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少主很沒錢(八)(僞)
子不語:人之魂善而魄惡,人之魂靈而魄愚,魄主宰人身,當魂離開身體,便會淪為僵屍惡鬼。
僵屍能成妖,為魃,傳說之中可殺龍吞雲,所到之處赤地千裏。
然,傳說之所以謂之傳說,便是無人親見,俱是口耳相傳得來,所以慕容澤昏迷前的一句“是毒僵”,瞬間将梁宣僅有的理智打散。
他極為茫然地看着那些筆挺挺站着的人,雙目無神,無痛無感……行屍走肉……僵屍。
“婉兒,告訴孩兒這不是真的!啊!!救命!!”
溫采的震撼絕不比梁宣來得輕松,一不留神便讓三具詭屍突破他的防衛沖梁宣逼去,心急之下一腳便向身旁的詭屍踢去,不想卻是被他一把抱住了腿,動彈不得,當即朝着那頂沒用的梁宣吼道,“跑啊!!”
梁宣打了個哆嗦,扛起慕容澤跳起來便跑,豈料,那些詭屍的動作并不似僵屍一般緩慢遲鈍,仿若正常活人一樣,一看梁宣跑動起來,立馬三五結隊就追了上去。
梁宣一回頭登時吓得心膽俱裂,兩條腿拼命交錯着,一路鬼哭狼嚎撕心裂肺。
趙員外一跑,外廳留下來看熱鬧的人便都察覺到了危險,此時此刻早就沒了人影,喜媽媽帶着院子裏的人也都躲了起來,梁宣在空蕩蕩的外廳不停打着轉,終于把自己繞糊塗了,埋頭猛地就撞上了一具詭屍。
落地之時好在及時将慕容澤抱了起來,不然他這一屁股摔到地上,慕容澤的腦袋非得開花。
眼看着五具詭屍将他們團團圍住,梁宣絕望地捏着慕容澤的臉蛋,“喂,少俠,你倒是先将他們打死再睡啊!不然,我這回陪你睡咱就再也不用醒了!”
揉、搓、捏、夾,手段都用上了,蒼白的臉被蹂躏得都泛着詭異的紅色,慕容澤仍舊沒有絲毫醒的征兆,反倒是被梁宣這一折騰,進氣兒都少了。
“啊——!!”
兜頭而來的拳頭讓梁宣下意識閉上眼睛,嘶吼着将慕容澤死死護在懷裏,然而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未降臨,梁宣仔細辨識了好一會兒,才心有餘悸地睜開眼。
毛骨悚然。
眼前的這具詭屍仍舊直挺挺站着,然而頭顱卻不知去向,碗口大的斷裂處,腥臭的鮮血噴湧而出,慕容澤的雪白狐裘都染上一大片觸目的鮮紅,梁宣覺得這一瞬間連心跳都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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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四周,其餘四具也是同樣的遭遇,失去頭顱的屍體接二連三地倒下,老遠的地方,五顆頭顱齊整地排成一條線,雙目無神,血濺滿臉。
梁宣狠狠咽了咽口水,突然背起慕容澤就沖出了長春院。
二樓雅座內,無明撇了撇嘴,“切,膽小鬼,不過是幾具無頭屍便吓破了膽。”
穆天晟左右搖擺了許久,終于決定将這副棋扔掉,适才他用了五顆黑子削掉了五顆頭顱,缺了的棋便再沒了用處,他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這副棋可是杜雲鶴的寶貝,這下真沒法還了。”
無明啐道,“有的還你也不會還,假惺惺。”
穆天晟不以為意地笑笑,“胡說八道。”
說着涼飕飕地伸出手捏了捏無明的後頸,吓得無明直往後退,趕忙擡手護住,虎崽一樣龇牙咧嘴,穆天晟愣了愣,搖搖頭道,“竟然還怕?你這膽子也沒大哪兒去,何況他這樣急着出去怕是去找大夫了,只是這毒……該不是誰都能解的。”
無明眨巴着眼,“師父,你既然出手救了他們,為何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并替他解了那毒呢?”
穆天晟摸着下巴,困惑道,“是啊,究竟是為何呢?”
無明沒好氣地翻着白眼,“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啊!”
穆天晟站起身,無明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好半晌才聽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大概為師這輩子都無法喜歡慕容家的人吧。”
無明驚愕地撐大了眼眶,無言地瞪着穆天晟,老半天還是難以相信,“師父是說他、他、他……那您為何還要救他呢?”
穆天晟負手仰天深沉一嘆,說得極為憤懑懊惱,“因為護着他那小兔崽子着實太吵,為師一時沒忍住就……”
無明,“……”
師徒二人回了客棧,無明終究沒忍住,問道,“除了師父還有誰能解那毒?這時候出現在蜀滇之地的定是太子,莫非睜眼看着他就這樣死掉?”
