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沉浮篇·三十五
等我和妹妹兩個人都洗漱好，哥哥已經在沙發上打呼了，開了空調，給他蓋了條被子，就拎着妹妹去睡覺覺去啦。“老姐…我不知道這樣說行不行，你今天又沒有喝多啊？”“恩？怎麽了？想說什麽就說好了，我還行吧，沒喝很多，也不少。”“沒喝高就好，我怕你一個激動打我，哼哼。”“我是那麽暴力的人嗎？！”“你以前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老姐，說正經的，我不喜歡她。”“恩？不喜歡誰？”“你那個老師。我不喜歡她。”“為什麽？”把電視關了，準備和妹妹開始一段長聊。“你發誓你不會報複我！”我點頭示意她說下去“我覺得她不是個好人，至少她不善良。”“為什麽？”我不懂為什麽趙璃就給她留下了這麽個印象。“因為我覺得首先她不負責，她是你老師，我知道你們之間你主動，但是她卻沒有很好的引導你。而且她有家庭，但是她還是喜歡你了，你是小三這事先不說，她出軌了。何況她現在是個孩子的媽媽，我看到你買的小孩子衣服了，就算孩子多了個疼她的人，你老師還是對不起孩子。”我皺皺眉“确實，這些事實沒有辦法狡辯，只怪我們相遇的太晚了，晚到她已經有了家庭，僅此而已。人是沒有完滿的，總是有缺陷，你不也說了，我也是小三啊，而且我現在是還沒或者說不可能上位的小三。”“我說了，你是我姐，所以另當別論，就算我不喜歡，可是你畢竟是我姐姐，而且我們這麽多年的情誼，就算你再不堪，我也沒辦法讨厭你，就當是因為我和你的身體裏至少流淌着些許相同的血脈。”“你就因為這個讨厭她嗎？如果她能離婚呢？”“那我更加讨厭她，她那麽做就更對不起她的家庭。哎呀，老姐你別打斷我，我還沒說完。第二她很自私，她現在霸占着兩個人的愛情，還有了屬于自己的孩子，那種割不斷的血脈，她就像是擁有了所有美好的東西，卻還不滿足地要擁有你。如果她像你說的沒有安全感，那麽她的家應該給她了，還為什麽偏偏還要霸着你。第三，她現實。你們分手那段時間，你陪我們去山東過年，算了你那時那個死樣子，還不如說我陪你去山東散心。我求着爸媽安排了很多節目，就是為了你能開心點，結果你還是晚上窩在被窩裏哭得死去活來，白天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她為了現實已經抛棄你一次了。而且，如果你沒這套房子，你沒錢變着法哄她開心，給她和她孩子買這樣那樣的東西，她能跟了你？她世故！”“你別忘了，這些東西可都是我眼巴巴地送過去的，可憐兮兮的央着她收下，求着她別拒絕。”“這就是我要說的第四點，她虛僞。不就是欲擒故縱，欲迎還拒嘛。如果她喜歡你，一開始就不能那麽對你，那麽傷害你，然後還冠冕堂皇的說為了你好，如果是真的為了你好久一輩子別給你親近的機會，揮着一輩子控制在那個度裏面。就算到了現在你們在一起，她還不是一面表現着她對家庭的愧疚，一面說着有多愛你，這麽矛盾的兩點她居然能平衡那麽好，就是虛僞。第五，她懦弱，敢愛敢恨都擔不起，就算她前面做得再不好，如果她能堅定地和你一起，那我也認了這嫂子。但是她不是沒嗎，所以真的一點都讓我喜歡不起來。”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妹妹的話太過孩子氣了“你這語氣怎麽覺得像是在耍無賴。孩子就是孩子。你把你說的這些，都套在我身上看看呢，在我和她的感情裏，你說的這些，有幾條我不符合啊？”“你就一定要在我面前貶低自己來擡高她啊，你是不負責，你只是對不起父母，但是姑姑姑父可能可以包容你。她老公就不會包容他們之間有你的存在。