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誤會
“晚安。”小師姐。
趙千山挂斷了電話，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之前那些話的過分程度。
她也不知道林鶴楠是父母離異了亦或是怎樣，可能自己一個人操持着的生活，自己報名、自己做飯、自己看病，承受者無數冷眼或非議。
她這才遲鈍的意識到，怪不得上回表演賽林鶴楠媽媽作為評委，就算來了現場也沒見倆人也沒什麽交流，原來是這樣啊。
自己作為對方在偌大校園裏唯一曾經有過較長時間交集，還是他師姐他依賴着的人，居然還那麽惡意的揣測他……
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呀！
趙千山越回憶越覺得對不起對方，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哀嚎。
“還不睡啊寶貝。”
敷着面膜的媽媽突然出來在她身後。
趙千山吓了一跳，“睡睡睡，我這就睡。”
“媽你怎麽大半夜敷面膜啊，吓死我了。”
汪秀娟覺得自己女兒簡直活得不像傳統意義上的女孩子，“怎麽了，媽媽還不能保養了？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十八歲可以什麽都不塗，懶得你，現在趁着年輕不保養，以後等你年紀大了就知道了。”
說罷她就慢悠悠的回了房間。
趙千山無辜被吓還被嘲諷一番，無奈的嘆了口氣。
算了，洗漱睡覺。
周六趙千山早起晨練完順便帶了早飯回來，趁着汪女士還在睡覺，她就把屋裏衛生打掃一遍，一邊打掃一邊思考着辯題。
Advertisement
汪秀娟睡眼惺忪的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自己乖巧打掃衛生的女兒。
“好不容易放個周末，睡睡懶覺吧乖乖。”
趙千山看着她，又想起她昨天的言論。
“媽，為什麽你不想長皺紋？”
汪女士神色詭異的看了自己女兒一眼，怕不是魔怔了。
“誰會想長皺紋呢？年輕多美啊。”
“可是皺紋不美嗎？”趙千山不解，“它承載着歲月的痕跡，是人生留下的印痕啊。”
“乖乖，你可能覺得皺紋很美，但不代表絕大多數人都覺得它美。”汪女士捧住自家女兒的小臉，“更多情況下，皺紋是和衰老聯系起來的，我們無時無刻不活在別人的目光下。誰不希望自己像美顏相機裏那樣年輕好看呢。”
“可是，媽，不可能所有人都年輕貌美啊。”
“對啊，所以我們才會有各式各樣的技術來幫助我們還原自己的美貌。”
汪女士的手環震了震，“不跟你說了，我趕緊洗漱吃飯，一會兒上班呢。”
趙千山看着她火急火燎的吃完了飯出門。
“錢我給你放老地方了，記得自己中午好好吃飯。”撂下最後一句話她就急匆匆地趕去上班了。
趙千山嘆氣，自己去吃了早飯收拾餐桌。
四人小組還是在晚上開始了讨論，或許是因為上回比賽的打擊，這回讨論大家的态度都相當積極。
趙千山發起了群通話，“大家輪流說說自己對辯題的想法吧。”
“首先我覺得這個辯題，我們可以以這個美顏技術的普及會讓社會審美更多元化發展還是會向單一化發展來說。我覺得首先這個美顏技術它肯定是讓大家的審美更偏向單一的，因為它的軟件基本上都是只有單向調節的。我昨天下載了目前市面上的所有美顏軟件，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只能單向調節，把人往一個固定的美的方向去引導。”
林笑：“對，我查資料時候還發現了一個問題。目前美國一個頂級期刊發布的一項最新研究警告說美顏技術可能會讓越來越多的人對自己的顏值産生不切實際的預期，從而誘發‘體象障礙’，進一步影響我們的身心健康。”
體象障礙，又稱“醜人綜合症”，患病者往往會對自己的正常相貌過于擔心，想象自己的外貌有缺陷，從而引起自卑和自我形象貶低。
“嗯嗯。”夏天道，“我也看到那個資料了，而且我覺得有審美就會有審醜。美顏技術将美的标準定成了那個唯一的一種，不滿足那個标準的都是不美，都是醜，這必然不利于社會審美的正向發展啊。”
他們的四辯又是熟悉的沉默。
“高夢？”
聽到趙千山的叫聲，對面好像才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我這邊網有點卡，所以回應可能比較慢哈。”
