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夜已經很深了,陳安月窩在沙發裏,電視開着,眼睛卻一直凝望着緊閉的門。自從那次醉酒之後,其宇已經連續一個多星期半夜三更才回到家了,換下來的衣服上都會有不屬于她的而且是同一種香水的味道。這個香水很特別,有森林的氣息,不同于那些廉價香水味的刺鼻,它讓人很舒心。所以,安月很不安,如果是那些逢場作戲倒也罷了,可是能用這款香水的女人一定不是普通的角色。安月想和其宇好好談談,她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這樣的香水味是不應該或者不應該這麽頻繁的出現在其宇身上的,而且是在他們馬上就要結婚的前提下。

安月醒來後,在屋內轉了一圈,果不其然,洗手間沒有,書房沒有,其宇又已經走了。這幾天天天都是這樣,他們連面都見不上,每次打電話,其宇就說忙,忙,忙,更不用說和他談了。

安月下樓吃了早餐,約蚊子逛街,安月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為了無端的猜測過得太消沉了。

“安月,你最近精神狀态怎麽樣?”蚊子聽了安月的敘述,呷了一口咖啡,慢慢地擡起頭,看向安月。

“你不用那樣看我,我并沒有忙昏頭,雖然結婚很忙,可是要我做的事根本不多,所以你不用懷疑我的精神狀态。”

“你和其宇,至少在外人看來,這麽多年的愛情長跑馬上就要圓滿結束,是非常幸福的,我想你自己應該也是這種感受,對不對?”

“是的,我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和其宇結婚,就感覺幸福得要飛起來了。”

“你會不會覺得不真實,而且你也說自己只是無端地猜測。”

“蚊子,你不會是以為我患了婚前恐懼症吧?”

“很有可能哦。”蚊子笑着舉起咖啡杯,朝安月眨了下眼睛。下一秒,笑容從臉上消失,直直地望着安月身後,咖啡廳的門口。

“蚊子,你怎麽了?”安月擔憂地開口問蚊子,并轉過頭。

“不要看!”蚊子已經有些失态,站起身想阻止安月,卻終是遲了一步。

一對璧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向安月她們的相反方向。男人的背影,安月閉着眼也能描繪出來。倒是女人的背影,安月居然覺得很眼熟。

“沒事,蚊子,那女的,好像是上次給他送文件的同事。”安月轉過身對蚊子笑笑,“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安月……”蚊子有些欲言又止,她想說,安月,難道你不覺得這個背影太熟了嗎?

“走啦,走啦,沒事。”

蚊子覺得自己就是在奔赴刑場,可是等一下被淩遲的卻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她卻無法阻止,只能在旁邊看着,無能為力。

“安月,我們走吧,他們談公事我們過去不好吧。”蚊子做着最後的垂死掙紮。

“沒事,我們打個招呼就去逛街,別到時候其宇知道了,說我們不懂禮數呢!”安月盡量用調侃的語氣來回答蚊子,可是她卻不知道,她輕顫的手以及聲音無一不在告訴蚊子,蚊子,我很害怕,怕現實太過殘忍,殘忍到不肯給我呼吸的空間。

蚊子反過手牽着安月,緊緊握住,安月,既然真相就在眼前,無法逃避,那我們就去揭開它,就算是狂風暴雨,我也陪你一起承受!

“其宇,你也在這裏啊。”安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盡量平和地和覃其宇打招呼。然後,優雅轉身,卻在看到其宇對面的人後,一切僞裝都轟然崩塌。

蚊子摟着安月,笑得春風得意,“好久不見,張黎。”

“是啊,好久不見。”張黎伸出右手,卻是對着安月。

陳安月很想有風度的去握張黎的手,可是她做不到,張黎耳朵下那枚藍色水滴耳環和周圍那淡淡的森林氣息讓她窒息,她就像頭被人按在了水裏,無孔不入的水讓她只能緊緊閉着嘴,屏住呼吸,怕一開口只會讓自己受的傷害更深。

蚊子假裝沒看到張黎的忽視,依然微笑,“其宇,你不夠意思啊,老同學回國了,你也不通知我們給她接風,若不是我和安月偶然碰到,還不知道呢,改天多約點同學出來聚聚吧。”然後,側過頭,“安月,不是還要去選婚紗照的相框嗎?我們走吧。”說完,蚊子拉着安月要走。

“安月,你不想問什麽嗎?”張黎卻未打算就此讓安月走。

“問什麽?”安月頓住腳步,調整自己的呼吸,再次轉身,“哦,張黎,你要和蚊子一起做我的伴娘嗎?如果你願意,我想我們大家都會很開心的。”然後,面向覃其宇,“其宇,你說是嗎?”

