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7)

沒有作聲。

飯後,剛從餐廳裏出來,他嚷嚷着去醫院,她卻突然抓住他的手,開口道:“我們走走吧!”

他還記得上次,從火鍋店裏出來她拉着他走走,結果走出了一路感傷,但她似乎喜歡這樣,他不由自主地退口道:“你好像很喜歡在大街上溜達。”

“嗯。”她轉過身,随意地朝身後的方向走去,“我喜歡走林蔭小道,不用趕時間,慢慢地散步。”

他反手握住她,十指緊扣,笑着道:“身邊再有個人一起,就更好。”

她沒有說話,漫無目的地走着,良久,像是極不在意地輕輕開口:“上次你說會解決的那些事情,可有辦法了?”

“唉!”他裝模作樣重重地嘆口氣,“還沒有,甚是有點為難!”臉上裝作很痛心的樣子,卻自己憋不住笑起來。

但她仍是往前慢悠悠地走着,并沒有轉身看他,他感覺有點奇怪,今天的她似乎有點不對勁。不時地扭頭瞄她一眼,突然聽她長舒一口氣,像是最終決定了什麽,她低着頭,聲音像是風從另一邊傳送過來。

“如果真的很為難,你可以不用考慮我。”

“什麽?”他像是沒有聽清,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她,臉上滿是疑惑。

她跟着伫足,終于擡起頭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選擇,無需顧慮我。”

“你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她頓了一下,再次開口,“我不想成為阻礙你的借口,也不想被你放在天秤的一端去跟另一端做比較。”

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兩人就這般靜靜地站在路道中間,好一會,他終于咬着牙道:“所以?”

“所以,如果你不得不做什麽就去做吧,我會祝福你。”

看着她仍是平靜的臉和平靜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江桓實在是沒法再忍住心裏的怒氣,他松開兩人緊握的手,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你......”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盯着她看了一會才斂聲問道:“你是不是聽誰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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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梁渺搖搖頭,“我并不能給你任何幫助,所以也不想成為你的包袱。”

“所以,你非常義氣地準備犧牲自己了?”他嘲弄地笑起來。

她低下頭,輕聲道:“我只是,不想讓你為難。”

“是嗎?你是不想我為難還是對我沒有信心?我看是後者吧。”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她。

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她在心裏默念着,良久,終于擡起頭直直地盯着他,大聲道:“對,我就是沒有信心!那是你的事業,是你一整個家族的事情,你憑什麽會為了毫無用處的我而放棄!”她看着他,突然壓低聲音:“有句話我一直相對你說,我們,其實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便我現在站在你的面前,我處在你生活交際的圈子,但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你還不明白嗎?”

“哈哈.....”他僵硬地笑起來,點頭道:“我現在明白了,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原來,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看我的。哈哈......”

“是,我就是這樣想的,你看清楚了,我就是這樣的人,一個自私的人,我承認我是喜歡你的,但我更在意的是我自己,你好好看清楚!”

所以,才害怕被選擇,更害怕面對選擇的結果。就讓他們回到各自的原點,他繼續在他的世界裏高高在上,而她仍舊縮守在自己的世界裏自我防禦。

“感謝你的自我剖析,我現在看的很清楚了。”他生氣地說道,臉上仍是挂着諷刺的微笑。轉身向前走了兩步,又再次轉過來,“下周三我會在公司一樓的禮堂召開記者會,你也來吧,來看看我是怎麽.......”他突然頓住,想了一下才繼續道:“嗯,‘向全世界宣布我要步入幸福的殿堂’!”

她不是沒有聽出他話裏的陰陽怪氣,但仍是脫口拒絕:“不,我不去!”

“怎麽?”他又開始嘲諷起來:“我記得有人曾經跟我說過,會遵從自己的心,願意承擔那份後果,怎麽,現在就開始退縮了?”他哼了一聲,“你還真是,讓我徹底看清你了!”

