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0)

小的女孩,穿着一身閃瞎眼的名牌套裝,圓睜着雙眼,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這個姿勢站在那裏,配上剛剛那霸氣的一嗓門,确實豪邁無比。

梁渺眨眨眼,這個世界還真是小,總能把意想不到的人湊到一塊。門口那女孩正是前一陣子她想偶遇卻偏偏碰不到的惠子息。

只見她大搖大擺地越過蘇延若一行人,目光甚是輕蔑地瞟了幾眼,走到梁渺他們面前,伸出右手遞給銷售員一張卡,陰陽怪氣地說道:“沒聽見我剛剛說的話嗎?今天你們店裏現有的所有的衣服我全都買了,喽,去結賬吧,我可不想某人,只會動動嘴皮子!”邊說邊斜眼瞅着不遠處似乎氣的說不出話來的蘇延若。

年輕的店員被眼前這詭異的情景給震懾住了,呆呆地接過惠子息手上的□□,剛轉過身又被叫住。

“等等!”惠子息說着,伸手扯過店員手裏的衣服直接塞給梁渺:“但是這件,我要送給她!”

梁渺接過衣服,對惠子息佩服地點點頭,這是她有史以來買衣服買的最高調的一次了。而身邊的嚴顏正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土豪小公主。

“今天真是倒黴,出門盡碰到一些晦氣的人!”蘇延若在那邊抱怨着說道,聲音拉的老高生怕別人聽不到。

“可不是麽,我看我以後出門還是得查查黃歷,避免再看見晦氣的你!”惠子息不甘示弱地回道。

呵!吵架水平提高了哦,梁渺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會她還被對面的女人直接嗆的說不出話來,現在倒是反了過來。

“你......”蘇延若惡狠狠地瞪着對面的人,瞪了半天也只蹦出了一個字。

“算了吧若若,我們走吧!”

“是啊,還要去看畫展呢,別在這浪費時間!”

身邊的人都開始勸起來,蘇延若收回目光,愣愣地說道:“有人天生就是沒教養,我當然無法比!”說完,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才沒教養呢!你....”

惠子息瞬間火大,要不是被梁渺拉住,那架勢就直接奔出店外追上去罵了。

“你拉我幹嘛?”她生氣地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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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渺指指櫃臺的方向:“你不是買了全店的衣服,你跑了衣服咋辦?”緊接着又換了個語氣,遲疑地開口:“要不我們去跟店長說說,只買這一件就行了,犯不着買那麽多。”

這一會的時間早已經驚動了店長,不知道是從哪裏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的。

“買都買了,你有看中的直接拿走。”惠子息滿不在乎地說着,瞅了一眼正來到她們面前的店長,“賬都結完了不是麽!哎?我買了這麽多,總可以送貨上門吧?”

店長立即喜笑顏開地表示:售後服務絕對到家!

一旁的嚴顏看的目瞪口呆,而梁渺只是笑着搖搖頭:“謝謝你今天出手相助!”

“沒什麽,我就是看不慣那個人!”惠子息氣勢洶洶地說。

“上次那個手镯.....”

“嗯?沒有拍出去嗎?”

“拍了。”梁渺趕緊點頭,不僅拍出去了,還拍了全場最高的價錢。

“拍掉了就好,我還擔心沒人要呢!”她卻仿佛松了口氣,突然眼睛一亮,“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我要去參加歌唱選秀比賽。”

“什麽?”梁渺驚呼。

“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得到我!”她看着梁渺,眼裏滿是自信與堅定。

“哎?剛剛那女孩到底是誰哇?本城竟然隐藏着這麽大的一個超級土豪!”