穆天晟側身躺在床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清平樂》默着,休得偷懶。”
無明揿了揿鼻子,老老實實地攤開紙,一字一句默着,正是忘了一處便死活想不起來後續的時候,穆天晟淡淡開口道,“活不活的下來全靠他自己造化,薛凝紫未必是善茬,但她救人素來看心情。”
無明盯着那後腦勺看了半晌,突然笑道,“可見師父還是心軟。”
穆天晟面不改色道,“拍馬屁也無用,接着默,錯了三個字為師今日又能修煉畫技。”
無明,“……”
因為一些委實難以啓齒的理由但最終總歸是得救了的梁宣,扛着慕容澤一路狂奔到了醫館,将人扔到床上,氣喘得話都說不出來,急得不停指着慕容澤一通比劃。
好在大夫比較善解人意,來這兒的不是身子有病,就是腦子有病,望聞問切按規矩來總不會錯。
将瞎着急的梁宣撥到一邊,年過花甲的老大夫摸索着湊到慕容澤身邊,探手搭上他的手腕,不确定般反複診了四五次脈,才極為難為地收回手,連連搖頭。
梁宣一看大夫這模樣一顆心止不住往下沉,“如何?”
大夫捋着花白的胡子,閉着眼尋思了片刻,突然起身無言地走到桌前,取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梁宣眼前一亮,噌地湊過去,探腦袋一看,不由大失所望。
所寫四字簡潔明了一目了然。
無能為力。
“修為淺不好意思直說也不用這樣寫來寫去浪費小爺時間啊!人命關天的大夫!”
大夫被梁宣說得臉色微紅,瞪着眼指了指自己的嗓子,随即擺了擺手,羞憤得都要跳腳了。
梁宣恍然,這才意識到自他進門開始這大夫便一言不發,原不是脾氣不好,竟是個啞巴,頓時抿着嘴眨眼裝無辜,最終仍舊誠懇地彎下腰,歉疚道,“晚輩失禮,還望大夫再想想法子,這毒尚未攻心,定還有解救之道的!”
大夫皺着眉,死活想不出頭緒來,再看梁宣期待而真摯的眼神,卻無論如何都不願見他失望,苦思冥想之際,腦中驀然閃過一個身影,大夫喜上眉梢,急忙提筆寫道:鬼醫。
梁宣看去,不由詫異,“這鬼醫是何人?”
大夫寫道:醫術天下第一,行為詭谲不羁,是謂之“鬼醫”,此刻應當正在青城為楊掌門療傷。
梁宣喜出望外,撲棱上去抱着大夫激動地轉了兩圈,吓得大夫一張臉瞬間慘白,落地之時腿都有些軟,極力裝作鎮定地捋着胡子,用力不當險些将不多的胡子扯了下來。
事不宜遲,梁宣将慕容澤當麻袋一樣接着扛到肩上,箭一樣沖了出去,不多時卻又折了回來,赧然地笑笑,“大夫,這個,青城哪個方向?”
青城離着益州還有些路程,大夫急得說又說不出口,畫也畫不出來,正當心急如焚之際,一輛馬車驟然停在了醫館門前。
梁宣回過身,就看到樂清坐在車前,沖他喊道,“上車!”
謝過好心的大夫,梁宣将慕容澤抱上了車,而後探出腦袋問道,“你怎知道我在這兒?”
天黑瞧不清,兩盞燈也照不亮一片地,樂清小心駕着車,頭都不敢回,答道,“你一出了院子我便猜你是要找大夫,便想着找輛馬車多少方便些,眼下去哪兒?”
此時此刻梁宣覺得樂清就是天上下凡來救他的七仙女,撲過去摟着樂清蹭了蹭,開心地說道,“青城!”
樂清握着缰繩的手一抖,“青城?青城山?!那麽遠!”
梁宣撲棱着眼,其實他也不知道青城到底在何處,樂清似是想到什麽,倒抽了一口氣,連語氣都變了,“鬼醫?!”
梁宣怔怔點了點頭,猛然覺得這鬼醫厲害了許多,不過還是擔心,“青城遠麽?很遠麽?你說他還能撐到那時候麽?”
樂清看着梁宣滿臉認真的擔憂,心裏的話到底沒能說出口,而是默不作聲地加快了速度。
他倒是不擔心趕不及,他最怕的便是哪怕他們趕上了,鬼醫也是不願意治的。
一夜奔波,又接連趕了一天的路,終于在第二天剛及天黑之時抵達青城派。
一路上他二人都不曾進過一米一水,慕容澤更是被這激烈的奔波折騰得氣息奄奄,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梁宣深深看了他一眼,步步艱難地走向守在山下的青城小弟子,懇求道,“煩請通報,求見鬼醫。”
那名小弟子被梁宣眼中極度饑渴的眼神煞到,連連點頭撒腿便跑回去通報,梁宣沒了力氣,一屁股墩子坐到地上,樂清想拎他起來,忙活一通自己倒先失了力氣,索性坐到梁宣身旁。
靜默而煩躁的等候中,馬車裏突然傳出女人的聲音,冷凝中透着莫名的興奮,梁宣大驚之下,連忙跳過去,猛地掀起車簾,正好看到那陌生的女子已經扒了慕容澤的衣服,一雙手恬不知恥地在他白嫩的胸膛上亂摸。
作者有話要說:
少主逃命的本事都是從小被他爹追打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