說完,沒有絲毫猶豫地轉身大步離去。

他語氣裏的失望直擊她的心頭,看着他漸漸消失的背影,梁渺呆呆地一直站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像是脫力了一般慢慢蹲下來,将整張臉埋進雙手裏。

“小姐,你哪裏不舒服嗎?”有好心的路人停下來拍拍她的肩膀問道。

她擡起濕漉漉地臉,搖搖頭,對方趕忙遞上一包紙巾而後離開。

梁渺用紙巾擦了擦臉,輕輕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她也要誠實地面對自己,其實,她只不過是一個膽小而又極其自私的人罷了。

回到醫院裏時,家人剛好吃完飯。梁渠躺在沙發上,頭枕着媽媽的大腿,癟着嘴不滿地道:“姐姐是個小氣鬼,去跟小江哥哥吃好吃的也不帶我,哼!”

章青芳敲了一下小女兒的頭,嗔怪着:“說什麽呢,剛剛那麽多吃的還不夠你吃?”

“那怎麽一樣!”梁渠捂着腦袋嚷道:“醫院的飯怎麽能跟外面的比,還沒有梁七家裏的飯好吃。”

“梁七是誰?”

梁渺看着沙發上,妹妹開始逐一給母親介紹梁園裏簡單的人口情況,她微微嘆氣,朝裏間進去,幫着收拾父母已經穿不上的夏季衣物。

過了一會,章青芳挪着步子進到裏間,悄悄地坐在女兒身後,擔憂地開口。

“怎麽了?出門前臉色還沒這麽差,跟他有什麽事情嗎?”

梁渺正在疊衣服的手立即頓住,這才意識到自己表現的這麽明顯嗎?她強自笑了笑,轉身對着母親:“沒什麽呀,就是工作上有點事,有點煩心。”

章青芳細細地端詳了一番女兒的臉,伸手輕輕撫着她的頭發,開口道:“嗯,遇事切不可急躁,要仔細思量,媽媽相信你能處理的好。”

梁渺點了點頭,忙活着将手裏的衣服整齊地放進收納箱裏。

是的,她能處理的好,她做的很好。可是為什麽,心裏像針紮似的難受。

江桓回到回家,直接無視在客廳看電視的老頭子和妹妹,一陣風似的上樓去了,接着就是一聲驚天動地摔門的聲響,吓得江棉差點扔掉手裏的水杯。

“他怎麽了?”她看向爺爺,驚疑地問道。

江老爺子皺了皺眉,板起臉嘟囔:“小兔崽子,不過是早上出門時多啰嗦了兩句,回來就給我臉色!”

爺孫倆繼續坐在沙發上各懷心事,不一會,樓上的人又匆匆忙忙地下樓,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江棉看着門口的方向,愣愣地開口:“他又怎麽了?”

江老爺子扭過頭,氣的直吹胡子:“死小子,我不還什麽都沒說嘛,又開始不着家!”

昏暗喧嘩的酒吧裏,江桓坐在吧臺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突然,舉着酒杯的手被旁邊的人按住。

蘇延庭不耐煩地按住江桓的手,十分嚴肅地對他說道:“我叫你出來不是來看你喝酒的!”

半個小時前他打電話約他出來見面,因為自家叔叔跟堂妹的事,他還擔心這位老同學對他心生芥蒂不肯出來。沒想到,他二話沒說就問地點,到了以後直接坐下就開始悶頭灌酒。

“那請問蘇大公子,您叫我出來有何貴幹?”江桓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沖他開口。

蘇延庭伸出另一只手,将手裏的東西湊近他的眼前,以便讓他能夠看清楚。

“這是?”