嚴顏搖着好友的手問道。這已經是兩人從購物城裏出來,第N次問這個問題了。

“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好奇害死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梁渺沒好氣地回答。

“你越是這麽說我越感興趣啊!”嚴顏一臉惋惜,見梁渺掏出手機手指劃了下屏幕又塞回包裏,她轉動着眼珠,故意咳了一聲:“不說算了,那我們來說說你的事吧。”

嗯?梁渺一臉警惕加疑惑。

“從醫院裏開始,你按掉多少次來電啦?哪家廣告推銷這麽锲而不舍呀?還有剛剛那位蘇大小姐,那恨不得吃了你的眼神,又是怎麽回事呀?”她佯裝不懂,學着小學生提問問題的口氣說着。

不等梁渺回答,又再次換了語氣,用大學時一貫威脅的口吻說道:“老實交代,是不是那位本城排名No.1的貴公子被你收啦?那些電話都是他打來的吧?”

梁渺懷疑,這人是不是偷瞄到她的手機了,直接裝糊塗:“什麽跟什麽呀,你又開始颠三倒四了,聽不懂!”

“哈哈哈,別裝啦,前幾天財經版的頭版頭條可都是報道的你倆。說真的,你可是樹敵不少哦!”

梁渺恨恨地搖頭,她就知道,一跟他扯上關系準沒好事。

“真沒有嗎?好可惜啊!”嚴顏無比遺憾地嘆道。

“可惜什麽?你不是說過要給我好好把關的麽?”

“那如果對象是他還把什麽關呀,長得帥又年輕還錢最多,一大堆女人等着排隊呢!”

梁渺怒了:“你就是,膚淺!”

等她回到家時,那個一身膚淺的條件,害她無故被人怼的家夥,正在她家客廳玩的很歡呢。

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設備,江桓正陪着兩個孩子玩一種新型的游戲,整個客廳都是梁渠一會歡呼一會哀嚎的聲音。

“咦?”他瞟了眼剛走進客廳的梁渺,“下班都這個點了才回來,該不是又去逛街了吧,女人啊,總這樣哪養得起!”

“又不需要你養!”梁渺小聲嘟囔了一句,轉身上樓換衣服。

晚餐時的餐廳,多一個人又多了份熱鬧。梁渠一直興致勃勃地找小江哥哥說話,直到對面的姐姐直接往她嘴裏塞了個雞腿才止住聲音專心去啃雞腿。

飯吃到一半時,江桓轉身對着梁渺,突然大聲地說了一句:“哎?我今天給你打了好幾通電話怎麽沒人接?”

梁老爺子平靜的眼神瞅過來。

梁渺尴尬地笑了笑:“呃....呵呵.....那個,手機忘了帶在身上。”

“噢,這樣啊,我說呢咋就不接電話,不過,你也太粗心大意了點!”

他裝模作樣地抱怨着,語氣卻十分寵溺,讓她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梁渺在桌子下面的手握成拳頭,很像一拳錘過去。

終于挨到晚餐結束,他厚臉皮地賴着不走,她只好拐彎抹角地催他離開。梁渠跟在後面一個勁地嚷着,讓他經常過來跟她玩,他笑眯眯地答應,被梁渺小幅度地手腳并用往門口推着。

終于快到大門口時,離主屋已有段距離,梁渺冷聲道:“你來幹什麽?”她可不想他三天兩頭的總往這裏跑,他們的合作已經結束了。

“來解決某個人不願意接我電話的事!”

雖然她臉色不是很好,但他卻似乎很開心,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你想怎麽解決?”她依舊冷聲冷氣。

江桓狀似很煩惱的樣子嘆口氣道:“哎呀!我也正苦惱呢,既不能打又不能罵連哄都沒法哄,不如......”他突然上前一步湊近她,小聲呢喃道:“你教我個方法!”

他一靠近,她就不由的小心髒砰砰亂跳。她想這是種病,得治!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後退一步,安撫自己不是□□分地心髒。

“你......”剛吐出一個字又被他給打斷。

“算了算了,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你出的肯定都是馊主意,我想我還是靠自己吧!”