“這個辯題，額，我是這麽想的。首先多樣的美必然是更好的社會審美，我覺得這個是毋庸置疑的，因為百花齊放百家争鳴嘛。其次呢，額，我挺贊同那個趙姐的觀點的，目前市面上這個美顏技術基本上都是有個固定的模板的。”
他咳了咳，看着手機上的文字開始念。“雖然美顏軟件也會推出雀斑妝、曬傷妝之類的特色妝容，這看似是給了我們去審視更多美的可能，但究其根源，這些妝容本質上還是在瘦臉大眼基本功能上做的加法，并沒有給出另外的審美思路。”
“如果對方提這點我們也可以拿這個駁回去。”
趙千山嗯了聲，在一旁的紙上記下來。
不得不說，大家一起讨論集思廣益，會比自己一個人冥思苦想帶來更多思想的碰撞，也更利于他們論的進一步成熟。
幾人邊讨論邊查資料，聊了大概兩個小時才道了別。
趙千山剛挂掉群通話不超過兩分鐘，林鶴楠的電話就打來了。
她真的要為這個人的神奇感到感慨了，這人真的沒有給她身上安監控嗎？她這才剛挂電話啊。
“喂。”
對面先傳來了聲音。
“我在呢。”
“我知道。”對面跟她講話的聲音總是帶着幾分清潤的笑意，“你們今天讨論了？”
“對，你怎麽又知道了。”
“害，要比賽的隊伍每天讨論不是很正常的嗎？就比如說……我們隊。”
“你們隊也剛結束讨論嗎？”趙千山來了興趣，“你們到哪一步了？有沒有出論？我在想今天要不要就把一辯稿先寫出來。”
“不要那麽急，這不是才第一天讨論嗎，等後面在把想法彙總一下挑一挑，你再寫一辯稿也不遲。”
“有道理。”她還是相信林鶴楠的辯論經驗的。
“不聊辯題了，聊些別的吧。”對面的聲音悉悉索索的，好像在換位置，趙千山問：“聊什麽？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
“你，我會慢慢自己了解的。”電話裏傳來喝水的的聲音，“我想聊的是……要不要一起出去？”
“？”趙千山對這個提議感到驚詫，“去圖書館自習嗎？”
對方沉默了。
“……師姐你真是愛學習呢，怪不得母胎solo。”
趙千山氣憤的捏了捏拳頭，“誰說的！我只是一直忙于學習，而且誰說我母胎solo的！這是污蔑，你師姐這些年都相當受歡迎的。”
對面傳來嗤嗤的笑聲，笑得她面紅耳赤。
這個社會對單身是歧視嗎？怎麽都要天天說她，仿佛不談戀愛就是她人生的缺陷一樣。
“好好好，我知道了師姐。那非常受歡迎的趙千山小師姐能不能賞臉，明天陪她可憐沒人愛孤苦伶仃孤單飄零的師弟去書店買買書呢？”
她總覺得對方的語氣透着一種下套的感覺，“知道了，去去去。”
對方的一長串前綴太誇張了，“你可憐沒人愛？不會吧，我記得那個帖子下面好多對你表白的呢。”
“什麽帖子？”
趙千山一頓，完了，她查完對方信息還沒認出他的事情要被發現了。
“哈哈，就是，就是一個新生帖子，分享學校帥哥照片那種。”她試圖打哈哈逃過這個問題。
林鶴楠并沒有被這番說辭騙過去，但還是順着她的話說。
“原來如此……那明天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地鐵站見。”
趙千山明天并沒什麽安排，“都行，我明天一天都有時間，你看自己時間安排吧。”
“而且，你不是說自己沒錢了嗎？”她不理解。
“那我明天給你發微信，你早上好好睡一覺，我們下午出去。”對面的聲音好像很無奈，“我媽給了我一筆專門的圖書經費，只能買書用的，因為她那邊會收到賬單。”
有理有據。
原來如此，趙千山不由開始為自己對他惡意的懷疑感到有些羞愧了。
“林鶴楠……”
“嗯？”
“對不起啊，我不該誤會你的。”她很認真的反思着自己當時說的那番話，真的很傷人的，“對不起。”
對面愣了一下，而後自嘲似的笑了一聲，“可以理解的，畢竟當時我的在你眼裏應該是個不懷好意的陌生人吧，你對我那會也沒什麽好印象。”
趙千山愈發愧疚，“是我的錯。”
“我又沒說怨你，別自責了。”
他說：“睡吧，趙千山。”
結束通話後，趙千山還是對自己的行為有些介懷。
她自小跟着叔叔學拳，拳館裏最講的就是一個師門道義，講求兄友弟恭彼此關照，自己作為林鶴楠的直系小師姐，做的确實不算合格，小時候欺負他，長大了認不出他，昨天不但懷疑他還出言傷人。
所以林鶴楠提出的要求她也會盡量滿足，這不僅僅是對自家師弟的照顧，也是對自己內心義之一字的堅持。
作者有話要說：
部分論點來自于網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