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重罰

“鞭笞四十。”(下章掉馬)

鄭心幽知曉自己這嫡姐的性子, 當即便半信半疑地問道:“長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鄭心柔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她最瞧不起自己這庶妹的一點便是她這扭扭捏捏的性子。

明明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偏偏要裝出那一副良善的模樣來。

“你不是想嫁給安平侯家的三公子嗎?”鄭心柔似笑非笑地望着鄭心幽道。

鄭心幽被戳中了心思, 霎時便紅了臉頰,道:“長姐在說什麽呢?”

鄭心柔嗤笑一聲,眸中盡是譏笑之意, “我有法子讓安平侯夫人欠你個天大的人情。”

這話如靡靡之音般誘着鄭心幽目光閃爍,竟情不自禁地朝着鄭心柔攏了攏身子。

鄭心柔志得意滿地一笑,便俯在鄭心幽耳旁密語了片刻。

安平侯夫人仍在與貴婦們炫耀着自己的這一株“姹紫嫣紅”。

因着這花格外嬌嫩的緣故,她便讓婆子們小心搬擡,并用厚實的紗布替它遮蓋陽光。

“這花連太陽也曬不得,為着将它養好, 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安平侯夫人如此說道。

她這話一出, 底下的貴婦們便聞歌弦知雅意地奉承道:“旁人便是想費這個心思,也費不了呢。”

安平侯夫人正要笑着回話之時,底下承恩公家的二夫人小宗氏卻笑着說道:“昨日娘娘還說想瞧瞧這株當時名花呢, 這也倒是巧了, 安平侯夫人家中竟有這麽一株。”

話畢,滿座默然。

安平侯夫人的笑意一僵,只道:“貴妃娘娘也喜歡蘭花?”

小宗氏笑意愈深,只道:“可不正是, 改日我進宮時,便與娘娘說一說這‘姹紫嫣紅’的風姿。”

衆人的目光便又放在了地上的蘭花之上,這蘭花生的皎潔婀娜,且又顏色豔麗的很兒, 瞧着是比尋常的蘭花要珍貴些。

恰在這時, 鄭心幽便從團凳上起身, 神色嚴肅地與安平侯夫人說道:“夫人,我瞧着這蘭花有幾分不對。”

範老太太忙欲制止,卻見以安平侯夫人為首的貴婦們的目光已齊刷刷地落在鄭心幽身上。

來不及了。

“鄭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安平侯夫人忙問道。

鄭心幽便不急不躁地走近那蘭花,指着它微微有些發黑的花蕊說道:“這花應是澆灌的方式不對……”

安平侯夫人屏息以待,認真聆聽鄭心幽的話。

只是鄭心幽說到一半時便蹙起了柳眉,愁眉苦臉地盯着那蘭花的花蕊瞧了半晌後,才回身與鄭心柔說道:“姐姐,你曾養過不少名貴的蘭花,你也來瞧瞧……當真是奇怪的很兒。”

在場的貴婦小姐們都知曉鄭心柔腿部有疾,便見她姣美的臉蛋上浮現了幾分難堪之色,而後便朝着不遠處的蘇一箬說道:“表妹,煩你過來扶我一把。”

蘇一箬雖不喜鄭心柔,可卻也不好在衆目睽睽之下駁了她的面子,便只得挪步上前攙住了她的半邊身子。

鄭心幽則從另一側攙扶住了鄭心柔。

走到那柱“姹紫嫣紅”跟前,蘇一箬也不知是何處來的大力,竟讓她半邊身子往前撲去,幸而右側的鄭心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鄭心柔。

是以一瞬後,安平侯夫人們便眼睜睜地瞧着那蘇一箬倒在了那盆“姹紫嫣紅”之上。

蘇一箬腰側部撞到了那瓷質的花瓶托上,身子也半壓在那柱極嬌弱的姹紫嫣紅之上,半邊裙衫都粘上了花盆裏的泥土。

她面色驚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吓了一跳,可更令她心悸的還是自己毀了這柱名貴的“姹紫嫣紅”。

花廳內有一霎的沉默。

安平侯夫人痛心疾首地瞧着地上的蘇一箬,和她身下被壓得嚴嚴實實的“姹紫嫣紅”。

忙對不遠處的丫鬟們說道:“都是死人不成?還不快将鄭小姐扶起來?”