其宇只是深深地看着安月,一直不出聲。

安月覺得時間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樣久,“其宇,你不出聲,我就當你默認了。”安月轉向張黎,開心地笑,“張黎,就這樣說定了哦。到時候我把捧花留給你!”然後,轉身,“蚊子,我們走。”

蚊子忽然對這個世界産生了懷疑,連其宇都學會了背版,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是永恒的,是讓人值得信任的?

覃其宇回家的時候,安月和蚊子剛剛開始吃飯。

“今天回來得這麽早啊,還沒吃飯吧,蚊子做了紅燒魚,可好吃了,我去給你拿碗。”陳安月看着其宇愣了會兒,然後轉身去了廚房。出來的時候,蚊子已經不在了。

“蚊子呢?”

“哦,我讓她先回去了,小安,我們談談吧。”

“天大的事也等我先吃完飯再說吧。”陳安月死命地往嘴裏扒飯,塞魚,還時不時地朝其宇笑,“其宇,真的很好吃哦,你确定真的不吃?咳咳……”被陳媽說是貓咪轉世的陳安月,長這麽大都未被魚刺卡過,今天也嘗了一次被卡的滋味。

其宇趕緊跑進廚房把白醋拿出來,給安月,“快,喝點白醋就好了。”

“嘶,其宇,太酸了,我不喝了。”

“乖啊,小安,喝了就好了。”其宇一邊柔聲說着一邊給安月拍背。

“不喝,不喝,就不喝。”安月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好,好,不喝,那吞點飯團吧。寶貝,不哭啊。”其宇親吻着安月的眼淚。

“其宇,我們會永遠的在一起,對吧?”陳安月停止哭泣,靠在其宇的肩上,抽抽嗒嗒地問。

覃其宇推開安月,走到陽臺上,點燃一支煙,“安月,其實你特別聰明的,今天看到張黎,你也應該知道了,所以,我想我們的婚禮取消吧。”

陳安月看着缭繞的眼圈怔住,她的其宇是不抽煙的,“她什麽時候回國的?”

“兩個多月了。上次我騙你說給我送文件的同事其實就是她,還有,你在沙發上發現的耳環也是她的。”

“其宇,你還愛我嗎?”陳安月跟着到了陽臺,從背後抱住其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我知道你還愛我,不然,你不會那麽緊張我的,對不對?”

“張黎懷孕了。”其宇一根一根的掰開安月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指,“是我的。”

陳安月的手倏地縮了回來,腦子裏一片空白,張黎懷了其宇的孩子?怎麽可能,真是天大的笑話!她毫無意識的轉過身,回到卧室,躺下。

陳安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出來,城市早已經燈火輝煌,覃其宇還是她進房時的姿勢,他也不想的吧,不然他怎麽會如此難受?

陳安月走過去抱住其宇,其宇身子一顫,安月的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其宇,我會把張黎的孩子當做親生的一樣的。”陳安月淚眼婆娑,只想着如何才能挽回其宇,卻沒想過,張黎也是那麽驕傲優秀的人,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孩子給別人,還是自己的情敵。

“小安,不可能的,我不會同意,我們好聚好散吧。”其宇轉過頭,不忍看安月悲痛欲絕的眼,“我會把我名下所有的動産和不動産都轉到你名下,算是對你的補償吧。”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其宇,最多,最多我們以後不要孩子,就養這一個孩子,還不成嗎?”安月不顧一切的抓住其宇的手,看着其宇,靈動的眼裏盛滿了悲傷,乞求着,就這一次,不顧自己尊嚴的為愛去求一次。

其宇震驚地望着安月,“不要孩子,小安,你瘋了嗎?”

“其宇,我沒瘋,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你媽不是覺得我不夠賢惠嗎?以後我會學着做一個稱職的賢妻良母的。但是,我絕對不會同意取消婚禮。”

“小安,你這是何苦?我不愛你了,剛剛只不過是習慣性地動作而已,我如果還愛你,就不會背叛我們的感情的。”

“其宇,我不相信,而且就算只是習慣,我也會讓你一直習慣下去。”

“小安,你還記得紅白玫瑰的故事吧。”

“其宇,不管是蚊子血還是白飯粒,我都認了,我最後說一遍,我不會同意取消婚禮的,不,會!”

“小安,你會後悔的。”

“其宇,我确定,一定加肯定,不會後悔!”

覃其宇望着夜空,黑色的天幕下連一顆星子都看不到,良久,緩緩地說,“好,婚禮如期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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