呵呵.....她冷笑兩聲,又想出言諷刺,話還未說出口,手裏就被塞了一樣東西。

梁渺定睛一看,是今年新修訂的憲法條例手冊,這是她的,是那次跟他去乾溪島回來後就丢了的。她從大一起就養成了随身攜帶各種法條的小冊子,不管去哪都可以随時掏出來看看。即便是突遭變故來到梁家,她那極簡的行囊裏卻背了一堆這種小冊子。

她愣愣地看着手裏的東西,突然沉默,聽他再次開口道。

“這是在我市區的公寓裏撿到的,我想,這是你的東西,因為那個公寓除了你和做家政的鐘點工再沒有別人進去過。”

“你怎麽見得是我的,難道不會是鐘點工的?”梁渺悶悶地說道,其實她想說的是,她才不相信那裏沒有其他女人去過,可話到嘴邊不知怎麽就變了。

他卻哈哈大笑起來,“你傻麽,就是鐘點工撿到交給我的!”

她皺眉看他嘲笑的樣子,氣呼呼地說:“是我的,又怎麽?”

“不怎麽樣。”他收住笑容,突然變認真起來,“只是覺得,你還是适合從事本職行業,生意往來管理公司什麽的不适合你,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是的,她對沒有心防的人很容易信任,但是一旦築起防護牆也很難打破,他擔心她一朝被蛇咬,從此不再願意相信他。

“我希望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迫要做的事,所以,如果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

她畢竟還是梁家的人,以他們現在關系他不能插手過多,終歸來說,她有自己必須要走的路,他會給她支持。

梁渺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發一語,卻見他又嘴角上揚的笑起來。從她第一次見到他起,他總是一副喜笑顏開的面孔顯示自己好脾氣的摸樣,她仿佛突然才發現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讓人感到很舒服,或許,這就是為什麽他們倆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他笑的過多而她從不覺得讨厭。

咳咳.....似是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江桓故意吭了兩聲,開口說道:“有件事要跟你解釋一下,上次在那個慈善聚會上,我跟那個女明星可沒有一點關系,之所以出手拍買她的東西,那都是做給一個人看的。”

“你母親嗎?”她小聲地問。

“嗯,你看出來了?”

梁渺點點頭,卻聽他用無比諷刺的口氣開口說道:“我爸去世得早,我媽為了接手他的工作很早就從家裏搬出去了,真是巴不得為了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呢!”

他說着将看向遠處的目光又轉向眼前的人,“總之,那都是逢場作戲,你別當真,不過蘇姨竟然會對你這麽大方,我倒是怎麽都沒想到。”

“你....你怎麽知道?”她立刻警惕起來,不是說是絕對保密的嗎?

“想知道,多的是辦法。”他挑了挑眉随意地回道。開玩笑麽,有人出了全場最高價買下了自己心上人的物品,他還不得想方設法地搞清楚到底是何方神聖。

當時,他幾乎快要忍不住拿起叫價的控制器了,結果下一秒屏幕上閃現出令全場一片驚呼的高價,他雖然也跟着吃驚,但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認為是她的家人在暗中操作,因為只有他清楚梁家不會這麽做,更可況當天她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第 29 章

跟梁渺分別以後,江桓熟門熟路的去取車回家。路上,他一邊開着車一邊思索着剛剛梁渺的反應,不知道他的解釋她會不會相信,他現在對她是一點都拿不準了,不像他假意找她合作的那會,她一皺眉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所以他才會主動找梁老爺子好打消她的顧慮。

現在麽,這也是他自找的,只好再想方設法的補救。他又想起曲晚晚那個女人,那天他本意是跟梁渺一起走,可周憐夢突然叫住他讓他送曲晚晚,為了将戲做到底他只好笑着答應。誰知當天晚上那女人就打電話給他,說要表示感謝請他吃飯,不用猜也知道他的聯系方式是誰給她的,他直接了當地拒絕了。但那女人不死心,後面一直打給他,他沒好氣地将她給拉黑了,如果都這樣了她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那他可真得不留情面的當面拒絕她了。

他确實愛玩,畢業回國以後也結交了很多男女女的朋友,但他也知道分寸,懂得跟人保持距離。他對在一起玩的所有女人都好的一視同仁,從不會表現出對某個人過分的親近,為的是營造出自己玩世不恭、不務正業且三心二意的樣子給某個人看。只是真沒想到,曲晚晚那個女人在找不到他以後又轉去巴結周憐夢——他的母親,放着自己的本職工作反而去配合着她的時間跟她進進出出于各種消遣的場合。

哼哼.....江桓露出一抹諷刺的微笑,蠢女人,什麽都還沒摸清就開始亂下本錢!

