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

不轉睛地盯着對方,非常認真地道:“梁爺爺,梁渺她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這件事情裏,孰是孰非,又錯了多少,她心裏自有計較,我想,那些話,您還是親自對她講比較好。”

梁老爺子看着江桓,半晌才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第二天,梁渺照常從公寓裏去到康美醫院,去發現李叔正在病房裏陪自己的父母聊天。乍一見到他,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只覺得有點尴尬。

她一來李叔就止住了話題,笑着表示想跟她單獨談談,梁文生夫婦倆文藝男很識趣地下樓遛彎去了,留梁渺一人招待來客。

梁渺面無表情地坐在病房外間的沙發上,眼睛只盯着茶幾上李叔帶過來的花籃和果籃。明明是有話說,兩人卻陷入無言的沉默中。

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自己雖然姓梁,卻跟梁家沒有任何關系,她只感到非常尴尬。可是,将自己弄到梁家的正是他們啊,怎麽想都覺得該尴尬的不應該是自己。梁渺繃着臉,瞅了瞅李叔,用眼神催促他,有話快說。

“這幾天可還好?”或許是收到她目光的示意,李叔終于開口。

梁渺只是無聲的點點頭,也不管人家有沒有再看她。

“我來,是想告訴你,無論如何你會一直都是梁氏的千金,你的身份不會有任何改變,這,也是老爺子想轉達給你的話。”

李叔說着,似是嘆了嘆氣,緩了一下才再次開口。

“老爺子這麽做,确實是迫不得已,原因你也清楚。我們原本的想法是,如果那邊最終還是不肯對梁氏放手,到最後只能用你來阻止他了,但是如果他不再與梁氏糾纏,那麽,你會一直做你的梁氏千金,你的身世,将會一直像往事一樣埋進土裏。只是沒想到....”他停了一下,“到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們并無意傷害你,但是還是給你造成不可避免的傷害,我代表梁家向你道歉,也請你,多少體諒一下老爺子的一片苦心。”

“不,不必道歉。”說到底,如果不是梁家,自己或許就再也見不到母親了,何況,細究起來,他們也做錯什麽。梁渺跟着嘆了口氣:“我只是,想在父母回老家前多陪陪他們。”也想,在這段時間裏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這麽說,李叔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禁笑着回道:“嗯,我已經跟你父親談過了,我會專門派人送你父母回去,也讓他們在路上好過些。”

梁渺道了聲謝,兩人随意閑聊了幾句便送李叔回去。畢竟,公司裏少了她不會出什麽事,但是少了李叔可就不行了。

她将李叔送至醫院門口,目送他上車離開,然後轉身往醫院大廳裏行去,不想卻迎面撞上兩個她一點都不想再見到的人。

“梁渺!”蘇延若大吼一聲,面露欣喜,“你怎麽在這裏?你是來,看爸爸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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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渺皺眉看着對面的人,很奇怪,蘇延若見到她竟然會是這種表情,倒是一旁的蘇延庭,臉上又是尴尬又是愧疚,複雜的多。她并沒有答話,只看了他們兩眼,便直直從他們身邊越過,卻被蘇延若從身後追上來,直接拉住她。

“你去哪,你不是來看爸爸的麽?”

梁渺板起臉,斜睨着她,厲聲道:“放手,你的爸爸為什麽我要去看!”

“他也是,也是......”蘇延若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盯着梁渺,似是受驚的小動物一般,話說到一半就是無法再說下去。

梁渺稍稍使力從她手裏抽回手臂,轉過身徑直離開,卻沒想到她如此難纏,再次一把抓住她,直接擋到她的面前。

“已經十多天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你得去看看爸爸,爸爸就在23樓腫瘤科,他不願治療啊,醫生說再不開刀就晚了,可他說什麽都不願意治療,你去看看他,去勸勸他啊!”

蘇延若像瘋了一般大吼大叫着,引得經過的人紛紛駐足圍觀。蘇延庭趕緊上前拉住堂妹。

“若若,放開她!”

“為什麽?爸爸一定會聽她的話的,讓她去見見爸爸啊,你想看着爸爸死嗎?”

蘇延若在堂兄懷裏不管不顧地哭喊着,但還是被他使勁掰開手,拖到身後。

“對不起。”蘇延庭面對着梁渺,臉上的表情複雜之極,想說什麽卻只能吐出這三個字。

梁渺看了看他,仍是沒什麽表情。

“我在這裏,是因為我家人也在這裏住院,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而且,我那天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們。”

“我理解。”蘇延庭嘆了口氣,“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要求你做什麽。非常抱歉!”

