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決賽交鋒

趙千山那天晚上翻來覆去的還是睡着了。

……

又一場的比賽很快開始,經過長期準備的趙千山也不負衆望成功拿下。

結束比賽後的大家都很興奮,因為下場就到了新生杯院系賽的決賽了,而他們的對手,毋庸置疑就是近年來威脅最大的經院辯論隊。

得知這個消息後,最先八卦的還是夏天。

“你倆這算是相愛相殺了吧。”

趙千山:不是啊喂。

他們這場的辯題是:被誤解是/不是表達者的宿命。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周五下午,趙千山換上黑色正裝,畫了個淺淺的淡妝,踩上新買的高跟鞋提前去大禮堂做準備。

他們的對手是經濟學院的崇經辯論隊。

比賽開始,正方一辯開始申論。

“大家好,我們今天講的是……”

很快的,一辯申論結束。

“請反方四辯質詢正方一辯。”

趙千山起身,“對方辯友您好,請問您覺得什麽是誤解?”

“誤解就是今天我說一段話,被別人曲解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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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趙千山接道,“也就是說你方首先在心裏是有一個要表達的正确意思的,接收者完全曲解了才叫誤解。來看論點,您方今天第一個點說,在表達的路上,今天宿命代表着遲早、經常會遇到的風險是吧。”

她在下套,正方自然也不會那麽輕易的鑽進去。

于是對面開始解釋,“我方想表達的是被誤解的風險就像職業風險一樣,比如說拳擊手……”

“所以消防員會遇到的職業風險是火災,他們的宿命是死亡?”她問。

坐在對面的林鶴楠挑眉看了趙千山一眼。

現在小師姐這麽犀利呢?

正方一辯擰起了眉,“他們确實承受死的風險。”

“今天誰也不敢打包票說他被強。奸的概率為0,所以每個人的宿命都是被□□。”她面色平靜的發問。

她今天必須要給隊伍開個好頭。

對方一辯是個面容清秀的男孩,聽到這問題後他面容明顯帶了些煩躁,“我們今天只是在論證一些大概率的事件……”

趙千山面容似水,柔軟的語氣裏藏的都是利刃,她揪住對方話裏的纰漏乘勝追擊,“那您今天對大概率的定義是什麽啊?多大算是大概率。”

“我們今天肯定是有這個統計學上的數據的。”對方一辯說的冠冕堂皇,他們隊裏有林鶴楠兜底,他不慌。

“那今天您說的這個大概率就是說主觀上的是嗎?”

“并不是,接下來的環節我方三辯會對這個進行詳細論述。”他不管了,這個麻煩一會兒交給林鶴楠解決。

坐在一旁的林鶴楠:? ? ?你可以不幫忙,但你丫別幫倒忙,沒數據你換個說辭不行嗎兄弟?

趙千山瞥了眼林鶴楠,随後乘勝追擊,接着把他們第一個論點往死裏錘,“革命年代戰士們出生入死,所以他們的宿命是戰死。”

正方一辯:有完沒完?

“可以這麽說。”

“好的。”趙千山結掉這個點,“所以我們發現對方犯了一個常識上的錯誤,沒有一個人會說戰死就是戰士的宿命。”

“您方今天說,因為古今中外文化難免有差異,所以會産生誤解對吧。”

“是。”

“所以甲方乙方是怎麽産生一致性的意見的呀?”

對方解釋了一堆。

趙千山總結,“所以産生大量可以不被誤解的方法吧。”

對方想解釋,但趙千山并不給這個機會。“再來,您方說因為偶然性所以産生誤解是吧?”

“對。”

“所以有沒有因為偶然性而産生不被誤解的情況?”

“我方今天想說的就是不被誤解是偶然,被誤解才是正常。”正方一辯随之引經據典。

“所以說會不會有這種偶然存在,一個人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被誤解過?”

“那是您方的舉證義務。”正方一辯立馬反應。

“好,對于這個舉證,比如說有個嬰兒他出生發出了一聲啼哭表達了‘我喘不過氣來’,随後他死了,我方認為他從來沒有被誤解。”

“好,最後一個問題。您方告訴我古今中外有很多人會對古人的作品去做不同解讀對吧?”

“是的。”

“好,那您怎麽知道當時尼采的畫作裏沒有表達出來一些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感受?”