你也不自私，唯一就是你想占有她，那不是對女票應該有的感情嗎。世故，虛僞，懦弱什麽的我真的不覺得，老姐在我眼裏一直都在為了自己想要的追逐着，從來沒有說像個鴕鳥要別人幫忙解決問題。”“唉，孩子終究還是孩子。我早就就和你說過，尤其在感情上，付出和得到很難對等。因為我是你姐，所以你護短，處處偏袒我，只想着我應該得到些什麽。等你有喜歡的人了，也就明白為什麽感情這個東西不能去追究那麽多你對我錯的，不然哪有那麽多為了愛情傷痕累累的人了。”看她嘟着嘴一臉不服氣的樣子“不是我詞窮，也不是我偏袒趙璃，更加不是我搪塞你，你還小，雖然年紀不小了，可是情窦初開都沒有，我也不好和你細談，很多事情确實是因為你不能感同身受，所以你還不理解，你才抗拒。現在你該睡覺了，不聊了。”“老姐，你就是護着你老師！”小丫頭背對着我氣哼哼地睡覺了。
我關了燈，望着天花板，原本漆黑的一片慢慢變得清晰，妹妹和哥哥的角度果然是不同的。妹妹終究還是孩子，在為我計較着得失，在為我鳴着不平，在用她棱角分明的世界觀和是非觀看待着我和趙璃間的那些感情。所以她覺得我們是錯的，她覺得趙璃是讓人讨厭的，就算現在的對象不是趙璃，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女人，她還是會這麽覺得，因為哪段感情裏，沒有所謂的自私，虛僞，懦弱呢。但是哥哥就不一樣，他不會分對錯，他也并不覺得我做的就是錯的，我和趙璃就不應該被祝福。他所考慮的只是個兄長對于妹妹的疼惜和愛護。他不忍我要面對那麽多的是是非非，也不忍我要在這樣一段不平等的感情裏受委屈。他知道我如果堅持趙璃，将來的日子會過得多難，所以他要呵斥我，他要阻止我，歸根究底他就是心疼我。倘若哪一天我真的一定要撕破臉皮地堅持着，要不顧一切地放肆，第一個站在我身旁幫我低于那些冷言冷語的人一定會是我哥哥。我突然間從未有過地感激身邊有這樣的兩個親人，可以寬容我，可以支持我，可以對我推心置腹。想着想着困意來襲，也就睡了。
元旦，給趙璃去了個電話，她卻說，元旦想留在家裏陪老公孩子，希望我可以理解她，體諒她，我說“好。”“生氣了？”“沒有啊，我确實不能所有的假期都霸占着你啊，你該有自己私人的時間的。”“這麽乖，我都于心不忍了。”“沒事的，安心在家好了，有沒有什麽作業壓着沒批的，放着我來？”“丫頭，你還是想見我的嘛。”“呵呵，也是哦，還得去你那邊拿，那就算了，我也樂得清閑。”“孩子在哭了，我去看看。”“去吧去…”還沒有說完，電話就已經挂斷了，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原本還打算把哥哥和妹妹踹出去，和趙璃二人世界呢，看來也只能指望他們解悶了。出去溜達了一會順便下了三碗面，回家的時候妹妹已經在沙發上看電視了，哥哥在衛生間洗漱。把面拎過去，“哇哇，還是老姐好啊！”哥哥聞聲出來“唉，還是有點頭痛要是有醒酒茶就好了。”說完還不忘向我挑挑眉。“只有菊花茶和鐵觀音，給你泡菊花茶了。”見我端着茶出來，加入吃面的戰鬥。“怎麽，那誰沒來啊？哥哥吃着面，看似漫不經心地問我。”“人家就不要陪老公孩子了啊。”“哦…原來弟妹有老公孩子啊，難怪顧不上我這弟弟了。”我被說得心裏有點毛“愛吃不吃，吃完滾蛋。”“可是哥哥我這有三張游樂園門票呢，不知道某人是不是要和我一起滾啊？”純粹的陰陽怪氣，簡直不能忍。“哈哈哈哈，哥你太贊了，我已經好久沒看到老姐這麽吃癟了。”我賤賤地笑了“你難道不知道我昨兒就看到門票了，所以告訴嫂子了嗎？”哥哥嘴角無奈地動了動“真的啊？”語氣裏滿是不情願。我心情瞬間好了起來，敢戲弄我，也不想想我是誰“當然…是騙你的啦。”游樂園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兒童游樂園，并沒有太多驚險的項目，只有一個過山車，海盜船還有青蛙跳。我知道哥哥是想要發洩的，雖然不知道他和準嫂子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我也一樣，因為見不到趙璃多少有些煩悶，不管妹妹這個不情那個不願，硬生生一路玩到底。