“謝謝!”

梁渺看了他一眼,也不管蘇延若怎麽在後面哭鬧,直接轉身走開。

夜晚,在江桓的公寓裏,梁渺心煩意亂地切着菜。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又被攪亂,自上午在醫院裏碰見蘇家兄妹後她就一直沒法集中精神,一想到那些人,那些事情,她仍是氣憤難平。

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梁渺低頭,見左手食指指尖不停地冒出血來,她這才像是反應了過來,嘶嘶地抽痛起來。

“怎麽了?”

剛回到家行至客廳的江桓,鑰匙還沒放下,聞聲立即跑到廚房,着急地問道。見她捏着手指,鮮血直流,又三步并作兩步地倒回客廳翻箱倒櫃地找藥箱。

真沒想到,他一個單身大男人的家裏,還是不經常住的屋子,居然會有功能如此完善的救急藥箱。梁渺坐在沙發上,舉着手指,看他又是消毒,又是塗藥,最後纏上厚厚的紗布,簡直格外開眼。

照她自己的意思,直接貼個創可貼就完事了,可看他這麽認真緊張的樣子,她不禁笑起來,卻被他屈指敲了下腦袋。

“切着菜呢腦子裏在想什麽?這下好了,要好幾天不能碰水了。”

他虎着臉,看看她的手指,又瞅瞅她自個擱那傻笑的樣子,只好掏出手機點外賣,不然,兩個人只能空餓着肚子了。

江桓叫了份披薩,他看了看桌子對面一邊啃着披薩一邊翻着平板浏覽網頁的梁渺,瞅了半天,終于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要的東西我拿過來了,在沙發那頭。”

“嗯,我看見了。”

梁渺頭也沒擡,仍然邊啃披薩邊看新聞。

江桓赫然,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敢開口,只得啃着自己的披薩,卻聽對面的人突然來了一句:“下周一我就回公司上班了。”

他擡頭看過去,見她仍是忙着翻看電腦,像是什麽也沒說的樣子,但他卻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她能自己想開才好,不管怎麽說,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周末,持續了很長時間的陰沉沉的天氣終于被驅走,久違的天清氣朗,見到了暖烘烘的太陽。這種天氣,适合出游、逛街、約會等等,當然也适合送行。

今天,是章青芳徹底治療完畢出院的日子,也是他們夫妻倆商定好回老家的日子。李叔特別貼心地安排了一輛空間超大的房車,不僅将梁文生收拾的一個又一個大箱子全部裝了進去,剩下的空間還夠他們夫妻倆躺着睡覺都沒問題。

梁渺站在康美醫院的大門口,抱着母親的脖子,就是不舍得松開。

江桓今天有事情,昨天已經提前過來告別了,李叔早幾天代表梁家辭行過了,而梁渠,她至今還沒回去梁家,也沒法将她帶過來,所以,最終送父母走的只有她一個人。

“要按時吃藥,按時鍛煉,飯菜要營養均衡,休息的時間也要充足,我會随時打電話到學校裏查問,如果你敢不聽話又跑去講課,我就立即飛回去把你抓過來!”梁渺悶聲悶氣地囑咐着母親。

章青芳笑起來,将女兒拉開,湊到自己的眼前,嗔怪道:“真是兒大不由娘,以前都是我抓着你唠叨,現在,也有你唠叨我的一天。”

“我會看好小渠的。”梁渺癟癟嘴說道,臉上是全然不舍的表情。

章青芳欣慰地點頭,身後梁文生催着趕快上車,出發的時間都定好了,不然得讓人家開夜路就不好了。

“要記得多打電話!”

梁渺追着父母在身後喊着,看着父親笑着點頭,然後拉上車門。車輪滾動的那一瞬間,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地往下掉。

她站在那裏,目送着載着父母的那輛車離開,直到融入車流再也看不見蹤影。終于,長長地舒口氣,伸手抹了下眼睛,轉過頭朝身後聳立的醫院大樓看了看,擡腳向裏走去。

☆、第 55 章

23層,梁渺順着病房門口貼的病人名號,一間間的找過去,終于停在最裏面那間病房的門前。房門并沒有合嚴,似乎有人剛剛進去,剛好能聽見裏面說話的聲音。

“你要做什麽,我都同意,只是你別這麽糟踐自己。為什麽不做手術?再拖下去就晚了!”

裏面傳來蘇太太語重心長的聲音,語氣裏全是祈求。然而她說完,屋子只是沉默,等了好久,才響起另一道平淡無波地聲音。

“早晚都是死,做不做手術有什麽區別!”