江家跟梁家同屬于同一個富人區,相隔不是太遠。江桓一般從梁園出來都是順道回到江家的老宅,目前他爺爺和妹妹江棉住的地方。

江老爺子在燈火通明的客廳裏擺了個棋盤,一個人在那悠閑自在地玩着象棋。他那不成器的孫子終于千盼萬盼的進公司上班了,放下了這麽一件人生大事,他只覺得自己的老年生活瞬間變得清閑安逸。

江桓放輕腳步,偷偷溜到老爺子的背後,微微向前探身,突然出聲:“幹什麽呢?”

江老爺子一個哆嗦,轉手就是一巴掌,呵斥道:“龜孫子!我都這年紀了還來吓我!”

江桓移到對面坐下,拿起面前的棋子走了一步,笑話道:“您還真是老糊塗了,罵起人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江老爺子懶得理他,專心地跟他下起棋來。過了半晌,突然出聲問道:“怎麽樣?自你去公司後,那女人沒有什麽動作嗎?”

“什麽這女人那女人的,那好歹是我媽。”

江老爺子将手上的棋子胡亂地往棋盤上一扔,怒道:“我不管她是誰,我只知道她害得我兒子英年早逝,她就是個禍害!”

江桓伸手将爺爺亂扔的棋子歸到原處,輕笑了一聲,嘲弄道:“當初,硬要聯姻的可是你們,所以,夫妻倆貌合神離,一方心有所屬,另一方抑郁寡歡整天酗酒最終搞垮了身體一命嗚呼,就該将原因怪到對方身上嗎?”

為什麽只會怨恨而從不反省,到底錯在哪裏!

“你.....”江老爺子看着孫子,氣的說不出話來,這次他是真的動氣了。

“所以,我未來的妻子,我要與之結婚的人,必定是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人!”他站起身,放軟了語氣,恢複了一貫的笑容,“公司裏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知道自己姓什麽!”

這是他對爺爺的承諾。說完,轉過身往樓上自己的房間去了。

江桓上位江氏集團一把手的位置,比梁渺要順暢的多。一來,早在他剛大學畢業的時候,江老爺子就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股份全部轉讓給了這個唯一的孫子,他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二來,他也不是兩手空空的進公司的,江氏集團意外拿下申城市今年最矚目的地塊,讓集團上下都頗為震驚,因為公司內部沒有一點消息透漏過而且就這麽輕易地給拿下了,這不管怎麽看都是一番大有作為的架勢,所以他的掌權,也算是衆望所歸。當然,這一片上上下下的歡迎聲裏也夾雜着不歡迎的心聲,比如他的母親——周憐夢的那一派人。

他想起坐在總裁辦公室的第三天,他的母親就沖進來一臉不悅地質問他,為什麽要清查‘江通財富’的投資賬目明細。

江通財富是江桓的父親江自成成立的一個投資公司,是隸屬于江氏集團的分公司,對外尋找高收益的投資項目。江自成生前的大部分心血都花在這個小公司上了,且他頗具有投資的眼光,靠着母公司的資本支撐,其投資交易的規模已經達到幾十個億,可能是一心想脫離母公司,還做到買殼上市的地步。

可惜,江自成離世後是他妻子周憐夢接手的江通財富,投資效益一落千丈,雖然不至于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但現在對外項目的投資資金卻全是向母公司申報所來的。江桓自然知道集團董事裏有周憐夢的人,不然這些年她也不會過得這麽舒服。

當時,面對着母親怒氣沖沖地質問,他只是雲淡風輕地回道:“新官上任還有三把火呢,我這剛剛上任,只是随即抽個分公司查查帳,沒毛病吧!”

