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喜歡你
經此一役，隊內對趙千山的四辯能力都有了大概的認識。王一當天帶着他們複盤的時候，也頭一次表現出了難得的欣賞。
林鶴楠晚上就給她打來了微信電話。
“喂？”
“恭喜。”帶着去清淺笑意的聲音傳來，是林鶴楠，“聽說今天你的四辯首秀大獲全勝。”
趙千山對自己今天的表現也算滿意。她不會刻意謙虛，“還行吧。”
“下場比賽你們隊裏四辯的位置肯定屬于你了。”他知道趙千山等今天已經等太久了，“我們，賽場上見。”
“賽場見。”趙千山說。
“先別挂。”對方的聲音有些急促。他像是在室外，呼呼的風聲順着聽筒灌進她的耳朵，“我在你樓下，你方便出來嗎？”
“？”趙千山跑到窗口向下望，果然看到了花壇邊的身影。
“方便，我很快下來。”
已經到了深秋，可對方穿的依舊單薄。淺灰色的襯衫下是一條單褲，瑟瑟的秋日晚風中，他連件外套都沒披。
“你穿這身冷不冷啊。”體質再好這樣也會凍着吧，趙千山心想。
男孩伸出手來示意她自己感受。
他的手像品質上好的玉石，紋路清晰，幹淨而細膩。趙千山觸碰了下他的掌心，是溫熱的。
看來不冷。
她沒注意到林鶴楠看着她的眼神專注又溫柔，像一彎淺淺的溫泉，融化着山間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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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突然過來找我了。”趙千山問，“專門來給我慶祝首秀的？”
她擡起眼，跌進那雙深如沉夜的雙眸。
林鶴楠看她的眼神……有種奇異的吞噬感，她有預感，今天對方來不是為了簡單慶祝她勝利的。
“嗯——”林鶴楠覺得有些話在這個時間講是最好的，可此情此景，講出自己的心意還是太草率了。
女生宿舍樓下有不少依依不舍吻別的愛侶，在冷色的燈光下泛着粉紅色光暈。
他說，“是啊，帶你出去慶祝。”
趙千山擡手看了眼時間。還行，不算太晚，“走，但要早點回來，我一會兒還得寫賽場反省。”
她走在林鶴楠身側，開始講述今天的奇幻經歷。林鶴楠反常的沒有表述太多對辯論上的意見，只是默默地側耳傾聽。
兩人順着綠茵大道邊散步邊聊天，期間林鶴楠還去便利店買了罐啤酒。
“總而言之，本場比賽是我運氣與優異準備的完美結合。”趙千山做出總結。
兩人散步散累了，就坐在側邊的長椅上。
“你今天怎麽這麽寡言少語的？”她轉頭看向林鶴楠，對方一路都沒說過幾句話，全程都是自己的叽叽喳喳聲。
林鶴楠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喉結規律滾動着。那啤酒是冰的，冷冷的白汽被滾燙的體溫化成水滴，順着他的手腕滾落下來。
林鶴楠聽見了趙千山的話。咽下最後一口酒後，他将易拉罐在手中捏扁對折。
聽說酒精可以給予人沖動的勇氣，他不是沖動，但也需要這一點點來自外界的慰藉。
“趙千山。”
“嗯？”女孩看向他，那雙幹淨的雙眼中隐隐映出自己的略帶緊張的面容。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喜歡你。”他還是說出來了，“不是開玩笑，不是真心話大冒險，更不是什麽師弟對師姐的依賴。就是喜歡，男人對女人的那種。”
他一臉認真的承諾，“你現在想接受可以，拒絕也可以，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方向，我也不會影響你做這些，只是提前告知你我的心意。”
“如果你想做出選擇，我希望我能成為那個備選的第一個。”他呼吸急促起來，“行嗎？”
他說完後緊緊盯着對方的表情，像一個被指控的罪犯等待着唯一一絲被解救的機會那樣，渴望又緊繃。
長椅旁邊的燈柱外，許多飛蟲不知疲倦地向光源沖撞着，飛蛾撲火，他的心髒也在對方平靜的呼吸之中忐忑不安。
短短的幾分鐘卻漫長的像一個世紀，罪犯終于聽到了最後的判決。
“說什麽呢，還男人女人的。”他聽見趙千山說。
對方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說玩笑話的小朋友一樣，“你才多大就擱這兒喜歡不喜歡的，別鬧了，你就是喝酒了在這說胡話。”
林鶴楠表情有些微不可察的崩裂，“我不是開玩笑……”
“林鶴楠——”趙千山神色嚴肅的叫了他的名字，他一怔，聽見對方說：“這就是玩笑，以後咱們師姐弟間不要瞎開這種玩笑。”
