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們各自回去吧,我這裏剛落腳,要料理的事多,待明兒收拾好了再召她們說話。
車馬勞頓的,我實在是累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我平日裏雖然待見她們兩個,這會子卻是真的沒精力再見了。
蘇澤見此也不再難為我。直待回了寝殿沐浴更衣完,她便懂事的出去了。
我獨個躺在內殿的榻上正昏昏欲睡的時候,忽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仿佛是有什麽在地毯上摸索似的,像貓狗,但我從不曾養過什麽寵物。
我睜大眼睛坐起來仔細聽着這聲響,忽地看見從床榻邊露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來。
只見這只腦袋搖搖晃晃的費勁從床底下鑽出來,回頭朝目瞪口呆的我笑了笑,娘娘安康。
我氣的不行,伸手抓住一個茶碗朝她砸了過去,滾出去!
此時天色尚早,但因着我要睡覺宮人們将簾子都放下了,殿裏光線昏暗,只我床頭放着一盞琉璃燈,散出淡淡的柔和光暈來。
阿紮盤着腿坐在床榻近旁的毯子上低着頭不說話,一邊聽着我雷聲大雨點小的責罵與教誨,一邊伸出胖胖的手指頭扣那毯子上的金色絲線。
我盤着腿坐在床榻上,一邊氣急攻心的訓斥責罵,一邊掰着手指歷數她悄不聲兒吓我的次數。
阿紮,你年紀不小了,怎麽還這麽胡鬧呢,你趴在我床底下是預備要做什麽呢,往日我念着滿宮嫔妃裏你最年幼從不罰你,可你如今也十四了,瞧瞧你做的這是什麽事?
你是鞑靼的公主,悄不聲兒趴在皇後的床下,要讓有心人知道了,給你扣一個意圖行刺的罪名兒,你還活的成麽?
一聽這話她才倏的擡起頭來,睜着圓圓的眼睛驚慌道,我沒有,你知道的……
我知道又怎麽樣呢,旁人不知呀。
那你會告訴旁人麽?
唉我嘆了口氣,擡手倚靠在床頭幽幽地說道,這要瞧着你自己了,你往後循規蹈矩的我自然不同旁人說,再像今日這般,我便将你交出去,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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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別杵在那兒了,同我說一說,費這麽大勁兒見我做什麽呢,可是誰欺負你了?
見我如此說,她才挨着我的床榻旁邊重又盤腿坐下來,輕輕地将毛茸茸腦袋搭在我的木榻邊緣上,顯得安靜而委屈。
琉璃燈盞的光暈照在她嬰兒肥的臉龐上,仿佛還有一層生澀綿軟的小絨毛折射出暖融融的光芒。
她安靜又熨貼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從前太後養過的一只白貓。
我承認這一刻又心軟了,我邊伸出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邊道,既是沒有委屈,又為何要這樣急着見我呢。
她安靜的靠在床沿不說話,良久才道,娘娘睡吧,我在這裏給您守夜。
我向來沒有讓人守夜的習慣,不為別的,只是大家到底都是打娘胎出來的人,不好大晚上的讓宮人在冷地板上跪着,我自己躺在錦羅琦秀的床褥裏,于心不忍,也不能好睡。
因此只讓兩三個宮人在外殿門口守着便是了。
旁人我尚且不忍,何況是她。
我道,這裏不用人守夜的,況你正長身體呢,睡不好了不能長高。
她聽了立時便高興地笑了,兩個眼睛像極了彎彎的月牙,那讓我同你一起睡吧,必定能長高!
說着便要爬上來。
我大驚,你給我下去,在地上摸滾了半日又要到榻上來,這是什麽規矩!
她不怕,只三兩下将她身上的毛絨氈子脫了,滾到我被窩裏咯咯地笑着。
她同阿爍同齡,卻不如阿爍身量高挑,帶着些嬰兒肥,小小的一團,日常又總穿些她們鞑靼特有的毛氈服飾,盤腿往地上一坐,便像一個毛茸茸的球一般。
我嘆了口氣,折騰了半日實在沒力氣便由她了。
娘娘……
嗯?
我昨兒晚上夢見我娘了…她還抱我了呢!她有些得意的說着。
我叔父說,我娘長得很好看,是我父汗最愛的女子,可惜我沒見過她,我總覺得,她要是還在應該是和你一樣的……
我靜靜地聽着,她見我不言語也不掃興。接着問到,娘娘,阿爍公主去哪裏了?
我背對着她随口道,自然有正事要辦,哪裏能都像你似的,整日裏随處晃悠。
她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直到聽見輕微的鼾聲我才轉過身來為她掖了掖被角。
燦燦萱草花,羅生北堂下。
南風吹其心,搖搖為誰吐?
慈母倚門情,游子行路苦。
甘旨日以疏,音問日以阻。