“不錯,正是那塊碼頭空地的地産合約。”

“所以?什麽意思?”江桓疑惑不解。

“雖然我現在還不能做什麽,但是我叔叔馬上要進行一個手術,我可以向你保證,在他入院治療期間,我會偷偷将這份合約還有他暗中買下的江通財富的所有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你。所以.....”他盯着對方,十分鄭重地說道,“如果我叔叔有找你說過什麽,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江桓多少還是有點吃驚,雖然他原本就沒放在心上,打算該怎麽做就怎麽做的,但是着實沒想到他會為了那麽點同窗情誼做到這個份上。他伸手拍了拍蘇延庭的胳膊,由剛剛的吊兒郎當一下子變得無比真誠。

“謝謝,真沒想到你會幫我。”

“是幫你,也是幫她。”蘇延庭無奈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江桓又開始疑惑起來,尋思着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還沒想出個頭緒卻聽他又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開口。

“如果當初在那個慈善會上我沒有猶豫,而是适時出手幫她,就好了......”

他聽他輕聲念叨完,擰眉思忖了半天,突然間反應過來他所說的‘她’是誰。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身邊的人,渾身上下完全是一副難掩失落的樣子。他越發的氣不打一處來,直起身,狠狠地丢下一句:“不用你幫忙,我自己能解決!”然後大步流星地離去,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蘇延庭。

真的是,這個面真不如不見!他只是想出來喝酒解悶的,現在卻更加心塞了。

☆、第 47 章

蘇太太正坐在床上随手翻着一本雜志,眼見卧室的門被推開,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進過卧室的丈夫出現在眼前。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蘇君年一邊脫着衣服一邊随口問道。這幾年妻子突然迷上了藝術創作,每年有大半的時間呆在法國學畫畫,這次回來呆的時間似乎有點過長了。

蘇太太瞥了一眼丈夫,擡手往上推了推眼鏡,再次盯着手裏的雜志,像是沒有聽見丈夫的話一般,過了一會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等女兒的事定下來以後,等.....”她頓了一下,繼續道:“等你做完手術。”

“我已經對外放了點風聲,不出意外,江氏那邊明天必定會召開記者會,至于我的手術.....”蘇君年往裏面的浴室裏行去,邊走邊說着,“你不必擔心,不過就是個小手術。”

蘇太太擡眼看着丈夫進去浴室,動了動嘴角,哼笑起來。就這麽想讓自己離開?就這麽不想看見她嗎?殊不知,她早已經對他死心了,要不然也不會一把年紀了還總往國外跑,不過是給貌合神離的雙方找個臺階而已。她嘆了口氣,決定如他所願,等明天女兒的事情一了結就離開。

第二天,周三,黃歷上标着宜移徙、嫁娶、訂盟.....天氣也是非常的給力,晴空萬裏,豔陽高照,給這個寒冷的冬日裏鋪排溫暖。

梁渺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林立的建築和地面上交錯的路線發呆。與窗外大好的天氣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自己已經持續了幾天的灰霾心情。慶幸的是,不管是家裏還是公司裏,所有人都像是什麽消息都沒有聽見似得照常生活,所以,她也仍舊是如往常一樣地下班回家,按部就班地來上班工作,只是整個人的精神以及臉上的表情伴随着越來越灰暗的心而越發低沉。

心裏最開始鼓足勇氣對她說‘你沒有做錯’的那道聲音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漸漸清晰的聲音,不停地對她說‘你做錯了’。

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厭現在的自己,總是在矛盾、猶豫和畏縮中掙紮,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以前的她,從不知道後悔是什麽,哪裏會像現在。她握着拳頭,輕輕地錘着面前的玻璃,身後突然響起一向歡快的手機鈴聲。

“你在哪?我在你公司樓下!”她剛一接起,手機裏就傳來嚴顏的超級大嗓門。

兩分鐘後,她看着眼前背着大包小包風塵仆仆的好友,滿臉吃驚。

“你......”她很想問她是從哪裏逃難回來的麽,可惜容不得她開口,對方已經咋咋呼呼地大聲嚷起來。

“什麽鬼?我剛出差回來就聽說江氏的年輕總裁要跟蘇家的千金聯姻了!這什麽情況?快告訴我世界變了麽?”