蘇一箬側腰處雖是火辣辣的疼,可被丫鬟扶起來後第一眼,便去瞧地上的那盆“姹紫嫣紅”,一瞧那蘭花的慘狀,便要與安平侯夫人道歉。

她尚未來得及開口,一旁默不作聲的鄭心柔和鄭心幽便都愁眉苦臉地出聲道:“夫人,都是我們不好。”

安平侯夫人哪兒顧得上她們,一見那“姹紫嫣紅”的半死不活的恹恹模樣,便紅了眼眶,連平日裏的體面都維持不住了。

範老太太心下哀嘆,便只得走到安平侯夫人面前,微微躬身致歉道:“夫人,都是我家一箬不好,她沒站穩,損了您這名貴的蘭花……”

老太太都去安平侯夫人跟前認錯了,蘇一箬便也忍着側腰上的疼痛,走上前去與安平侯夫人道:“夫人,都是……都是我方才沒站穩,我知曉您這花兒名貴的很兒,若是我能賠得起……”

話未說完,另幾個貴婦便嗤笑出聲道:“這花是有價無市,再有錢又如何,照樣買不來。”

安平侯夫人收拾了一會兒心情,見蘇一箬一臉愧怍的立在自己跟前,想到昨日裏東宮總管太監張啓正的囑托,便也只得把心內的怒火生生壓下。

雖則不知曉此女子與太子有什麽關系,但能讓張啓正特地來安平侯府跑一趟的,必是有幾分淵源的人。

安平侯夫人便扶起了範老太太,又朝着蘇一箬說道:“罷了。”

雖面上如此說,可自這“姹紫嫣紅”沒了後,安平侯夫人臉上便連一絲笑影都沒了,整個人陰氣沉沉的很兒。

鄭心柔與鄭心幽也回了位置上,期間鄭心幽不住地拿眼神去瞥鄭心柔,頻頻示意後,皆是要讨個說法的意思。

誰知鄭心柔卻連一絲餘光都不曾分給她,擺明了是一副肆無忌憚的樣子。

鄭心幽心中雖惱怒,卻也只得壓下不提。

“姹紫嫣紅”這樁插曲如陰霾一般迷蒙在花廳內。

方才那些未曾出言奉承安平侯夫人的貴婦們紛紛說笑了起來,且彼此間談論的話題不是“牡丹”便是“芍藥”,分明是不想讓安平侯夫人好過的意思。

安平侯夫人心內郁氣滿壑,卻又不好發作,到底是多那笨手笨腳的蘇一箬多了幾分埋怨。

三個女孩兒都立在“姹紫嫣紅”之前,怎得就她摔了下去?

若不是張啓正事先來囑咐過,要自己好生厚待她,自己可不會忍下這種委屈。

花宴幾近尾聲,安平侯夫人愈來愈意興闌珊,連流水宴也不想辦了,只想着讓花宴趕緊結束,她也好回屋子裏去砸砸東西洩憤。

一刻鐘後,安平侯夫人觑着時候差不多了,便要尋個“疲乏”的理由送客。

恰在這時,安平侯府的正堂牌匾下,來了群藍色綢衫的太監。

安平侯夫人不解其意,便親自迎了上去,赫然瞧見帶頭的那一位是林貴妃身邊的心腹安康公公。

安平侯夫人心裏慌得直打鼓。

只道:這笑面虎來她們府上做什麽?

心內雖惴惴不安,她面上卻一派和氣地迎了上去,笑着與安康公公問好道:“這是哪兒的風把公公您吹來了。”

安康公公生的面白如玉,只是年歲大了,眼皮子便耷拉下了大半,瞧着駭人的很兒,他聲音尖細且拿腔作調,聽着也怪異的很兒。

“奴才給安平侯夫人請安。”

“娘娘這幾日在宮裏待的悶煩,聽說您府上又開了花宴,還要将那柱‘姹紫嫣紅’拿出來賞玩,娘娘心裏也癢癢的很兒,便讓奴才将那柱花帶進宮去瞧瞧。”

這話一出,安平侯夫人的面色已是灰敗一片。

怎得那林貴妃早不要晚不要,偏偏今日要來瞧“姹紫嫣紅”?

她眼神躲閃,腦海裏正在思索着該如何搪塞過去。

可落在安康公公的眼裏,卻不是那麽一回事了,只見他立時便把笑容一斂,拖長着調子道:“夫人莫非是不肯?”

安平侯夫人忙道不是,便親自将安康公公迎進了花廳,其餘貴婦小姐們便各自與安康公公問好。

安康公公皆是一副眼高于頂的模樣,唯獨見那林貴妃本家的小宗氏時笑意晏晏。

其餘貴婦們皆在心裏罵了一句:到底主子是個辛者庫賤奴出身,連養出來的奴才都這般眼皮子淺。

于京城衆婦人眼裏,林貴妃雖是不敢得罪的人,可私心裏卻也沒多少人看得起她。

皆持着一種又懼怕又不屑的心态。

是以除了小宗氏在安康公公耳畔密語了幾句後,其餘貴婦們都做起了鋸嘴葫蘆,半句話不提那“姹紫嫣紅”。

坐在團凳上的蘇一箬心口跳的極快,她便是不明白那安康公公所說的貴妃娘娘是誰,卻也知曉那姹紫嫣紅沒了,安平侯夫人難以交差。

思及此,她仍是覺得自己的側腰處火辣辣的疼痛,也不知磕到了哪兒,隔了這麽久竟還是痛的厲害。

她瞥向身側的鄭心柔與鄭心幽。

似是不明白,她們為何要這般陷害自己?

