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沉浮篇·三十四
24號，上午的課上完之後就準備回家。揣着一個蘋果和甜甜的心情，選擇了等待公交，一個全新的路程，不像做大巴回家那樣一路通暢，要先從大學坐公交到渡口，擺渡過後再做公交到學校。事先我并沒有告訴趙璃，我會在平安夜回家，也許是一點小小的驚喜吧，也算是我有點私心，想要趙璃能夠為我的這次回家更加激動些。因為我家是信奉天主教的，所以我媽很早就一直在問我，要不要回家一起去教堂過平安夜，忍受不了老媽的連續轟炸，答應了老媽去教堂，又不想要和趙璃分開，所以就決定帶着趙璃一起去教堂。一路回家，看着車窗外瞬時變化的物景，說實話，對于心理的沖擊力還是挺大的。我不知道我要怎樣去形容當時的那種心境，那種點颠簸轉只為了可以去見一個人，那樣身心雀躍只是因為可以見到那麽一個人，摸着包裏特地準備的蘋果，這是我今年送出去的唯一一個，有人說平安夜的第一個蘋果是送給之于自己最重要的人，與其說這個蘋果代表的是愛意，我寧願還原它本身的原始意味，我只期盼，趙璃可以一生平安。我的這一輩子，已經注定了不會安安穩穩的度過，總是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态度，不是消極，而是活得極盡當下，甚至有時候真的想過，當自己生存到一個我覺得已經活夠了的年紀，我就可以沒有留戀的離開。如果真的命運對于我，是這樣的一個格局，我只希望，就算沒有我了，趙璃能夠一樣平安喜樂。這些有點扯遠了，因為選擇的路線問題，所以回家的時間用的有些多，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三點半左右了，在校門口，我還在和門衛交涉的時候，正好和趙璃同辦公室的老師在拿快遞，就直接把我帶了進去。進門前，說“嘿，趙璃，我給你帶了個禮物過來。”趙璃回頭看我的時候，那眼裏的驚喜和感動是騙不了人的，她不算快地走到我身邊，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沒有說任何話，可以她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脖頸的時候，那份溫度和悸動，讓我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我從包裏翻出蘋果給趙璃“祝你平安夜快樂！”和我熟悉的老師和我開着玩笑，說為什麽沒有她們的蘋果。說趙璃見到我激動得連課都要不去上了。說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學生來來去去的，每次我去辦公室，都讓人覺得有溫度。趙璃在一句接着一句的調笑裏才意識到自己的課已将開始十多分鐘了，匆忙的出門準備趕去教室，又探頭回來，勾勾手讓我出去。我出去掩上門，趙璃就親了我的嘴角“我桌上有很多等着批的作業，你幫幫我吧。還有，丫頭，我很開心很感動，等我上完課回來，給你做好吃的。走了啊。”
看着趙璃遠去的背影，我有些愣神，似乎趙璃已經越來越沒那麽高冷了。乖乖的做到趙璃位置給她改作業，其他老師還是和我不斷聊着天，還坑蒙拐騙地讓我幫他們做事情。等趙璃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幫她把桌上的默寫和随筆都批好了，正在幫另一個老師改卷子，她走到我身邊“丫頭，你這是在幫誰改卷子啊？”我默默地戳了戳對面的老師。“還給她吧，我帶你去吃飯去。”對面的老師忍不住笑着說“不帶你這麽護着的，不就一點卷子嘛，都不像你了。”趙璃不客氣地把卷子放到對面然後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我笑嘻嘻地看着那老師一臉嘚瑟，其實趙璃辦公室的老師和我都很熟悉，都像是朋友一樣可以一起開開玩笑，打打鬧鬧的。趙璃一直都是一個比較高冷的存在，在辦公室也不怎麽會和大家一起說笑。