後悔問了他這個問題。
幸好這時候一群白大褂推門而入。
查房時間到了。
走在第一個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醫生,他一進門就笑彎了眼。
“哎呀,林醫生,您怎麽還在這裏?昨天一晚沒睡今天體力還這麽充沛,不愧是當年咱們醫學院第一禽獸啊。”
“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他對着身後的醫生們說,“我大學和留學時候的雙重師弟,林嶼森林醫生。”
“我知道林醫生!拜讀過你發表的關于腦幹腫瘤的論文。”他身後一個女醫生驚喜地朝林嶼森伸出了手,“可惜上次我去你們醫院進修的時候卻聽說你已經離職了,不知道林醫生現在在哪裏高就?”
林嶼森也伸出手,但相對人家的熱情就顯得分外矜持,“我已經不再從醫。”
女醫生很震驚:“這、這怎麽會?”
林嶼森簡短地說:“人各有志。”
“OK,OK!敘舊以後再說吧。”年輕的醫生打斷了他們,轉向了我:“我們林醫生的女朋友是吧?今天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同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林嶼森淡淡地說。
“哦,哈哈哈,弄錯了,來認識一下,聶曦光是嗎?我姓方,是你的主治醫生。”方醫生問了我幾個問題,翻了下病歷和拍的片子,“不錯啊,很幸運,沒什麽問題……”
“之前有嘔吐和短暫的意識喪失。雖然片子上沒什麽問題,不過最好還是留院觀察一下,48小時複查CT。”說話的是林嶼森,他從方醫生手裏拿過片子,看了一眼說。
“哦,那當然最好。”主治醫生看着我,笑眯眯地說,“畢竟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還是住院觀察幾天保險一點。”
我點點頭,問這個怎麽看都有點不靠譜的醫生:“那我要住幾天呢?”
“兩周吧。”
主治醫生毫不費力地說,然後扭頭問林嶼森:“怎麽樣?”
林嶼森神色不動地還給他片子:“你是主治醫生。”
“哦,是嗎?那……”
“不要占用資源。”
“放心,這病房經常空着。”
方醫生在我的病歷上寫了幾筆,然後擡頭朝我眨了眨眼。
……我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
醫生們來去如風地走了,病房裏又重新安靜了下來。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林嶼森,林嶼森立刻點點頭說:“我改天再過來。”
然後手插口袋,也走了。
留下我在深深地思索,為什麽明明我都快活蹦亂跳了,還要住院兩周呢?
我以為林嶼森說的改天再過來,不過是客套話,所以在隔天早上看到他的時候,真的吓了一跳。大概我的驚訝實在太明顯,他的神情有一剎那的不自然。
不過他很快就神色自若起來,“你的主治醫生是我的老同學,他們有一個手術,是我比較擅長的領域。所以邀請我讨論一下手術方案……順便過來看看你。”
“哦……這樣,那你不要上班嗎?”
“我昨天加班到三點。”
“呃?”
“然後請了年假。”
第二十三節
我覺得各種古怪。
比如說,現在待在我病房裏聊天的幾位醫生。方醫生,我的主治醫生,坐在沙發扶手上。袁醫生,挺漂亮的一個女醫生,端莊地坐在沙發上。秦醫生,略年長的一個男醫生,翹腿坐在沙發的另一側。
林醫生……我們副總,随意地靠在窗臺上,拿着片子正在看……
他們在很認真地讨論着手術方案……
但是為什麽是在我的病房裏?
“嗯,斜坡占位性病變很明确……”
我從來沒見過林嶼森這個樣子。
目光定在片子上,心無旁骛地投入着,微微沉思的樣子,仿佛除了眼前的病例,再沒有其他重要的東西。
無論是陳述時流露出的專注和自信,還是交談時眉宇間跳動的神采,一切都讓人覺得那麽的陌生。他甚至連穿着都随意起來,很多時候就一件毛衣,一點都不像在公司裏那麽正式……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當醫生。
他們談得那麽投入,我這個無所事事的人看着他們,一時竟然也忘記了收回目光,林嶼森正在說着什麽枕下什麽路,卻忽然一頓,朝我看了過來。
連同那幾個醫生也一起朝我看來。
我一窘,朝他們尴尬地笑了一下,默默地扭回了頭。
然後就聽到方醫生一聲竊笑。
林嶼森站直了身體,“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吃個飯怎麽樣?”
