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酒樓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小攤酒肆顯得有些凄涼,攤販的臉上不見一絲的笑容,看到士兵們騎着馬匹入城,神情不帶一絲起伏,好似所有的事情都與他們無關。
蘇寒觀察四周的人群和環境,竟發現來往的人群中,不曾見到一個美貌年輕的女子。
她不禁有些疑惑的問:“将軍可發現,這街道上的人中,多是些老弱婦孺,不見年輕的婦女。可是這塞北的風俗與皇城頗有不同?”
軒轅墨并未回答她的疑問,反倒神色變得格外的陰沉,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姿态。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心裏滿是疑惑。
這怒火确定不是對着自己,但隐約和自己問的問題相關。
她不再繼續追問到底,只是一路默默的跟在軒轅墨的身旁。
軒轅墨一路而來,面色陰沉,神情冷漠,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左漸離臉上卻帶着嘲諷的冷笑,看着前面的馬車,嘴角譏笑不停。
終于,一座綠瓦高樓赫然出現雜眼前,紅紅的外牆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耀眼,猶如裹上一層金黃色的輕紗,恣意而張揚。
高高飄着的招牌旗幟,‘王家酒樓’四個字在風中飛舞。
這座高樓的出現,在這随處可見的低矮破落的房屋中間顯得格外的突兀。
蘇寒這才深刻的明白,這縣令的貪污是多麽的嚴重。
她不敢去打量軒轅墨的臉色,且不用猜想,便可清楚的知道,這天子腳下,皇子領土,竟然有人敢如此招搖過市,将搜刮得來的民脂民膏大搖大擺的炫耀出來。
“夫人且看着,這高樓存在的意義将會改寫。”軒轅墨語氣中帶着顯而易見的冷意。
縣令看到自家的酒樓,心中頗為得意,滿臉橫肉笑得猶如秋天開敗的菊花。
在左侍右衛的攙扶下,一步三喘的走到了軒轅墨的馬匹前,滿臉笑容的對他說:“此處便是下官招待三皇子和各位将軍的地方,略有簡陋,還望各位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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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也不等軒轅墨他們作何反應,只随着自己的心意,招呼侍衛,“來人呀,還不速速扶三皇子和各位将軍下馬!”
侍衛們本有些猶豫,無奈縣令才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故此,也不管軒轅墨他們是否同意,一群人一擁而上,仿若強行将他們拖下馬。
左漸離和軒轅墨他們都是孔武有力的男人,豈是他們這些弱雞的侍衛能奈何得了的。
在他們試圖動粗的時候,一個翻身,利落的下馬,面色嚴峻的站在一邊。
蘇寒卻是因為身份而逃過了一劫,沒有人去在乎她這個弱女子,通通略過了她。
縣令佯裝若無其事的繼續谄媚彎腰對軒轅墨說:“三皇子請,各位将軍請。”
“小二,還不速速帶人進去,立馬上菜,不用等了!”
“得嘞,小的立馬就帶人進去!”
軒轅墨一行人面無表情的帶着人先行一步,只留縣令和師爺幾個人站在門口,目送他們。
直到軒轅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縣令肥胖的身子立馬站得筆直,猶如雞眼的眸子中帶着鄙視,不屑的道:“呸,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天皇老子,擺個臉色給誰看呀?這塞北是我王家的地盤,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還敢這般神氣!”
縣令的嘴裏滿是不屑,看着近在遲尺的大門,硬是不進去。
這明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三皇子自小體弱多病,雖後來有見好轉,然而卻依舊不得聖上喜愛,遲遲不得封號。
這些年,若不是還有些戰績,怕是早就被人遺忘在角落。
他王家,雖身處塞北,卻也是知道朝廷的站位,怎會看上随時要去見閻王的軒轅墨。
今天這接風洗塵宴,不過是他心情好,就當是賞他們一個面子。
都說物以類聚,師爺臉上帶着譏諷,告狀似的對縣令說:“大人,那些人竟然跟着進去了,要不要……”
師爺眼神微沉,在請示是否将那些守衛士兵趕出酒樓。
這酒樓平常可是用來招待塞北往來的貴客,如今用來招待這五萬大軍也就罷了,這些小兔崽子居然也試圖混進去,當他們都是瞎的嗎?