“那為什麽要查江通財富?”

“都說了是随即的麽,有什麽問題嗎?”

周憐夢當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有備而來,但又不能直接撕破臉,只好打感情牌,輕聲軟語地勸道:“你這不是當着外人的面打你媽媽的臉嗎?你難道還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嗎?就算是媽媽請求你給點面子,換家公司查吧,啊?”

江桓動容地點頭,語氣極是溫柔:“媽,你別搞的這麽煽情!”突然又咧嘴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提高音調:“我這查都查完了,既然媽你來了,我正好跟你說道個事。”他轉了轉椅子,換了個姿勢繼續道:“我這一查吧,發現上個月江通財富申報了兩起對外投資項目,一個是廣西桂林的休閑農莊,還有一個是嶺南的農業項目,集團分別撥款了兩千萬,可我發現.....”他盯着她越來越挂不住的臉色,“這兩個項目實際上都不存在呀,那這兩筆錢去哪兒了?”

“是嗎?有這回事嗎?”周憐夢吞吞吐吐地回答,“我記得這兩個項目是周齊跟周放負責的,回頭我問問他們倆。”

江桓笑了笑:“我看就不用問了,一時半會的怕是也問不清楚,直接報警吧!”

“什麽?”周憐夢吃驚地看向兒子。

“我說報警啊,直接立案調查,不怕查不清楚!”

“你.....他們可是你的親表哥,直接報警,你想讓他倆進監獄嗎?”周憐夢不敢相信的吼道。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況且,又不是我讓他們拿着公司的錢去澳門賭博的。”

周憐夢直直地看着兒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實在沒有想到,他竟動作如此迅速,不,他可能這大半年都一直在暗中準備着,表面上游手好閑不務正業,其實不過是掩人耳目,又或者是專門做給自己看的。

“看來你什麽都知道了。”母子倆對峙了半天,她最終不得不沮喪,半含着祈求的語氣對兒子說道:“他們畢竟是你的表哥,能不能給他們一次機會,媽媽向你保證,一定将他倆弄出公司。”

“項目投資可都是經過您批準的,讓我還怎麽相信您呢,媽!”江桓看着母親,毫不退讓,“給他們三天的時間,将公司撥的款給堵上,否則.....”他僵硬地說道:“就等着警察上門抓人吧!”

周憐夢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只好整理了下面部表情,氣沖沖地走出兒子的辦公室。在門口碰上了堂侄周瓊,連理都不理直接快步離開。

“你把她怎麽了,氣成那個樣子?”周瓊進來,将手上的文件遞給江桓,笑着問道。

江桓随手翻了翻資料,毫不在意地回答:“我不是說過,讓他們吃多少就吐多少。”

“喲!這狗逼急了還會跳牆呢,你可得小心點。”

“所以我們要先下手為強,清理掉她所有的牌!”他努了努嘴,問道:“查的怎麽樣了?”

“放心吧,一切順利,老話說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到時候夠他們受的。”

江桓點點頭,右手手指輕輕敲着桌面。他會讓她離開公司的,那輛白色跑車是作為兒子送給她的臨別禮物,畢竟,他是姓江。

☆、第 30 章

梁渺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對着電腦抄抄寫寫,非常繁忙。她正在做老爺子交代她的任務,将自己心中關于做服裝品牌的想法制定出一個企劃案。對此,她深有體會,看別人的文案,翻兩下,眨兩眼就沒了,到自己來做了,才知道什麽叫看着容易做起來難,她決定,日後不管是哪個部門送來的文案,她都要逐字逐句細致認真的去看。