梁渺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出大樓,就近找了個清靜的甜點屋将她安頓下來,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全部告訴了她。

“所以,你擔心他為了事業上的困難而放棄你,就搶先跟他提了分手?”聽好友講完,嚴顏消化了幾秒鐘,不是太理解的眨着眼睛問道。

“算是....這樣吧。”梁渺艱難地點點頭,她現在也很混亂。

“所以,說到底你還是對他沒有信心嘛。”

“那麽,你認為呢?你認為他會怎麽做?”

嚴顏看着好友,突然尴尬一笑:“這個麽,嘿嘿,不好說,男人嘛,尤其是這種事業型的男人,誰知道他怎麽想的。”

如果她沒有剛好出差,還可以在這之前趁機調查一番當事人,但是現在,還有兩個小時江通集團的記者會就要開始了,她已經沒了發揮的餘地,只能按實際情況實話實說。這種事,誰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更何況,連坐在對面的這個當事人自己都沒有信心。

嚴顏嘆了口氣,不禁很遺憾地說道:“哎呀,好可惜,我還沒來得急采訪他呢。”

梁渺瞅了好友一眼,悶悶不樂地開口:“你可以現在過去。”

“還說呢!”嚴顏又咋呼起來,“我剛回到社裏就被連人帶包的扔出來,讓去江通集團那邊待命,好不容易搞清楚了要采訪什麽事情,就直接奔你這裏來了。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就更不能過去了,萬一他真的在上面跟別的女人你侬我侬高調地公開神聖的愛情,我不得扛着攝像機架就揮上去了。”她說着,看了看對面兀自出神的梁渺,突然又變得溫柔起來:“說實話,我覺得他怎麽做都沒有錯,你的自我保護也沒有錯,錯的,可能是這個世界吧,真複雜....”邊說邊搖着頭,又一下子站起來,“不行,我還是去問問褚醫生情況去,你也回公司上班去吧。”說完,一把抓起自己的大包小包就沖出門了。

對好友這種說風就是雨的辦事格調,梁渺早已見怪不怪。她擡手撐着下巴,坐在那裏又發呆了好一會才慢慢地起身,不經意地瞥見對面嚴顏剛坐過的位置上落了一件東西。

她拐過去拾起沙發上的東西,是嚴顏的記者證。她還是老樣子,馬大哈的毛病一直改不掉。梁渺拿着記者證快步出門,往嚴顏去的方向追了幾步,哪裏還見得到人影。她停下腳步,稍微喘着氣,然後擡起頭,突然,一種熟悉的陌生感再次攫取了全身。

梁渺四下環顧,明明是公司的附近,明明走過千百遍的路,為什麽,為什麽還是那麽陌生。不,陌生的是這整個世界,是這個本來就不屬于她的世界。所以,才會擔心猶豫,才一直畏首畏尾,才....自私地外後退!她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很好,對于父母,對于梁家,對于這段時間以來的一切,她一直自我感覺良好,而實際上,她不過是被人在身後推着向前走的,又剛好出現一個人,對她伸出了手,他拉着她繼續前行........

是啊,自己又做了什麽呢?她真的有做過什麽嗎?一直以來,有的只是害怕,不是嗎?

她捏着手裏的記者證,力氣越來越大,然後慢慢地轉身朝着某個方向邁開步子。她像一個流浪的旅人,失魂落魄地緩步慢行,忽然,毅然決然地加快步調,最後直接大步奔跑起來.....

