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少主很沒錢(五)(僞)

慕容澤似是回了趟客棧,又不知為何匆忙倉促便跑了出來一般,身上已不是先前的祥雲錦織,僅披了件雪白狐裘,隐隐還能瞧見貼身裏衣,青絲未束,灑了滿身。

溫文爾雅,美不勝收。

只是這般絕色看在梁宣眼裏,比起驚豔來更多的卻是驚悚。

慕容澤的傾城一笑到底是讓他将手裏的古琴當做武器,迎面朝着慕容澤便砸了過去,“看我暗器!”

慕容澤眉眼未動,淡定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的真氣竟是讓那架古琴穩穩地懸浮在半空中,紋絲不動。

梁宣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回過神,渾身一涼,當機立斷撒腿便跑。

“你倒是再跑一步試試看?”

平波無奇的聲音卻是透着不容忽視的威脅,煞得梁宣不由自主頓住腳步,慢吞吞地回過身,耷拉着眉眼說道,“常言道高人肚裏能撐船,高人定能不計前嫌,高人你就放了小的吧!”

慕容澤眸中閃過不知名的光芒,伸出空閑的左手,勾了勾食指。

梁宣權衡着掉坑裏的危險幾率,随即恍然不論他過不過去,都已經在坑裏了,索性拎着狗膽颠颠地湊了上去。

慕容澤擡腳輕輕将梁宣往一旁撥了撥,而後托着古琴穩穩地下了一個臺階站到梁宣身側,轉身高深莫測地盯着他。

梁宣覺得這不過半尺的距離過于甜美危險,眨巴着眼盡量表現得很無辜很随意,微微往後挪了半步。

那雙沉水般的黑瞳直把梁宣盯出一身雞皮疙瘩,心跳加速想入非非之際,慕容澤才悠悠開口道,“看清楚不曾?你這身量比我略長,我便算不得‘高人’。”

那一剎那,梁宣只能用面無表情的深沉來壓制內心的震撼和激蕩,他冷靜地看了慕容澤須臾,只覺那張疏朗風情的隽麗面孔之上,那般表情正經嚴肅得全然無法當做玩笑。

無聲靜默的片刻過後,梁宣面不改色地避過那懸浮的古琴,輕輕跨下一階,仰望着慕容澤,說得更為正經嚴肅,“高人。”

慕容澤眉頭一皺,“你是笨蛋麽?”

Advertisement

梁宣怒起,“分明是你先比的!”

慕容澤回得理所當然,“我何時與你比過?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梁宣仰頭梗着脖子,“眼下的事實正是你比我高,你莫要再狡辯!”

慕容澤頗為鄙夷地看了梁宣一眼,“所以說你是笨蛋,你低我一階,我若不服定要低你一階,你再不服又是低我一階,如此這般往複下去,何時是個盡頭?何況,之前分明是你自己說要與我平起平坐,我如今與你平起你又有何不服?”

梁宣,“……”

舌燦蓮花,睚眦必報。

梁宣面無表情地同慕容澤對視了片刻,突然揚眉指着他身後欣喜地喊道,“三位姐姐,這是院裏新來的琴師!你們快些帶他過去,舞娘子還等着呢!”

好一招聲東擊西!

梁宣在心中默默被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折服,心花怒放地操起老本行——走為上策。

然,慕容澤的反應永遠在他意料之外,捉摸不透預想不到。

短暫的驚吓已讓他手上力度産生異變,流竄的真氣生猛地将古琴齊腰撕裂,琴弦更是根根盡斷,發出震顫人心的“砰砰“聲,破敗的琴身撞在木梯上,翻着跟頭打梁宣腳邊滾了下去。

梁宣愕然定住身形,困惑地慢慢轉過身子,剛及看到慕容澤眸中一閃而過的倉皇不安。

他渾身僵死,瞪着漂亮的雙眼一路追随着斷裂的古琴,直到古琴轟然砸中地面之時,才恍然回過神,立馬警覺回頭,确定身後并無他人才安心落意,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紊亂的心跳逐步恢複平靜,慕容澤緩緩睜開眼,一低頭剛好對上梁宣若有所思的雙眸,心頭別得一跳,當即錯開眼。

梁宣眼珠子滴溜一轉,彎起嘴角笑得陰險,兩三步跳下木梯,一把捧起斷成兩截的古琴,哭喊道,“可憐的古琴,想你于我手中未鳴一曲卻已為我魂斷木階,你讓我情何以堪!你這莽夫,怎可如此粗魯?!”

慕容澤被唬得呆若木雞,好半晌才輕颦道,“你用這琴砸我時便該想到它會有如此下場。”

梁宣怒争道,“胡說!你自己也瞧見了,縱然我用它砸你,我可曾砸壞它?是你,分明是你弄壞的,休得推脫!這可如何是好?姐姐們的琴我該如何賠給他們?都怨你!日子沒法過了!”

慕容澤莫名有些心虛,“這琴不是你的?”

梁宣深深嘆了口氣,滿目憂愁道,“那三位姐姐都是兇悍之人,這琴是他們的寶貝,這一通打罵怕是躲不過去了……”

慕容澤小心問道,“她們當真這般潑辣?”

梁宣看了他一眼,一臉沉痛地點了點頭,慕容澤沉默了片刻,果斷下樓,撥開梁宣走得極為麻利。

梁宣一把将人扯住,“哪裏去?”

狐裘被扯得有些松垮,慕容澤覺得肩頭一陣冷意,不客氣地從梁宣手中抽出狐裘,略顯慌亂地說道,“天寒地凍,我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得好。”

梁宣直勾勾地看着他,篤定道,“我知道你害怕女人,尤其是悍婦惡女,對與不對?”