前幾日她還特意找李叔聊了聊,按照她的想法是做快時尚這一塊。全球四大快時尚品牌,整個亞洲只有一家,剩下三家都是走的歐美風,如此一看,咱黃皮膚黑頭發的東方人,還是有很大的市場等待切入的。沒有想到,李叔似乎對她一系列天馬行空的想法也頗感興趣,還一直加勁鼓勵她自己動手整個方案出來。于是,她已經呆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忙活了好幾天。

當然,這些天裏,她除了忙活文案,剩下的時間全部泡在了公司的法務部裏。上到集團的對外收購,下到底層員工的勞動糾紛,凡是能涉及到與法律相關的方面她都積極參與,實際上不過是跟在資深員工的身後看人家怎麽辦事。

盡管心裏一直拒絕承認,但确實是那一天那個人的那幾句話讓她醍醐灌頂。她仔細思考了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事情,自她來到梁家進入梁氏集團,不管是她的生活還是身邊熟悉的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因為這一不打招呼突然而至的變故,打亂了她原本對生活所做的規劃和期待,縱然心有不甘卻無力做任何改變,所以她自暴自棄,不再雄心萬丈地想着去掌控自己的命運,而是任由命運的安排随波逐流。

但是現在她終于醒悟過來,沒有什麽事情是絕對的。她人生的前22年裏從來不曾想過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更沒有想到她還有這樣的身世。在競拍南江灘的那塊地上,她想由自己做成一件事情,想過會輸給其他人,但是未曾想過會被江桓算計.....

是的,未來的不确定有這麽多,正是因為不确定,她未必就喪失了掌控的能力。她想,她不可能就這樣過一輩子,她現在的這個位置遲早是要交給梁祈澤的,她只是暫時走了一段彎路而已,于她想走的路,只要自己沒有放棄終究是能拐回去的。

現在的她,對自己的未來又恢複了信心,所以要盡可能地做些準備,她要接觸所有她現在能夠接觸到的與法律有關的任何方面。想起在事務所實習時前輩們的言傳身教,不管是哪個領域的案件随時随地能背出相關的法律依據。看着放在手邊,失而複得的小冊子,她開始慶幸,因為心底裏那一絲的不甘,始終是沒有将法律給完全放下。

“叮~~~~~”

一片安靜的辦公室忽然響起歡快的鈴音,她看了看手機屏幕,無比惱火地嘆了口氣,按下接聽鍵。

“在那?”

“公司。”

“幹什麽呢?”

“上班。”

對方突然不吭聲了,雖然隔着手機,但她還是聽見他強忍着笑的呼吸聲。她當然知道人家是在故意逗她,所以不能怪她無端惱怒,她現在真是無比後悔。不接他電話時,他也就一天打個幾通,這接他電話後,一天倒是能打十幾通,還盡是問一些無聊白癡的問題。她真的是礙于兩家的關系強忍着才沒有把他給拉黑.....

“有什麽事情嗎?沒事我就挂了。”她毫不客氣地說。

聽見對方嘿嘿笑了兩聲,出聲道:“別,這次真有事。明天周六,你起來早一點,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要!我要在家睡懶覺。”梁渺想都沒想就開口拒絕。

卻聽對方用甚是遺憾的語氣說道:“哎呀,我本來還想着為你着想,在市區碰頭然後再上路,可是,既然你這麽....懶!”他呵呵笑了下,“那我只好直接去家裏接你了,也好讓你多睡一會。”

梁渺咬牙切齒:“不用了,直接告訴我,時間,地點。”

對方早已哈哈大笑起來:“還是青浦路那家早餐店,八點到就行了,一起吃個早飯。”

第二天,為了避免某人真的一大清早跑到她家裏來惹人猜疑,她很準時地出現在彙合地點。江桓已經點好了兩人份的早餐正在等她。

“你喜歡吃清淡點的吧?”她剛一落座,他就問道。

梁渺點頭。

“之前跟你一起吃飯,幾乎沒見你吃過口味重的,所以給你點的都是清淡的。”

梁渺再次點頭,直接拿起勺子,對着面前香氣撲鼻的雞絲粥,非常豪放地大口吃起來。她決定,絕不在他面前收斂天性,僞裝什麽名媛淑女,就是要讓他越來越嫌棄才好。

江桓坐在對面,一雙眼睛興味十足地看着她吃完整頓早餐,自己卻是随便吃了點火腿雞蛋。

坐上車以後,他見她脊背挺直目不斜視的樣子,忍不住又想逗她,沒來由地說了一句:“你要習慣!”