他明白了對方的言外之意。
原來……之前以為對方好像有零星對自己的喜歡都是錯覺吧。
她非但沒把自己當作可選擇的人，也沒正視過自己幾乎不加掩飾的心意。自己在趙千山這裏，只是個小時的師弟罷了。
自嘲的笑了笑，林鶴楠站起身來，“遵命，我再也不會開這種玩笑了……師姐。”
“我送你回宿舍吧，也不早了。”他說。
“不用不用，你喝酒了先回去吧，正好從這邊繞路你能先到。”趙千山飛快地擺手，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
見到趙千山如同躲避洪水猛獸般的對自己，林鶴楠幾乎要撐不住強裝出的平靜，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似乎這樣就可以甩掉剛才的一切似的。
“我到了，師姐你回吧。”林鶴楠站在男生宿舍的臺階上，目光冷淡的看着女孩。
平常要走二十分鐘的路程今天被壓縮了一半，本來他在前面飛似的走，餘光瞥到後面趙千山追的踉踉跄跄時又忍不住放慢了步子。
他舍不得。
趙千山黛色的眉毛蹙成了結，唇欲張未張的好像有話要說。林鶴楠抱着微弱的期望，等待她改變心意的說辭，可等到最後，她也只是說了一句“注意休息”。
他臉色漆黑，陰沉的氣質幾乎掩蓋不住。
他推開宿舍門的一瞬間，老胡立刻送上了祝福，“林哥威武！有情人終成眷屬！”
“……”想殺一個人的眼神是掩飾不了的。
老胡也終于看到了這無形的殺氣，他試探地問道，“是不順利嗎？”
林鶴楠冷着張臉不說話。
老胡從床上爬下來，拉開椅子坐到林鶴楠身旁，“啥情況？你跟哥說哥給你分析分析。”
他狐疑的看了老胡一眼，老胡立刻拍着胸脯打包票，說自己是A大最強戀愛達人。
大概是病急亂投醫，林鶴楠将今天的情況複述了一遍，宿舍其他倆人也悄咪咪探出耳朵偷聽。
聽完事情始末後——
“好家夥，你居然都會被拒絕？”舍友發出驚嘆。
“這個趙姑娘瞎啊？”3號床老哥剛說完這句話就收到了一個眼刀。
“咳咳。”老胡給3號老哥使眼色示意他別觸龍逆鱗，然後托着下巴開始一本正經地給林鶴楠分析，“我是這麽想的，按理來說以你的魅力，還有你和小趙姑娘這個關系，她要說對你完全沒意思是不可能的。”
林鶴楠終于聽到了句想聽的話，他點點頭讓老胡接着講。
“而且你之前約她，她就算再忙還是會陪你出來，這肯定跟對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林鶴楠想到剛才女孩說的話，“呵，因為我是她需要被照顧的師弟。”
“不。”老胡伸出一根手指，緩緩搖了搖，“大錯特錯。”
“如果你真的在她心裏只是一個師弟，她是不可能對你求助的。”老胡正色道，“從之前種種來看，你對她來說是可以被依靠的、被信賴的，如果真是只把你當師弟她這些事情怎麽可能都不會跟你講的。”
林鶴楠聽着他的分析，覺得老胡這張狗嘴總算有一天也能吐出象牙來了，“那為什麽我會被拒絕？”
“……呃，這個咱也說不準了。”老胡摸摸自己短短的發茬，想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說實話，他也真是搞不明白趙千山為什麽會拒絕自己這室友，看他倆平時的相處模式，那姑娘肯定或多或少都對林鶴楠有意思的啊。
真搞不明白現在的小年輕。
老胡餘光突然瞅見手機來了新消息，“老林！你看！”
他的微信界面赫然出現一條新的好友驗證：【你好，請問是林鶴楠的室友嗎？】【我叫趙千山，是法學班的。】【剛才跟他出去時他喝了些酒，您能多照顧下他嗎？麻煩了。】或許是因為擔心，對方好友驗證發了三次，上面寫的內容明顯的表現出她對林鶴楠的擔心。
林鶴楠直接拿過手機。
他一條條看過那些消息，随後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心中的想法破土而出。
……
趙千山回到寝室，心裏還在止不住的回想着剛才的一幕。
男生沉沉的雙眼滿是認真，他喝了酒，但她知道對方說的話并不是玩笑話，所以內心驚惶。
這份感情對于目前的自己來說，太不平衡，所以她沒有勇氣邁出這步。
即使她清楚的知道對面是溫暖與光明籠罩的海岸。
辯論隊的群裏還在瘋狂cue她，大家開着玩笑說她是扮豬吃老虎。可此刻，本該享受勝利的美好夜晚的趙千山被突如其來的告白打了個猝不及防。
她努力把這些異樣的情愫從腦中甩開，點開比賽視頻複盤。
可屏幕上的人影好像突然就變成了林鶴楠那張臉，他的那句“我喜歡你”在趙千山耳中三百六十度環繞。
煩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