“現在治療還來得及!”

“不過是多拖兩年,我已經沒那個想頭了。”

“你.....何必如此!”

蘇太太的聲音裏痛心之至,但另一個已不再開口。屋子裏沉默了一陣後,又傳來蘇太太極度無奈的說話聲。

“我去找醫生談談!”

梁渺還沒聽見腳步聲,面前的門就被‘唰’的一下打開,蘇太太明顯一愣,随即神色複雜的看着門口的人。兩人均是沉默了幾秒鐘,蘇太太收回目光,并未開口說什麽,只是側身從她身邊越過,卻随手将病房的門向裏推開,梁渺一眼看見病房裏半躺在床上的蘇君年。

剛好對方正微蹙着眉朝這邊轉過頭,然後目光一頓,灼灼地釘在她的身上。

梁渺緩緩地走進病房,徑直來到床邊。屋子裏仍是久久的沉默,兩人只是一眨不眨的對視着,一個面無表情,另一個似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的傷感。

眼前的人,早已經沒有了往日那股處變不驚溫文爾雅的氣派,現在的他,臉上盡顯病态,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似是蒼老了十年,身體迅速消瘦,看着就像只剩下一把骨頭在撐着。

可是就是這個人,眼前的這個人,讓那個女人不顧一切的那般決絕,真的,值得嗎?

目視了好久,梁渺才收回視線,從包裏掏出一件東西遞給病床上的人。

“我來,是将這個帶給你,這是她的東西,我想,還是留給你才好。”

蘇太太的那張□□她已經讓江桓給退還了回去,現在,手裏只剩下這個本子,本來也不是留給她的,這最後一件與往事相關的東西,應該留給相關的人。

蘇君年伸出挂着點滴的手接過那個破舊不堪的紅色記事本,輕輕撫摸着封面,翻開的時候,淚水已模糊了眼眶。

他買過很多紅色的筆記本,全是送給她的,因為她喜歡抄錄古詩詞和小說裏的一些句子。

“你何須如此,都已經過了那麽多年。”

梁渺終是長嘆一聲,再沒有什麽好說的了,轉身朝門口行去。

“等等!”

身後的人無力地出聲,她停住腳步,扭頭仍是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

“你....”蘇君年緩了一口氣才極是費力地開口,“你不要怨她,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她看着他,突然冷笑起來:“哈哈....她為什麽會自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寧願拖累着家人,忍受了那麽長時間的流言蜚語,卻在孩子馬上就要出生的時候做那種事,不是因為被所愛的人抛棄而傷心絕望,而是,因為上門的警察,即便知道了你要娶別人了,她還是不想因為自己而牽連到你。所以...”她上前一步,目光緊緊地逼視着他,面露嘲諷,“你有什麽資格讓我不要怨她,畢竟,在我跟你之間,她選擇了你,不是嗎?”

所有的事情,她願意放下,也不想再被提起,但是卻始終無法原諒。

梁渺不再說什麽,轉身快步走出病房,徒留蘇君年一個人,呆呆地看着門口的方向。因為肺部長的那個東西,他現在大口呼吸都會感到錐心的疼痛,可是此刻,他卻像麻木了一般。

良久,他終是轉過頭,再次翻開手裏的筆記本,慢慢地一頁一頁地翻着,淚水不停地湧出,打濕了每一張紙。

聽說,痛到極致就不再有任何感覺了,可他還是感覺自己像走在刀尖上一般,每一步都全身抽痛,這才是自己的報應,是青琳給他的懲罰。說好一起走到山窮水盡,他卻沒能抓緊她的手。

蘇君年不斷地用手錘着胸口,最終身子向後仰倒,昏了過去。蘇太太進門時被病床上的人吓得心驚肉跳,又立即轉身去找醫生......