江通集團大樓的一層,不停地有各色身影進進出出顯得異常熱鬧。一樓原本有一間給員工辦活動的禮堂,但是現在已經被臨時改成大講室的摸樣,下面已經坐滿了準備就緒的各大財經版記者。

辦公室裏,江桓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周瓊站在一邊默默觀察了好久,拿不定注意要不要開口提醒他該下去了。這兩天他火氣大的出奇,只要有一點不順眼的地方都會把負責的員工叫來大發一頓脾氣,搞得他這個近乎貼身的助理心裏也一直戰戰兢兢地,生怕哪點不好惹着他了。

他再次擡着手腕看了看表,終于還是硬着頭皮咳嗽一聲,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下面的記者都在等着呢。”

江桓回過神,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起身将外套穿上,邊往外走邊問道:“現場怎麽樣?”

“很好!已經再三囑咐工作人員務必維持好現場秩序,記者們會優先進入會場,其他的外來人員登記信息後全部站在禮堂後門觀看,放心吧,不會出現騷亂的。”

江桓長舒口氣,走向公司內部高層專屬電梯。心裏仍舊是徘徊不定,不知道她會不會來,他希望能看到她,但是想起那天她那憂慮而又堅定的樣子,他又無法确定。又開始猜不透她了,或許就像她說的,他一直都沒有看清楚過她。

他突然輕哼一聲,嘴角又挂上嘲諷地笑容,她真的希望自己那樣做嗎?

到達會場以後,江桓朝裏晃了一眼,朝身後的周瓊點了下頭。周瓊會意,立刻進入會場做開場講話。講了一番場面話以後,才開始引入主角進入今天的正題,于是,記者們翹首以盼的江氏集團年輕帥氣的一把手,衆星捧月般地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氣定神閑地走上臺。

江桓站在臺上,首先向下面的記者們招呼了一聲,然後目光緩緩地向後移去,一一掃過後門處或站或坐的衆人。他看到了很多曾經一起玩過的公子哥們,看到了一些券商部門的經理,甚至還看到了蘇家兄妹倆,唯獨沒有自己想看到的那個人。他暗暗嘆氣,掩下心底的失望,面上保持着談笑風生的樣子。

“今天勞煩大家過來是有三件小事向各位財經界的媒體朋友們交代一下。第一件事,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前段時間我們江通集團拿下了城南江灘的土地使用資格。那是一塊面積不小的區域,至于要怎麽使用,在上面建設什麽,相信不只是在坐的各位甚至全城的市民們都很關心,那麽,我在這裏先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

他轉過身,早有工作人員在身後的熒幕上投放上圖影,江桓大致地演示了一下,再次轉向衆人。

“我們申城市是全國的經濟發展領頭城市,作為市裏代表性企業,我們江通集團也會完成好帶頭建設發展的責任,我相信你們眼前的這塊區域在幾年以後一定會成為全市的驕傲,所以,也請附近的居民們在動工期間給予更多的包容和支持,謝謝大家。”

他一說完,臺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然後是記者開始關于這塊區域建設逐一提問,江桓一一對答。等到終于沒有記者再舉手發言了,他才繼續面向衆人開口。

“第二件事,也是關于我們集團的一件小事,相信各位券商朋友應該更了解一些,我們集團多年來一直持有江通財富這家公司的大額股份,這些年也一直對其不斷投入致使其迅速發展壯大,但是現在可喜的是這家公司又迎來了新的一位大股東,我相信在這位大股東的領導決策下,江通財富往後會發展的更好,所以.....”他看了看場後的蘇家兄妹倆,無聲地笑了一下,“我決定出讓我們集團手裏所持有的江通財富的所有股份,這個消息先透露給大家,有興趣的券商朋友和衆多投資同行們不要錯過喲。”

臺下是一片竊竊私語,大家都在交頭接耳相互議論着什麽。結合前兩天散發出來的各種小道消息,這有點出乎衆人的預料。這兩天不是一直流傳着,這位年輕的總裁要與華立蘇家的千金訂婚嗎?更有消息靈通者已經知曉他剛剛所說的這位新的大股東就是華立集團,可是眼前這個架勢,明顯是要分道揚镳的啊!真搞不懂,各位記者同僚開始小聲地相互交換着各自的消息源,甚至個別人已經不管不顧地直接站起來發問。

“據我所知,江氏集團持有江通財富多年,現在突然間放棄不會可惜嗎?”