幾個年輕一些的對趙璃還是有些許的敬畏，其他的對趙璃也很尊重。趙璃應該很少像現在這樣吧，姑且給她們一個調戲趙璃的機會。回到家倉促地解決了吃飯問題，就和趙璃商量去教堂的事情，趙璃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用她的話，就這樣去見家長了，沒有什麽準備，我爸媽也沒有什麽準備，總覺得不太好。我撒嬌說不想和她分開，平安夜想要和她一起過，我也想帶着她融入到我的家庭生活裏，我希望我們可以向前邁一步，趙璃考慮了許久，最後還是答應了。和趙璃到教堂的時候，已經是人山人海，和老媽打電話确認了半天的位置才找到他們，舅舅一家和我爸媽都在，看我帶着趙璃。老媽問我怎麽，趙老師也來了啊。我推說是趙璃想見識見識我們過平安夜是什麽樣子，老是聽我說起，所以好奇。老媽把趙璃拉到身邊，開始和趙璃普及教會的知識，慢慢地也開始聊天，我和我妹妹錢藝晗坐在一起，趙璃偶爾給我投來求救的目光，我對她表示愛莫能助。錢藝晗以前見過趙璃，是我還在高中的時候，她悄悄的問我那是不是嫂子。我說是，就是我高中的老師吶。妹妹小小吃驚了一下，最後還是說，老姐，你們最後怎麽還是在一起了，算了，我管不了你。我笑着說她沒大沒小的還想管我，和妹妹打打鬧鬧，彌撒也已經進行了大半。我和老媽說帶着趙璃去教堂其他地方看看。就牽着趙璃去了教堂的二樓。一般性二樓是沒有人去的，但是因為平安夜人多，所以唱歌的人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了二樓。在樓梯隐蔽的拐角，我抱住趙璃，吻了上去。剛開始，趙璃有些被動地迎接着這個不合時宜的吻，之後也就慢慢主動了一些。把趙璃帶到二樓，告訴趙璃“當初我爸媽結婚的時候，就在這個教堂，在神父的祝福和見證下，完成了婚禮。我媽一直和我說，我是被主降福的孩子，我會受到主的庇佑。”“可是，我特地查了一下，天主教是反同的。”“我知道，但是我和我爸媽以前都不知道這些，可能這種情況太少所以教義裏沒有直接明确地說出來。但是，趙璃，我愛你，這個信仰是我與生俱來的，是在我沒有自主選擇的機會和意識的時候被迫賦予的。如果我們可以在教堂接受主的祝福，那最好，如果不行，我不介意放棄這個信仰。因為信仰和你比起來，你才是最真真切切在追逐，不想要放棄的”趙璃望着我沒有說話“所以如果，我問你，現在在你眼前的我，就僅僅是我，無論我将來貧窮或者富有，無論健康或者疾病，都願意相敬相愛，不離不棄，直至奉召歸主嗎？”趙璃握住我的手“我願意！那你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愛護我一輩子，永遠不會離開我，無論順境逆境，無論貧窮富有，無論健康疾病都能一直守在我身旁，用一輩子實現這個承諾嗎？”我微微加重了相握的力道“我願意！”
我似乎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肯定地認為，我和趙璃可以是一生一世的。我和趙璃之間橫亘了太多太多，趙璃又是一個比較理智地人，而我，只要不見面，我也可以保持一定的理智，不然我們也不會那樣在分手之後還糾糾纏纏了一年多。如若不是趙璃出現在我上學的城市，如果不是趙璃那次的咄咄逼人，我們也許一輩子都會是不溫不火不清不楚的狀态。我望向她，她正看着正在慷慨激昂的神父，我有些許的愣神，就這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看着她，那種感覺我沒有辦法形容出來，就像當初上學時，晚自習看着她愣神一樣，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就只是感到由心而出的陣陣喜悅，那一股股湧動而出的悸動和笑意。原本以為彌撒會很晚才結束，結果十點不到就到了尾聲，我牽着趙璃和父母彙合，說什麽臨別還是要出于規矩也要道個別。教堂的人實在是太多，我和趙璃又是逆着人流而上，我緊緊地拉着她，生怕和趙璃就被沖散在這攢攢的人群間。終于找到了家人，爸媽問了些我的安排和瑣碎的事情，我一一做了回答，舅媽突然開口，問要不要送老師回去。我說我是開車過來的，我來送趙璃走就行，然後就不去市裏了。隐約看到妹妹對我使了使眼色，我沒懂是什麽意思，但總覺着走為上計就匆匆告別準備走。和趙璃并肩，看着她，不住地笑。