如是的幾天後,一切又恢複到正常的軌道上,梁渺搬回了梁家,回到公司繼續上班,當然,跟她從未離開過一樣,就連梁家的餐廳,看着也跟往常沒有什麽區別。

梁渠依舊鬧騰,走哪都能聽見她那大嗓門,張阿姨還是樂呵呵地,梁老爺子一如既往的沉默。總之,一切都跟以前一個樣,又似乎有哪裏不一樣。

江桓當然是隔三差五地過來蹭飯,每到周末不是帶着梁渺過二人世界,就是附帶着兩個未成年去哪裏瘋玩一把。

就像今天,大好的天氣,他們一行人去了郊外的大王山爬山。

梁渠體力不錯,一個勁地悶頭往前沖,連梁七都撇在身後老遠,梁七只顧追趕前面的人,也不管身後。于是,江桓帶着梁渺慢慢地往山頂走着。

可能是久疏于鍛煉,這個并不是太高的山也爬的梁渺身疲力竭,最終還是被江桓連拖帶拽地爬到了山頂。

還在山腰時就聽見梁渠在山頂大喊大叫着,四周到處都是她的回音。等到梁渺也站在山頂了,俯首眺望整個市區,頓覺心胸開闊,頗想跟着大吼一聲,奈何早已沒了半分力氣。她看着妹妹跟個猴子似的四下亂竄,要找什麽仙人,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好久沒有看見她這麽爽朗地笑了,江桓心裏一陣欣慰,默默地盯着梁渺因為運動而泛起紅潤的臉,思忖着心裏的那些話到底要不要開口。

三天前,他接到蘇延庭的電話,去醫院裏看了看蘇君年。

印象裏文質彬彬的蘇伯伯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他看着費力從床上坐起來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君年拿了一堆合同遞給他,有城南江灘上那塊碼頭空地的轉讓合同,也有江通財富的所有股份轉讓書,還有其他的一些房契地産。

“蘇伯伯,這....”

“這是給你的,也是給她的,你拿着吧。”蘇君年打斷他,“還有一些在小庭的手上,等你們結婚時,會作為嫁妝轉到她的名下,如果她執意不要,麻煩你先替她收着。”

“蘇伯伯,你不必....”

蘇君年擺擺手,再次打斷他。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他擡頭,看着眼前這個沉着果毅的年輕人,微微嘆息,“你,比我強,往後有你照顧她,我很放心。”

江桓跟着嘆氣,良久才開口勸解道:“蘇伯伯,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我想,梁渺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您還是,保養好身體。”

“與她無關,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蘇君年平靜地回道,“我不會再呆多久了。”說完,疲憊地閉上眼睛,像睡着了一樣。

此刻,江桓瞅着梁渺,見她終于從那股陰郁綿綿的心境裏走了出來,不禁自己也跟着開懷。最終,思量了半天還是冷不丁地開口,眼睛卻是注視着遠處那一片城市建築。

“我去見過他了。”

梁渺微微愣住,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江桓收回視線,轉身對着身邊的人。

“他打算去南樊縣的光華寺,似乎想去那裏.....”他斟酌了半天,‘等死’這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梁渺看着江桓,突然移開目光,盯着腳下的枯草,輕聲說道:“蘇延若來找過我好幾次了。”她擡起頭,盯着他的眼睛,“你也是想,想讓我去勸勸他嗎?”

“不。”江桓搖搖頭,“他似乎很堅決,不一定很聽你的話。我只是....”他伸手攬上她的雙肩,靠近她呢喃道:“想把他的近況告訴你,要不要去最後見一面,由你自己決定,你知道,那種東西擴散起來很快的,我不想你将來留有遺憾。”

“沒什麽好遺憾的,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永遠的過去。”

她頓頓地說道,将頭埋進他的胸口。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蘇延若不再出現,來糾纏她了。日子過得像流水一樣,雖然跟以往沒什麽區別。

終于,冬去春來,又挨到了一年當中的夏季。這一年,過的猶如一生那般漫長,但好歹是過去了。

最近,梁渺在跟老爺子商量着小澤出國的事情,他現在滿打滿算也快18歲了,再怎麽盡心保護,他終是要長大的,要學習如何經營家業,好早點接替她的位置,到時候,她也好去做自己的事情。

梁渺又開始對自己的未來細細盤算籌劃起來。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她踏入一個陌生的世界,誠惶誠恐,對未來失去信心。一面後的今天,她重新整裝待發,再次對未來充滿信心。

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她終是撥開了眼前的迷霧,可以放心前行。

‘叮....’

辦公室裏響起歡快刺耳的手機鈴音,梁渺瞅了瞅手機,不自覺地笑起來。

“快下來,我在你公司樓下。”

手機裏,那個爛熟于心的聲音催促着。

梁渺趕緊收拾了一番,帶着一顆無比雀躍的心向樓下奔去。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一天。這個原本應該晦暗的日子,因為身邊有了他,她再次充滿陽光。她滿心歡喜,期待着他給自己的驚喜。

“磨磨蹭蹭的,快點,慶祝完還要送你回家。”

江桓一副老大不樂的樣子,看着下樓來直奔自己眼前的梁渺抱怨着。他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種兩地分居的日子,他感覺自己過得越來越辛苦了。

