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門外何人
“奴婢、奴婢記下了九分,只差神色尚未記下。”她不敢說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但也不能給小姐一個十分不滿意的回答。
九分,不多不少,剛剛好,她賭小姐定然不會為難于她。
果然,聽了她的話,王晴臉上的陰沉散去不少,然而卻依舊是不悅的神色。
“九分?差那半點神色,未嘗不可,你們兩人且合計合計,畫一幅讓我滿意的畫出來。”
王晴果然是半點不了解畫的含義,這神色若是全無,這人也就毀了。
婢女雖知曉這精髓,卻不敢出聲,這明擺着是在打臉自家小姐。
她們簽的是死契,若是惹怒了小姐,怕是小命難保。
“是,小姐。”兩人恭敬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便回去了,記住你們的任務,今晚之前,一定要将畫放到我怕房間裏,可記住了?”
“記住了小姐!”
“你們先行回去吧,本小姐還有要事要辦,就不用你們跟在我後面了,省得礙我事。”王晴用嫌棄的口吻道,眼神示意她們趕緊離開。
其中一人本想說些什麽,卻被另一個人制止了,兩人行了一個福力,道:“奴婢先告退了,小姐還請自己保重,莫要讓夫人擔心。”
“走吧走吧,莫要在此妨礙本小姐了。”王晴不耐的趕人。
兩個婢女提起裙子就往王府的方向跑,等到跑出去一段距離之後,其中一個婢女才擔憂的問:“我們這樣離開,若是小姐出了什麽事情,夫人定然不會放過我們的。”
“即便我們不走,小姐也定然不會讓我們跟着,先不放過我們的一定是小姐。”
“別說了,還是先把小姐的畫給畫完吧,這城裏,誰人不識王家二小姐,肯定沒有人會不要命的敢傷害小姐的,你還是不要太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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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們回去吧。”
“如何?這門外的人可離開了?”軒轅墨朝着空氣說到。
然而,四下安靜,時不時的傳來鳥叫聲,風吹樹葉沙沙作響,不曾聽到其他任何聲音。
“既然已經離開,便不用再繼續監視了,把我交代的任務完成吧。”
又是一陣風吹過,軒轅墨慢慢的往藥爐的方向走去,好似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
“夫人,這藥果真能避免傷口的潰爛?”軍醫拿着小小的瓷瓶,不敢相信的問蘇寒。
士兵們上陣殺敵,刀劍無眼,嚴重的刀傷和劍傷是十分常見的,以往不少人雖然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傷口潰爛疼痛難忍上。
若是這藥粉真的能避免傷口潰爛,這真的是造福整個部隊,他如何能不激動!
他看看蘇寒依舊顯得十分稚嫩的臉龐,卻發覺她的醫術與才智,是自己遠遠無法追及的。
才恍然,他這前半生的日子都是在荒廢中度過的。
“這藥粉定然是不能全然的避免傷口的潰爛,因為這傷口的處理,還需要進行消毒。”
小型的傷口處理起來十分的簡單,也不需要精心的消毒。
但在部隊中,這傷口一旦産生,定然是創面極大的傷口,若是前期不進行消毒,那後期的包紮不過是為細菌感染提供了場所。
在蘇寒前世中,這些不過是常識,便是孩童也知曉這個簡單事實。
然而,他們這個年代,對于藥草的用途都尚不完善,又豈會了解這些。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教會軍醫這些簡單的事情,讓他教會更多的藥童,造福整個軍隊。
“消毒?夫人所說的消毒是指消何毒?”軍醫慢臉疑惑的看着她,不解的問到。
這傷口是刀劍無眼傷到的,難不成這上面還殘留了毒素?
軍醫很肯定的搖搖頭,這是否有毒,他又怎會不知?顯然這所謂的消毒,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定然是另一個意思。
“軍醫可發現了,這稍微深一點大一點的創傷,總是容易起膿液,且不容易愈合,是否如此?”蘇寒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轉問他其他的問題。
然,軍醫知曉,蘇寒是在意圖将事情從側面去解釋清楚。
确實是,蘇寒自知不能與他說什麽細菌真菌感染的問題,只能試圖将問題簡化,以便他更好的去理解。
“确是如此,這一旦膿液産生,傷口便會惡臭,這傷也就遲遲不會好,更有甚者,這士兵總是因此在最後救治的時候死去。”軍醫說起這個就心有戚戚感。
他救治過無數的士兵,總有一些以為自己從戰場上活了下來,然而最終卻死在了創傷上,這是他永遠的愧疚。
“這膿液的産生,就好似豬肉放久了,會生蛆一般,皆是因為沒有好好的進行消毒,讓環境中的微小髒東西侵蝕了機體,進而寄生在機體身上,破壞傷口的愈合。”蘇寒盡量讓自己的話通俗易懂。
然而,沒有一些專業的詞彙來形容,她總覺得自己的說的話有些不三不四不正經。
她試圖再次挽回,道:“也就和菜葉子身上有蟲子一般,長久下去就會将菜葉吞噬。”
軍醫有些似懂非懂,腦袋有些迷茫的問:“那這‘毒’是從環境中來的?具體從哪裏來的?”
