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七、少主很沒譜(六)
梁宣無奈地攤了攤手,“招財從我進門開始便一直盯着我,我這張帥臉再讓它瞻仰下去,它一定會愛上我的!罪過罪過……”
“喵嗚!喵嗚!”胡說!八道!
招財奮力扭着身子,幾欲從慕容澤懷裏跳出來,亮出尖爪撕爛梁宣得意忘形的嘴臉。
慕容澤一邊安撫着狂躁的招財,一邊不滿道,“休得亂說。”
梁宣義正言辭,“我怎得亂說了?”
慕容澤一本正經道,“這貓并非叫招財,你亂叫一通當然算是亂說。”
梁宣詫異,“我聽那妖婦便是這樣喚的啊,沒道理會聽錯的!”
慕容澤輕颦道,“招財這名字太過俗氣,到了我這裏,便再不能用。”
梁宣好奇,“那它叫什麽?”
慕容澤朱唇輕啓,肅容道,“阿貓。”
“……你在開什麽玩笑?”這名字它就不俗?!
“這樣嚴肅的事情,誰同你開玩笑。”胸無點墨就是這樣無法理解深意。
“所以,阿、貓……?”一字一字慢慢念,指不準便是念得快了攪混了。
“對,阿貓,‘阿’之一字足以體現我對它的親昵和疼愛,而‘貓’之一字更是極為精準地描繪出來我所疼愛之物的形狀種類,對這如此精煉滿含深意之名,你有何疑義?”還是一字一字地慢慢解釋與他聽罷,這腦子已經沒藥治了。
“……”
梁宣這回是徹徹底底、完完全全放棄抵抗了,蒼天,他的澤兒究竟是長了一個怎樣神奇而強大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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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老板娘這才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若無其事地看了眼櫃臺後的木頭,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便閃身去了後院。
冬兒一眼瞧見她回來,便貼上去禀報,老板娘秀眉微蹙,略作猶疑,便道,“将西廂房收拾出來,晚上我同公子睡那裏,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冬兒得令當即腳步一轉,麻利地下去拾掇,老板娘微微仰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二樓點燈的屋子,原地堆上滿臉的笑容,歡快地擡腳上樓。
梁宣正在替施季卿擦身子,慕容澤遠遠坐在一旁,逗弄着懷裏的阿貓,屋子裏只零星能聽見阿貓的叫喚,聲音不大,似是刻意壓低,不願招惹這氣氛詭谲的兩人。
老板娘剛及站定,面上便是一副以假亂真的愕然,“這是怎的了?他是何人?”
梁宣同慕容澤皆未擡頭,卻是異口同聲道,“我表哥。”
老板娘一怔,梁宣皺眉看了眼慕容澤,片刻後兩人卻又是不約而同地指着對方,道,“他表哥!”
慕容澤頓了頓,微微後仰,閑适地靠在鋪了裘皮的靠椅之上,玩味地凝視着梁宣,笑得幸災樂禍。
梁宣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朝老板娘客氣作揖道,“反正是表哥,老板娘收兩個人是收,收三個人也是收,生意人切莫小氣啊!祝客源滾滾恭喜發財!”
老板娘掩嘴笑得暧昧,“不用刻意隐瞞,妾身對這斷袖分桃之事素來不苛刻,和女人過是一輩子,和男人過也是一輩子,你說可是?”
梁宣眨巴着眼,尚有些回不過味兒來,卻已然扯着嘴角疊聲應着,“那是那是!夫人見識長遠、胸懷寬廣,當真巾帼不讓須眉!”
“哼,巾帼不讓須眉也是能讓你這樣用的?胸無點墨,難成大器。”
慕容澤淡然出聲打斷,看都未看梁宣一眼,便抱着阿貓起身離去,“夫人,此處還是讓給他二人為好,你我倒是不便打擾。”
梁宣不由自主地擡腳作勢便要追上去,可是轉念一想,又極為不放心正高燒不退的施季卿,終是收回了腳,深深嘆了口氣。
老板娘領着慕容澤一路七彎八拐地直進了已經收拾妥當的西廂房,剛及掩上門,便欠身福了一禮,低聲卻恭敬道,“民女晴芝給太子殿下請安!”
慕容澤眉眼未動,似乎并未感到震驚,反倒是阿貓受了驚吓,噌地從他懷裏跳下地,湊到趙晴芝腿邊蹭了蹭。
慕容澤反複謹慎地凝視着仍舊垂首躬身的趙晴芝,再三猶豫,卻也只是握拳抵嘴虛咳了一聲道,“晴姨,你先免禮。”
趙晴芝低着頭,不禁微微皺眉,彎腰将阿貓抱了起來,不露聲色笑道,“難得太子竟還能記得我。”
慕容澤面上閃過若有似無的哀傷,默了片刻後淡淡道,“你身上有娘親的味道。”
趙晴芝臉上的笑意頃刻褪去,半晌沉默沉重地嘆了口氣,道,“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便只是當年的事,”慕容澤毫不遲疑地開口打斷,頓了頓,風輕雲淡道,“那些事,我早已經忘了。”
真得忘了又怎會時至今日仍舊厭惡畏懼女人呢?便是聞得到馥兒的味道,卻還是不願意碰她……
趙晴芝面色憂慮地看着鎮定自若的慕容澤,一時倒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慕容澤抿着嘴,目光一直黏在阿貓身上,琢磨了好一會兒功夫,終是忍不住開口道,“阿貓。”
趙晴芝從繁複的思緒中猛地回過神,不解道,“阿貓?……招財?”
