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一、少主很憂心(十)

慕容澤不由連連發出驚嘆,“油而不膩、香糯爽滑、鮮美豐厚,當真是唇齒留香,饕餮珍馐,這究竟是如何做出來的?”

樂清笑而不語,故作神秘地豎起食指左右搖晃着,“天機不可洩露……”眼看着慕容澤眸中的失落,話鋒一轉,湊到他耳畔悄聲道,“若是你教我那曲《步月拈花》,我便教你這其中的奧秘,如何?”

慕容澤側過臉,專注地凝視着樂清深邃眼眸中的微笑,漫不經心地用手中的筷子彈開了梁宣潛伏過來偷吃的豬手,突然微微牽起嘴角,低聲笑道,“你究竟是何人?”

樂清別有深意地看着他,驀然坐直身子,眉眼未動卻也是揮揮手将梁宣的手拍了回去,笑得像只狐貍,“一介琴癡罷了。”

慕容澤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尋思一番後一字一頓道,“成交。”

樂清微微颔首,甚為滿意。

梁宣左看看右看看,複又低頭看着自己紅彤彤的手背,氣憤而铿锵道,“講私房話一定要專心致志,你們太不用心了,仔細悄聲之神懲罰你們!”

慕容澤毫不吝惜地賜予他兩顆白眼,垂眸專注地用膳,樂清笑道,“只可吃一筒,多了傷胃,一會兒該要休息了。”

梁宣咬着筷子,眼巴巴地盯着桌上尚且豐盛的兩只竹筒,咽咽口水振振有詞道,“可我沒吃飽。”

樂清為難道,“可我的給了你,我便吃不飽了。”

梁宣大言不慚道,“好哥哥,客棧有米飯!”

樂清目瞪口呆,慕容澤突然高聲喊道,“小二,給這位客官來一盆白米飯。”

忙活得腳不沾地的店小二瞬間糾結了那一盆的定義,卻也只是一怔,當即吆喝着應道,“好嘞——”

梁宣趕緊制止,“不要——!”

店小二扭過頭,不耐煩地皺起眉,梁宣左右一權衡,弱弱道,“不要一盆,一碗……一碗便好,勞煩勞煩~”

慕容澤故作詫異,“你不是不曾吃飽?一碗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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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宣苦巴巴地将臉扭曲地皺成燒賣,酸溜溜地嘟囔着,“心腸歹毒,嘴巴又壞,以後必然娶不到媳婦……切!”

慕容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愣是将适才吃進嘴裏的那一口飯品出了“只應天上有”的享受驚豔,神氣地回道,“娶不到又如何?我素來不稀罕,倒是你,可別被人當成媳婦娶回去才好。”

梁宣瞪眼,“我怎得就會被當成小媳婦?”

慕容澤一本正經地攤開手掌列數着,“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說罷将握起來的拳頭遞到梁宣鼻子前,示威道,“如何?理由可充分?”

梁宣微微後仰,鬥雞眼瞅着極近之處的拳頭,掏出筷子作勢便要夾,驚得慕容澤瞬間收回手,隽秀的眉頭不由蹙起。

梁宣摸了摸鼻子,眸光一閃,頓時傾身湊到慕容澤身旁,兩手擁住他的胳膊,将腦袋枕到他肩頭,嬌滴滴道,“讨厭~~我錯了還不行麽?我是小媳婦。”

說罷甚至直接伸出手指在慕容澤胸前劃着圈圈,貼上他耳畔露骨地吹了口氣,甜膩地接道,“你、專、屬、的、小、媳、婦、哦~”

樂清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反觀慕容澤卻是巋然不動,面不改色,正要拍手叫絕之際,才驀然發現,他的眼神早已死寂,這是震驚到石化僵硬了。

“有破綻!”

梁宣歡天喜地地大叫了一聲,端起慕容澤眼前的竹筒便閃身遠離,野人一般迅捷地竄入一個陰暗的角落,急不可耐地大快朵頤起來。

樂清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急轉直下、峰回路轉,全然當得起一出跌宕起伏的搶食大戲。

慕容澤深以為隔夜的飯他都能吐出來,胃裏一陣陣翻滾,難受得他想一掌掀了梁宣的天靈蓋。

這個混賬!

“大哥哥,我可以用這盤鹵牛肉換你們的蒸飯嗎?”

樂清一偏頭,剛好對上一雙烏黑水靈的大眼,小姑娘額前的頭發剛及擦過眉頭,可愛粉嫩得讓人忍不住狠狠抱起來揉捏一番。

慕容澤不由低頭去看自己的竹筒飯,這才發現自己的竹筒早就不翼而飛,淩厲敏銳的目光四下逡巡,便在某個角落裏發現了某個混賬的屁股。

一時怒火四濺,趕巧店小二端了一碗白米飯送來,想都未想順手便放到慕容澤眼前,慕容澤無語地瞪着這碗本該是他叫給梁宣吃的白米飯,腦海中盡是些面目邪佞的詞語,它們不斷撲棱着翅膀膽大妄為地嘲笑着。

自取滅亡,自食其果,自作自受,自尋煩惱,自作孽不可活……

眼見着回神沒有片刻功夫的慕容澤又一次凝固住,樂清無奈挑眉,微笑着接過小姑娘手裏的盤子,揉着她的頭發,四下看了看,不遠處一位清秀的少婦沖他友善地微微颔首,眸中是歉疚和懇求。

“可這飯我已經吃過了呀。”

樂清說得苦惱,小姑娘撲閃着明亮的大眼,仔細想了想,上前一步踮起腳尖,朝着竹筒飯上比劃了一下,無邪道,“不礙事,大哥哥你從這裏劃開,左邊的換給我就好!”