下午兩點多，趙璃打電話問我在哪裏，說是帶點卷子給我批，搶了肖棟的車鑰匙，就飛奔而去，肖棟氣急敗壞地打電話過來讓我別把他車子撞了，問他和錢藝晗要怎麽回家。我酷酷的告訴他“打的。”沒等肖棟說話，就挂了手機，一路狂開，元旦市裏的車子實在是太多了，有的紅綠燈要等個兩輪都不一定輪得到。終于到家，趙璃已經在家裏，看我跑四樓爬的氣喘籲籲，起身給我倒了杯水“慢點慢點，市裏過來的？”“恩，路上車太多。”我去把空調開了，又把車鑰匙掏出來丢在茶幾上“你是自己開車回來的！開得這麽快，你急什麽啊，那麽多車子，出了事怎麽辦？！”“我這不是沒事嘛。再說了，我有駕照的好不好。”我摟住趙璃，電視裏放着昨晚的跨年演唱會“怎麽又過來了？”“想着作業太多，還是讓你分擔一點的好，省的你閑的沒事出去瞎晃。”“某人要是想我呢，一定要明說，像我這種腦子不開竅的，就只認死理，會覺得自己就這麽點幫忙批作業的價值。”“就你貧，你這腦袋瓜子小聰明不要太多，還不開竅。”“就讓你說個想我了，就這麽難啊，真是，一點都不有愛。”她笑出聲“還說我不有愛呢，貌似我是有人愛的啊。”想到和肖棟刷商場給準嫂子買禮物的時候，給孩子買了幾套衣服，就進房拿出來給趙璃，孩子長得快，尺寸還是上次我給孩子洗澡換衣服的時候留意的，快一個月了，也不知道衣服合不合身。
趙璃接過衣服，把外套脫了，空調确實是暖和起來了“孩子長得快，我買的比上次我量的大一點，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最好隔段時間就把孩子尺碼告訴我一下，我也好買。”還想多叮囑幾句的，趙璃卻靠在我懷裏，也不擡頭看我，只是把玩着我的手“陳辰，謝謝你。”“和我哪有那麽多客氣。”“別委屈自己，也別總是想着我，多多給自己添點東西。你對孩子這麽好，我會覺得我對你虧欠了好多。”“不會，因為是你，所以覺得值得，沒什麽虧欠不虧欠的，再說，就要你虧欠着，還也還不盡，看你還怎麽離開我。”“我想你，每天都會。”擡起趙璃的臉，一吻而下，放肆而霸道，空調的運作讓暖意包圍着我們，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情起，意亂情迷。趙璃喘息着“別。。。”我埋在她的胸前，“為什麽別啊？”說得肆意。“大白天的。。。在客廳。。。不。。。好。”趙璃說話都有些不再劉暢，我擡頭看着她，直到她睜開眼四目相對“怎麽辦呢，我覺得挺好。”“不正經。”手早就已經肆意妄為“讓你看看什麽才叫不正經。”五點多送趙璃出門，趙璃拉着我的手，一副小女人姿态“這次假期應該沒什麽時間陪你了，對不起。”“沒事的，真的沒事，我明兒還要去喝喜酒呢，原本也挺忙的，別覺得欠我。”她走的不舍，我送得不甘。無趣地不斷換臺，手機震動了，還以為是肖棟過來要鑰匙，卻不想是趙璃的短信“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握着手機就笑了，這是我的趙璃，那個傲嬌的趙璃，那個高冷的趙璃。