慕容澤不由高聲反駁,“休得胡言!何來本、我懼怕女子一說!你、你、你若膽敢再胡言亂語,仔細我割了你的舌頭!”

“啊!姐姐們,這琴是他砸壞的,不關我的事!”

“哼!同樣的當我不會蠢到再上一次,你不用演了。”

“既然不會上當,你的手能不要捏我捏這樣緊麽?高人,你這內力我一介凡夫俗子生受不起啊。”

“你!放肆!”

慕容澤一驚之下猛地甩開梁宣的手,對方的氣定神閑更是讓他局促得面紅耳赤,連眼圈都開始泛紅,瞳仁浸了水一般愈發烏黑清亮。

梁宣不由看得有些出神,心想他這臉紅驚慌的模樣倒是比剛才的伶牙俐齒可愛得多。

“這琴怎會折成這樣?梁宣!”

背後徐徐響起的聲音讓對視的兩人俱是一驚,雙雙瞪圓了眼,心裏直發毛。

慕容澤剛及邁開腳步,梁宣探手便将人摟住拖到範新明跟前,趁早告狀洗清自己冤罪,“範姐姐,滅琴罪犯正是此人!”

範新明不由上下打量着慕容澤,時而挑眉時而眯眼,慕容澤抿着嘴,臉上的紅暈早就褪去,擺出一副棺材臉極力假裝鎮定。

梁宣哭喪着臉複又抱起古琴的屍體,愛撫之、惋惜之、痛哭之,“哦,我的琴,你死得好慘啊!你且安心便是,罪人未能逃逸,範姐姐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範新明若有所思地問道,“可這琴明明是樂清讓你去取的,又怎會被他無故弄壞?”

梁宣賣力地演着,憤憤然回頭瞪着慕容澤,卻一時沒能想好借口,頓了頓喊道,“他、他內力太深厚!”

範新明明顯無法理解,不由粗犷地質疑道,“哈——?”

梁宣像是被吓到一般,“唉喲”着怪叫一聲,蜷縮起來瑟瑟顫抖。

慕容澤覺得自己的心髒也随着梁宣那聲怪叫而輕顫微抖,範新明嘴巴剛及張開,他便脫口截道,“我可以賠償。”

梁宣懷疑道,“你有銀子麽?”

慕容澤不由陷入沉默,半天不再說一句話。

範新明無奈地嘆了口氣,這琴好歹是院子裏的物件,不論眼前這俊美公子為何人,這弄壞了東西若是賠不起,怕是喜媽媽又要唠叨一番。

梁宣突然站到慕容澤身旁,正兒八經地看着他,建議道,“沒帶銀子也無妨,你可以當一晚琴師用于抵債。”

慕容澤的眸中驀然閃着微光,範新明一合雙手,“如此甚好!”

梁宣笑得功成名就,心滿意足地目送慕容澤坐上琴臺,琢磨着每當他一曲終了之時便贈與他無比熱烈熱情熱鬧的掌聲。

慕容澤剛及坐穩,四名“女子”便分列站到他兩側,不安的情緒再一次迸發,此時此刻,他才恍然,為何他要賣藝抵債?他全然可以等待溫采來這裏尋到他,再賠她們銀子也不遲啊?

微妙地覺得他是上當了,上了那個假妹子的當,可是究竟是怎樣上的當,他還真說不上來,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百思而不得其解。

樂清已經準備就緒,壓軸大戲正待開場。

幕臺上一片莺歌燕舞,粉黛羅裙,脂粉氣撲面而來,慕容澤盤腿端坐在幕臺右側角落,稍稍擡眼便是頭暈目眩,心慌氣短,他略顯猶疑地環顧四周,那四名“女子”在他眼中陡然變成了四大金剛,面容猙獰氣勢洶洶。

“溫采……救命……”

內心的吶喊無法破空而出,便是溫采在場也無法聽見,更何況溫總管目前尚不知身在何處,慕容澤攥緊雙拳,閉上眼深深吐納了一回,瞬間便恢複了尋常的淡漠恬然。

食指輕輕撥弄着琴弦,悠揚的琴音頓時傾瀉而出,伴着一曲古樸沉靜的曲調,慌亂局促的心境漸漸平和,終于全身心投入到演奏之中。

琴木比之宮中上好的檀木略遜一籌,好在音色尚佳,曲調成情,許是婉轉清脆,猶如清泉叮咚,間或灑脫出塵,翩飛如柳,更有激昂急奏,如雲端日出,意境開闊。

慕容澤微微低垂着頭,兩鬓青絲略有些淩亂的灑下遮住了俊逸的臉龐,清隽的眉毛輕輕蹙起,雙眸澹然而專注,清奇十指更是錯亂有致地游走于這把古樸之琴上,袅袅之音徐徐而出。

貨真價實的“琴藝上佳”。

樂清的舞姿又豈能落後?伴着這樣高超的琴藝,他不由自主興奮起來,像是終于覓得知音一般,他用他的舞姿,他用他的琴音,興高采烈地交流着、熱情洋溢地歡快着。

琴聲回蕩,舞姿飛揚。

所有人都只顧着如夢似醉地欣賞,震撼得早已忘記言語,忘記喧鬧。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到了我阿澤一曲傾城的狂拽時刻了!少主動心米有?【挑眉挑眉

Ps,少主哇,乃在動心之前就脫人衣服是不是太邪惡了...【我那分明是不小心扯到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