“是很可惜,但是公司的股東變更也是常有的事,我相信有新的股東增持它會發展的更好。”

“不能兩家和平共處嗎?”這位記者實際上很想直接問兩家聯姻的事情,但是那畢竟是沒有根據的消息來源,而且也是人家的私事,既然當事人沒有公開談論,作為記者也不好逾規越矩。

“我本意是成立一家面向國際的投資銀行,我一向自己當家做主慣了,所以.....”江桓看着衆人,點到即止,當然,臺下的衆人自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不過目前看來,這個計劃要往後推推了。”他微微笑着,非常輕松的回答。

臺下的人開始面面相觑,看來小道消息真是不可盡信。

坐在後面的蘇延若,兩手緊握成拳,上面青筋顯露,雙眼圓睜瞪着臺上,眼看着要哭出來的摸樣。一旁的蘇延庭倒是面無表情地盯着前方,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場上逐漸安靜下來,江桓環視了一圈,再次開口。

“那麽第三件事,我本來想借此機會向大家交代一下關于我自身的一件大事。”

他這話一出,臺下立即又開始起哄,原本洩了氣的衆人一下子興奮起來。江桓不得不舉手示意大家安靜。

“我知道,作為一個集團領導者我看上去年輕了點,所以各位媒體朋友們對我自身的關注點似乎總是在一些,其他的方面。我本人很不想這樣,我希望大家能更多的關注我的事業,關注江通集團對社會所做的貢獻,而不是,我個人的一些八卦私事。”他看着衆人,莞爾一笑,像是玩笑似的開口道:“當然,我仔細地想了想,一位未婚的集團領導人似乎總是給人很多的遐想,所以這也完全不能怪你們。”

果然,臺下的記者們小聲地哄笑着。

“所以,我本來想在這裏向大家确定下來我的終身大事。”

他說着,再次擡眼向後門的方向看去,那裏的人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從他上臺以後直到這一刻,他的目光在那邊停留了無數次,然而那個熟悉的身影一直不曾出現過。

他垂眸收回視線,語氣裏難掩失望。

“但是......”

說話的聲音突然頓住,他的目光釘在臺下第一排的最右角,明顯一愣。

☆、第 48 章

那裏,梁渺胸前挂着記者牌,宛如一個記者的摸樣端坐着,只是面前沒有筆記本,沒有話筒,沒有攝像機,什麽都沒有,她只是像個雕像一樣安靜地坐在那裏,目光一直投向臺上的方向,一眨不眨。

江桓笑起來,眼睛仍是盯着自己面前的右前方。他一刻沒停留意着後門的方向,卻忽視了自己的眼前,原來,她在這裏,一直都在這裏,距離自己兩米不到的地方

“但是,我還是決定跟大家徹底交代清楚我的終身大事,斬斷大家往後對我的所有遐想。”他突然伸手向着她所在的方向,“這位女士,我看你坐在那裏很久了,有沒有興趣上臺來跟我互動一下?”他說着,聲音無比暢快。

梁渺愣了一下,忽視身邊衆人聚集過來的目光,仍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眼睛牢牢地盯着臺上的人。

江桓看了一眼臺下的其他人,笑了笑,再次看向她的方向。

“這位女士,我理解你在衆人面前的矜持,但是互動是相互的,既然你不肯上臺來,那我只好過去了。”說完,大步流星地下臺走到她的面前。

梁渺此刻已是非常震驚了,不明白怎麽變成眼下這種場面了。全場的鏡頭和目光都聚焦在他們這裏,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仍是坐在位置上,面前隔着一條長桌。

他垂首俯視着她,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緩緩地伸出右手。

“這位女士,你願不願意幫忙解決我的終身大事,從此,跟我一起走。”

梁渺仰頭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沒有任何反應。他這是,在求婚嗎?沒有鮮花,沒有跪地,也沒有信物,如此草率?