她轉過臉,不明所以:“習慣什麽?”

“習慣我随時随地出現在你家,因為你。”

她呆呆地看着駕駛座上的他,想說的話估計都被吞回了肚子裏。

他卻哈哈笑起來。

最近,他似乎破享受逗她的樂趣。她恨恨地轉過身,将臉轉向另一邊的車窗,不看他。

過了一會,他出言化解尴尬:“路還遠着呢,你可以先閉目養神一會。”

于是,她就真的很聽話地閉上眼睛開始養神,只是一直閉到了目的地。

她被他輕聲喚醒,下車乖乖等在一邊,等他停好車過來。

擡頭看着古色古香的木制大門,牌匾上‘怡樂山莊’四個大字,梁渺小聲嘟囔了一句:“怎麽到處都是山莊!”

不想,身後突然出聲回答:“不奇怪啊,這種郊遠的地方建一些度假式酒店附帶着一些休閑式運動供富人們消遣,這不是很正常麽。”

梁渺轉身,見江桓正站在身後,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放在眼睛上方擋住陽光好舉目遠眺。

“走吧。”他輕輕吭了一聲,率先進門。

她趕緊跟上,瞅了瞅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地,不知道這種地方能做什麽休閑運動。

随他走了一段,不經意地擡頭,瞥見遠處微微隆起的坡上站着兩人,其中一人手上拿着一根似是長棍的東西,彎身一揮,一個白色的小小的物體飛身出去......

梁渺停住腳步,情不自禁地驚呼:“打高爾夫,球!”

江桓扭頭,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對啊!不然咧?”

“我不會啊!”

他笑起來:“知道你不會,今天就是來專門教你的!”

梁渺赫然,跟在他身後繼續往前走,直到來到一間器材室。高爾夫這種東西她只在電視上見過,現實中還是頭一次接觸,所以只好一動不動地站在一邊,看着他從一排亮晃晃的長短不一的球杆中最終選了一個半長不短的遞給她。然後自己拿了一根差不多長度的,便帶着她往場地中間走去。

剛進門的時候距離太遠沒有看清,這會兒,兩人踏入球場領域,往中心一帶走着,已然發現原來場地上的那兩人是認識的。

蘇君年上身白色T恤,下着白色褲子,頭戴白色帽子,似是沒有看見正走過來的兩人,忘我的彎腰揮了好幾杆。一旁的蘇太太也是随自己的老公一身白色的打扮,衣服雖稍顯寬松,仍然遮不住姣好的身材,不仔細看帽檐下的臉的話,頗有一番青春女學生的味道。

反觀正走過來的兩人,雖然都是很休閑的着裝,但怎麽看都不像是來打高爾夫的。梁渺跟在江桓身後,沒有心思顧及其他,主要是在她明确知道了那些人的關系後,再見到眼前這兩人不免感到非常尴尬。她心想着,人家估計也不太想見到她。

果不其然,她跟着江桓上前打招呼以後,蘇君年依舊是一副諱莫如深的老樣子,但比平常稍顯冷淡,而一旁的蘇太太就更加冷淡了,只稍稍對兩人點了下頭。

這位蘇太太,梁渺之前碰見過幾回,她對她似乎有不淺的成見,除了第一次她聽見自己的名字時臉色大變,剩下的每次都是隔老遠淡漠地撇幾眼。她的這種态度,梁渺真的很能理解,所以也不是太在意。

“既然碰到了,就一起玩幾杆吧。”蘇君年揮出去一杆,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倒是很想陪蘇伯伯玩玩,可是這個.....”江桓伸手指了指梁渺,無奈地笑道:“還是個白目,我得先教會她。”