“我們今天是說後世的哲學家對尼采的解讀……”

“所以後世的哲學家解讀就是理解,其他人的解讀就是誤解?”趙千山此刻想一柄剛出刃的利劍一樣,鋒芒畢現,周身散發着要将一切燃燒殆盡的氣息。

“照您方今天的說法,那所有事情都不能被理解咯?”正方一辯洋洋得意,自以為抓住了趙千山話裏的漏洞。

他不知他的回答正是趙千山想要的。

“對,所以您方看到了。一個本身大家都能各抒己見,表達自己看法的事情今天在您方眼裏統統都是誤解,而您方告訴我您方的那個才叫理解。”

她擲地有聲,話語像巨石一樣砸向對方和評委心中。

時間到了,趙千山鞠躬坐下。“我的質詢到此結束,謝謝。”

任務圓滿完成,趙千山面容輕松的坐下來。林笑對她眨了下眼,“後面看我們的。”

李雨露不愧是全隊都很看好的一辯。對方四辯的問題相當刁鑽,可在她這裏半分便宜也讨不到,反而讓她們借機輸出了不少。

坐在觀衆席的王一絲毫不掩面上的得意,他挑釁的看了一眼崇經的隊長趙新秋。

“秋哥,你們今年招的隊員都很溫柔嘛 ”

趙新秋:……幼稚。他沒理孔雀一樣的王一,繼續凝神專注場上的比賽。

第一環節結束,基本可以确定本環節分已經反方手裏了。

正方二辯憋着一股氣,誓要拿下一城,而反方二辯看到前一環節的順利,此刻也鬥志昂揚,争取讓己方一路凱歌。

劍拔弩張的二辯對辯環節開始。

雙方的二辯就像兩只在冰原上相遇的野狼一樣,她們死死咬住對方的咽喉,講對方說過的所有點都分毫不留的分析,狠狠駁斥。

二辯環節你來我往,算是打了個平手。

到了三質一環節,林笑一改往日風格,柔和地對正方一二三辯輪流盤問,正當趙千山幾人都感覺奇怪時,她突然一轉攻勢,将之前反方給的回答都逐一串聯進行反駁。

一招致命。

下面就到林鶴楠的盤問環節了。

這是趙千山在賽場上第一次正式跟林鶴楠對上。她攥在手心的手指止不住的來回捏着,因為太過用力,指尖處都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坑印。

她深吸一口氣,面色如常的向左看去。

可誰知林鶴楠就問了她一個問題!

……

林鶴楠盤問也是有考量的。

正方一辯李雨露公認的是鐵板一塊,從她那突破幾乎不可能。

四辯趙千山算是新秀,隊內對她都不怎麽了解,自己算是了解,但說實在的他上回看了比賽視頻,趙千山反質詢已經算得上突飛猛進。最主要的是,她對自己的提問模式很熟悉。

唯獨這個二辯,他既算了解對方比賽風格,又能拿捏對方急躁的性格。在辯論賽場,一個會焦躁到口不擇言的對手是最好的突破口。

所以他質詢的重點基本全落在正方二辯那裏。

果然對方也不出他所料,越回答越急,越想輸出越慌亂,頻頻露出話裏的馬腳。

他也算在質詢環節為反方扳回一局。

在做完雙方的質詢小結後,很快就進入了比賽中最令人激動的時刻——自由辯。

戰局的扭轉就可能在這不長不短的八分鐘內。

趙千山率先起身,打響進攻的第一槍,對方四辯也不甘落後,立馬反駁追問。

她問過後就開始整理之前環節的內容,為結辯做準備。

不知怎的,賽場上突然膠着在應然與實然上。

趙千山聽了半晌,自己站起身來,“對方辯友,您方今天一直在跟我們讨論實然層面的問題,可今天的關鍵并不在于應然還是實然,我們的重點在于誤解和宿命在您方看來到底是什麽關系。”

“對方辯友,怎麽能說與應然實然無關呢。”對面站起來的是林鶴楠,他站的筆直,臉上卻帶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最可怕的是他的發言。

“現在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那按照應然層面咱們該談戀愛了,可實然層面我們還沒有,這不正佐證我方觀點嗎?”

此話一出,在場的無論是選手評委還是觀衆都愣了一秒。

站在對面的趙千山:? ? ?

坐在前方的評委們:? ? ?

看着臺上的觀衆們:? ? ?

趙千山很快反應過來,順着他的話反駁,“那按照您方這個言論,我們在應然層面上表達意願,在實然層面就算被誤解,這也并不能代表被誤解的必然性。”

她說完就立馬坐下,生怕自己那師弟又語出驚人。

林鶴楠看着那個把頭埋的低低的身影。

駁完就跑,跟他打游擊戰呢?

趙千山跟個鴕鳥似的,她把頭全部埋在沙堆裏,以為藏起來了別人就看不見自己的心意,可只有她自己不知道,那露出來的部分連羽毛都成粉色的了。

真笨啊。

林鶴楠內心道,随後又針對反方的第二點開始糾纏。

作者有話要說:

比賽內容參考2019國際華語辯論邀請賽半決賽第一場,東吳大學VS武漢大學,被誤解是/不是表達者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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