“好啊好啊。”醫生們一起贊同。
林嶼森收起了資料,看向了方醫生。
方醫生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哎喲,最近接到的任務可真多。”他笑眯眯地站起來,走到我病床前,“吃飯喽,我們的病人也一起去吧!”
“啊?”
我不由看向了林嶼森,他與我眼光一碰,便垂下了眼睛,低頭看腕表。
……
當病人,當到和醫生們一起吃飯是怎麽回事?
我怎麽覺得這群醫生都這麽神奇呢……
“所以,你每天吃的飯都是林副總家裏保姆送來的?不然就跟林副總或者方醫生他們一起去吃?”
“……是啊,陳阿姨說是送給林副總,他在這邊有事嘛,順便帶我一份。”
“你覺得這科學嗎?”
“……”
殷潔撫着下巴說:“曦光啊,你真的沒覺得,林副總可能對你有意思?”
“……你能用大腦思考麽?”
如果真像她說的那樣,那林嶼森的感情回路也太奇怪了吧,他怎麽就能從讨厭我,一下子就過渡到喜歡我呢?
“好像他在這裏跟醫生讨論一個滿難的手術……另外可能他覺得我掉下來,他也有點責任吧?而且不是他送飯啦。是陳阿姨每天送飯來,他也會順便來看我一下,很快就走了,如果不走的話……”
殷潔閃閃發光地看着我,一副深挖八卦的樣子,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那就是和一群醫生在這裏讨論他們的醫學問題或者醫學圈八卦!”
殷潔眩暈狀:“在這裏?”
點頭。
“那你聽得懂嗎?”
“……所以我叫你帶游戲機來給我啊!”
“副總的年假真是過得超凡脫俗!”殷潔感慨,“他是不是工作狂啊,平時在公司加班那麽猛就算了,放個假還來醫院。”
我猛烈贊同,順便散播小道消息:“方醫生說他以前就很可怕,念書的時候簡直不是人,去醫院了更不是人,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做完都跟沒事人一樣……”
我吧啦吧啦說了一堆,殷潔聽得興致勃勃,“你的主治醫生跟你說了很多林副總的八卦啊。”
仔細一想,還真的說了好多,吃飯的時候經常別人在很正常的交流專業,他拉着我胡扯。我下結論:“他好像有點話唠。”
“想不出副總當醫生是什麽樣子……”殷潔想了半天放棄了,“那曦光你和副總關系應該變好點了吧?機會難得啊曦光,你可別一直這麽犟了。”
“……還好吧,吃人嘴軟……也會很正常的聊幾句……”
“嗯,我覺得他對你的态度也跟以前蠻不同的了。”
關于林嶼森的态度變化,我忽然想起他那天早上說的話,不由問殷潔,“殷潔,我是不是哭起來挺可怕的?”
“……”
“……要不就是特別的……楚楚可憐?”我自己說着也寒了一下。
“……”殷潔顯然也忍無可忍了,“我還沒見你哭過,來,我掐一把試試?”
殷潔留下游戲機走了。
有了游戲機,我住院的日子終于不那麽無聊了,每天玩得不亦樂乎。有次林嶼森來的時候,我正在通關的緊要關頭,招呼了他幾句,就繼續投入在游戲中了。
等我的大腦從游戲中清醒,他竟然已經走了。我頓時感覺很不好受,每天吃人家的飯,人家來看我,我居然沉迷于游戲,這多沒禮貌啊,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天,忍不住給他發了消息道歉。
“對不起,剛剛我玩游戲正好通關,太入迷了。”
等發了出去,我忽然意識到,這樣說好像也沒什麽禮貌啊。還好他很快回複了,看上去并沒有生氣的樣子。
“你現在不宜進行這麽激烈的腦力活動。”
“哦。”林醫生的感覺又來了。
一會他又發來了一條。“通關了嗎?”