鄭心幽許是心虛,便避開了蘇一箬的視線。

鄭心柔則大大方方地回視着她,甚至嘴角還勾起了一抹笑意,眼裏的惡意簡直不加遮掩。

蘇一箬攥緊了自己的手心。

心內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之意。

安平侯夫人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搪塞那安康公公的理由,便只能頻頻讓丫鬟們給他上茶,又讓婆子們去小廚房端來糕點。

安康公公卻擺了擺手笑道:“不喝了吧,哀家還要回宮裏去交差呢。”

林貴妃素來行事肆無忌憚,連先皇後都敢暗害,又有陛下的疼寵,安平侯夫人自然不敢得罪了她。

可是她又變不出另一株“姹紫嫣紅”來。

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

安康公公見安平侯夫人遲遲沒有動作,便挑了眉,似笑非笑道:“莫非夫人是覺着這花是太子送的,貴妃娘娘瞧不得?”

安平侯夫人心道果真如此,這林貴妃哪兒是真心想要賞蘭花,分明是與太子打擂臺來了。

可憐自己這無辜之人被夾在中間飽受煎熬。

她便笑道:“公公這是哪裏的話,娘娘若是想要,太子哪兒有不舍得的道理?”

說罷,她便與身後的丫鬟們說道:“快去花房将那柱‘姹紫嫣紅’搬來,路上小心着些,不必急,務必要護着那花些。”

丫鬟們正要領命而去。

誰知那安康公公卻笑道:“既是這麽名貴的花兒,路上磕了碰了可就不好了,便讓我這兩個幹兒子一起去搬吧。”

安平侯夫人的笑意一僵,額上冒出了不少冷汗。

蘇一箬心內有愧,見不得安平侯夫人這般窘迫的樣子,當即便要從團凳上起身,将一應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去。

範老太太卻悄悄拉住了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出聲。

安平侯夫人好歹是诰命夫人,安康公公再嚣張,也奈何不得她。

她卻只是個沒有依仗的孤女,不能瞎出頭。

另一側的安康公公仍在等待,嘴裏不忘笑道:“夫人可別說什麽那花砸了或是丢人,娘娘還在宮裏等着呢。”

小宗氏聽得這話後只是掩唇一笑,促狹的目光落在上首的安平侯夫人之上,心裏好奇她為如何回應。

安平侯夫人臉上的笑意僵作一團,說道:“哪兒有這樣的事兒,公公多慮了。”

話雖如此,可去花房裏搬“姹紫嫣紅”的丫鬟和太監們卻遲遲未歸。

一炷香的工夫後,那幾個太監才铩羽而歸,臉上的神色難看的很兒,只與安康公公禀告道:“幹爺,花房裏并無蘭花。”

安康公公聽罷,将手上的茶盞重重地擱在案幾上,怒道:“夫人是打量娘娘好性兒,便這般搪塞她?娘娘雖仁善,卻也不會任人欺淩。”

安平侯夫人正欲争辯,小宗氏卻勾唇一笑,道:“公公也別生氣,原也不是安平侯夫人的錯,是有個小娘子壓壞了那蘭花,如今這世上可是再無‘姹紫嫣紅’了。”

她這話一出,安康公公方才還怒氣沖沖的臉色一下子暗沉了起來,就好似那憤怒是附在臉上的面具,如今的郁色才是他真正的容色。

若那姹紫嫣紅還在,貴妃娘娘總有理由和太子打擂臺,或是去陛下跟前吹耳旁風,或是讓朝裏的人傳些風言風語。

可這花被毀了,貴妃娘娘還怎麽使後頭的招數?

安康公公那總是蓄着笑意的銳利眸子如今只剩了幾分冷厲的狠意,他便沉着臉問安平侯夫人:“是哪個小娘子這般粗手粗腳?”

音調抑揚頓挫,分明是藏着淬了毒的寒意。

既是傷不到太子,也傷不到這安平侯夫人,便打殺個小娘子出出氣罷。

安平侯夫人還算厚道,并未直接供出蘇一箬,只道:“她們都年輕,總有毛手毛腳的時候。”

蘇一箬目帶感激地望向安平侯夫人,鄭心柔與鄭心幽則極有默契地低下了頭。

安康公公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癟,如今心裏蓄着的怒火卻不是一兩句話便能搪塞過去的,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安平侯夫人,說道:“莫非是夫人親手砸的那‘姹紫嫣紅’?這世上怎會有這樣巧的事兒,貴妃娘娘前腳讨要,那花便沒了,莫不是夫人您存心與娘娘過不去?”

