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四、少主很沒譜(三)

慕容澤氣定神閑地跟着老板娘去了她的房間,梁宣一路擺着馬臉悶悶不樂地尾随而行,寸步不離。

老板娘推開門,卻是站在門外并未進去,而是沖慕容澤笑得情意綿綿,軟語道,“公子請稍作休息,妾身着人先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慕容澤淡淡颔首,擡腳輕快地便進了屋,梁宣緊跟其後,面色不善地剜了眼門外的老板娘,而後粗魯地關上了門。

老板娘不由面露怪異,看着眼前尚在震顫的門扉,轉身離去時笑得分外耐人尋味。

不同于慕容澤自始至終萬分詭異的淡定從容,梁宣一轉身便登時跳腳,“你不是害怕女人麽?!陪那個風騷的母夜叉一夜,你是想被她從裏到外啃到連渣都不剩麽!”

慕容澤掏了掏耳朵,輕颦道,“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本性,作何被你說道得如此不堪入耳?”

梁宣眨巴着眼,卻是答道,“什麽關什麽洲?鸠鳥的事情又與你何幹?你說你,眼下事關貞潔,如此危險的時刻,竟然還有閑情關心那什麽破球!我拜托你清醒點!萬不能為美色所惑,着了那妖婦的道!”

慕容澤半晌無言地凝視着急切真誠的梁宣,慢吞吞地抿了口茶,不由好奇道,“你可會寫你自己的名字?”

“哈?”梁宣兩眼一瞪,“你在發什麽傻?小爺今年都有二十了,你這是在鄙夷我的腦子!”

“我是。”慕容澤答得精煉而篤定。

“……”

梁宣微微一窒,深深看了他兩眼,臉上的面無表情瞬間又被惶惶然所取代,一屁股坐到慕容澤對首,奪了他的杯子一口飲盡杯中水,複又将杯子塞回到他手裏,苦口婆心道,“澤兒,你年紀尚幼,江湖閱歷淺,人生經驗不夠富足,那妖婦,那妖婦居心叵測!你這次必須得聽我的話,我們不住店了,趕緊離開這裏!”

慕容澤面沉如水地看了眼手裏的杯子,嫌棄地丢到桌上,擲地有聲道,“我要沐浴,我要更衣,我要吃飯,我要睡覺,你再去何處才能替我尋到如這裏般舒服安心而又無需銀子的客棧?更何況,陪那妖婦的是我,你如此憂慮是作甚?安心休息便是,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梁宣瞧他那鎮定自若的模樣并不似作僞,真真切切地困惑了,“你究竟是否當真害怕女人?”

慕容澤笑得風輕雲淡,反問道,“我自始至終可有承認過?”

梁宣猛然站起,臉色驟然暗沉,晶亮的雙眸中閃過冷光,默了片刻沉聲問道,“貪圖安逸你便能如此作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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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澤臉上的恬然當即消逝,他微微後仰着頭,擡眼寒涼地凝視着梁宣投射而來逼問的目光,波瀾不驚道,“适才你甚至是自作多情主動請纓要去陪她,你又有何立場在這裏指責我?”

梁宣急了,聲音不由擡高道,“那怎能相提并論!我有的是辦法同她周旋啊!可是你呢?”

慕容澤不服地瞪了梁宣一眼,似是賭氣般回道,“我亦有我的辦法,你這是瞧不起我。”

“我……你……油鹽不進,一意孤行!小爺我不管了,你好自為之!屆時不要來求我!”

“你大可放心,我會求你我便是小狗。”

“哼!”

“哼。”

兩人目光如炬地瞪視着,卻又不約而同地冷哼一聲,移開糾纏的目光,氣惱地不歡而散。

梁宣一出門,怒氣沖天得恨不得拔腿離開這裏,可是轉念一想,若他當真跑了,不正好中了那妖婦的奸計,便是他如何生澤兒的氣,他都是不能丢下他不管的。

一念及此,毫不猶豫地擡腳便踹開了隔壁房間的木門,所幸老板娘閨房前後的上房是不予出售的,空閑已久,梁宣一腳下去後,不由後撤一步,連連擺手驅散眼前翻飛的灰塵。

一進門,一股子黴味撲面而來,裏頭一片漆黑,物什瞧得都不甚清晰,莫名便傳遞出一種若有似無的詭異和陰暗。

微妙的心慌讓梁宣輕巧地向後跳了一步,眼睛四處亂瞟,便瞧見了那逼仄陰暗的一角,一雙澄澈透亮的眼睛已然在黑暗中悄然睜開。

“啊……嗚……嗚嗚嗚!”