回到家，急匆匆地去洗澡，不要吐槽我急色，當你的愛人就這樣真真切切地和你互訴衷腸，然後一起奔赴愛的小家，我就不信你會不激動。趙璃問我拿了手機說是和群裏的小朋友聊聊天，“密碼你知道”，我拿着浴巾去洗澡。到我出浴室，看她還聊得挺開心的樣子，她斜了我一眼“好啦，我這就去洗澡了，看看你什麽樣子，不知道發乎情，止乎禮？”我悶悶地說“許久不鑽研文學了，只怪學習專業知識太多，已經不太懂這些了呢。”“鬼扯什麽呢，還專業知識，你的專業能學什麽。”我挑挑眉“學習日本文化知識。”她嗔道“沒個正經。”然後進了浴室。我翻着趙璃的聊天記錄。“老師，你怕不怕會影響到你的家庭。”“怕，很怕，但是我現在不用面對這個問題。”心裏頓頓地難受了一下。我不是不知道這樣的現狀，只是這樣硬生生地擺在我的面前，心裏還是有些許的沖擊和失落。很多人會說，感情走到了末尾，總會想到當初，現在擁有的想要的都太多，早就忘卻的開始只是要一個擁抱。我也經常這樣的勸自己，別說擁抱，我最初想要的可能就只是一個眼神，而如今我和趙璃能夠這樣同床而眠，能夠在對方的愛裏找到自己的存在，我還有什麽好奢望的。許是小別，許是今夜的相聚出乎她的意料，許是今夜的寓意太過浪漫，溫度和欲望燃燒蔓延得難以控制。第二天被趙璃訂的鬧鐘鬧醒，六點半，困得抓狂，随手摁掉了，又猛然坐起來，給張梓梓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忙代課。因為我中午在學校還有一個飯局，所以八點多不得不起床，看到趙璃還睡了，側身親了下她的臉頰，她慵懶地哼哼了一下，還是沒睜眼。留了張字條，看了看冰箱還有牛奶和面包，就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學校。坐在車上，難受，腰酸背痛又極其的困。也就睡了過去。
快十一點的時候，趙璃給我來了電話“丫頭，什麽時候走的？”“九點左右出門的，才醒？”“恩，你早上也不叫我，我還有課啊。”“我打電話給張梓梓了，讓她給你代了，要是很累，索性就翹班好了，身體重要。”“你還知道身體重要的？麻煩張梓梓總是有點不好，而且我還是班主任好不好，下午我就去學校了，元旦是不是就不回來了？”我的臉略微紅了一下“元旦看情況吧，應該是會回來的。”和趙璃絮絮叨叨聊了半個多小時。也到了約定的餐廳，許是太過慵懶，朋友嘲笑說是不是半夜做賊去了。吃完已經兩點多，看到扣扣上妹妹找說“老姐，昨天老媽問了我好多關于你的事情，怎麽辦？”我腦海裏閃現出昨晚妹妹的眼色，又想到和趙璃貌似太多親密了。那時候剪了頭發打了耳洞，撒謊說是因為怕疼所以打了一個就不要打第二個了。舅媽意味不明地看看我說“沒那麽簡單吧？是覺得酷吧。”我想着想着突然害怕起來，“什麽情況？！你給我說清楚啊？”馬上回了妹妹，卻不再見她回應。等冷靜下來卻發現，25號是周五，妹妹要上學的，怎麽會給我發扣扣，妹妹的密碼舅媽又是知道的，心裏又是一緊，還好沒有回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心裏又開始萦繞着另一個問題，我在害怕，我的恐懼，可是我在害怕什麽？怕被家裏人知道我喜歡女的，還是怕被家裏人知道我喜歡趙璃，或者是怕家裏人知道我和趙璃正在一起，還是怕家裏人知道後沖動傷害趙璃，還是家裏人知道然後趙璃為難會放棄我？各種的問題徘徊心間，書放在眼前，卻一頁都沒有翻動。我是不怕家人知道性向的吧，因為我是想要出櫃的，想要自由，何況有了自己所愛，我的性情又怎麽會再勉強自己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麽是怕把趙璃牽扯到一個難堪的境遇，害怕那樣的情況下她堅持不了，我也保護不了她嗎？
