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當四辯
她滔滔不絕的說了許久，等回過神來才發現秦斐和朱超然都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
救命，是不是說太多了。
趙千山有些羞澀的看了兩人一眼，“抱歉，一時來了想法。”
“很好。”秦斐冰山消融一樣的笑看她，“有想法是最好的，我之前一直沒發現你還挺有四辯天賦啊。”
“嘿嘿。”趙千山垂頭一笑。
“朱超然，你自己好好跟着練練，聽到沒？”秦斐對朱超然耳提面命道。
“知道了學姐。”朱超然神色複雜的看向趙千山，随之開始接着與問題搏鬥。
……
很快的，模辯日就到來了。趙千山依舊是一辯，她坐在座位上，對面只剩一位自己熟悉的前隊友了。
對面可以說是步步緊逼，但已經經過許久訓練的趙千山面對對方四辯的質詢絲毫不怵，她慢條斯理的一句句駁回。
在她準備己方四質問題的時候，就已經基本參透對方的點了。所有問題皆在射程之內。
“您方說從訓诂學角度來看，道只要表達就好，但您今天這裏表達的并不是道，而是一直總結下來的經驗。”
“對方辯友說我們傲慢，可不顧接收者是否能參悟道的你們才應該傲慢吧？”
“用大衆語言根本無法完全概括宇宙真理，語言在傳播中會妥協、失真、流失，您方有沒有聽過‘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這句話’？”
坐在後排的王一注意到本場比賽頻頻亮眼的趙千山，他問左側的秦斐，“這回帶讨論挺順利？我看這姑娘進步挺大。”
今天學長學姐來當評委，他和秦斐、林檬檬正好能休息休息，三個人坐在觀衆席後排默默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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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斐道，“你說趙千山？順利談不上，不過小趙确實進步很快。本身一辯她對稿子也夠熟悉，場上反應的不錯。”
辯論賽場的一切語言都能直觀的反映出對己方論、對方論的掌握程度，還有賽前的準備是否充分。
臨場的優秀發揮必然離不開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辛苦準備。
王一長腿一伸，癱坐在位子上長嘆了口氣。
他選的這倆四辯還是太稚嫩了。
“為什麽好四辯這麽難找？”王一郁悶。
優秀的攻辯手好像層出不窮，而且經過他系統性的訓練，就算水平一般的攻辯也能短期內進步很大。
可四辯手真能稱得上是可遇不可求，隊裏的好四辯都是一點一點培養出來的，從來沒有天降英才，看今年的苗子，似乎更難培育了。
秦斐聽見這話愣了愣，都是一個隊打了許久的，也沒見對方誇過自己，原來王一內心對她實力還是認可的。“……難得聽你說句人話。”
王一：“我沒那個意思。”那句話不是誇她。
秦斐默，她咳了咳準備轉移話題，“對了，說起四辯……”
“噓——”臺上剛好講到王一很關注的點，他小差也不開了，認真聽雙方的發言。
秦斐見狀也專心看起臺上趨近白熱化的比賽，把剛剛提起的話頭扔在腦後。
此刻雙方對于語言是否能總結所謂的“道”的争執到達了頂峰，誰也不願讓下這塊領地的話語權。
兩方僵持不下，論點的推進相當艱難，到最後也沒達成共識。
趙千山坐在争論漩渦的中心，不斷總結着場上的思路的關鍵點，寫在紙條上遞給同伴，以便發揮最大作用。
終于在經歷一輪又一輪的争論下，趙千山四人艱難的取得勝利。
對面的正方一臉不可置信，他們花費了跟對方同樣長甚至更長的時間去準備，帶他們訓練的是明德的隊長，他們還是上過正式比賽的隊員，這回居然……敗了？
王一也不說話，就靜靜的坐在後面聽學長學姐對兩方表現的點評。
點評結束後學長學姐就有事先離開了，正方幾人呆滞的地看向王一，還是林笑最先反應過來。
她走到王一面前，“對不起，隊長。”
王一掃視了衆人一眼，輕飄飄道，“不用說對不起，知道自己差在哪就好。”
“反方最近幫着正方再磨下稿子。”
“好的。”
“知道了隊長。”
……
經過幾天緊鑼密鼓的準備，第二輪院系杯即将開始。
王一站在教學樓門口一臉不耐煩，旁邊站着的幾個明德隊員焦急的給正方四辯發微信打電話。
【啥時候來啊哥，隊長不是說提前兩小時過來嗎？】
正方四辯遲遲不來，趙千山看着王一那張越來越黑的臉，趕忙給他發微信。