梁宣剛及張嘴,尖叫聲尚未傾瀉出來,便陡然被黑暗中伸出來的一只手捂住了嘴,随即迅捷地被拖向了黑暗的深處。

“喵……”

慕容澤聽到異響,不由起身開門四處觀望,卻見一只純黑的波斯貓邁着懶洋洋的步子,優雅高貴地從隔壁房間裏踱了出來,左眼金右眼藍,瞳孔大而圓,貓科動物特有的豎瞳并不淩厲,卻透着一股子從容閑散的悠然。

它淡然自若地瞥了眼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的慕容澤,清越而高雅地喚着,“喵……”

慕容澤微微倒抽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翻動,一瞬不瞬地盯着這突然闖入的大懶貓。

波斯貓凝視了慕容澤好一會兒,眼見着他木樁一樣絲毫不動,不由覺得無趣,擡起爪子撓了撓耳朵,微微能瞧見粉紅嫩肉的耳朵不由抖動着,軟綿綿毛茸茸的。

待它梳理好自己耳朵上的絨毛,再一擡眼時,不由吓得往後一跳,不知何時,慕容澤已然站定在它眼前。

然而,波斯貓剛及動作,尚未擡腳遠離,卻見慕容澤出手如電般迅速彎腰抄手,猛然間便将它抱起端平到自己眼前。

波斯貓竟也不懼,面對慕容澤越發灼熱的目光,始終淡定自持,寵辱不驚。

慕容澤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雙異色的雙瞳,豎瞳經由起初驚吓後的驟縮,現下卻又恢複了原本的懶散不拘,甚至是毫無自覺地輕輕顫動着耳朵。

“真是……真是……真是可愛到有反常理!”

随着這一聲喟嘆,始終面無表情的表情頃刻間轟塌,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奇和喜愛,那種像是從父母那兒得了心愛之物的欣喜和激動,瞬間明朗了慕容澤本就絕美的容貌,褪去了平日裏的冷清淡然,全然一副孩子般的天真無邪。

美人素來容易蠱惑人心,連貓心也不例外,眼見着慕容澤笑得這樣歡喜,波斯貓清越地又叫喚了一聲,竟是主動示好,攀着慕容澤的手臂便爬到了他懷裏,慕容澤當即兜手接穩,那波斯貓便尋了個安逸的姿勢,縮成一團,乖巧而舒服地“喵喵”叫着。

老板娘遠遠走來時,就瞧見慕容澤竟是不嫌棄,直接坐在門檻上,正同他膝蓋上的不明之物玩得興致高昂。

她半眯起眼,仔細看了片刻,便越發覺得他膝蓋上那毛茸茸的一團似乎好像大概應該是她那已然失蹤了好幾天的蠢貓。

波斯貓正敞着肚皮躺在慕容澤大腿上,四爪朝天,凝神而戒備,慕容澤則是謹慎而小心地伸出兩只白皙的手,懸在它肚皮上方半尺之處,屏息凝神,目光專注。

老板娘堪堪駐足,不由好奇地看了下去,卻見眨眼間,慕容澤便用兩只手在波斯貓的肚皮上撓了一爪子,随即便火速撤離,波斯貓動作不及他那樣迅捷,兩只前爪猝然一合,卻并未能捉住慕容澤的手,登時似是氣惱地四腿亂蹬,惹得慕容澤咯咯直笑。

這樣幼稚而無聊的游戲,卻也能如此沉迷甚至笑得這樣開心,這人真的是他麽?

老板娘忍着嘴角的抽搐,故意重重跺了跺地面,咳嗽了一聲,喊道,“公子~~”

慕容澤大吃一驚,當即站起身,一臉驚恐地瞪着來人,波斯貓來不及準備,登時咯噔一聲摔到地上,一時頭暈目眩,不滿地伸出爪子襲擊着慕容澤的腳。

擡眼瞧見是老板娘婀娜多姿的身影,慕容澤不由松了口氣,卻又想起适才自己失态的模樣也不知這人瞧見了多少,心中不由懊惱,若不是擔心這是誰人走失的貓咪,他又怎會幹坐在門前等候,以至于抵不住誘惑,竟是心無旁骛地逗弄了起來!

赧然得面紅耳赤,卻兀自故作鎮定,不自然道,“咳……我是瞧這貓身上黏了不幹淨的東西,想要幫它取走罷了,你切莫多想。”

老板娘笑得風情萬種,掏出手帕捂住嘴,道,“公子哪裏話,我何處多想了,多想了何事?我還要替招財好生謝謝你呢,這混賬這幾日也不知瘋去了何處,定是髒兮兮得不堪入目。”

慕容澤當即皺眉,“你是說它已經好幾日不曾洗過澡?”

老板娘誠懇地點了點頭,慕容澤情不自禁地将兩只手湊到鼻端仔細嗅了嗅,頓時面露異色,遠遠将兩只手拿開,急切道,“有水麽?”

老板娘挑眉道,“有,而且很多,公子大可以從裏到外都洗上一回。”

說罷,她身後便來了四名丫頭,提着浴桶步伐穩健地走了過來,進進出出一通忙活後,便是各就各位,就等着替慕容澤脫光光沐浴更衣。

老板娘示意地朝裏頭努了努嘴,慕容澤神色如常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淡然地走了進去,卻是反手将門給關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少主哇,情詩神馬的還是滾回雪岩山多背幾首再出來丢人現眼可好!

倫家聽說有潔癖的人都是不喜歡阿貓阿狗噠,所以作為輕微潔癖黨的澤兒總是會在和阿貓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猛然被提醒,它們好髒啊……然後整個人就斯巴達了……不管你們萌不萌,反正我是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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