我迅速地告訴他:“沒有。”
要是知道發個消息會導致這種後果,我是絕對不會發的——第二天早上,林嶼森居然帶着一堆工作來了,工作是給我的……
“副總……其實我并不像你這麽工作狂,我一點都不想加班……”
“玩游戲太費神,用工作休息一下。”
我看着他放在我膝頭的一堆資料,默默無語。
他舒适地脫下了外套扔沙發上,然後說:“游戲機呢?昨天你沒通關吧,我幫你?”
我怔住,忽然覺得,這怎麽也不像會發生在我們之間的對話啊。雖然我們這幾天關系已經緩和了不少,但似乎還沒輕松随意到這種地步吧。
他似乎也僵住了,好像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突地嘴邊的笑容一收,我不知道怎麽的,下意識地急忙地把游戲機從被窩裏掏出來塞給他。
然後我自己也愣住了。
他的目光從我臉上慢慢移到我們的手上,慢慢地,把游戲機抓緊在手中。
安靜的病房裏。
我支着小桌子,三心二意地寫着年度總結報告,而林嶼森則坐在沙發上,低頭認真地按着游戲機。
我覺得他挺不熟練的。
後來才發現,好像他的左手完全跟不上右手的速度,他大概也意識到這點,又一次通關失敗後,他停了下來,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一點都不想看下去了,轉過頭,全心全意地寫起報告來。
沒多久他就把游戲機還給我離開了,我看了下他的成績……有點慘淡。
我忽然也提不起勁玩游戲了。
下午的陽光正好,我睡了一覺起來,無聊地溜出了病房。在乏善可陳的醫院小花園晃了一圈,正準備回去,一轉身,卻看到了林嶼森。
他坐在花園的椅子上,正低着頭在玩游戲機,旁邊居然還有個小朋友在指導他怎麽玩。
這畫面怎麽看都覺得違和。
而且他手裏的游戲機并不是我的,難道他也去買了一個?
我好奇地走近了一些。
綠樹掩映中,小朋友稚氣的聲音隐隐傳來。
“叔叔,別的醫生叔叔說你是非常非常厲害的醫生,那你會給我爸爸動腦子的手術嗎?”
“不會。”
“哦。可是你比較帥唉!”
“……”
我感受到林嶼森無言的情緒,有些忍俊不禁,然而笑意還沒泛起,就聽林嶼森說:“叔叔連游戲都打不好了。”
第二十四節
我不知道這一切怎麽發生的,但是我忽然一點都不讨厭林嶼森了。
轉眼已經是住院第九天。
中午又被方醫生叫去一起吃飯。在醫院附近的咖啡館,他們聊他們的話題,我吃我的東西。
不過他們今天倒沒有在聊專業了,袁醫生在說最近新出的一部電影。
“網上評分很高呢,後天我正好休假,打算去看掉。”
秦醫生說:“這是恐怖片吧?你一個女的去看恐怖片?你還是找個人吧,別到時候哭着跑出電影院都沒個人安慰。”
袁醫生無奈地說:“我也想啊,這不是找不到人嘛,女孩子們一聽到恐怖片就不敢陪我去了。”
秦醫生很遺憾:“可惜我要值班,不然友情奉陪下也是可以的。”
秦醫生說完便沒人再說話了,忽然一陣冷場。
方醫生打了個哈哈,“說到恐怖片,我就想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想當年我好不容易追到一個洋妞,就約人家在公寓看片,你們懂的,結果小黃片打開居然是個鬼片,最後我抱着人家發抖啊!洋妞推開我就走了啊……”
秦醫生笑得差點噴飯:“還有這種事,你真好意思說出來,也不怕丢臉。”
“有什麽丢臉的!”方醫生笑了幾聲說,“男人大丈夫,色令智昏,在所難免,不算可恥。”
說着他一副思考狀,“哎呀,這句話很耳熟啊,是不是聽誰說過來着?”
林嶼森瞥了他一眼,“我說的,怎麽了?”
方醫生嘿嘿地笑。
餐桌上靜了好一會,我感覺氣氛有點詭異,疑惑地從碗裏擡頭看了下,大家正各吃各飯,沒什麽異常。
林嶼森看向我:“吃完你早點回去休息。”
“沒事啊,你們聊,等會我跟你們一起回去,我有事找你的。”
林嶼森隔了一會,“嗯”了一聲。
方醫生笑容滿面,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林嶼森:“師弟你下午有事吧?”