蘇君年深深地看了一眼梁渺,只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江桓伸手拉着明顯出神的梁渺向幾步遠的另一個球座走去。

“想什麽呢?”他突然伸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她這才回過神,發現雙腳的前面立着一個白色的小圓球。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表面确實是網狀的凹痕,原來這就是高爾夫球。

“它是用來打的,不是用來摸的。”江桓笑道,“快退到一邊,我先打個你看看。”

梁渺起身站開一步,見他走到球的一邊,雙腳放平,雙手握着球杆,身子微微俯下來,杆頭來回試了幾下,砰地一聲,白球筆直的飛出。他收回球杆,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球立在球座上,對梁渺說道:“你先學我的樣子打一杆我瞧瞧。”

梁渺回想着他剛才的姿勢動作,然後上前,學着他的樣子站好,握杆,虛試了幾下,一個大力揮出去,定睛一看,球還好好地立在原地。一旁的江桓早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他邊笑邊又放了一個球上去:“來,再打一個試試。”

看他肆無忌憚嘲笑的樣子,梁渺既生氣又不服氣,她還就不信自己今天打不走這個破球。再次擺好姿勢,沉了沉氣,稍微收了些灌輸到雙手上的力氣,全部精神集中,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然後向上揮杆,砰地一聲,球飛了出去。

卻聽一旁的人又開始咯咯地笑個不停。

“球打出去了!”梁渺皺眉說道。

“是打出去了,你睜眼瞧瞧都歪到哪裏去了。”江桓邊笑邊說,“哎喲喂,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你這手放的位置都不對。”

他上前靠近她,将她的雙手往杆柄上頭推推,“太靠前了,能打到球才怪。”他邊說邊用自己的手擺弄她的雙手手指,幫她握在正确的位置上。

他一靠近,她又開始犯老毛病,心髒不由自主地砰砰亂跳。為了掩飾異樣,她裝作不服氣地回嘴:“剛剛已經見過豬跑了!”

确實,他剛剛親自給她示範過。

江桓屈指又輕輕地敲了下她的腦袋:“罵誰呢?小心被蘇伯伯聽見了還以為你罵他呢!”他說着轉到她的身後,很自然地雙臂環住她整個人,兩手握在她的手上,幫她矯正姿勢。

“剛剛你已經看過球洞在哪裏了,那麽以這個距離,你得在心裏估量使多大的力道才能将球順利地打進洞裏。杆頭的方位不能太偏,力氣不能太大也不能完全無力..........”

蘇君年不知何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不遠處那對年輕的男女。眼前一種錯覺牢牢地将他攫住,他仿佛看見了那年的他和她。

“是這樣嗎?”她脆生生的問道。

“不對,大拇指要放在這裏。”他耐心地指導。

“嗯,那是這樣揮出去嗎?”

“不對,不對,你太大勁了,要像這樣.......”

他站到她身後,握住她的雙手,她靠在他的懷裏......

還是那個時候的青草地,那個時候的風,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他不自覺地朝眼前那對男女伸出手去,卻被另一只手給拽住。

☆、第 31 章

“君年,你怎麽了?”蘇太太滿眼關切地看着失神中的丈夫,焦急地出聲問道。

蘇君年猛地醒過神,雙眼無神地看了看自己的妻子,然後轉過身去,似是很疲憊地開口道:“沒事,快中午了,去吃飯吧!”

蘇太太眼瞅着丈夫舉步離開,剛剛他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她都看在眼裏,此刻看着他落寞孤寂的背影,一時間她的心裏全是不忍。她回頭,神情極是複雜的看了一眼那邊,正一遍遍練習着揮杆,忘乎所有的女孩,那麽開心的笑着。她感覺自己的心上似是壓着千金大石,讓她喘不過氣來。良久,她才慢慢收回目光,嘆了口氣,順着丈夫的方向離去。

‘砰’一聲,梁渺打出一個球,轉身對着江桓得意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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