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是狗嗎
侍者将桌上的殘羹收拾下去。
衛隽和裴鋒去商場買衣服,順便消食,否則急匆匆去馬場怕是要吐。
離酒店百米處就有一座商場,人不多。
裴鋒瞟了眼神思不屬的人,對方自問完關于蔥的問題,就變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件怎麽樣?”裴鋒出聲,召回了衛隽的走神。
衛隽視線觸過對方手裏的衣服,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很好。”
裴鋒把衣服遞給他:“去換。”
衛隽茫然地抱住丢來的衣服,反應半響,才曉得走進換衣室。
處在狹窄的空間中,衛隽打量着全身鏡裏的自己,他微不可察地笑了下,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和夢裏的場景有出入,他早就該有預料,他之前的猶豫不就是覺得是場夢嗎?
可刨除夢,現實裏裴鋒的做法,如果不是他鬧騰一通,确實可能會在未來分離。
即便是鬧騰以後,也只是确定對方的不喜歡,他不能抱有多餘的期待,長痛不如短痛,誰也別耽誤。
衛隽靠在鏡子前,認真地琢磨起自己的那個夢。
時間過去那麽久,他其實忘掉了大部分,僅對印象深刻的畫面記憶的清楚。
比如生日的忽略,紫藤蘿花欄杆的裴鋒。
夢中在分別前,他最後的努力,是對方漠然起身離開,他坐在風格簡約的餐廳中,折射的光線虛化了他的倒影。
他記得清楚,桌面上的配菜裏也有如今日的烤蔥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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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鋒在瞧見它第一眼,便皺起眉頭,一次未動過筷。
和前不久的表現完全不同。
衛隽揉揉泛紅的額頭,開始換起衣裳,裴鋒的大衣對于他的身材比較寬大,若不是沒得選,他根本不會穿。
想明白夢是夢,他也得應付起當前的現實生活。
他那個夢大概是依據他對裴鋒的認識了解,進行的一場演示。
把他潛意識認為的結果,殘忍地展現。
盡管是場虛幻的推演,但生日忽略是真的,而蔥是假的,那疑似出軌是……
是他給自己下定決心的虛拟條件,還是推演正确的未來?
衛隽搖搖頭甩掉腦中的猜測,雖然剛開始他受到了夢裏的影響,可後來他是明白現實的裴鋒感情和對方的行為,才徹底死心的,夢不過是讓他産生了動搖。
出軌與否,在現實沒發生前,他的假設毫無意義。
何況,他不會因為知道夢是夢,就放棄離婚的打算,所以對方出軌還是不出,只要離婚了,都跟他沒關系。
換衣室的門打開。
衛隽穿上完整的衣褲,走到等候的裴鋒面前,笑嘻嘻地臭屁道:“怎麽樣,好看嗎?”
裴鋒上下掃了一圈:“不錯。”
衛隽看着人手上拿着的衣服:“還要換?”
“嗯。”裴鋒。
衛隽想着自己也不能一套衣服管幾個月,老老實實接過衣服。
試了差不多兩小時,簡直比他運動鍛煉還累,總算熬到結束。
下午去馬場,衛隽不打算穿着睡褲去,臨時換上新買的褲子和外套。
餘下的拿給酒店清洗。
馬場囊括在酒店範圍內,專屬于他們二人的場所,戴好安全裝備。
兩位馬師牽來兩匹神駿的白馬。
裴鋒由于拍戲,學過騎馬,倒不用馬師教導,自己就上了馬,拉起缰繩,馬步緩緩移動,似是攜着萬丈光芒前行,款款停至到衛隽面前。
居高臨下地俯瞰着他。
對方逆着光,衛隽仰起的眼睛微微眯起,依舊刺激得他泛起生理鹽水。
“和我同騎?”對方朝他伸出手。