“沒有。”
“哦。”方醫生感嘆似的說:“我家師弟吧,動手、術一向都快,師兄拜服啊……”
林嶼森喝了一口咖啡放下,唇角微揚,“過獎。”
我們并沒有吃太久,因為方醫生很快就接到電話,說附近發生了連環車禍,病人正送過來。他們急匆匆地回去了。
快到醫院的時候,方醫生被一個五十多的婦女攔住了。
“方醫生,這麽巧,我正好要去找你啊。我是張局家裏的,之前跟你聯絡過的,這是我女兒楠楠,剛剛拿到她腦部和肺部CT的片子,想請你幫忙看看,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方醫生随手把CT袋子遞給了林嶼森,“這是我師弟,神經外科專家,請他幫你看一下,我有病人要急救。”
然後便和秦醫生袁醫生急步離開了。
那婦女一臉懷疑地看着林嶼森。
林嶼森随意地抽出了片子,對光看了一眼:“肺部和腦部鈣化,以前有沒有得過肺結核?”
那婦女立刻眼神都變了,使勁點頭,“有有,楠楠小時候得過肺結核,但是腦部您看有沒有問題,以後會不會……我們都很擔心,每年都要檢查的。”
“腦部我看下來沒什麽問題。肺結核的确會導致這樣的情況,但鈣化不會癌變。除非你肺結核複發加強鈣化。”林嶼森把片子還給她,溫和地說,“另外CT對人體有影響,不要每年都做。”
那對母女萬分欣慰地走了,林嶼森目光落在我身上,“你看我做什麽?”
“……”
我、有、嗎?
我“哈哈”了一下,移開了目光,“我只是忽然想到,上次你說我要複查CT的啊,後來好像沒做?”
“哦,是嗎?怎麽回事?”
“……我在問你啊。”
“但是我好像不是你的主治醫生?”
“……”
但是難道不是你說要做的嗎?我用眼睛強烈地發出了質疑,但是最終在他“跟我無關”的眼神下敗陣下來。
他笑了,“你找我是什麽事?”
“啊,對。”差點忘記正事了,“就是你讓我寫的報告我寫好了啊,一會拿給你。”
他頓了頓,“……就這個?”
當然不是!
我點頭說:“是啊,就這個,你跟我一起去病房拿?”
我有些心急地回到病房,把準備好的報告交給了他,然後便跟他邀功:“副總,我住院不忘工作,這幾天的工資應該照常給吧?”
林嶼森接過報告翻了翻,聲音裏有淡淡的調侃:“聶小姐為自己家公司工作,還計較這個?”
“……說的你好像不拿工資似的。”
“我是打工的,當然拿工資。”他語調閑适地說。
我被他噎了一下。
不過想起我的主要目的,我迅速地跳過了這個話題,從抽屜裏裏拿出游戲機給他,“那,不算加班工資也可以,你幫我過第五關吧。我怎麽都過不了。”
他翻看報告的動作凝固了下。
“好。”好幾秒鐘後他才接過游戲機,随手把游戲機放入了外套口袋裏。
“你現在不玩嗎?”我眼巴巴地看着他。
“……”
他動作又頓了下,不過還是放下報告書,從口袋裏拿出游戲機,随意玩了幾下,他擡眼看向我。
他發現了吧。
其實很多游戲完全用不到左手的,比如我現在給他的這個。
我催促他:“快打呀,我看看你能不能過第五關。”
林嶼森低下頭,開始認真地通關。
我也終于見識到外科醫生的手有多麽的精準快速穩定了,這麽變态的游戲居然也能刷刷刷地連破數關,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啊。
“你好厲害!”我朝他豎了下大拇指,真心實意地贊美了他一下。
“聶曦光,你有沒有發現你……”
“什麽?”我還處于迅速通關的激動中。
他沒有回答我,目光落在我臉上,眸中掠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你可以出院了。”
他說。
第二天下午,我站在醫院門口給媽媽打電話。
“媽,我今天回去,晚上要喝骨頭湯!”