縣令難得大氣的說:“無妨,且讓他們今天好好享受一番,說不定這輩子就是唯一的機會了,我們莫要太過小氣了。”
這些人,他遲早會收拾的,今天就當是便宜他們了。
“是是是,大人說的極是,我們要大氣一點,莫要讓人小瞧了我們。”擅長溜須拍馬的師爺立馬點頭哈腰的附和。
“行了,我們進去吧,派個人回去告訴夫人一聲,讓她們不用等本官回去了。”
“是,小的立馬就派人去禀告夫人和小姐們。”
小二帶着軒轅墨他們到了最高樓層——四樓,中空的設計,讓人往下一望,便将樓下的景象盡收眼底,尤其是正中央一個大圓圈舞臺。
蘇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望着那舞臺久久移不開眼。
“夫人對着這舞臺發呆,可是想着上臺表演一番?”軒轅墨雖滿心氣憤,但看到蘇寒呆萌神情,心中的怒氣自然就消了一大半,忍不住的開口調戲她一番。
“将軍怕是不知,蘇寒自小便是被放養之人,這琴棋書畫,那是樣樣不同,莫說是歌詞曲賦了,便是尋常簡單的書法,那也是一塌糊塗。”蘇寒淡淡的眼光撇向他,悠悠的說。
軒轅墨有些哭笑不得,他還是第一次知道,什麽都不擅長的人還能将這些話說得如此的驕傲,他是不是該給自己的王妃一個鼓勵呢?
本以為她說出這樣的話,自己會為她感到心疼。
怎知她言語和神情,無一不在說着:“我便是一無所學,你能奈我何?”
那眼神中的傲嬌與不屑,讓他想忽視都不行。
軒轅墨眉頭輕輕一挑,道:“夫人莫不是在暗示本王,待回到皇城,請位夫子将夫人這些年錯過的事情彌補了?”
彌補?蘇寒眼睛睜得猶如銅鈴般大小。
她何時說了這話,這人真的是一點都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他無話可說了。
蘇寒越過他,徑直的坐在了左漸離的身旁,另一邊被軍醫占據。
軒轅墨眸光一斂,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左漸離的位置。
左将軍深深覺得自己如坐針氈,将軍的目光猶如熊熊烈火,好似一把便能将自己燃燒殆盡。
他悻悻的起身,對軒轅墨說:“将軍若是不嫌棄,可坐屬下這個位置,屬下突然記起,王副将好似有些事情要和屬下商量,就不和将軍坐一桌了。”
說完便立馬幹脆利落的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另一桌走去。
蘇寒淡定的望着前方,不在乎自己周圍到底坐的是誰。
若是她一言不發,不去搭理軒轅墨,想必他自己一個人,想說什麽也是說不出來的。
軒轅墨百無聊賴的望着近在遲尺的蘇寒,嘴唇微微蠕動,幾次想說些什麽,看到她一個餘光都舍不得施舍給自己,他只能悻悻的抿嘴,吐不出一個字。
左等右等,等不到王縣令的身影,軒轅墨滿不在乎吩咐他們,可以舉筷,敞開肚皮吃。
等到王縣令出現的時候,桌子上的人已然酒過三巡,菜碟子空了一半。
他的臉色瞬間黑完,比剛剛燒完的木炭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人果真是一幫大老粗,一點禮儀都不懂,主人尚未到來,客人卻先開席,真真是一幫蠻夷之徒,上不了臺面。
他隐忍着怒氣,踩着自己厚重的步伐,來到凳子旁邊,滿臉賠笑的對他們說:“真是抱歉,下官方才有些急事,讓各位久等了,下官自罰三杯。”
縣令酒杯尚未到達嘴邊,軒轅墨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十分體貼道:“王縣令多慮了,本王趕路多時,早已饑腸辘辘,等不及便先吃一步,何來賠罪之說。”
“就是,王縣令還是坐下吧,這三皇子下的命令,不存在你這賠罪一說,你如此說法,莫不是覺得三皇子并無此權利?”軍醫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神悠悠的望着他,滿含譏笑的說到。
這縣令還真的以為他是這一方的霸主嗎?如此以上犯下的話竟然輕易脫口而出。
嘴裏說着下官,心裏怕是把自己當成這塞北的王者吧。
王縣令的酒杯頓時停在半途,他臉上的橫肉在不停的抽動,眼中怒氣橫生。
坐到如此位置的人,他雖行事作風張揚,但忍耐力極佳,一下子便臉色便恢複如初,佯裝無事的放下酒杯,面色無恙的坐在凳子上,起筷。
蘇寒暗道,這些人的變臉的速度還真的快,分明是敵對的一方,如今坐在一張桌子上,顯得其樂融融,猶如朋友聚在一處。
王縣令吃得腹中飽腹感強烈,才悠悠起身,道:“三皇子,下官已為各位準備了些小節目,雖說不如皇城那般歌舞俱佳,但閑時消遣一番,未嘗不可。”
“嗯,那就請上節目吧。”軒轅墨沉思半晌,果斷的對他說。
他倒要看看這王縣令到底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還是這不過是他往時宴請賓客的流程,如今再用在他們身上。
不管怎樣,這貪污的罪名,他是跑不掉了。
他真的以為自己半點不敢動他嗎?還是以為這天高皇帝遠的,他那皇兄能保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