衛隽一把拍去:“不要。”
裴鋒被拒絕以後,也未再強求,他提着駿馬向遠處駛去。
衛隽注視會兒他的背影,旋即認真根據馬師的指導上馬。
就你會騎馬?衛隽讨厭他的潇灑勁兒,很快自己就能追上去。
理想豐滿,現實骨感。
衛隽在馬師的引領下,慢慢上路,繞着綠油油的草地行走。
座下的馬匹悠閑地踱步,偶爾因為無聊打個馬嚏。
衛隽小心地駕着馬,馬師在他不遠處跟着,原本是馬師牽缰繩的,他不願意。
幸是選的馬性子極溫和,他個新手也能勉強駕馭。
站在高處,感受着迎面的清風,裹挾而來的大自然氣息,仿佛能夠沁滌人類繁雜的內心。
衛隽心情頗好地觀賞着一成不變的風景,一陣馬蹄聲向他靠近。
待他轉頭時,馬蹄聲已經近在咫尺。
裴鋒馭馬與他并駕齊驅,貼得非常近,投射的陰影正巧覆蓋住衛隽。
衛隽對上他幽深的眉眼。
裴鋒忽地展顏一笑,藍天白雲之下,那麽的意氣風發,像是見到心上人,刻意散發出招搖的荷爾蒙。
衛隽被看得一怔。
“喂,你!”衛隽受到驚吓,變數發生得太快,他根本無法做出反應。
裴鋒竟是拉住衛隽的手臂和腰,強硬地把他拖到了自己懷裏。
突發的變故,驚擾到座下的馬匹。
旁邊維持安全的馬師,吐出聽不懂的單詞。
裴鋒輕呵一聲,雙手支在衛隽身側,拉起缰繩,控制着駿馬奔馳。
兩人的衣袂與發絲揚起。
“裴鋒,你不要命了!”衛隽卡住的音節,随着疾馳的景色,叫了出來。
裴鋒帶着磁性的冷調,透着深匿的瘋狂,他好像壓抑得太長久,唯獨此刻稍顯端倪:“多好啊。”
我和你,跑于無人的世界,只感受着風與陽光,別的所有事都不存在。
衛隽粗重地呼吸兩次,抑制住抓狂的動作:“你到底在發什麽瘋?”
“你不知道?”響在他耳畔的聲音,語氣隐忍。
衛隽後背發毛:“我該知道嗎?”
對方沒有回應,快速奔跑的馬約莫是跑累了,速度慢了下來。
缰繩控制着馬匹的方向,不至于跑出草地。
“無所謂,我會想明白的。”裴鋒說話的熱氣噴灑到衛隽的頸項間,驟然接觸到空氣化成黏着的潮濕水霧,附骨之蛆般攀爬在光潔的皮膚上,惹得懷中人躲開,他阖下的眼睑掠過絲控制欲旺盛的強勢。
在我想明白前,你別想逃。
裴鋒的手臂壓在衛隽鍛煉緊實的腹部,隔着布料依舊能感受到那份美好的觸感,他摸過一次,似猶在昨日,重新誕生在指尖,以至于蔓延到四肢。
“感覺怎樣?”他沉着低笑地詢問。
自然問的是被他強拉上馬,疾馳前行草原的事。
衛隽還在想他那句話的意思。
“說話。”裴鋒扣住衛隽的下巴,強硬地扭到自己面前。
衛隽目光撞入他深邃的眼底,不禁脫口而出:“疼!”
“那怎麽不哭?”裴鋒憶起前不久,他只是說把甜品果茶吃了,衛隽就掉眼淚的模樣,“你不是挺會哭的嗎?”
衛隽被這不是人說的話心梗到:我現在很想揍你,真的。
并不是想要得到他什麽回應,裴鋒深深地凝望着他,嘴唇微動低若無聞,即使是衛隽也聽不清。
衛隽一手肘狠砸向對方,随之掰開鉗制自己下巴和腰的手,兇兇地瞪人一眼頤氣指使道:“你還不快點滾下去,抱我下馬。”
他砸得狠,裴鋒痛得悶哼出聲。
衛隽沒心情表達關心或歉意,再次傲慢地重複道:“快點!”
裴鋒從後壓住衛隽的手背,制止了他的掙紮:“你弄疼我了。”
“你剛才也弄疼了我。”衛隽側頭駁斥。
裴鋒:“不是那樣的疼。”
“那是什麽疼?”衛隽莫名其妙。
裴鋒不答,反是拉回前一個議題:“想要我抱你下馬,你最好用正确的态度…求。”
“我才不要,你不樂意就趕緊滾!”衛隽心裏惱火,面上卻表現出委屈地怼道,“本來就是你拉我坐上你的馬,還要我好聲好氣,做夢!”
聽着,像是被欺負後,用嬌縱反擊的可愛。
裴鋒大概是被可愛到,可愛到張開嘴,咬住身前人的後頸,仿若标記所有物的獨占專屬。
媽的,你是狗嗎?衛隽輕嘶一聲,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