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一直在這裏?”紫鳶問。

紅衣點頭,略帶凝重。

“借我件衣物可好?”紫鳶靜靜地說,似乎昨夜只是一聲夢境,清晨一醒,一切又都清冷起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紫鳶點點頭。

“你和容錦是什麽關系?”

“他救過我,我是他的鼎爐。”紫鳶平靜地說。

“你最好離他遠些。”紅衣盯着紫鳶的眼睛,警告道。

“嗯,快了。”紫鳶點點頭。

“我去給你拿衣服,一會兒會有下人送水過來,你在這裏清洗一下,吃完飯我送你回學院。”紅衣說完甩袖出門。

紫鳶平靜地躺在馬車上,紅衣看着他,問:“紫鳶,你最想要什麽?”

紫鳶扭頭看着紅衣,微微地笑,“我想等我從學院畢業,開一個畫樓。”

紅衣愣住,他從來沒有在男人臉上看過這種溫和的笑,只覺十分好看,“我可以幫你。”

“謝謝你,你已經幫了我很多。”

紅衣低頭,事實上,他覺得他騙了紫鳶很多,“晚上給你加酬勞。”

紫鳶靜默,“我想我不會再去你那裏,你若找到新人,我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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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紫鳶沒再出聲。

“我晚上來學院接你。”紅衣沒再追問,他知道紫鳶現在的身體怕是彈琴都困難。

紫鳶下了馬車,遠遠看見沉水站在寂寞的花樹下,落花散在他的發稍衣領,應是站了許久了。

紫鳶看着沉水眼裏的憤怒和委屈,扭頭朝紅衣送別。紫鳶知道他應是傷害了沉水,以沉水清高俊雅的性子,只怕是覺得紫鳶送他銀錢辱沒了他的一翻心意。

紫鳶并沒有解釋的意願,不再看沉水,轉身向院門走去。

還沒有走到院門,三三兩兩的臭雞蛋盡數砸在紫鳶身上,紫鳶扭頭,看見容曦嚣張譏嘲的臉。

秋長亭路過他的時候,竟在來來往往的院生面前,扇了他一耳光,秋長亭漂亮的眼睛裏寫滿了深深的失望與痛恨。紫鳶皺眉,容曦一定是說了什麽。

紫鳶知道學院的院生是禁止鬥毆的,面對如此龐大的對他心有不滿的院生,對于一個渴望恢複正常人生活的人來說,只是沉默。

紫鳶靜靜地坐在琴室的角落裏,以他過目不忘的本事,現在已經認得許多字了,看着窗外飛舞的蝴蝶,微微的笑。

沐風身上清爽的清香讓紫鳶十分喜歡,沐風會俯身握着他的手教他彈琴識譜,認識最簡單的樂理。紫鳶擡頭,總能撞進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深處,也總能在其間看到肮髒不堪的自己。紫鳶并不想讓沐風失望,對待這個一個對自己飽含善意的老師,他希望他能是最好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沐風只覺紫鳶的手更加光滑細嫩,他的咽喉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聞到紫鳶身上似有其他人的味道,心裏閃過淡淡的不悅,看來,傳聞不見得都是假的。

沐風不知為何竟覺得氣惱,連帶着對紫鳶也十分苛責,這節課,時時處處總想挑紫鳶的麻煩。

午間,紫鳶看着飯菜裏面各類樣式的蟲子和污物,靜靜地吃着,臭雞蛋和污物時不時的砸在他身上,他只是渾然未覺。

略略清理幹淨,紫鳶回到寝室,床上只剩下床板,空無一物,他實在累極,昏沉躺下,只覺一聲巨響,床板裂了,他被摔在地上,現在內力全無,紫鳶只覺右腿似被摔斷了般疼痛。

紫鳶撐起身子,看着整張床已經散得如此狼藉,只覺疲憊,他把碎了的木板拼接在地上,重又躺在木板上。模糊中,一道冰冷的視線死死盯着他。

紫鳶是被一盆冰水澆醒的,他擡起昏沉的眼,看着眼前矇眬的影子,腦子裏迷迷糊糊,不覺又要昏睡過去,又是一盆冰水沖他澆來,紫鳶只覺渾身冰冷異常,他擡眼,這冰水裏竟夾雜着為數不少的冰塊,只覺渾身冷飕飕的,擡眼便看到秋長亭冰冷的眼。

“昨晚去哪裏了?”

紫鳶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冰冷的秋長亭,也沒聽過秋長亭用這種冰冷地聲音和他講過話。

紫鳶不想說話,說與不說并沒有區別。

“他們都說去了煙雨樓。”

紫鳶依然沉默,他發着燒,又被澆了一通冷水,他現在沒有一絲內力,整個人覺得很不舒服。

“紫鳶,你起來告訴我他們都是騙人的好不好?”秋長亭在紫鳶耳邊說,帶着濃濃的委屈,似是紫鳶辜負他良多。

“嗯,我在煙雨樓做事。”