老媽沒好氣:“你哪次回家前能不點菜嗎?怎麽還沒周末你就回來了?”
“哦,因為我受傷了啊!”
“什麽?!怎麽回事!要緊不要緊?”老媽的聲音立刻緊張起來。
我笑嘻嘻地說:“沒什麽啦,就下樓梯的時候腳扭了一下。”
毫無疑問地被媽媽罵了一頓。
挂了電話,才發現林嶼森已經過來了,正站在門口看着我。
“以前我收治過一個病人,從貨車頂上掉下來,正好砸在石頭上,顱骨骨折,顱內血腫,脾髒破裂,在ICU住了一個月才脫離危險。他墜落的高度比你還低。”
“……”
他怎麽忽然進入恐怖醫生狀态了。
“知道有人會擔心,就別做讓人擔心的事。”
我趕緊舉手發誓:“知道了!保證沒有下次。”
手舉到半空中,我才發現這個動作挺傻的。不過這個傻兮兮的行為卻好像取悅了林嶼森,他的眼神頓時柔和了許多,貌似已經解除了恐怖醫生的狀态。
我有些讪讪地放下手。大概因為出院有點興奮過頭,說話做事都這麽不經大腦起來……不過,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跟他說話這麽放松自在了呢?
好像也就這一兩天的事。
但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甚至還有點擔心,會不會醫院是個特殊的環境,脫離了這個環境,我們之間的關系又變得像之前那麽僵硬?
那好像……也挺遺憾的。
“那個,這些天謝謝你,還有陳阿姨的飯。”
他點頭,“陳阿姨說你送了禮物給她,她很喜歡。”
“哦,我讓殷潔幫我在外面買的,她喜歡就好啦。”
“聶曦光,我發現你不太會抓主要矛盾。”
“啊?什麽?”
他顯然沒興趣給我答疑解惑,把手裏的袋子扔了給我,舉步往停車場走去。“走吧,我開車送你。”
我接過袋子一看,頓時一陣頭大,袋子裏除了我給他結賬的信用卡,其餘都是病歷啊什麽的,這怎麽也不能帶回去讓老媽看見啊。我急忙追上去:“副總,能麻煩你幫我毀屍滅跡嗎?”
上車沒多久就下起了雨。
我苦惱地望着窗外:“怎麽正好出院就下雨了呢?”
要是早上出院就好了,那時天氣還蠻好的,偏偏方醫生有事,一直拖到了下午。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雨,果然沒錯。
咦,等等……
看着前方的收費站,我後知後覺地發現,車子居然開上高速了。
我驚訝地看向林嶼森。
林嶼森淡定地說:“下雨,我直接送你到無錫。”
“……其實我去火車站自己搭車就好了。”
“你家在哪裏?手機定下導航。”他把手機扔給我,完全無視了我的問題。
“……”我默默地接過他的手機。
“有密碼。”
“等下。”他趁在收費站停車拿卡的間隙,探過身來,在手機上按下了密碼。溫熱的氣息一觸即離,我愣了一下,低下頭,在導航上設置好了目的地。
“好了。”我把手機還給他。
他接過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從擋風玻璃上方的眼鏡匣裏拿出了一副眼鏡。
我略微有些奇怪:“你開車還戴眼鏡啊。”
“車禍後眼睛受到了些影響,下雨影響視線。”
我下意識地說:“那你那次車禍還挺嚴重的。”
話音一落我就後悔了,恨不得把這句話吃回去。我真是豬啊,怎麽踩人家的傷口呢,還好他只是“嗯”了一聲,态度并沒有什麽異常。
我決定挽回一下,“其實,你真的蠻厲害的。”
“哦?怎麽說?”
“你來之後公司業績增長很明顯啊,你抓生産的嘛。”我強調一下,“所以,你真的幹什麽都很厲害。”
他望着前方,笑了一下。
“……你笑什麽?”難道我馬屁拍太拙劣了?
“得到未來的……老板的肯定,難道我不該笑?”
