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秋那天，姜識沒回外婆家。
而是跟着倪染去了她家，但她答應外婆，等空了就回去看她。
不是口頭上的敷衍，而是真的想。只是她不喜歡那樣的熱鬧，也沒有多餘的精氣神去應對那些問東問西的親戚。
姜識跟倪染說了自己的想法，她說：“我想你有空的時候，跟我一起回去見見我外婆。”
倪染想也沒想地回：“可以啊。我随時都有時間的。”
兩人開始互相了解對方的家庭，倪染也跟姜識說了她們家的基本情況。
“我爸呢，不常着家，他很忙的。他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愛吹牛逼。滿嘴跑火車。”
“你可以這麽說你爸爸的嘛。”
“那怎麽不能，他也經常吐槽我的。”
“噢……”
“我媽那就很神了，之前我弟高考考的還不錯，她說為了慶祝他考上大學，外加十八歲成年禮，硬拉着他去酒吧嗨。”
“啊？”
“是真的啦，說是帶我弟弟去體驗成年人的世界。結果，一去酒吧，她自己玩嗨了，把我弟扔一旁。那以後，她一說去酒吧，我弟就跑得老遠。”
“撲哧。”姜識沒忍住笑了。
“你別不信，這都是真人真事。”倪染一本正經地說，“我弟弟很宅的，他平時就喜歡窩在他的房間裏搞搞他的建模。”
“他高中的時候就開始搞建模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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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他自學的。後來選大學專業的時候，就選的他最喜歡的建築設計。”
“那他很厲害唉。”
“明明是我更厲害，好不好。”
“哈哈哈哈。”
“好好好，你更厲害。”
……
那天，倪染跟姜識說了很多關于她的家庭。
姜識也終于明白，倪染身上的那種底氣和自信是來源于哪裏了。
是她的原生家庭給她的。
在他們家，很少會聽到那些窒息的話。
比如說，你要争口氣，你将來要出人頭地。她父母對她和她弟弟的要求就是——
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的父母也都有自己的人生和他們的追求。
她的爸爸雖然很忙，看似不着家也顧不上家，但只要他空下來，就一定會回家。在子女跟他開口提了要求，他也一定都會滿足。他用他的方式，去維系這個家。
她的媽媽很潮流炫酷，是姜識所沒有見過的。
在姜識的認知裏，她所接觸到關于媽媽的形象大多都是勤勤懇懇，賢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可她媽媽不是。
雖然人到中年，但依舊有她自己的精彩。
緊跟年輕人的潮流。
被倪染這麽一說，稍稍安撫了一下姜識原本因為要見家長的緊張感。
倪染也提前跟她媽媽說了，中秋節會帶一個女生回家。
倪媽媽一聽，樂得很。
揶揄說：“喲，倪老板終于舍得帶朋友來家裏玩了？”
從小到大，姐弟倆的性格在外都是冷冷淡淡的，和身旁的人保持距離感。也從未帶過朋友同學到家裏做客。
倪媽媽是比較好客的，奈何這些年家裏的兩個小孩都沒有給過她這個機會。眼下正好機會來了，她特地起了一個大早，開始忙活。
姜識念高中的時候，是聽說過倪染的家境還不錯。
但她不知道，她們家的家庭，豈止是不錯啊。是很富有好麽。要不然怎麽住得起別墅區。
倪染的家在穿過鬧市，靠城區外的別墅區。
這裏姜識聽說過，都是些有錢人住的。
姜識本來壓下去的緊張感，又浮現在心頭。
倪染察覺出她的緊張，試着轉移話題：“雖然我家在這裏，但我不常回來。所以你不用多想啦。”
姜識點點頭。
倪染知道她沒有聽進去，但還是認真在科普：“顧行家在那邊，我們倆的脾性都差不多，常年不着家，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姜識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是想說，雖然他們家裏的條件還不錯，但最重要的是個人的想法。
“嗯，我知道的啦。”
倪染輕聲嗯了句，沒再多說什麽。
姜識還是第一次走進別墅區。
之前她都是坐公交車時，路過這附近，會瞥見一眼。但眼下，她是真真切切地走進來了。
門口保安戒備森嚴。
過往的車輛，出入的行人，都一一要核實登記。
入內，綠化植被料理得很好，每一家都自帶庭院。整體風格以徽派庭院為主，淡雅簡約。
“我們家在這邊最盡頭，我媽覺得靠山腳清淨，就選了這邊。還要再往前走一段路噢。”倪染邊走邊說。