“為什麽要去那種地方?”秋長亭細長的手指不停摩挲紫鳶因發燒而顯得格外紅豔的嘴唇。

“我沒錢。”紫鳶靜靜地說。

“沒錢就可以去賣身嗎?”秋長亭的語氣不善,紫鳶的雙唇竟被他掐出鮮血來。

紫鳶疲累,不願再出聲。

秋長亭卻不依不饒,驟然發力,瞬間撕裂紫鳶身上的衣袍,看着男人身上各種痕跡,只覺怒火中燒。他狠勁的摩擦男人身上的痕跡,竟擦出血跡來。

“不許去,我養你,我有錢。”秋長亭仍顯稚嫩的聲音說着霸氣的話語。

紫鳶無力,秋長亭掐得他很痛,他想揮手拍開秋長亭的手,甚至無法擡起手。

“秋長亭,你放開我。”紫鳶出聲。

“紫鳶,為什麽別人可以,我卻不可以?”秋長亭癡癡地問,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吻上紫鳶被他掐得鮮紅的雙唇。

門在這裏被踢開,紫鳶看着容曦冰冷不善的目光。

秋長亭緩緩起身,盯着容曦的臉,鎮定地說,“他勾引我。”

容曦冷笑,擡腳狠狠踩在紫鳶的右膝蓋上,譏諷道:“果然是個賤人,連秋長亭這樣的貨色都勾引。”

紫鳶覺得他的右腿應是徹底斷了,疼痛直達心髒,讓他不覺悶哼一聲。

容曦笑得更是冷酷,又是狠狠地踩了一腳,“真是夠賤的。”

圍觀的院生不時傳來陣陣哄笑聲,紫鳶只覺昏覺欲睡,重新閉上雙眼。

“你們在幹什麽?”陸戰路過這裏,聽到裏面的動靜,便過來看看,便看到紫鳶渾身冰水臉色慘白躺在的木板上。

陸戰拔開衆人,俯身探身紫鳶的額頭,“怎麽會高燒這麽厲害?紫鳶,你醒醒,快醒醒。我帶你去瞧大夫。”

陸戰緊張地看着紫鳶,把他抱在懷裏疾步向校醫的方向前行,他把紫鳶抱在懷裏,竟覺得懷中人十分的瘦弱,似是只有十歲孩童的重量。

“陸戰,你放我下來,我沒事。”紫鳶咬着嘴唇,盡力讓自己清醒些,他不想讓更多的人看到他身上的傷痕。

紫鳶身上的傷痕,陸戰也看到了,聯想到最近的傳聞,陸戰把紫鳶放在地上,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男人身上。

紫鳶倚着身子坐起來,看着陸戰的臉,“謝謝。”

“你發燒了。”

“嗯,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你等一下,我給你拿退燒的藥。”陸戰正欲離去,紫鳶揪着他的衣袍下擺。

“我的右腿,不舒服。”紫鳶低頭輕聲說,他不喜歡求人,對于陸戰三番兩次的幫助他只覺無力償還。

陸戰重新蹲下,撫開紫鳶右腿上遮蓋的衣袍,“你怎麽瘦成這樣?”陸戰不由自主的說,他實在不知道這個清冷的男人怎麽會瘦得如此模樣。男人的腿很好看,修長白皙的模樣很是勾引,只是瘦到不健康。

陸戰撫過紫鳶腿上紅腫的地方,便覺男人全身發抖,“你這腿大約是骨折了,你先給你正骨,你先忍耐一下。”

紫鳶點頭,陸戰的手力氣很大,長年争戰生活讓他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道,紫鳶只覺更劇烈的疼痛從他腿上傳來,冒出一身冷汗。

“謝謝。”紫鳶道。

“你這不行,還是得看大夫。”陸戰說罷便欲抱起紫鳶,紫鳶只看着陸戰的眼眸,靜靜地說:“不用。你放開我,我自己起來。”

紫鳶艱難地站起身,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絕大多數都不認識的院生,甚覺好笑,“在下紫鳶,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得罪了各位,紫鳶在此向各位賠罪。若是以後有哪位同學再無事生事,下場便如此桌。”紫鳶說罷,擡手拍在旁邊的書桌上,書桌瞬間化為飛灰。

衆院生驚駭。

“如果有哪位院生想試試我的身手,紫鳶随時奉陪,絕不後退。”說罷,紫鳶冷然略帶紫色的雙眸滑過衆人的臉,衆人只覺如墜冰窟,心下寒涼,這才知道眼前不露山水的男人竟是如此厲害。

陸戰不覺驚訝,只觀紫鳶今日這手,便覺眼前男子絕不簡單。

衆人都散去,紫鳶疲累,縮在角落裏,昏睡。陸戰站在紫鳶身邊靜默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紅衣的馬車如約而至,紅衣看着紫鳶身邊的陸戰,略略皺眉,“哪裏來的粗漢?”

陸戰也不甚在意,“我是紫鳶的護衛,可不是什麽粗漢。”說完,還不時撓撓頭發,露出一副憨傻的模樣。

“老師,你快回去。”紫鳶對陸戰說,這陸戰已經跟着他多時了。

“如果你非要我回去,老師為了保證學生安全,自然也是要帶學生回去的。”陸戰賴皮的笑。

這晚,陸戰順利成為紫鳶的護衛。

當陸戰見到清冽和他的護衛時,眼睛裏盡是震驚,清冽和他的護衛趁機向他使眼色,陸戰只覺甚為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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