這話卻是說的嚴重了些。

安平侯夫人的面色已近煞白。

林貴妃和她養着的那一群擁趸都是十足十的瘋子,好端端的人又怎麽願意惹上瘋子呢?

她正懊惱之際。

卻聽得下首的蘇一箬從團凳上起身,清麗軟糯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花廳。

“公公恕罪,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将那蘭花砸了。”

安康公公聞聲後,便擡頭去瞧說話的小娘子。

恰好撞見一張色若秋水,眉颦含情的清豔面龐,且說話間吐字輕柔溫潤,頗有些江南女子的水韻之味。

這容貌,這說話的模樣。

總覺得有幾分熟悉。

一瞬間的怔愣過後,安康公公便恢複了方才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笑着說道:“怎得就‘不小心’壓壞了那蘭花,莫非是你沒長腿立不正不成?”

蘇一箬任他奚落,只戰戰兢兢地說道:“公公,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與安平侯夫人無甚關系,還請公公您明鑒。”

面對這般陰陽怪氣的權宦,她心裏只是十分害怕的,可一人做事一人當,斷沒有讓安平侯夫人替她擔責的道理。

周圍的貴婦小姐們便都朝着她投去了欽佩的目光,而落在那安康公公身上的目光,卻只剩鄙夷與不屑。

安康公公自然注意到了這些貴婦小姐們不友善的目光,自他頭一回當上宦官時,便已受過這般冷待了,誰成想今日還會因個小姑娘再受一回。

他斂起了笑意,眸子裏的惡意不加遮掩,“好啊,既然你這般膽大,我便與你說說損壞貴妃愛物的責罰。”頓了頓後,他不懷好意地笑道:“鞭笞四十,你這般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可受得住?”

這責罰也太重了些。

範老太太先一步出來為蘇一箬說話,道:“公公,那蘭花乃是安平侯夫人的花兒,又怎麽扯得上損毀貴妃愛物?”

安平侯夫人也出言為蘇一箬求情道:“這孩子是有錯,可鞭笞四十也太重了些。”

旁的貴婦也幫腔道:“陛下素來仁善,哪兒有未定罪便行私刑的道理?”

安康公公見她們這般害怕又不得不讨饒的模樣,郁結的心氣才順了些,便聽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陛下雖仁善,卻也是個賞罰分明的明君,‘姹紫嫣紅’是貴妃娘娘看中的蘭花,這小娘子既有膽子損毀,自然也該受罰。”

“孤倒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咱們大雍朝的律歷改由個閹人來做主了?”

花廳外響起一陣磬如清泉的低沉之聲,壓下了滿堂的人聲鼎沸。

作者有話說:

掉馬了也。

《掠寵》宴時陳羨

順治三年,裕安長公主随驸馬下江南。

在角鬥場救回來一個重病纏身,孱弱無力,眉眼漂亮精致的少年。

憐煜十八歲跟了裕安長公主。

她救憐煜于水深火熱,教他識字讀書,聘請名師指點,延習武藝,辨事明理。

她溫柔細膩,體貼入微,如姐似母,是憐煜最敬重的存在。

亦是....最不能碰觸的存在。

可憐煜偏偏對她生出了無法克制的心思。

在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晚,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歡不受控制肆意生長。

本以為,只要拆散了她和驸馬,她就會偏頭看看身側的他。

誰知,裕安長公主主動求賜婚。

她怎麽能夠笑得那樣溫柔漂亮又殘忍,無情将他丢棄抛下,“如今國安太平,阿煜長大成人,一切都得圓滿。”

她說着說着臉紅了,“我終于也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憐煜的笑意凝固在臉,心被一片片撕碎,赤疼到木然,她卻絲毫沒有發覺。

長公主如願二嫁,與伯卿爵成婚當夜,卻無故失蹤,下落不明。

高牆別院,深宮幽暗。

入眼的人,既熟悉又陌生。那個常年在跟前,她親手養大的乖巧少年。

一襲暗色紅衣,冰涼的指尖細細摩挲着裕安的臉側。

眸色中與婚服同等令她觸目驚心的猩紅,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瘋狂。

“為什麽……阿姐的眼裏從來看不到我?”

明明,他已經裝得足夠乖。和她喜歡的人,已經那樣像。

——只要能在阿姐身邊,不論什麽位置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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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戀+強取豪奪(高嶺之花x姐姐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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