姜識看這裏的建築入了神，好一會才回應：“好，沒關系的。”
倪染見她的神情，還算是欣喜，就問：“你很喜歡這樣的風格麽？”
“嗯，我感覺自己有一種置身過去的感覺。隐約會聽到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徽派黑白的建築，确實會有一種複古的感覺。
倪染笑：“你如果覺得喜歡的話，我們晚上也可以在這邊住。”
“反正我家常年都聚不齊，房間都是空着的。”
“那平常就你媽媽在家麽？”
“對啊。她會經常回來住。她這個人，說她喜歡熱鬧吧，她也喜歡熱鬧。但她又是一個很喜歡清淨的人。我也搞不懂她。就是她對住的要求比較高。”
“這樣子啊。”
“嗯。”
倪染說自己搞不懂她老媽，其實她的脾性，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受到了她媽媽的影響。
可以接受人多的熱鬧，但在熱鬧過後，一定要回歸到她自己的生活。外面再好，都比不上自己的窩。
轉過幾個彎。
就到了倪染家。
門前庭院都是綠植，郁郁蔥蔥。
倪染按了門鈴，她不習慣帶鑰匙。所以住的每一個地方，要麽是指紋鎖，再不然就是密碼鎖。
但她媽媽卻很喜歡鑰匙鎖。
家裏的軟裝和硬裝，大部分還是按照她的意思來。倪染也沒有什麽要求，最多就是出門不帶鑰匙。
反正家裏也有人在。
很快。
裏屋的門打開，走出一個腰上綁着圍裙的阿姨。
還沒到跟前，她臉上止不住的笑意說：“倪染小姐回來啦！”
倪染回笑。
随即給姜識介紹：“這是柳姨。在我們家好多年了，就跟自己親人一樣。”
柳姨到跟前開大門，倪染微微颔首：“辛苦柳姨。”
“哪裏的話，這是應該的。”
門打開。
柳姨這才瞧見倪染邊上還站着一位姑娘。
倪染跟她介紹：“柳姨，這是我朋友，她叫姜識。”
姜識很乖巧跟着喊：“柳姨您好，我是姜識。”
柳姨看兩人站在一起的神态，反應了幾秒鐘熱絡道：“哎呀呀，這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快進來快進來，別在門口站着！”
姜識幾乎是被柳姨的熱情給迎進了家門。
倪染也沒有想到柳姨會這麽熱情，或許是因為從沒有見過倪染帶外人回家裏過吧。
進了大廳，柳姨立馬去廚房給倪母報備。
沒一會，身穿旗袍的倪母便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一眼瞧見同樣身穿旗袍的姜識，甚至滿意：“染染，這就是你說的那位女朋友嘛？”
啊？！
女朋友？！
兩臉震驚。
倪染表示她可沒有直接說過這樣的話。
倪母卻一臉淡定地說：“你不是說，要帶一個女生朋友來嘛。女生朋友，不也可以說是女朋友的嘛。”
“你們倆緊張什麽。”
好一個女生朋友等于女朋友。
要把還沒有對外公開的兩個人吓死。
“是是是。是女生朋友。”倪染扶額。
呼。
姜識擦汗。
倪母自顧自地誇：“這小姑娘長的很怪标致咧。穿旗袍也好看，比我們倪染好看多了。她天天只曉得玩泥巴，都不曉得的收拾一下自己。”
當着女朋友的面被損。
倪染表示很沒有面子，她試着制止她媽媽，“媽，媽，你不是在忙廚房的事情嗎，你快去。”
“噢噢噢，對哦。一看到美女，都忘記菜還弄在鍋裏了。”
平日裏倪母下廚不多，但只要家裏人回來了，她不管多忙，都會下廚。而且，她就算是在做飯，也要收拾很精致。
這是她作為女人，對自己的要求。
那就是一定要活出自信風采。
本來姜識一直在糾結她要穿什麽去倪家，是穿裙子還是簡單的衣服，倪染随口說：“你穿旗袍，就很好看。”
“而且，我媽媽好像也很喜歡。”
“所以你該不會是因為你媽媽穿旗袍好看，所以你才覺得我穿旗袍好看吧！”
“絕對不是！”
倪染笑着吻她，“你穿旗袍是最好看的。”
姜識故意為難她：“那你媽媽呢。”
倪染輕咬她一口：“她在我爸爸眼裏，是最好看的。”
姜識還想問些什麽，倪染已經沒有給她機會。
唔……
初次見到倪母，姜識有一宗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覺得，她跟自己想象的富家太太不一樣。她聽倪染說過她很酷，但畢竟是媽媽，是長輩。
接觸起來多多少少還會會有隔閡。
但在倪母身上完全感覺不到，她甚至還會問姜識旗袍搭配什麽口紅好看。
聽說姜識是茶藝師後，還跟她讨教怎麽泡茶。
那天，是姜識覺得她跟大人接觸，最舒适的一次。
也是那天，姜識才真正意義上覺得，她跟倪染之間，是一定可以走下去的。
因為她有一個非常好的媽媽。
就跟朋友一樣。
……
作者有話要說：
33、搖青33（捉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