也就是在元旦假期快要結束的時候，肖棟告訴我，他分手了。其實早就感覺到了哥哥和嫂子之間的隔閡，肖棟家境是不錯的，有房有車，雖然他媽媽是個難纏的人，但是據說是很喜歡嫂子的，也和嫂子的父母是好朋友，所以他們之間其實是很合适的，但是終究還是缺了點什麽，是不是愛情呢？可是在我眼裏，如果說曾經80後的婚姻很多都是因為真愛才走到了一起，比如趙璃和楊煦；但是如今的我們，尤其是面對家長很無力的我們，對于婚姻來說其實真愛已經不是那麽的重要了，可以一起好好過日子才是王道吧。可肖棟還是分手了，我更加願意相信，他們分手是因為缺少了那麽點感覺，是因為堅信着可以找到一個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我和肖棟也因此進行了長久以來為數不多的促膝長談。買了點牛肉，和肖棟各從家裏拿了瓶白酒，就在我的小窩裏，沒有因為，沒有電視，就只是喝酒聊天。和肖棟聊的越多越覺得，我們這一代獨生子女，雖然從小得到了幾乎全家的關注，也得到了很到的待遇，至少我和他自小就沒有缺過錢吃過苦，至多只是我們得到的陪伴少一點。包括如今，我們已經不再是孩子了，我們不用奮鬥，卻已經有房有車，這是爸媽給的優質生活，卻同樣的，全家的關注也注定了我們的壓力。如果我們能有親生的兄弟姐妹，我不會這樣在我的自由和父母的期待裏徘徊糾結，他也不會這麽急着要成家不能去闖自己想要闖的世界。這是時代賦予我們這一代人的特質，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只能最大可能地去融入去平衡。也就是這一次的長談，肖棟開口說會支持我走想要走的路，說我們這個大家庭裏，我，肖棟，錢藝晗，他已經妥協了，想要争取的什麽都沒能争取到，已經認命了不會再多做掙紮。而錢藝晗又是一個乖孩子，我們眼裏大人期待的束縛，對于錢藝晗來說都不存在，因為好孩子是她的生活狀态，她也樂在其中。唯獨我，一路走的艱難，卻也是三人裏最自主最離經叛道的，如果可以，他願意保護我，護着我讓我去追求我要的。如果我這輩子已經注定要經歷這些苦難的話，我很感謝上蒼能讓這樣的親人在我身邊。
元旦假期結束是肖棟送我回大學的，渡輪上我們一起站在三層的甲板，說了很多，當然也提及趙璃。肖棟沒辦法理解為什麽我會對趙璃有這樣的感情，也不懂為什麽不選擇同齡的美麗姑娘，但最終他也答應不會妄加幹預。回校後不久就是趙璃的生日，我在就已經準備好了禮物送給她，這一次沒有用快遞也不是自己親自送，而是讓肖棟幫了這個忙。肖棟剛開始還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了，還貼錢去買了束花。讓肖棟去送其實也是讓趙璃可以安心，我并沒有因為她的關系和我的親人有不愉快。趙璃收到禮物之後給我來了好幾個電話，但是因為快期末沒有課，又老是晝夜颠倒地生活，所以沒有接到，等快中午了，睜眼下意識去回電話，迷迷糊糊的我卻被趙璃占了個大便宜。“考試嗎？怎麽都不接電話？”“唔…沒有~”“那在幹嘛？小懶豬”“睡覺昂…唔…什麽事情啊？”趙璃笑了：“你想不想我？”“想恩…”“聽不聽話呢？”“聽…”“回來以後我在上？”“恩……”恩？？？不對啊，等我腦子醒過來想要反駁的時候，電話已經挂了。璃越這是妥妥的占我便宜，耍我啊啊啊！在洗漱的時候，璃越的短信過來了：“丫頭，本來我的生日已經不去過了，畢竟都這個歲數的人了。遇到你開始，六個生日竟然都是你滿滿的心意在陪伴。遇到你是幸，餘生有你是福，能伴你左右是我的運，此生不悔。”我也馬上回了短信：“相伴一世，此生不悔。”刷牙的時候還忍不住地笑，結果被泡沫嗆到了，事後告訴趙璃，被說是小笨蛋，我說就算是小笨蛋也愛你。如果時間可以止步不前，如果我可以不用考慮所有的現實，所有的困難，我和趙璃是不是可以一直這樣很久很久呢？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