場上的人都圍過來,更有好事的記者在一邊大聲喊道:“快說願意啊!”

“答應他!”

“答應他!”

大家都開始跟着起哄起來。向來只做吃瓜群衆的她,如今也被人圍觀了一回,想不到這種經常發生在校園裏的爛俗場面也會有臨到她的一天。而她仍是傻愣愣地看着他,腦子裏亂糟糟的,他卻站在那裏,極有耐心地等着她,微笑着注視她,讓她挪不開眼睛。

終于,她慢慢地伸出手,放到他的手上,站起身,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她不确定在周圍鬧哄哄地環境裏他是否聽見了自己的回答,但顯然,他聽見了。嘴角溢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稍稍用力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出座位靠近自己。

他看着她的雙眼裏全是歡喜和柔情,向衆人示意了一下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笑着朗聲道:“今後我就不再是一名單身的八卦對象了,我自信能成為一名穩重的領導人和建設者,請大家多多關注江通集團未來的發展,謝謝大家!”

說完,牽着她直接向門口走去,留下身後一群記者們七嘴八舌的追問和‘卡擦卡擦’一通狂拍。

江桓領着梁渺一路直上到自己的辦公室,剛一關上門,他轉身将她抵在門上,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那道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壓下來,他吻住她,雙手牢牢地扣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直覺大腦缺氧要昏倒了才被他慢慢放開,兩人都靠在門上微微喘氣。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他在她耳邊輕輕呢喃。

她雙手緊緊地環抱住他,頭埋在他的胸前,聲音悶悶地道:“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他從懷裏擡起她的頭,看着她的眼睛:“不用道歉,因為你在這裏。”

盡管她有遲疑,有退縮,但她終究還是來了。

“嗯。”她笑着點頭,“我要來親自承擔,我的行為造成的後果。”

他突然低頭咬住她的嘴唇,恨恨地開口,聲音含糊不清:“那這個後果你可滿意?”

她拼命地往他懷裏躲,嚷嚷着:“滿意!滿意!”

兩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她擡起頭看着他,眼裏是止不住的笑意。

“如果我沒有來你會怎麽辦?”

“你說呢?”他擺着個黑臉,拿眼睛斜她,語氣裏滿是無奈,“你不來,終歸是對我沒有信心,歸根結底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所以,往後我只能更加努力。”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她止住笑,認真地說道,“但是,我真的就是這樣一個自私又矛盾的人,你.....”她圓溜溜地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他,聲音越來越小。

他嘆了口氣,将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輕聲道:“是啊,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能有什麽辦法。”

感情這種東西,有時候沒有任何原則。他自認是一個很挑剔的人,不管是在生活裏還是工作上又或者與人的交際中,他有自己的喜好和準則,但是在她這裏通通不奏效,他只能沒出息地毫無原則地一再退讓。

“我所愛的人比我更愛她自己,我除了嫉妒,也很放心,但是.....”他微微後仰,盯着她的臉,鄭重其事地開口:“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你都要把心裏的想法跟我說明,嗯?以後,我依然不會對你有任何隐瞞,我告訴你我遇到的困難,不是讓你來替我做選擇,而是想要我們一起面對,對我來說什麽最重要我心裏非常清楚。所以....”他伸出手輕輕地捧着她的臉,“我們之間只要坦誠和信任就夠了。因為我們往後的人生裏還是會遇到許多困難,我只要你在背後支持我就夠了,你明白嗎?”

她看着他,靜默了好一會,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好!”

“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他已是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女人心,海底針’,總是猜不透她的心思,他感覺自己都要瘋掉了。

梁渺笑起來:“在想,老了以後身邊的那個人就這樣定了麽。”

“不然,你想怎樣?”他板起臉佯裝不樂,“你該不會是假裝答應吧,等過兩天又要給我個驚喜?”