慕容澤撲棱着眼,堅持道,“不是招財,是阿貓。”
趙晴芝在第一時間遏制住了想要去詢問這無敵直白名字來歷的念頭,因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她不應該知道太子的某些秘辛,畢竟,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慕容澤小心翼翼地從趙晴芝懷裏接回阿貓,恨不能貼到臉上蹭一蹭,忍着滿心歡喜,問道,“外公他老人家身子骨尚且安好?”
趙晴芝點了點頭,“老侯爺一切安好,太子寬心,不過,若是太子能親去探望,他老人家定當喜出望外。”
慕容澤左手摟着阿貓,右手輕擡撓着阿貓的肚皮,似是漫不經心道,“尚未到時候,對了,晴姨,幫我去尋溫采,他與我在蜀郡時便走失了。”
趙晴芝道,“已經讓金石去找了,不出意外明日便能得到消息。”
慕容澤挑眉,“晴姨這般确定我便是我?”
趙晴芝掩嘴笑道,“原是不确定的,但太子這愛幹淨的模樣跟馥兒……”
一經提及這個名字,趙晴芝便猛然收住嘴,不安地看着慕容澤,慕容澤揉捏着阿貓爪子上的肉球,澹然道,“無妨,我這性子七八分都随了我娘親,該是讓晴姨覺出熟悉來的。”
“正是如此,正是。”
趙晴芝默默在心裏抹了把汗,總覺得自己這一會兒工夫便逮着這孩子的傷口戳了好幾回,着實作孽!
時辰也不早了,慕容澤偏過頭去打了個哈欠,面上露出些許疲态,趙晴芝趕緊道,“裏間的床我已經讓冬兒收拾好了,太子早些歇息,我便在外間,有事喚我便可。”
慕容澤剛及起身,卻又突然想起一事,轉過身問道,“晴姨可懂醫道之術?”
趙晴芝登時皺眉,“你受傷了?”
慕容澤面色沉靜道,“似乎是內力被封。”
趙晴芝顧不得其他,趕緊将慕容澤拉扯着坐下,卻又是不當心扯着他右肩的傷口,這才發現,不止是內力被封,竟連外傷都這樣嚴重了,當即斥道,“你怎得不早說?冬兒?冬兒!”
冬兒急急忙忙跑進來,伶俐的雙眼急促眨着,“夫人,有何吩咐?”
“請吳大夫出診!”
“啊?又請?奴婢才剛送他回家。”冬兒不由抱怨了一句。
“難不成那屋裏的人原就是請了吳大夫過來診治的?”趙晴芝當即會意,于是越發氣惱,“既是如此,為何不請他為公子療傷?”
冬兒委屈地撇撇嘴,小聲咕哝着,“我又不知道公子受了傷……他們也沒人提及啊……”
“放肆!”若不是介意太子面前不得沖撞,趙晴芝這一巴掌早便砸到桌上了,極力壓抑道,“我是平日裏将你寵壞了,太子面前竟也能如此無禮!還不快去!”
冬兒吸了吸鼻子,悶了片刻,跺着腳兩步跳了出去。
慕容澤尚有些回不過神,眨巴着眼,說道,“晴姨,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嚴肅,我在青城之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我此行可算不得游山玩水,輕松惬意。”
趙晴芝當即擰眉,頗為氣憤道,“你那父親當真是昏庸到這般地步,只為長生不老,便聽信了國師所言,不顧滿朝勸阻,竟真的派你來南疆尋那地靈丹,真是愚不可及!”
如此公然辱罵當今皇上,甚至是當着太子的面,可見趙晴芝已然是怒上心頭,失了理智。
慕容澤神色如常,并不曾為這樣的大逆不道而氣憤責難,徐徐吐了口氣,淡淡道,“他們能鼓動父皇将我送出皇宮,便不可能再讓我活着回去,如今我這內力卻是被薛凝紫給封住,尚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心,不得不小心提防。”
趙晴芝不再多言,直接忽視慕容澤面上的不适,拖過他的胳膊便搭脈仔細探查了一番,當即面露疑色,困惑地看着慕容澤。
慕容澤心頭一跳,“如何?”
趙晴芝尋思一番,不甚确定道,“薛凝紫替太子治的是何傷?”
“毒,毒僵的毒。”
趙晴芝心頭一驚,複又探手過去,此次的診查明顯又細致了些,反複之下都未曾感到明顯的異常,不由松了口氣,感慨道,“這薛凝紫也算是行醫有道,她在替你解毒時暫時封住你的內力,是怕你體內真氣自行運轉,妨礙她的治療,也虧得她能瞧出你有上清真氣護體。”
慕容澤不由眼前一亮,急促問道,“如此說來,解了這穴道便能恢複?”
趙晴芝篤定地點了點頭,慕容澤頓覺安心落意,可轉念一想,若當真是如此簡單,那他之前受的傷吃的苦究竟是為何?若當真是如此簡單,為何薛凝紫臨走時不曾告訴他?
梁宣……
慕容澤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而後便如何也揮之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男神,乃的品味....捂臉....
所以說彪悍的老板娘其實是澤兒外公的人啦,大概澤兒兩三歲的時候有抱過他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