梁渺只是看着他,眼裏止不住的笑意,伸手去拉他的手,被他緊緊地反握住。兩人一起轉身,向車子那邊行去,卻突然齊齊頓住腳步。

正對面的不遠處,蘇延庭雙手捧着一個四四方方的木匣,緩緩地朝他們走過來,旁邊跟着形容憔悴的蘇延若。

梁渺心裏一沉,愣愣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等着對面的人直直地向自己走來。

四人面對面地站着,均是沉默不語,一陣風吹來,繞着他們打着轉。

蘇延若上前一步,站到梁渺的面前,一雙濡濕的大眼裏盡是悲傷。

“爸爸走了。”好半天,她才輕輕地開口,聲音嘶啞,“我要跟媽媽去法國了。你們....”她淚光閃閃的眼睛,看了看梁渺,又看向她身邊的江桓,最後又轉回眼前人的身上,帶着誠心的祝福囑托着:“要好好的!”

她終于說出了自己心裏的話,像是放下了什麽一般。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性、無知而又自私的自己了,親耳聽見媽媽講述的那些往事,她的心跟着悲痛,那是她的母親,她沒法說什麽,但另一個是她的父親啊,她只能為他感到傷心。

此時,她再沒有別的需求,只希望眼前的兩人能夠幸福,好彌補一點那份綿綿無盡的遺憾。

蘇延若不再說什麽,往後退了兩步,好讓身後的堂兄上前來。

蘇延庭看着梁渺,将木匣遞向她。

“叔叔,硬是挺到今天去的,他把所有遺物都帶走了,讓我把這個帶給你。我想遂他的心願,盡快交到你手裏。”

梁渺仍是一動不動,眼睛呆呆地盯着他手裏的暗紅木匣,面上平靜無波,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桓從旁伸手接過木匣,看了梁渺一眼,獨自往車子那邊走去。

蘇延庭伸手拍了拍呆住的梁渺,見她機械地擡眼看着自己,他擠出一個笑容,“好了,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往後,一切都會好的。”他笑了笑,語氣溫柔而又堅定,“不管你認不認,我都是你的哥哥,日後若江桓那小子敢欺負你,千萬別忘了我,我會替你出氣的。”

現在,他終于明白,打從第一眼見到她,那股沒來由的好感是怎麽回事了,原來,是這麽回事。他再次對她溫柔地笑了笑,轉身牽着堂妹離開。

梁渺坐上車時,江桓已經在車裏呆了很久了。他将木匣子放到她腿上,輕輕開口:“打開看看吧。”

梁渺嘆了一聲,将盒蓋掀開,裏面是一個青花瓷壇。她早已猜到,只是沒想到旁邊還放着一個白色信封,很明顯是留給她的。

她将信封拿出來,蓋上蓋子,從信封裏掏出一張白紙,上面只有寥寥兩行草字,看得出握筆的人似是很無力,字寫得有些飄。

“我的女兒,對不起,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跟你說什麽,只請你看在一個已死之人的份上,請将我送到她的身邊,不管她在哪裏,我只想跟她在一起。”

終于,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啦啦地流出,滴在白色幹淨的紙上。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她這樣的哭了,江桓伸手将她攬過,輕輕拍着她,等到終于哭夠了,他用手指揩拭着她的臉頰,柔聲道:“好了,我們回家。”

“嗯。”梁渺點點頭,鼻音隆隆地道,“可能還要回一趟老家。”

“嗯,我跟你一起,不管你去哪裏,我都會陪着你。”

她看着他,濕漉漉的臉上最終綻放出一個甜到心裏的笑容。

人生的路那麽長,是什麽給了你一路前行的力量?是親人的鼓勵,是夢想的激發,是生活的鬥志,亦或是,身邊的那個人,只為你而駐足的眼。

願你們渺渺前行,不會走散!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啦,第一次寫網文,自己都不知道在寫啥,就是一門心思想着把自己心裏的故事用文字表達出來,卻發現單用文字講好一個故事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對劇情的展開,對人物的塑造,對伏筆的填充,總之,我做的很失敗。這篇文花了一個半月草草寫完的,然後放存稿箱裏就沒管它了,本着反正也沒人看的想法,連錯別字都沒去改,也不打算寫番外了。我想,下一篇寫慢點,盡量寫好點有點進步。看着留言的小朋友,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也對你們說句對不起啦,這麽難看的文還浪費你們寶貴的時間,我真的不好意思,總之,謝謝你願意留言,如果我沒有及時回複請見諒哦,也謝謝花時間點擊進來瞅兩眼的朋友們,謝謝啦!祝福大家新的一年都平平安安,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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