“可以說是從環境中來的。”蘇寒點點頭道。
這細菌來自空氣中,來自人的觸碰,歸根到底,也屬于環境中的一員。
蘇寒顯然知道他還不明白,繼續解釋到:“這所謂的消毒,也就是清洗,這傷口在處理過程中,被太多人觸碰,會沾染上一些髒東西,就需要我們進行徹底的清洗。”
“這就好似我們吃飯用的碗筷,次次都要清洗燙洗之後,用以入口,方不會引起腹痛。”
蘇寒覺得自己方才為何腦子短路,抛出一個如此難以解釋的理由,純粹就是在為難自己,在考驗自己的口才。
好在軍醫不是那種‘十萬個為什麽的人’,不然她就是自作自受了。
“所以我們處理傷口的時候,凡是要接觸到傷口的東西,比如紗布,最好能熱水煮過,陽光下暴曬之後再用刀病人身上。”
“至于傷口的清理,我之前自己研究,越是烈的酒越具有好的清理能力,能帶走一些油脂,只是病人會有些刺痛。”蘇寒有條不紊的解釋着。
她覺得自己這後面一次的形容,才是最和事實貼切的。
這樣一解釋,軍醫腦海就有了一條線,感覺思路十分的清明。
他想了想,這夫人說的十分的正确,枉費他之前處理過這麽多的傷口,竟然一點不曾想到這一方面。
人吃飯尚且需要洗手,他處理傷口卻不曾清洗,就觸碰了他們的傷口,這也是加快山口潰爛的一個原因。
總的來說,這傷口的潰爛,就是因為自己的處理不當。
軍醫心中是五味雜陳,完全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士兵家屬。
可是作為一個大夫,他若是就此倒下,那這後面千千萬萬的士兵又該将性命交付何人?
軍醫眼神灼熱的看着蘇寒,再一次為自己的當初的愚蠢感到愧疚。
若然當初他錯過了這個師傅,那他就不會有今日的悔悟與進步。
他相信,在接下來的日子中,他定然能從蘇寒身上學到更多的醫術,那些都是書上所沒有的珍貴的醫術。
“師傅,可否給徒弟示範一次這清理救治過程?”軍醫有些急切又有些興奮。
他想從今天起,他從內心中把蘇寒當成自己的師傅。
從今天起,他不會再讓病人在自己的救治下死去,這是一個大夫的悲哀。
猛然聽到軍醫這般稱呼她和自己,蘇寒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擡頭望着軍醫,對上他極具崇拜的目光,瞬間有些心虛的低頭。
這些在前世,根本算不上什麽,他猛然間這麽崇拜自己,委實讓她心虛。
不過,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蘇寒清咳了一下嗓子,解釋到:“示範倒不是不行,只是這既沒有傷患,也沒有小白鼠或者兔子,我就是想示範也是不行呀。”
這句話是實話,這屋子裏,哪裏來的小白鼠和兔子。
‘啪嗒’一聲巨響從門外傳進來,驚得蘇寒和軍醫一下僵住了身子。
蘇寒壓低着嗓子,有些疑惑又有些擔憂的問:“這外面不是來了什麽人吧?我們要不要躲一下呀?”
這地畢竟不是自己的,蘇寒覺得自己有些防身術也是不夠人吊打的。
她四下看了一下,忽地把視線停在自己制藥桌那裏,清冷的臉上露出陰測測的笑容,道:“且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我這‘十日眠’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蘇寒這些天依賴軒轅墨慣了,一下子都忘記了自己随軍這麽多年,獨立自主的本事還在,這麽嬌弱的樣子,倒不像是自己了。
“十日眠?師傅說的是這桌上的水?”軍醫驚喜的看着這桌子上的瓷瓶,這是他親眼見到蘇寒裝進去的綠色液體。
他沒有想到,這東西居然還有如此大的用處。
“現下不是解釋的好時機,我們還是專心對付門外的人要緊!”蘇寒面色嚴肅的說。
“師傅……”這門外除了自己人,實在是沒有人會來,軍醫剛想要說,但是卻被蘇寒一個‘噓~’制止了。
他不知道這門外到底是誰,但遇上了師傅,他大概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