樂清被小姑娘的純真逗得心情奇佳,柔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仰臉調皮道,“那大哥哥你叫什麽?”

樂清笑眯眯地回道,“樂清,快樂的樂,清澈的清。”

小姑娘當即禮尚往來,脆生生道,“我叫顧芗,顧芗的顧,顧芗的芗。”

這是還不識字,樂清瞬間覺得這小娃娃可愛極了,忍了又忍着實沒忍住,彎下腰伸出手指捏了捏人家粉嫩嫩的小臉蛋。

“禽獸,這般大的孩子都出手,我真是信錯你了。”

冷冰冰插|進來的聲音讓樂清一僵,一起身,果不其然,梁宣人模人樣地杵在那兒,聲色厲荏地忿忿譴責着。

“你是禽獸不如,為了一筒子飯,竟能如此不顧禮義廉恥,坑蒙拐騙!還我竹筒飯!”

靈魂一直漂浮着的慕容澤陡然靈魂歸位,閃電般出手揪住梁宣的耳朵,用力擰了一圈。

“哎喲喲——疼!輕點輕點!掉了掉了!”

梁宣咋咋呼呼地叫喚着,慕容澤氣不打一處來,擡腳沖着他的屁股便踹了過去。

樂清直接無視了掐得天昏地暗的兩只,若無其事地繼續勾搭人家漂亮小姑娘,“你是和你娘一起來的麽?”

顧芗搖了搖頭,“是也不是,我和我娘親在這裏等我爹爹呢!”

樂清問,“那你爹何時能到?”

顧芗尋思了一番,不由回身向她娘投去求助的目光,那位少婦眨眨眼,面含微笑,腳步沉穩地走了過來。

“小女頑皮,多有叨擾,還望公子體諒。”少婦微微躬身,态度卻并無扭捏羞澀,大方坦蕩。

樂清連忙站起身,還禮道,“顧夫人哪裏話,芗兒分外可愛機靈,極是惹人疼愛。”

顧芗一頭紮進她娘懷裏,露出雙眼俏皮地看了眼樂清,仰臉問她娘,“娘親,爹爹什麽時候回來?”

顧夫人道,“該是快到了,這才幾時芗兒便這樣想爹爹了?”

顧芗卻是指着樂清,道,“娘親,你說錯了,是大哥哥比較想爹爹。”

顧夫人略微詫異地擡眼盯着樂清,樂清慌忙擺手解釋道,“顧夫人切莫誤會,我是瞧芗兒愛吃這竹筒飯,便尋思着替她重做一份,遂才問了夫人一行幾人,好确定個數。”

顧夫人恍然,笑得歉疚,“不用這樣費周章,小孩子圖個新鮮,她嘗一口便是,真是無以言謝。”

樂清回身看了眼一旁掐得正當火熱的兩人,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反正我都是得再去做一回的,不然他二人怕這一夜都不會消停了,既是做了,多做少做便是無妨,芗兒,別着急,大哥哥這就去做熱乎乎的給你吃。”

“好哥哥~~我也要~~熱乎乎~~”

“還有我。”

塵土飛揚的互掐之中,突然傳出他二人或是熱情澎湃或是冷靜沉然的聲音,逗得顧芗咯咯直笑。

然而,又一通饕餮般的竹筒盛宴過後,顧芗的爹都未曾出現。

夜已深,風雨依舊。

一頓飯的功夫已經讓梁宣同顧芗發展起來堅固的友誼,他瞧着顧芗眉眼間的低落,突然将筷子插|進鼻孔,用力拉扯着自己的臉,怪叫道,“啊!瞧!馬面!”

顧芗一擡頭,登時明快地大笑起來,晃蕩着兩條腿拍手叫好,梁宣得了喝彩,越發賣力地擺出各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鬼臉。

慕容澤凝眉仔細瞧了那雙筷子一眼,突然丢了手裏這雙,頓覺食欲全無,隐隐感到自己的胃袋又開始翻騰。

“我先行歇息了,你們……繼續……”

慕容澤生生将自己的眼光從梁宣的鼻孔那兒剝離開,揉着自己虛弱的胃,緩步回到房間,瞧着自己一身髒亂的衣服,到底熬不住困意,脫了衣裳便鑽進了被窩。

外頭的雷聲若隐若現,睡得本就不沉,恍恍惚惚間便覺得一股子寒意侵染着四肢百骸,慕容澤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眼前驟然便是一張放大的笑臉。

慕容澤大吃一驚,定睛一看方知竟是梁宣鑽了進來,安心落意之後擡腳作勢要踢,卻是被梁宣縮被子的兩只手一把捉住。

慕容澤怒起,“放肆!松手!”

梁宣就着摸了一把,這才松手,正色莊容道,“澤兒,正是夜深人靜之時,息怒息怒。”

慕容澤定了定神,往後挪了挪,蹙眉道,“你來這裏作甚?你的床莫不是尿濕了?”

梁宣羞澀地抛着詭異的媚眼,嗲哩嗲氣道,“公子,倫家是來侍寝的~~”

慕容澤一只手抵着梁宣湊過來的額頭,用力抽出被絞住的另一只手,冷冷道,“嗯——?”

梁宣揿揿鼻子,挑眉道,“我的房間讓給顧夫人母女了,也只有如此,我才能這般光明正大地同澤兒共度良宵啊~~~啊……呃……诶……”

慕容澤伸出玉手,死命揪着梁宣的臉頰,直把他一張嘴就給擰歪了,不解氣地拇指用力狠狠掐了下去,這才将人踹下床,咬牙切齒道,“滾、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少主很憂心終于寫到了十,下一章開始取啥名字嘞,好憂慮啊...

澤兒對他男人的屬性定位還真精準...

還有,少主乃才認識澤兒幾天便捉急着爬床你爸比知道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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