“你覺得我可是那種為了顧及別人而讓自己難受的人?”

他懷疑地搖搖頭,還真的怎麽看都不像。

“所以....”她伸手環住他的後頸,盯着他的眼睛,“都是真的,不管是在下面的時候還是剛剛在這裏,說的‘好’都是真心的。我也想跟你一起走,以後的路。”

他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揚,低頭啄住她,伸手摸索着鎖上身後的門,一把抱起她,朝旁邊的沙發走去。

媒體朋友的速度當然不可小觑,兩個小時不到,關于江氏集團年輕多金帥氣的一把手終身大事已定的報道迅速鋪開。當然,人家畢竟財經版,還是很專業的先報道了記者會上江氏對外透露的信息,照例預測了一番集團未來的走勢,只是在末了添油加醋地報道了一下男主角的求愛舉動。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哪位同行的女記者要飛上枝頭了,最後在某些好事者的深究下才弄明白,人家女主角原來是早就有苗頭的梁氏千金。這樣一來,好事八卦地媒體又開始大肆報道這兩個家族的情況,各種小道消息和謠言又開始漫天亂飛。

這邊廂,梁渺還在回家的路上呢,嚴顏的電話已經打來。

“啊啊啊......你害我錯失了那麽大的場面,痛失了一手的新聞,我要瘋了,啊.....”手機那頭是一個哀嚎的聲音,梁渺将手機舉遠一些,以拯救自己的耳朵,嚴顏仍舊機關槍似得嚎叫着,“滾滾長江都沖不走我這懊悔的心,我不管你趕緊讓他給我一個獨家采訪好彌補我的千萬損失,不然我就是頭懸梁錐刺股也不會放棄,做鬼也不會放手.......”

什麽跟什麽啊!

好不容易挂了電話後,梁渺轉過頭瞅了瞅身邊開車的人,滿臉的哭笑不得。

對于有段時間沒有來蹭飯的人又再次出現,梁園裏的人仍舊是跟往常一樣的反應。老爺子依舊看不出情緒,張阿姨一如既往的熱情,梁渠還是那麽興奮,小澤從頭到尾不吭聲也無表情。梁渺不禁暗自慶幸,這個家還真跟個世外桃源似的,不管外面多麽驚天動地血雨腥風,這裏一直是一副寧靜的畫面,各人幹各自的事情,總是一切如常,一切照舊。

相對來說,蘇家的別墅裏雖然看上去也是非常的平靜,但氣氛稍顯凝重,遠沒有梁園裏那般祥和。

蘇太太站在女兒房門外又是敲門又是叫喊,但裏面沒有任何回應。自從下午她從外面哭着回來後,就一直把自己鎖在房裏,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情況,她不免十分擔心。

在門口站了幾分鐘,女兒一直不開門,蘇太太雖然着急也很無奈,只得下樓來到餐廳。她看着丈夫和侄子坐在餐桌旁默默地吃飯,一時間怒氣上頭,伸手将自己座位上的餐具掃到地上,對着丈夫生氣地大嚷起來。

“我早就說過讓你不要這麽做,你偏不聽,你看看若若現在這個樣子!”

蘇君年放下碗筷,仍是不緊不慢的樣子。

“我也是為她好。”

“為她好?呵呵....”蘇太太虎着臉輕笑起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是為女兒的幸福着想?”

“你信不信随你。”蘇君年淡淡地瞥了眼妻子,“我的确是為她考慮。再說,眼下的事情又沒有最終确定,能做的還有很多,誰說我們就輸了?”

“你還想做什麽?”蘇太太不敢置信地大聲質問,“不管你還要做什麽,都別再想拿若若當借口,我馬上就帶她去法國,你要做什麽随你的便!”她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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