“……我才不是你未來老板。”
蘇州到無錫不過一會會功夫,林嶼森直接把我送到了我家樓下,我下了車,彎腰跟坐在車裏的他說了聲“謝謝”。
直起身正要離開,我想起他車禍兩次的不良記錄,忍不住又趴回了窗戶,“你開車回去小心一點啊。”
他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也許是燈光在鏡片上折射的緣故,我竟然覺得他的眼神在一瞬間格外的柔和,仿佛積雪消融般的溫柔。
第二十五節
在家裏如願以償地喝了幾天骨頭湯後,我圓潤潤地滾回了公司。殷潔和羽華一人一手扯着我,捏我身上的肉。
“胖了,這絕對有五斤。”
“……你們這是嫉妒。”
殷潔抓狂地說:“我能不嫉妒嘛!你天天好吃好喝的,老娘的活多了一倍啊有沒有!”
我攤手:“看,知道平時我代你做多少事情了吧,知道我多重要了吧。”
殷潔嘤嘤嘤地說:“知道了大爺,我以後再也不敢忘記帶鑰匙了,你不知道我現在不帶鑰匙已經全公司出名了嗎?上周五我送文件給林副總,走之前他居然表情很嚴肅地提醒我‘以後不要再忘記帶鑰匙’……讓我死了吧。”
“哈哈哈,你還好意思抱怨,小聶可被你的馬虎害慘了。”王齊走上來打趣了她一句,又對我說:“小聶你現在好了吧?我們部門的人本來打算一起去看看你,但是林總說你這個病需要靜養,一群人去不太合适,我們就都沒去,你可別見怪啊。”
“啊,不會。”
林嶼森……聽他們提到他,我有點走神,不知道回到公司,又會是怎麽個樣子……
很快就在周一晨會上看見林嶼森。
晨會沒什麽要事,按照林嶼森的風格,幾句話交待下工作就結束了,有時候五分鐘都不用。不過這次結束前,他忽然開口說:“最近我聽別人說,我們部門的風水有問題。”
大家面面相觑,殷潔低聲說:“我怎麽沒聽說?誰在胡說八道啊,都傳進林副總耳朵裏了。等着倒黴吧!”
其他人表情也比較氣憤。
然而林嶼森顯然沒有追查的意思,話鋒一轉說:“不過上個月我出車禍,這個月又有同事,唔,跳樓,別人有所想法也在所難免。”
跳樓……我正好拿起水杯喝水,差點噴茶。
“所以我打算本周我們部門的人出去聚個餐,也好轉轉運。”
聚餐還能轉運?我虎軀一震,還沒來得及表現我的震驚,就聽他繼續說,“這次聚餐當然不能算公費,由我和聶曦光一起分攤。”
……
震驚——大家看我的表情。
震驚——我看林嶼森的表情。
我弱弱地問:“為什麽我也要分攤?”
其他部門都是老大請客的啊!
林嶼森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難道不是我們相繼出事才引起流言嗎?”
……這也行?而且你別把話說得好像我們鬧緋聞了似的好麽……
最後我只能問:“貴麽?”
林嶼森朝我微微一笑。
我是在同事們各種奇怪的目光中度過一天的……
殷潔憂心忡忡地說:“哎呀,林副總選的地方會不會很貴啊?據我夜觀星象,你必定是個月光族,要不要我借點你啊!”
我實在覺得是個無妄之災啊,請客沒問題,請客轉運真的……有點突破我的智商。
“那你夜觀星象幫我算算,我不帶錢包讓林副總一個人付會怎麽樣?”
殷潔鄙夷地看着我:“這個不用觀星象了,我用膝蓋一算就知道隔天你會加班,狠狠的。”
“你別擔心啦,以咱們林副總的風度和人品,也就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要你付錢的,PS,就算要你付錢也不會貴的。”
于是我只能乖乖地揣上錢包,等待林副總的召喚了。結果殷潔果斷高估了林嶼森的人品……
貴就算啦,大家都很驚喜能吃這麽豪華,我也不是真的心疼錢,不過跟殷潔叫喚一下而已。問題是……
大家開心地吃完,林嶼森起身去付賬了,殷潔扯扯我的袖子,眼神表示:看吧,我說得沒錯吧,林副總果然單獨付錢了吧。
我給她豎了個大拇指表揚一下。
然後我就收到了林嶼森的短信:到前臺來下。
我莫名其妙地起身過去了,大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