晚上，等妹妹下了晚自習，特地給她去了個電話。她偷偷地和我聊着，說中午的消息是她發的，趁着午休。因為覺得事态有些不尋常了，所以準備給我提個醒的。舅媽和她的對話如下：“老姐最近在忙些什麽你知不知道啊？”“老媽，我都初三了，要中考了，我和老姐平時也就聊些有的沒的一點點而已，老姐還老是讓我好好學習，我哪裏有閑工夫去知道老姐在幹嘛啊。”“哦，這樣啊。這麽辛苦，下次老媽好好獎勵你，對了，陳辰都這麽大了，怎麽也沒見談朋友啊？還是偷偷的談了沒告訴我們啊？都大三了啊。”“老姐沒有告訴過我啊，好像從來沒有談過的樣子吧，你看老姐都不怎麽打扮自己的。”“也對，陳辰怎麽剪這麽短的頭發啊？受什麽刺激了？”“老姐心态不要太好哦，她不是一直都是短發嗎？”“但是從來沒這麽短過啊。”“那我怎麽知道咯，我天天做作業都來不及，我還等着老姐放假回來給我講講題目呢，嘿嘿。”“那行，你看書別太晚啊，早點睡。”妹妹說，我一下子把趙璃帶過去，把她都吓了一跳，還那麽親密，說是我爸媽和她爸媽回去的路上都在說我怎麽和老師關系這麽好。我叮囑妹妹下次舅媽問起就這麽說，盡力就說不清楚。妹妹賤兮兮地說“安啦，你還不放心我。”也沒打擾她看書，就挂了電話。舅媽是個很潮的人，可能是因為是公司的高管，所以年輕人的社交網絡工具，她也一直都在關注着，和我們一起聊天的時候，代溝也少很多，甚至暑假一起看古劍基談的時候，還一起讨論大師兄和蘇蘇。确實是個傷腦筋的人，舅媽太過聰明，看來确實要收斂收斂了。後來和老媽打電話的時候，聊到發型什麽的，我就保證說，耳洞已經合起來沒有了，頭發也會留起來，不再剪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曲線争取自由，而這些，當然不能和趙璃說，不然她又要心裏有別扭了。
課程都已經期末，外教的考試什麽的也一個個接踵而至，忙得不可開交用來形容我們班正合适，不過我貌似還是清閑自在，可能學渣就有這麽點好處吧。原本因為在學校搗騰着一些事情，所以并不想元旦回去，可是想着元旦我和趙璃都放假，是個可以放縱的好時候，再加之我媽一直催我1月2號有個哥哥要結婚，說是那家人家客氣，說什麽很久沒見我了，讓我一定要回家喝喜酒。說實在的，最讨厭那種交際嘈雜的場合，還什麽特地叮囑，我看也就是些客氣話，沒利益往來的話，自己娶媳婦兒還會關心着別家的孩子回不回家喝喜酒啊。31號回的家，本想直接去找趙璃，結果肖棟打電話過來說，趁着錢藝晗也放假，一起出去耍耍，想着還有三天的時間，也就沒急于一時去找趙璃。肖棟貌似和準嫂子之間有了什麽隔閡，每次提到嫂子，他都不怎麽開心的樣子。身處我們的位置，說什麽相親，其實都是父母都是認識的，都覺得對方孩子還不錯，只要兩個人看看沒什麽太相左的意見，一般都是會走向婚姻，雖然對于我哥可以這麽快定下來，表示深深的不敢相信。但是肖棟還是說，确實是個适合做老婆的人。開車出去的但是确實打的回家的，哥哥喝醉了，我陪着也喝了不少，唯獨妹妹沒有喝但是不會開車，給各自的家裏去了電話，然後就住在了我家裏。妹“老姐，還是來你這痛快，沒有大人，你看哥都工作了，也沒個自己的小家。”我“你就別埋汰他了，他是沒地方？他是懶得搬出來，家裏好吃好喝的供着，衣服還不用自己洗，不要太爽。”哥“錢藝晗，你別聽你姐在那瞎說，她确實爽，你看我這個哥哥比她大兩歲都沒她有能耐，都能和別人同居了。”我“哥，看你喝多了我也不和你計較，嘴巴管得緊點。”妹“我去！姐，你和那個老師，你們都同居了，你有多少事情瞞着我啊。”哥“何止這些瞞着你，還瞞着我呢，要不是我撞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告訴我們呢。我就不懂了，你怎麽就着了她的道了？我妹妹就算不是個傑出的人，好歹也不孬啊，就算想要找個女孩子，好女孩多的是，怎麽就一頭栽進去了？”我裝作高深的樣子“感情的事情你不懂。”哥“确實，我他媽就是不懂。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不同意。”我“我管你同不同意，喝多了，就滾沙發睡覺去。”沒共同語言吶。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