對方許久也不見回複。
“我去他宿舍找吧。”此時隊裏一個跟那個同學一個班的人說。
王一幅度極小的點了下頭，算是同意了，那男生飛快地往宿舍跑。
等到那男生氣喘籲籲地跑來時，距離比賽開始只剩大概四十分鐘的時間了。
“隊長——他急性闌尾炎剛拉去醫院了！”那同學邊跑邊喊，聲音都嘶啞了。
王一沒有驚慌，“知道了，朱超然呢，讓他頂上。”
“朱超然……今天去外校參加籃球比賽了。”他剛發了朋友圈。
“哪個學校？”
“工大。”工大與A大，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就算朱超然打車回來也得一個小時。
“……”王一靜默了半響，捂着臉笑了，“呵，真行，今年明德點背兒到這地步。”
他放下手看向隊裏的其他新生，“誰想上？”
大家都低下頭，四處張望着其他人的反應。這貿然上場的後果大家都心知肚明，誰都不想擔上這個重擔。
前排的一只手默默舉了起來，緩慢而堅定——是趙千山。
“行，你當四辯。”王一好像絲毫沒受到影響一樣，他異常淡定的開始安排。
“你們模辯組跟着讨論的，稿子應該算熟。秦斐你把四辯稿和四質一問題給她再過一遍，四辯稿再準備一點，盡量少點場上總結。”
“隊長。”趙千山赤誠又幹淨的雙眸直直的望進王一眼裏，“其他我都同意，不過四辯稿可以不用加那麽多陳述內容，你相信我一次。”
她當然可以在賽場上先斬後奏，但她也有那個信心可以有個不錯的發揮。但是她不想浪費整個隊伍的精力。
王一看了半晌站得筆挺的趙千山，随後笑了 “行，給你這個機會。”
“好了，都給我熟悉稿子去，行動起來。”
……
“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新生賽院系杯的第二場比賽，我是本場主席……”主持人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趙千山坐在座位上，面前擺的是那張“正方四辯”的牌子。
她在機會來臨的一瞬間勇敢抓住了。
不要害怕趙千山，沒有什麽再能打敗你了。她在心裏默默給自己鼓勁。
深呼一口氣，趙千山攥着手裏的稿子徹底進入比賽狀态。
本場比賽是最好的證明自己的機會，她必然拼盡全力拿下。
……
賽場上的膠着伴随着趙千山的一個提問被徹底打破，一轉攻勢，本趨于平衡的局面被扭轉了。
反方的所有點都在趙千山腦子裏，包括他們沒準備到的點。
觀點、數據、矛盾在她腦海裏織成了一張邏輯分明的網絡，她已經知道反擊的方法了。
傳遞完手卡後，她在紙上開始寫下結構。條理分明，絲絲入扣，稿紙上把對方的問題總結了個透徹。
正方結辯是全場的最後一個環節。
當趙千山站起來後，整個賽場就是她的獨秀舞臺。
誰也沒注意到她因緊張而微顫着的腿，因為她的表現已經足夠閃亮。她平靜的講完最後一個字後，掌聲倏地響起。
勝利，已經屬于他們了。
王一坐在後排，從趙千山開始總結陳詞的時候，他癱着的身軀才逐漸坐起。
他難得打起興致，看着臺上那個仿佛第一次認識的隊裏成員。
“秦斐，這麽好的四辯苗子你就放荒着？”他瞥了對方一眼，為她沒有的愚鈍感到惋惜。
“之前想說來着，忘了。”秦斐不客氣的嘲了一句，“說得好像你發現了似的。”
“我又沒帶他們讨論。”王一理直氣壯。
“你是隊長。”秦斐也不是那種甘拜下風的人。
兩人對着諷刺良久，誰也不想背上這個沒有慧眼識珠的鍋。
“本場比賽的結果是7：2，正方勝。”
趙千山他們起身握手合影，完成最後一個環節。
明德從不因失敗而失魂落魄，也不會因勝利就得意忘形。
等到徹底結束後隊友團團為了上來，七嘴八舌。
“牛啊千山，平時藏的還挺深。”是夏天。
“你這打一辯太浪費了，以後都打四辯吧。”
“最強四辯啊你。”
絡繹不絕的誇贊圍繞着趙千山，她禮貌的一一回應。
王一緩緩走了過來，“發揮挺不錯，下回保持。”
說完他就飄飄然走了。
趙千山站在原地仔細品味這句話。王一說的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下場我們又能一起了！真好！”林笑一蹦一跳的跑過來抱住她。
趙千山還是沒壓抑住內心的喜悅，露出一個标準的八齒笑。
嘿嘿。
劉結義給原來的四辯發消息，【哥們兒，你上次大概是最後一次當四辯了。】剛結束手術沒多久的四辯還沒搞清楚狀況：？？？我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千山：可算讓我等到了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